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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以升回忆录:茅以升没有负责爆破钱塘江大桥
来源:刘本新   2023-08-25 16:32:18

  【编者按】本文来自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文史资料·第59辑》第176页,茅以升《钱塘江建桥回忆·开桥炸桥》,写于1978年11月。该文显示爆破钱塘江大桥时,茅以升不在场,更不是他负责了爆破,他只做了初期的协调与商讨,与现今众多说法不同。茅以升当时是桥工处领导及设计师,总工程师为罗英。整理该回忆录其中一节作为文献,供研究者参考。

钱塘江建桥回忆·开桥炸桥

茅以升

  1937年11月16日下午,我在桥工处(那时已迁至杭州市内西湖饭店),忽然有位客人来访,说是南京来的,有机密要公面谈。他先见了罗英,但罗因当晚要离杭州赴兰溪,欲见我。见面后才知是南京工兵学校的丁教官。他说,奉了命令,因敌军逼近杭州,要在明日炸钱塘江桥,以防敌人过江。炸桥所需的炸药和电线、雷管等材料,都在外面的卡车上。说着就取出公文给我看,原来是军方的命令,说明要桥工处协同办理,并限于明日完成,要我会同丁教官事后具报。我看了大吃一惊,想不到军事演变如此之快,因为从报上看,战争离此并不近,为何要立即炸桥?我向丁教官说:桥工处是归铁道部和浙江省政府管辖的,现在铁道部并无炸桥命令,至少也要有浙江省政府的命令,我才能办到;既然你是军方命令,那么,我们一同去浙江省政府,候省政府主席决定再说。那时浙江省政府主席是朱家骅,我和丁教官把情况说明后,他也觉得这时炸桥太早,而且杭州撤退事务还未办完,铁道部方面也正需要大桥,因和丁教官商量延迟几天再说,南京方面有他去解释。丁教官说,炸桥很不简单,并非说炸就炸,现在延迟几天固无不可,但他要等到最后再办,那就来不及了。朱说:技术问题,我管不了,总之,桥不能马上就炸,但也要有妥当办法,让丁教官最后缴差,不致误事。

  我和丁教官回到桥工处,会商办法。原来丁教官在南京拟定的计划是要炸五孔钢梁,使它们全落江中,但我们认为这还不够,因为仅炸钢梁,而不同时炸桥墩,敌人还容易设法通车。于是告诉丁教官,当我们作大桥设计时,已经考虑到这个毁桥问题,故在靠南岸的第二个桥墩里,特别准备了一个放炸药的长方形空洞,应当连这个桥墩一并炸去,才算彻底破坏。丁教官当然同意,并说,你们想的真周到,不过造桥时就预备了放炸药的地方,这也算是不祥之兆了。同时我们又告诉丁教官,如炸钢梁,炸药应放何处,才是要害所在。根据丁教官估计,炸这一座桥墩的五孔钢梁,需要一百几十根引线接到放炸药的各处,而完成这项工作,至少需要十二小时,若等到敌人兵临城下,再来施工,那就万万来不及了。但军事变化莫测,哪能在十二小时以前就准确知道必须炸桥呢?如果真能有十二小时的从容工作时间,那么就一定显得是炸桥太早了。大家考虑至再,最后决定办法如下:先把炸药放进要炸的桥墩的空洞内,以及五孔钢梁应炸的杵杆上,然后将一百几十根引线从每个放炸药的地方,通通接到南岸的一所房子内,作为炸桥准备,,目前工作到此为止;等到要炸桥时,再把每根导线,接通雷管,最后听一声令下,将爆炸器的雷管通电点火,大桥的五孔一墩就立刻同时被炸了。预计将所有的引线接通雷管,至多只要两个小时时间,这就不会贻误军机了。根据这个办法,丁教官和带来的人就要在南岸桥边守候,一直等到炸桥后,才能离开杭州缴差。桥工处也派人协助。在进行接线工作时,火车照常放行,但预先通知,从今以后,不许在过桥时加煤添火,更严禁落下火块,并说明这是军事秘密,不得泄露,因为恐怕有人知道桥上有炸药,引起惊慌。

  就在11月17日埋药完毕的这天早晨,我忽然接到浙江省政府命令,叫把大桥公路桥立即开放通车。大桥公路面早在一个多月以前就已全部工竣,只以预防敌机空袭,尚未开放,现在何以忽然幼教通车呢?原来杭州三廊庙到西兴的过江义渡,平时每天总有一两万人来往,上海战事爆发后,过江人更多了。渡船本来就不够用,再加时遇空袭,不免损坏,这渡江交通就更难维持。不意在16日,渡船又因故沉没了一只,以致很多人在江边待渡,而且越聚越多,情势严重。迫不得已,省政府才决定开放大桥公路,也顾不得空袭问题了。大桥公路开放后,17日这一天过桥的人真多,从早到晚,拥挤的水泄不通,可钱钱塘江上从未有过的最大规模的一次南渡。同时,还有很多人故意在桥上走个来回,以留纪念,算是“两脚跨过钱塘江”(杭州旧时谚语,用来讽刺说大话的人,因为这是从来“不可能”的),也竟做到了。这消息传遍杭州,来的人更似潮涌。可是,就在这大桥公路开放那天的前夜,那炸桥的炸药已经埋进去了,所有这天过桥的十多万人,以及此后每天过桥的人,人人都要在炸药上走过,火车上桥也同样在炸药上风驰电掣而过。开桥第一天,桥里就先有了炸药,这在古今中外桥梁史上,钱塘江桥要算是空前的了!

  到了12月初,战事更逼近杭州,眼看大桥是保不住了,我们就想到,一旦杭州失陷,虽然大桥可以预先破坏,但敌人一定要修理,那时如还有留下的修桥工具,这不是正好为敌人所利用吗;我们费了不少事叫康益留下机械设备,这不是自搬石头自砸脚吗。当然,现在已经把它们搬走,也还不晚,但如康益的打桩机船,因为池水较深,现已无法迁避,这便如何解决呢?我为这事去见浙江省主席。那时主席又换了黄绍竑,他很爽快地说,到时把机船沉没了就完了,可对康益说,责任在政府。后来这只船就是这样解决的,因而大大地阻碍了敌人的修桥工作。

  战事越逼越紧,到了12月21日,丁教官接到第10集团军总司令部的快邮代报,说“……关于爆破时机,请候本部另行通知为盼。”(这时恰巧我往上海办桥工善后,这封快邮代电是后来才见到的)后来据丁教官报告和报上消息,才知道炸桥情况:12月22日,敌人进攻武康,窥伺富阳,杭州危在旦夕。大桥上南渡行人更多,固不必说,而铁路上,因上海、南京间,不能通行,大桥成为撤退的唯一后路,运输也突然紧张。据铁路局估计,这天撤退过桥的机车有三百多辆,客货车有两千多辆。第二天,12月23日,午后一点钟,上面炸桥命令到达了,丁教官就指挥士兵赶忙将装好的一百几十根引线,接到爆炸器上,到三点钟时完毕。本可立即炸桥,但北岸仍有无数难民潮涌过桥,一时无法下手。等到五点钟时,隐约见到敌骑来到桥头,江天雾霭,象征着黑暗将临,这才断然禁止行人,开动爆炸器,一声轰然巨响,满天烟雾,这座雄跨钱塘江的大桥,就此中断。

  在大桥工程进行时,罗英曾出过一个上联,征求下联,文为:“钱塘江桥,五行缺火”(前面四个字的偏旁是金、土、水、木)始终无人应征,不了如今“火”来,五行是不缺了,但桥断了。

  大桥爆炸的结果是:靠南岸第二座桥墩的上部,完全炸毁;五孔钢梁全部炸断,一头坠落江中,一头还在墩上,一切都和计划要求的一样。显然,敌人是无法利用大桥了,要想修理,也绝非短期能办到。

 

钱塘江建桥回忆·战后修桥(摘录)

  1946年春,我回到劫后的杭州,随即接到交通部命令叫我充实桥工处,准备修桥。当时钱塘江桥是什么样子呢?在日本侵略军占据钱塘江两岸后,开始几年,他们还无暇修理,直至1940年9月起,才在坠落江中的五孔钢梁上,架设军用木桥面,先接通公路,行驶汽车。从1943年年底起,才着手修理炸毁的桥墩和钢梁,到1944年10月竣工,才通行火车。他们的修理,完全是为了临时军用,故一切因陋就简,草草了事。

  还有江中心的第五及第六两个桥墩,破坏情况也严重。这两个桥墩不是我们撤退时炸伤,而是抗战期中我方游击队所破坏的,一个是1944年3月28日,敌人修桥期间;一个是在1945年2月4日敌人通车以后。两次破坏都很成功。据说是游击队于夜间偷渡至桥墩旁边,放下定时炸弹所爆破。两个桥墩的墩壁,破裂多处,敌人只是用墩中填沙和墩外加固的办法,勉强维持。

  我们回到杭州,立刻对全桥作了详细勘测,才知道破坏过的桥墩钢梁,情形异常严重,现在虽然通过火车,但速度严格限制,若不及时修理,势必发生危险。

  1946年9月起,开始进行修桥,在破坏的第五孔钢梁上面,铺设临时公路木桥面,行驶单线汽车,两旁设临时木栏杆,对于完好各孔钢梁的杆件,加涂保护油漆。1947年3月1日,修复后的公路桥通车,恢复大桥双层路面作用。由于损坏过甚,不但限制火车过桥速度为每小时10公里,汽车为15公里,而且汽车与火车,不能同时过桥。这时又对过桥汽车,征收“过桥费”,作为管理及维修费用。

  1949年杭州解放前夕,国民党军队在第五孔公路桥及铁路桥面的纵梁两段,装上炸药,阴谋破坏大桥。5月3日下午该军队撤退时,竟将炸药引爆。幸喜损坏不大,立即由由修桥职工日夜赶修,于24小时内,将铁路、公路全部恢复通车。

  第五桥墩1952年4月修好;第五桥墩1953年9月完工。

  (写于1978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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