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宿崖、黄土岭战斗详考之二：驻蒙军独混第二旅
来源：原创   2024-03-07 08:33:18

　　二、驻蒙军独混第二旅

　　在雁宿崖和黄土岭与八路军作战的，是日军驻蒙军直属独立混成第二旅团。

　　日军的师团、旅团和联队、大队、中队、小队、分队，相当于中国的师、旅和团、营、连、排、班，军事科学院编写的《中国抗日战争史》(解放军出版社，1994年版)，直接把独立混成第二旅团写成“独立混成第2旅”，下属独立步兵第一大队写成“第1营”。

　　为便于对照档案，本文按日军原称叙述。

　　独立混成第二旅团简称独混二，1938年2月编成。独立混成旅团编成文件规定，旅团长一职由少将或中将担任。

　　阿部规秀(简称阿部)是1939年6月1日，由步兵第一旅团长调任独混二任旅团长的，当时是少将，10月2日晋升为中将。

　　阿部的前任是上野(上野龟甫)少将，上野的前任是常冈(常冈宽治)少将，1938年10月28日常冈被八路军第一二〇师三五九旅击成重伤，一度认为被击毙。

　　阿部的后任是人见(人见与一)少将，1939年11月12日即阿部身亡5天后担任独混二旅团长，不久此人也晋升为中将，1940年百团大战时，独混二指挥官就是这位人见中将。

　　阿部调入独混二时驻蒙军司令官是莲沼(莲沼藩)中将。1939年8月31日，莲沼被调回东京，出任裕仁天皇的侍从武官长，直到日本战败投降。

　　巧合的是，莲沼回东京两个月后，1939年10月25日，晋升中将不足一个月的阿部，接到担任天皇侍从武官的调令。这其中是否有关联，不得而知。

　　1939年9月12日，冈部(冈部直三郎)中将(简称冈部，1943年晋升为大将)抵达张家口，接替莲沼任驻蒙军司令官，直到1940年9月奉调回国。

　　有种说法，称阿部毙命时任“蒙疆驻屯军”最高司令官兼独混二旅团长，实际上阿部从未担任过驻蒙军最高长官。

　　日军独混旅团与步兵旅团的隶属关系不太一样，后者上级单位通常是师团，前者则隶属当地最高军事单位，如独混二直属驻蒙军，独混七、独混八直属华北方面军。

　　另外独混旅团配属单独有炮兵队、工兵队、通信队，这都是步兵旅团没有的。

　　独混旅团下辖独立步兵大队(简称独步大队)，独步大队配属有山炮、步兵炮和重机关枪，这也是普通步兵大队没有的。

　　来看一下独混二。

　　先看兵力。

　　独混二下辖五个独立步兵大队，即独步第一大队到独步第五大队。

　　独步大队编制810人(1943年增加40人编制，为850人)，并非传说的500余人或1000余人。大队长由大佐或中佐担任。

　　阿部毙命时，独混二各大队长分别是：

　　一大队辻村(辻村宪吉)大佐、二大队中熊(中熊直正)中佐、三大队绿川(绿川纯治)大佐、四大队堤(堤赳)中佐、五大队森田(森田春次)中佐。

　　除了五个独步大队，独混二还有一个620人的炮兵队(辖两个山炮中队各203人，一个野炮中队185人)、一个176人的工兵队和一个175人的通信队。

　　加上旅团司令部，独混二定编5048人。(以上见日军《独立混成第二至第五旅团编成要领》，1938年2月)

　　战争状态下，免不了战斗减员和非战斗减员，通常一支部队实际人数少于定编数，但独混旅团正好相反。

　　为应对活动频繁的敌后抗日武装，日军部署在绥蒙、山西、山东的独混旅团，按编制无法满足守备和作战需要，因此长年超编。

　　超编幅度，恐怕一般人难以想象。

　　如独混二，1939年3月人员达7012人，超编近2000人，约40%。(日军《驻蒙军人马现员表》，1939年3月31日)。1940年1月，独混二达8441人，超编约67%。

　　同期隶属日军驻山西第一军的独混第三、第四、第九旅团，兵员分别为8170、9180、8543和6706人，超编62%至82%。隶属驻山东第十二军的独混第五、第六和第十旅团，兵员分别为7492、7300、7016人，超编39%至48%(日军《华北方面军下属部队给养兵员概要表》，1940年2月1日)。

　　虽然大幅超编，可未见增加建制单位，独混旅团还是五个独步大队加直属炮工通各队。也就是说，这些超编人员都充实进原有单位，除非吃了空饷。

　　大幅超编使独混旅团拥有相当数量的兵力冗余，即便发生临时减员也能保持充足战力。

　　再来看火力配备。

　　独混旅团炮火配备很强，不仅直属炮兵队有最大射程10000米的九五式75毫米野炮6门、最大射程8000米的九四式75毫米山炮12门，每个独步大队还配备最大射程6000米的四一式75毫米山炮(联队炮)、射程为100到2700米的九二式70毫米步兵炮(大队炮)各两门，以及有效射程500米的八九式50毫米重掷弹筒32个。

　　可以看出，独混旅团的炮火，10公里半径全程覆盖。

　　此外，独混旅团行动时，还另配多门作为化学战装备的九七式90毫米轻迫击炮，用来发射瓦斯(毒气)弹。

　　炮弹方面，独混旅团的每门步兵炮、山炮、野炮，一个基数弹药为100发，每次行动每门炮通常携带一个基数以上的弹药。按日军测算，一个基数的弹药基本满足一门火炮一天战斗消耗。(日军《炮兵相关事项》，1939年1月)

　　也就是说，不算旅团炮兵配属，一个独混大队的两门步兵炮和两门山炮，各携带一个基数的炮弹就有400发，超过当时晋察冀军区全部炮弹存量。

　　枪支方面，更是相当充足且有余。

　　独步大队810人，配备步枪810支、手枪102支，外加重机关枪8挺、轻机关枪28挺，各类枪支总计948支(挺)，占比117%。满足人手一枪外，还有近两成冗余备份，能够随时替换损坏或遗失的枪支，这可比八路军富裕多了。

　　独混二下属的五个独步大队，驻防在察哈尔和山西两省。

　　旅团司令部和第一大队驻察哈尔省会张家口，与驻蒙军司令部同处一地;第二、第三大队分驻察哈尔的怀来、蔚县，第四、第五大队分驻山西的天镇、灵丘。

　　当时独混二的主要对手，是王震三五九旅。

　　三五九旅与独混二交战记录甚多，比较特别的有两次：一次在广灵以南的邵家庄，战后蒋介石曾传令嘉奖，另一次在蔚县以南的明铺村。

　　1938年10月28日，独混二时任旅团长常冈宽治少将“至蔚县、广灵、灵丘视察”，独步第二大队和旅团炮兵队一部随行，行至广灵南约10公里的张家湾、邵家庄遭三五九旅伏击，战斗中“敌伤亡三百以上，敌遗尸百余具”，“敌旅团长常冈生死不明”(《周士梯甘泗淇致左权贺龙萧克并毛泽东电》，1938年10月31日)。

　　一二〇师参谋长周士第当时用名周士梯。

　　此战常冈少将被七一九团一营教导员彭清云击成重伤，战斗中彭清云右臂也被日军击中。

　　11月17日，三五九旅七一七团在蔚县南30公里之明铺村设伏，击毁日军35辆军车，随行百余日军被全歼，继而又击退蔚县前来收尸的300余日军。战斗中该团参谋长左齐右臂负重伤。

　　彭清云和左齐两人右臂伤势过重危及生命，最后都是白求恩亲自操刀截了肢，救护时白求恩还撸起袖子给彭清云输过血。1955年彭清云和左齐都被授予少将军衔，这是后话。

　　回到驻蒙军。

　　驻蒙军当时下辖三个单位：第二十六师团(司令部驻大同)、独混第二旅团、骑兵集团(司令部驻包头)，其作战区域在内长城以北的绥远、察哈尔和山西雁北地区。

　　万里长城东自北京居庸关，西至黄河边的山西偏关，有并行的南北两道长城，北面的称外长城，南面的称内长城，著名的雁门关、平型关、紫荆关、居庸关，都在内长城上。

　　山西内、外长城之间的大同盆地，因处雁门关以北，故称雁北地区，而察哈尔与河北的区划，大体以内长城为界。

　　河北涞源是个例外。涞源正好骑在长城线上，三分之二位于长城以北，使得在河北布防的日军华北方面军第一一〇师团，在涞源这块把头探出了内长城。

　　1939年7月底，日本政府决定把驻蒙军管区的伪蒙古联盟自治政府、伪察南、伪晋北三个自治政府合并，成立伪蒙古联合自治政府，南部以内长城为界。

　　为配合此举，8月间日军对防区进行了调整，把涞源拦腰切断：内长城以南仍归一一〇师团管辖，以北划归给了驻蒙军。

　　这样一来，驻蒙军绘制敌情要图时，南部边界直接沿内长城勾勒，填平了涞源这个凹陷。

　　驻蒙军把新划入的涞源交给独混二打理，同时把独混二驻防的山西灵丘划给了二十六师团。8月20日，驻山西天镇地区的独混二独步第四大队到涞源接了防，随后二十六师团进驻灵丘，独步第五大队移防去了张家口。

　　正是这次换防，才给了阿部机会，得以在太行山血溅三尺，扬名立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