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我们在深切地回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历史,缅怀中国人民英勇抗战业绩,悼念为国捐躯的先烈和惨遭法西斯杀戮的无辜死难者的同时,更加深切地怀念在这场战争中为中华民族解放,为人类和平与正义而做出卓越贡献的英雄,我的二伯父伍亚璀就是其中的一员。
二伯父出生于20世纪10年代,是黄埔军校培养出来的军事指挥人员,先后任中尉排长、上尉连长、少校营长、中校副团长、上校团长。他戎马一生,身经百战,奋勇杀敌,战功显赫,有着卓越的军事才能。
二伯父先后参加了发生在1937年的淞沪会战、1938年武汉会战的庐山保卫战、1939年的南昌会战、1939年的第一次长沙会战、1939年的冬季攻势、1941年的上高会战、1942年的浙赣会战、1943年的常德会战、1944年的长衡会战、1944年的桂枊会战、1945年的湘西会战等战役,直至取得抗日战争的全面胜利。特别是在抗日战争的“最后一战”中,他亲自督阵并指挥了芙蓉山阻击战,成功地抵御了日军的猛烈进攻,为湘西会战的最终胜利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二伯父黄埔军校毕业后投笔从戎,入伍于湖南湘军第一劲旅第19师。第19师的前身是湖南的第35军,1928年9月在常德改编为暂编第6师,一个月后获得中央军番号第19师。1937年7月,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国民党军队进行统一整编时,以第19师为骨干扩编组成第70军,隶属第10集团军,此时该军仅辖第19师。
(一)
1937年8月13日淞沪会战爆发,持续了三个月。这是中日双方在抗日战争中的第一场大型会战,也是规模最大、战斗最惨烈的一场战役。
在淞沪会战中,“葛家牌楼之战”的参战部队就是二伯父所在的第70军第19师第57旅113团,他时任3营上尉连长。
该部队是在淞沪会战中期,从浙江赶赴上海参战的。10月13日中午,日军出动多架次飞机轰炸113团阵地,葛家牌楼一带民房几乎全被摧毁。火力打击过后,日军步兵跟随坦克发起冲锋。团长秦庆武上校率领全团发起反击,与日军展开白刃战,战斗持续到傍晚,日军不支,留下多具尸体后撤退。
在与日军的肉搏战斗中,二伯父及3营营长钟雄飞少校等12名官兵被日军刺成重伤,随后被运往后方治疗。这12人是113团在这次战斗中第一次被运走的伤员,也是最后一次,自此之后,113团再也没有一个人活着离开战场!这场战斗相当惨烈!1400名湖南健儿仅12人生还,牺牲率高达99%!
日军虽然在战争前期占领了葛家牌楼阵地,但是很快国军的援军赶到了,击退了日军,收复了葛家牌楼。
此时的葛家牌楼:60尺阵地均焦黑,敌尸体枕藉,地为赤色!战况之激烈,比欧战沙门之役,殆尤过之!
当地居民后来回忆说:这次战斗,战壕中有许多国军与日军双方刺刀均刺入对方胸膛而直立不倒的尸体。这既展现了英雄的中华儿女以血肉之躯捍卫祖国,宁死不屈的英勇气概,亦反映了日军的凶悍!
在这场战斗中,113团所在的第19师,虽然武器装备不甚精良,但全体官兵作战勇敢,屡挫日军。会战结束后,第19师被评为淞沪会战战绩最优的10个师之一!
(二)
1938年6月武汉会战爆发,二伯父所在的第70军第19师参加了这场会战中的庐山保卫战的鸡窝岭争夺战。主要负责外围防御任务,阻止日军向武汉推进,在外围作战中发挥作用。
鸡窝岭阵地的特点是山高陡峭,攀登不易,早晚起雾,晴朗时铁路西南地区日军的行动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一处绝佳的观察所,又是一处居高临下的绝佳阵地。
第19师到达鸡窝岭后,109团3营趁夜下山,袭扰日军在山下的运输部队驻地,多名日军被当场炸死,残敌仓皇乱窜,田野上及公路上到处都是骡马奔驰。国军还炸毁了日军的一座军火库和一批枪支、粮弹。在清理战场时,在日军的营地里发现了许多日军的尸体和三大麻袋斩下来的手掌(日军作战死亡,尸体不能当场抢回的,就砍下手掌、手指,以代全尸),这时他们才明白这是日军的粮弹补给站和伤兵转运所。
日军被袭击后,发现了鸡窝岭上的中国军队,于是集中炮火轰击鸡窝岭阵地,并兵分三路,各路一个大队向鸡窝岭阵地扑来。第19师各团坚守阵地,利用鸡窝岭的有利地形阻击日军,不少向上扑来的日军被打死,尸体纷纷滚落山下,死伤惨重。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日军趁庐山黎明时分浓雾升起,用4支敢死队,在一炮不发的情况下,悄悄往鸡窝岭阵地上爬,日军一边爬一边进行密集冲锋。第19师下辖的109团、110团阵地均涌上了大量日军,顿时喊杀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响成一片。当时大雾弥漫,日军大部被击退后,突入各阵地的数百日军并未发现,还在凭借岩石做困兽之斗。此时天气转晴,浓雾渐渐散去,日军被包围在鸡窝岭上的岩石堆中,成了瓮中之鳖,但他们死不投降,拼死顽抗,最后死伤惨重,终于溃败,丢下百余具尸体后纷纷逃窜。一些跑得急的甚至从山崖处往下跳,被摔死摔伤。躲在岩洞中的日军由于受军国主义和武士道的毒害至深,自知无法突围,纷纷开枪自杀。
接连一个星期的苦战,日军先后出动精兵3000余人,始终未能攻下鸡窝岭阵地,只得绕道而走。
在这场战役中,第19师健全官兵仅剩780人,毙敌3000多人,给日军以沉重打击,展现了顽强的战斗精神和爱国情怀。
(三)
1939年3月17日,南昌会战爆发,二伯父所在的第70军第19师奉令参加了这次会战,在箬溪以东修水河南岸担负南昌方面的防御,在安义、靖安、奉新之线侧击敌人。
从3月17日到27日,国军10日内便丢失了南昌,受到重大损失。此后,日军向西追击,国军退守,战场相对稳定下来。
4月21日,国军主力向南昌发动奇袭,收复南昌的反攻正式展开,一时打乱了日军阵脚,连克南昌外围阵地。
接下来的几天,国军相继推进到南昌城下。然而,由于另一路国军未能完成切断日军增援的任务,日军海军陆战队赶赴支援。国军虽然对日军展开将近一周的激烈进攻,但未能取得进展。
5月2日,国军发起第二轮猛烈的攻势,进一步向南昌逼近,在日军的坚守下,中国军队伤亡惨重。
5月9日,国军停止进攻,日军也未能进一步反攻,南昌会战结束。
在南昌会战中,中方投入总兵力约为20万人,伤亡约5.2万人;日方投入总兵力约为12万人,伤亡约2.4万人。
南昌会战虽然日军最终占领了南昌,但是未能摧毁中国广大军民的抗战意志。中国军队展现出了顽强的战斗精神和坚定的民族气节,用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为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四)
1939年9月14日,日军从赣北、鄂南、湘北三个方向向长沙发起进攻,第一次长沙会战正式打响。
会战前,二伯父所在的第70军第19师正在长沙、浏阳间地区整训,从未有令应作备战之指示。
9月18日拂晓,日军向驻新墙河北岸的第52军前进阵地猛攻,激战至20日,前进阵地失守,情况紧迫。第70军奉令立即出发,限9月22日赶到浯口集结待命。
从第70军驻地至浯口约120华里,沿线公路、古大道均已彻底破坏,大部队夜间行动很困难,白天有日军飞机频繁袭扰。接到命令后,部队官兵不顾疲劳,兼程急进,22日午后3时左右,到达浯口附近。
此时,第15集团军总司令关麟征告知,新墙河防线危急,第37军除留一个师守备营田外,主力已向新墙河增援。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急令第70军务必星夜接替第37军所遗营田以东汨罗江南岸归义新市街之线守备任务。
接到命令后,第70军军长李觉当即下令:第19师以55团、56团接替营田至归义之线守备,二伯父所在的57团为军预备队。军部率第19师师部及57团在牌楼铺附近。
从浯口至归义、营田间地区,尚有40-50里行程,所以必须继续星夜兼程前往接防。
23日拂晓后,第70军各部队逐次到达指定地带,并与日军展开了战斗。此时,第37军已先日撤走支援新墙河战斗去了。
24日从拂晓起,第70军阵地全面受到日军猛攻,第19师55团东塘阵地失守;56团右翼3营战斗激烈,颇有伤亡。午后,双方成相持局面。
此时汨罗江以北的国军已全部向东南撤退,日军主攻力量攻占归义后,沿铁路南下白水,第70军军部所在地牌楼铺受到攻击。第19师55团、56团留置在敌后,与军部、师部都中断了联系。第19师师长唐伯寅指挥57团及军、师直属部队阻击日军,掩护军部向神鼎山以东转移。激战至当日晚,奉薛岳电令:“第70军应迅速脱离敌人,撤至株洲以南,从渌口、关王庙至醴陵之线沿渌江南岸设防守备。”
此时第19师55团正向福临铺运动中,第56团尚在铁路以西,联络不上,情况不明,但亦未闻有激战枪声。第19师师长唐伯寅率57团在福临铺等候55团、56团的到达,并分批派人过铁路西与第56团联系。
25日7时,接到报告,56团已安全转移至麻林桥附近。至此,第70军已脱离战场,急向株洲以南转进。
在这次会战中,第70军装备虽然不如日军,但战斗意志却很顽强,在转战中与日军激战。从9月20日黄昏开始,星夜兼程地急行军,跑了3昼夜;官兵在疲惫仓促中与日军激战了2天;25日以后,奉令南撤,又是星夜兼程地跑了3天两晚,打了一次前所未有的疲劳战。
此次会战,第70军伤亡团以下官兵1100余人。参加过此次会战的日军少尉小林冲二,曾在日记中评价第70军的湖南兵:“湖南兵不是最能打的,但可以说是最不怕死的,他们敢于赴死牺牲,整连整营地牺牲也从不后退,他们不弱于皇军的武士道精神”。
(五)
1939年12月,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组织了对侵华日军进行的首次大规模攻势作战,被称为“冬季攻势”。大沙坪围攻战是第70军第19师在冬季攻势中的著名战斗。
大沙坪(现沙坪镇)位于崇阳县西南部,因街道建在隽水的冲积沙洲上得名。这里东距崇阳县城30公里,西距通城县城20公里,是武汉与长沙的重要通道。
为了打击日军,近一个月内国军开展了三次大沙坪围攻战。三次围攻战,中日数万军队的密集绞杀,让大沙坪成为血肉磨坊。国军持续攻击日军26天,虽毙伤日军4000余人,但国军也伤亡15496人,其中阵亡6185人(含军官240人)。战斗中,国军将士视死如归、前赴后继之精神,与台儿庄战役无异。但由于战损率高,非常令人痛心,所以当时的媒体均未予报道,国民党的抗战史亦鲜有提及。
二伯父所在第70军第19师参加了第二、三次大沙坪围攻战。
12月28日第19师抵达桂口、大沙坪之间后,立即索敌攻击。日军以汽车运送半个大队前往大沙坪,并以2辆战车掩护,第19师予以截击将其击退。
29日下午,通城日军意图窜向大沙坪,被国军3路伏兵打退,溃回通城。同时,国军攻占了乌龟嘴。
30日,第19师力克石城车站,日军退入边缘据点坚守。
31日,国军再克田家岭,强攻桃源岭,直取崇南亭,冲上易博士岭、芙蓉岭。之后,与反攻日军反复争夺,战况异常惨烈。
1940年1月1日晨,国军奋勇冲上桃源岭与日军血战,3度冲进日军在崇南亭的核心据点白刃格杀,但均遭日军密集火力打击退出。国军连克易博士岭、芙蓉岭后,日军大举反扑,双方在芙蓉岭前展开惊天动地的肉搏战。
2日下午1时,国军再次总攻,但各路攻坚部队已人疲马乏,仍无法攻克桂口。
3日拂晓,国军虽将桃源岭西侧据点完全占领,但日军半个大队在飞机掩护下反复冲锋,激战半日,国军死伤严重。国军力克虎形山,随即向崇南亭侧面冲击,被日军火力网挡下。
下午6时,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见战局僵持,再度下令更改作战序列。第二次大沙坪围攻战结束。
3日夜间,第三次大沙坪围攻战打响,国军夜袭桂口,在桂口街头与日军交火。
4日拂晓,国军对日军实行各个击破,但收效不大。围攻汪家牌楼,强攻一整天仍无法攻克;夜袭大沙坪街,被日军碉堡火网所阻,日出之后退回阵地;在桃源岭侧与日军血战,毫无进展;在田家嘴虽然将日军一部冲退,但被日据点火力牵制,无从推进。
5日,国军继续向桃源岭西侧冲击,激战终日,进展甚微;在大沙坪南街市口与日军激战,国军突破铁丝网区后坚守突破点,日军拼命反扑多次,均被击退。国军虽然力克崇南亭前狮形山顶日军土碉堡据点,包围了日军在田家嘴附近的碉堡多座,但协攻的国军炮兵连因弹药不足,无法配合攻坚,战果未能扩大。
6日早上10时,经第70军军长李觉建议,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批准,暂停大沙坪攻势,以第19师正面强攻桂口;其他部队或向崇阳方面警戒,截击日军;或仍在大沙坪牵制日军;或协力桂口攻势。
7日,国军各围攻部队重新布置完毕之后出击。第19师等部队向迎面的日军发起攻势,均无进展。日军在龟缩碉堡半个月之后,日军集中两个大队左右兵力直指大沙坪,意图解围。当日,中方各线进攻部队实际已经停止攻击。薛岳电令国军各部队以工兵营为主,组织交通破坏队游击敌后,大沙坪围攻战结束。
8日8时,国军发现日军由桂口、石城窜向大沙坪,李觉获报后,立即命令第19师抵御日军。日军在炮兵掩护下猛烈进击,第19师55团、56团,成功地将日军阻止于桂口外围。
9日午夜,第19师师长唐伯寅为一举歼灭窜来的日军,率57团夜袭桂口,意图乘虚袭取敌后,但无法突破日军的坚固据点。此时,日军觉察到不利态势,又全部退回桂口、石城对峙。
大沙坪围攻战打了10多天,国军打得英勇顽强,屡次迫近大沙坪和岳阳城郊;虽然兵力占据绝对优势,但始终未能攻克大沙坪据点,且伤亡甚重。后由于日军其他部队前来救援,国军被迫结束了围攻。
2021年,在参加第二次大沙坪围攻战中牺牲的第70军第19师57团2连上尉连长田清顺的孙子田华根,寻亲数十载,历经千辛万苦,在有关部门的帮助下,终于找到祖父抗战牺牲之地——大沙坪。8月27日,田华根从湖南醴陵来到湖北崇阳的大沙坪,亲吻了80年前他的祖父抗战中牺牲的圣地。
(六)
1941年3月15日,上高会战打响,至4月9日战斗结束。二伯父所在的第70军第19师参加了此次会战,时任57团3营营长。
3月14日,日军分北、中、南三路向上高地区开进,企图合击驻防在上高的国军主力部队。针对日军的分路合击策略,国军分路迎击日军。
15日,上高战斗正式打响,日军在飞机大炮掩护下,率先向第70军镇守的高安发起攻击。与其展开了激战。根据第19集团军总司令罗卓英的指示,第70军撤出高安保存实力。
16日,日军继续向西南方向行进,行至车坪,遭第19师伏击。
17日,北路日军主力压迫第70军向南退去,当日军转攻伍桥河时,被第19师堵截在下观一带的山地当中。经过两昼夜激战,最终打退了敌人,日军伤亡惨重。
18日晚,在关王庙南边,第19师57团团长钟雄飞率部对214联队的一部分日军进行了猛烈打击。到了19日中午,日军在樟树岭那边,又被55团3营的一个小队伍从后面偷袭了。另一队日军,大约200多人,撤退到了伍桥河,那里是他们师团部的一个中继点,他们拼死抵抗。这时候,从奉新赶来支援的100多名日军加入了战斗。57团3营营长伍亚璀率部同日军两方力量在上江阵附近展开了长时间的激烈交锋。
25日下午,日军主力开始向第19师方面突围。黄昏左右,日军突出包围,向官桥前进。第19集团军总部决定,在官桥附近对日军形成第二次包围,同时令各部队向官桥地区移动。
27日,日军为掩护主力撤退,在官桥一带拼死顽抗。
29日凌晨5时,遵照第19集团军总部令,第19师师长唐伯寅率部从鸾坑向龙潭追击,协同友军。
当日,第19师57团团长钟雄飞率部自猴子岭转至龙潭圩。7时许,至官桥街东4公里铜鼓岭南廖家附近,遇500余名溃逃日军,将其截断并激战数小时。12时,残敌逃向东南,57团遣小队追击,主力则向土地庙王村附近挺进截敌。
第19师主力3时30分抵达中家山附近,遭600余名日军及2门炮伏击。第19师师部迅速占领山头,机枪猛扫,日军仓促迎战,伤亡惨重,激战至次日。
截至3月29日,日军出发时的嚣张已不复存在,只剩溃逃。此刻,国军唯一的任务是继续追击并彻底歼灭日军。
正午12时,第19集团军总部在有利形势下,接到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的命令,要求其亲自追击。其中,令第70军19师等部队为左追击军,于指定日期内占领长埠街、万家埠、安义等战略要点。
30日起,第19集团军所辖的各个部队继续对残余的日军展开追击。从清晨开始,57团团长钟雄飞带着主力去拦截敌人。走到土地庙王村子附近时,发现日军步兵、骑兵和炮兵加起来有近2000人,正聚集在村子边上打算逃跑。57团官兵瞅准时机,突然发起猛烈攻击,一直打到中午,拿下了鲁港山阵地,击毙日军300多人,后来,这股日军大部分都被消灭了。战斗结束后,战场上到处都是尸体,日军只剩200多人躲在村子里硬撑着。
在第19师的主力57团正打得火热的时候,在中家山、港西朱等地还有600多名日军赖着不走,火炮从2门增加到4门,从30日早上开始,朝着中方的中家山阵地猛冲,想往外逃。第19师55团(少了70攻击队的一个营)、56团的官兵拼了命地往上冲,跟日军肉搏了10多回,双方都伤亡惨重。
下午1点,第19师的主力57团在高地上稳稳地占住了阵地,56团的一个营悄悄从左边绕过去,偷袭了日军的背后和侧面,日军被前后夹击,失去了战斗力。
战斗结束后,日军损失惨重,国军也伤亡很大,特别是55团的第3营(少了1连),最后只剩下4个军官了,战斗相当惨烈!
天黑以后,本以为日军已被打散,竟然又聚起了700多人,当时56团对付正面的日军已经很吃力了,正好第70军军部指挥的56团的1营和3营及时赶到,加入了战斗,局势稳了下来。中日双方又打了一整夜,日军顶不住了,只留下一个小部队殿后,主力趁着黑夜往东北方向逃跑了。
31日,第19师55团(少了70攻击队的一个营)对日军的战斗打得最为猛烈。早上,躲在土地庙王村子前街硬撑着不投降的200多个日军,被追得阵脚大乱。打到中午,日本飞机超低飞行前来扔炸弹救援,日军趁机往东北方向逃跑,被55团追到港西朱,将其全部消灭。
当日早上,55团还派出一个营的士兵,从华兴庙东北绕到西龙山侧面去攻击敌人。从早上7点开始,20多架日本飞机不停地低空飞来,炸弹和机枪子弹像下雨一样猛烈。打到下午1点左右,残余的日军被飞机掩护着往东北方向逃跑,路上丢下了好多尸体和武器。这天的战斗特别残酷,55团代理团长蔡冠生中校在中家山指挥战斗时被炸身亡,成了上高会战中继新15师45团上校团长张雅韵之后,中方牺牲的职位最高、军衔排第二的人。
从29日起,连续三天的追打中,第19师伤亡官兵600多人,消灭日军400多人。
当日下午,根据第19集团军的指令,第70军制定了新的追击计划,继续向前追击日军。
同日,国军收复高安。
4月3日,国军攻克西山万寿宫并向安义展开攻击。
4月9日,安义不克,国军停止进攻,双方基本回到3月15日以前态势。
在上高会战中,虽然中方人数多于日方,但是,日方有制空权,飞机、坦克、大炮、单兵作战能力要远优于中方。国民党高级将领白崇禧曾经这样分析过日军的作战能力,他说:“如果日军有5万的兵力,中方想要达到全歼目标,就要投入50万的兵力方能实现。”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国军与日本侵略者展开了一场正面之间的较量,战斗异常惨烈,阵地几次易手,双方展开了长达20多天的拉锯战。最终,第19集团军全体将士顶住了日军的进攻,取得了上高会战的胜利。
据战后统计,国军伤亡共计20000余人,打死打伤日军15000余人。这是抗战以来,双方伤亡人数比较接近的一次,因此,此战的胜利让时任国民政府军委会参谋总长兼军政部部长何应钦称为“抗战以来最精彩的一战”,在当时称为“上高大捷”。
1941年8月,国民政府军委会对二伯父所在的第70军进行编制调整,所辖第19师调归第100军建制,隶属第三战区。
2021年5月,我们特意去江西旅游,主要目的就是去上高县,凭吊二伯父曾经浴血奋战的土地,在遗址间寻觅他往昔的身影,找寻他曾指挥战斗过的痕迹。
5月15日早餐后,我们乘长途汽车去上高县,计划参观上高县博物馆,瞻仰上高会战遗址。到了上高后,我们在高德地图上查了去“上高县博物馆”的路线,离我们下车的地方不是太远,到了那里才知道,我们去的是博物馆旧址,因为新馆刚刚建成,旧址虽然还没有拆迁,但已闭馆。于是,我们打车来到位于县文化广场的“上高县博物馆”新址。一下车,远远就能看到博物馆门楣上郭沫若题写的“上高县博物馆”6个大字。遗憾的是,新馆没有开馆,正在装修,不允许外人进入。我们专程来这里,目的就是看《上高会战展览》。如果开馆的话,在《上高会战展览》专题陈列室,肯定会看到二伯父的名字和他所在部队战斗时的历史图片及文字介绍。这次来,没能进入博物馆参观,心情无比沮丧,无比遗憾。这时,天上又下起了大雨,为了不虚此行,我们冒雨去了“上高抗日阵亡将士陵园”,瞻仰二伯父曾经战斗过的地方,缅怀在上高会战中牺牲的英烈。
站在二伯父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我们百感交集、心潮起伏,仿佛当年二伯父指挥作战的情景就在眼前,我们被会战遗址的一草一石所吸引,深深地向葬在这里的先烈和这块红色的土地鞠躬致敬!
(七)
1942年5月,浙赣会战爆发,二伯父所在的第100军第19师奉命参战。
浙赣会战的具体战斗发生在浙江和江西地区。日军派出驻上海的第13集团军、驻汉口的第11集团军和海军第1遣华舰队参加会战。
5月31日夜,日军从南昌附近渡过抚河,向第100军防线发动进攻。
6月3日,日军占领了进贤,逼近临川,准备对衢州发动总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决定改变原来的作战计划,于4日电令第三战区“避免在衢州决战”。其中,电文的第4项是:第100军应竭力持久抵抗,打击消耗敌人。
11日,第三战区为了掩护由浙赣入闽的通道和控制浙赣路中段,防止日军打通浙赣线,再次调整部署,其中的一项就是:令第100军第19师推进至沙溪附近,担任铁路沿线守备。
12日,第三战区各部队尚未调整完毕,日军即发起进攻,中午,日军占领玉山。
13日晚,日军分别进至沙溪(第19师尚未到达)、在江山以西的坛石市集结待命、进至广丰以北地区。
14日,日军继续西进,进至信江以东地区。此时第19师刚刚到达铅山以东的江村附近。
15日,日军分路进攻鹰潭。第100军在日军步、炮、航空兵联合猛攻下,部队失去控制,陷于混乱,纷纷溃退。
16日,日军占领鹰潭。
在第三阶段的作战中,驻守浙赣西线的第100军,在对抗日军时不战自溃,使日军轻而易举地打通了浙赣线。经过数据统计,第19师损失兵员约占1/3,第75师损失达到2/3以上。
7月1日,第100军担任铅山、茅家岭至洋口(不含)一线信江南岸的防御,并以一部控置于贵溪以东铁牛关附近,掩护入闽的隘路。第100军遂成为信江南岸防御部署的最左翼。
8月21日,第100军开始反攻,将宝山一带的日军击溃后,继续向鹰潭发起猛攻,经过数小时的激战,鹰潭被国军收复。
1943年2月,国民革命军第100军,隶属军委会直辖。
(八)
1943年11月2日,日军调集7个师团约10万兵力进犯湘鄂西的常德地区,常德会战打响。
当时二伯父所在的第100军和第74军虽然都在第六战区内整训,但是隶属军委会直辖。在时任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要求下,这两个军加入了常德会战。
作战部署是:以第74军第57师固守常德城,另两个师置于常德西南的桃源一带,保持机动,伺机以常德为核心,沿沅水反攻日军。以第100军一个团驻守沅水下游的德山,与常德形成犄角,并保护沅水在洞庭湖的入口。
4日,第57师中将师长余程万接到镇守常德城的命令后,即率部进入阵地。第57师是“抗日铁军”中的“虎贲之师”,作战勇猛、战斗力强。
为了攻取常德城,日军先后投入3个师团3万多兵力,而守城的中国军队只有第57师一个师,兵力仅8000余人。从18日在常德城东部沅江边上的牛鼻滩与日军接火,至24日,第57师已损失4000余人;至28日剩余不足2000人。
29日,余程万发出绝笔电报:“弹尽、援绝、人无、城已破。职率副师长、指挥官、师附、政治部主任、参谋部主任死守中央银行,各团长划分区域,扼守一屋,作最后抵抗,至死为止,并祝胜利。”
12月1日,第57师已弹尽援绝,剩余不足1000人,城内的据点陆续被日军占领。
2日,孤立无助的第57师仅剩300余人,所坚守的阵地仅剩数百米。
3日,第57师100余人依旧坚守常德城,余程万组织其他200余人选择在清晨突围。最后,余程万和仅存的83人找到了前来支援的部队。城内的官兵与日军苦战到底,最终全部壮烈殉国。当日,常德城沦陷。
在日军围攻常德城的同时,有20多万国军在常德外围与10多万日军激战。
在常德被日军完全包围之后,第74军、第100军等部队都在与日军外围掩护部队胶着,一时间难趋常德解围。
此时,第100军第19师已集结完毕,并与日军激战了一周,进一步拖住了日军进攻的步伐。
常德失陷后,在军委会的一再严令下,外围的国军逐步向常德靠拢,形成了合围日军的态势,并对日军进行了猛烈反击,经过6天激战,终于收复了常德城。
至12月25日,国军全部收复了失去的阵地,恢复了会战前的态势。常德会战至此结束。
(九)
1944年5月,长衡会战打响,此时,二伯父所在的第100军第19师已经隶属于第九战区第24集团军,参加了这场会战。
5月27日,日军分3路向崇阳至公安、南县一带发起全线总攻,并迅速突破国军的第一线阵地,渡过新墙河,向纵深攻击前进。
6月10日,日军开始围攻益阳,第24集团军总司令王耀武令第100军驰援。第100军接令后,第19师于12日拂晓进抵益阳附近,但此时坚守益阳的第73军第77师因伤亡过多,已于11日夜突围撤走。第19师在不知第77师已撤走的情况下,向益阳外围日军发起进攻。经激战后,于14日收复益阳,将城防再交第77师。
15日,日军主力转向进攻宁乡,第19师紧追日军南下宁乡。日军突破外围阵地后突入城内,同守备宁乡的第74军第58师展开激烈巷战。经反复肉搏,至18日,第58师仅余200余人,仍据守核心阵地。19日凌晨,日军转向湘乡进攻,由益阳追击日军的第19师进入城中,与第58师余部会合,抗击日军。
19日,日军攻占宁乡后,继续南下湘乡,22日攻占湘乡。
28日拂晓,日军对衡阳城发起总攻。由于国军的抗击,日军连续猛攻5日,损耗了大量人员和弹药,仅推进了1000米。
7月2日夜,日军第11军为补充弹药和休整战力,暂停进攻。
7月11日上午,日军经过休整补充及加强炮兵后,对衡阳城进行了第二次攻击。
按照军令,第74军第58师师长张灵甫率部向金兰寺集结,配属第100军行动。金兰寺在衡阳西南,离衡阳40多公里,第79军一个营曾在此据守,后被日军一个大队攻占。王耀武下令第100军军长李天霞夺回,以掩护第79军侧背。
自20日起,第19师进攻金兰寺,经过一周的时间,陆续攻占了金兰寺周围的一些小村庄,但是,日军200余人退入背靠高地的寺庙内负隅顽抗。由于寺庙是砖石结构,日军在山顶筑有工事,第19师屡攻不破。为此,第19师师长唐伯寅遭到王耀武责备,压力巨大。第100军军长李天霞也为打不下金兰寺而伤脑筋。于是,他出了一个馊主意,要第19师想办法在寺前的大树上插上青天白日旗,好让盟军飞机以为第19师攻占了金兰寺,蒙混过关。结果,为了落实李天霞的这个馊主意,第19师派兵去爬树插旗,伤亡了9人,旗子还是没有插成。
23日,第58师向金兰寺方向出击,与第19师合力奋战,终于在27日将金兰寺攻克。全歼日军后,继续向衡阳城攻击前进。
8月4日,日军对衡阳城进行第三次攻击。
7日6时起,日军进行了约2小时的炮火准备,尔后发起冲击。中方阵地大都被毁,官兵伤亡惨重,五桂山、接龙山等阵地先后失守。第10军以孤立无援的病惫之师抗击数倍于己的日军,血战已整整47天。此时衡阳城已无一处完土,双方战死者尸体到处皆是。虽一再电促外围部队前往解围,但除第100军等少数部队先后进至衡阳郊区或外围外,其他部队均未到达衡阳附近。
7日,第10军军长方先觉发出了著名的“最后一电”,电文内容:“蒋委员长:敌人今晨由北门突入以后,即在城内展开巷战。我官兵伤亡殆尽,刻再已无兵可资堵击,职等誓以一死报国,勉尽军人天职,决不负钧座平生作育至意。此电恐为最后一电,来生再见!”此时,部分官兵“仍在城内进行抵抗”。
8日凌晨,衡阳失守。
衡阳失守后,第九战区留一部分兵力在衡阳以西攻袭日军,主力撤至洪桥一带。
9月1日,日方经休整、补充后,继续进攻。国军稍事抵抗后再次后撤。至14日,日军攻占了祁阳、零陵、道县。
至此,长衡会战结束。
这次会战虽然给日军以一定的打击,但从战役整体看,由于国民党消极抗日,指挥上一再失误,是一次失败的战役。
(十)
1944年9月,日军为打通中国大陆交通线,向桂(林)柳(州)地区发动进攻,爆发了桂柳会战。二伯父所在的第100军第19师参加了战斗。
9月1日起,日军先后沿湘桂铁路及其两侧地区南犯,至11月11日,桂林、柳州等地相继失陷。尔后,日军沿桂黔路向贵阳进犯,12月2日占领贵南重镇独山,进逼四川。
另一路日军在11月24日攻占南宁,随之南进,并于12月10日与由越南进入广西的日军在绥渌会师,最终打通了由华北纵贯大陆至印度支那的陆上交通线。
为了有效打击日军,中国战区中国陆军总司令何应钦飞抵贵阳,坐镇指挥黔桂边区总司令部向独山、八寨日军反击,经过激战,12月8日国军收复了独山,15日迫使日军分别退回河池和宜山以北地区。
12月25日,桂柳会战结束。
此次会战,日军伤亡1.3万余人,国军伤亡8万余人,丢失了大片国土。
(十一)
1945年4月9日——6月7日发生的湘西会战,因主战场在雪峰山东麓,也称“雪峰山会战”,是中国抗日战争的最后一次会战,以日军战败而结束,标志着中国的抗日战场由防御转入反攻。
这次会战,日方投入总兵力8万多人,总指挥是司令官板西一良。中方投入总兵力20多万人,总指挥是陆军总司令何应钦。
在湘西会战中,中国军民同仇敌忾,英勇善战,谱写了一曲曲抗战胜利前的悲壮之歌,其中,二伯父所在的第100军第19师57团官兵在“芙蓉山阻击战”中,以生命之躯,挺起了中华民族不屈的脊梁,成为中国军民与日本侵略者进行顽强抵抗的典范。
参加湘西会战时,二伯父时任57团中校副团长,亲自督阵并指挥了“芙蓉山阻击战”。这场战斗刀光剑影,惊心动魄,给日军以沉重打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在当时的《每日战讯》中,称赞扼守芙蓉山阵地的57团1营“厥功殊伟”;重庆报纸赞誉扼守芙蓉山阵地的57团1营,可与淞沪会战中的“四行仓库保卫战”的“八百壮士”齐名,分列抗战一前一后,相得益彰,弥足称颂。
湘西会战打响后,按照中方的部署,第100军第19师57团奉命划归第74军第57师指挥,担任坚守正面据点,死守并切断日军交通的重任。
57团团长钟雄飞受命后,将全团官兵1973人分兵四处:第3营副营长袁楚俊率罗文生为连长的加强第9连近200人固守高不过百米,周围不过800米的岩口铺烟袋山;副团长伍亚璀率孙廷简为营长的第1营500人扼守芙蓉山据点,利用资江、铜盆江天险阻击日军车辆、步兵、辎重从芙蓉山下的湘黔公路西进;第2营500余人死守江口要地青岩;第3营的第7连、第8连300人守卫青岩西北的天台界。
上述据点中,由于芙蓉山战略位置最为重要,为鼓舞士气,守住据点,由副团长伍亚璀亲自督阵并指挥。
芙蓉山,是湘黔公路桃花坪西边一座较高的山,海拔529.7米,历来为川黔门户,扼湘黔公路咽喉,是日军西进必倾全力争夺的要塞。山上地势险峻,杂木丛生,穿行困难,可以四处袭击敌人,进可攻,退可守。芙蓉山长约3公里,西部两峰较高,离公路最近处200米左右,越往东越低矮,直达辰水边,离公路也越来越远,但在公路边有十多座小山峰与主峰相连,是控制公路的绝佳处。日军前期争夺它,是想控制此山,在辰水上架浮桥通公路。撤退时争夺它,是因为它威胁日军在芙蓉山北面的退路。公路另一边的芙蓉山北部,几公里内没有什么高山,日军的退路就在这一带,芙蓉山的火力和对空联络严重威胁日军撤退。所以日军前期、后期都拼命争夺此山。
担负扼守芙蓉山据点任务的副团长伍亚璀受命后,将孙廷简营长率领的第1营作了分工:1连、2连扼守最重要的芙蓉山据点,并各派一排赴六都寨、滩头岩口间截击敌人后续部队与辎重;3连以桃花坪为据点,袭击在白竹桥、岩口铺之间抢修公路的日军。
4月16日拂晓,日军2000多人由邵阳枫林铺,沿邵榆公路(湘黔公路)西攻岩口铺。岩口铺、芙蓉山扼邵榆公路(湘黔公路)咽喉,岩口铺是芙蓉山的外围,控制这两个据点,日军便不能顺利利用这条公路输送兵员、粮弹。扼守岩口铺的是57团3营9连。9连196名官兵,只有重机枪1挺、轻机枪6挺、掷弹筒4具、步枪28支,虽然遭到1000多名日军的四面围攻,但在副营长袁楚俊、连长罗文生的带领下,顽强阻击,屡挫敌锋,坚守小镇12天。以副连长兼指导员钟蔚文壮烈殉国、阵亡排长以下官兵17人、伤31人的代价,击毙日军大尉田丁由五郎以下190多人,取得了丰硕的战果,牢牢地守住了阵地。直至奉命并入芙蓉山的狮子山据点。
4月16日午后,日军先头部队300余人进至白竹桥,向以桃花坪为据点的3连发动进攻,遭到3连官兵的阻击。
17日拂晓,日军向桃花坪、芙蓉山一线发动进攻,3连官兵力阻顽敌,雄峙敌前,给敌人以重大创伤。入夜,日军集中1400人从两侧迂回至桃花坪的东郊及南郊猛攻,3连的官兵与10倍之强敌进行巷战,该连伤亡90%,幸存官兵向西北突围(其后在芙蓉山全部牺牲)。同日,进至雨山铺的另一队日军400余人同时进至白竹桥,与3连接战,被阻击于老虎山,击毙日军中队长以下数十人,日军无法从芙蓉山西犯。
18日,日军由于无法攻陷芙蓉山阵地,不得不改从桃花坪渡口渡河沿南岸西进,攻打高沙。但仍留一支部队进攻芙蓉山,继续同1营交战。
19日,以桃花坪为据点的3连与上级联络的无线电通讯曾一度中断,上级以为3连的官兵已与阵地同归于尽,其实不然。
21日,中断的电台续得联络,桃花坪阵地安然无恙,仍雄峙于敌后交通要冲。
针对日军西进,4月20日第74军军长施中诚命令在砂子坪的57团主力2营、3营(7连、8连),到西边堵截由洞口龙潭铺向北渡河的日军。接到命令后,钟雄飞团长率领主力立即赴西边堵截日军,在石下江附近与日军激战了一整天,给日军以有力的打击。正待扩大战果之际,战斗中的57团主力又奉命西移竹篙塘,并要求4月22日到达集结地点。
57团主力西撤后,扼守桃花坪、芙蓉山一线的57团1营成了孤悬敌后的孤军,也成了日军后续部队和物资补给线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欲拔之而后快,1营官兵受到了相当大的压力。
5月2日,57团奉军长令:芙蓉山守备部队奖银元3万元,岩口铺守备部队奖银元2万元,并命令指挥芙蓉山、桃花坪战斗的副团长伍亚璀转吿岩口铺守备部队于3日黄昏后将残余工事摧毁,午夜由西南方突围,4日归队芙蓉山。
4日,扼守岩口铺阵地的9连给日军以几百的重大杀伤后奉命退守芙蓉山,与1营一道阻击日军。1营为加强对敌后的袭击,将1连置于桃花坪附近,袭击修复公路的日军;3连置于六都寨、山溪、山门之间,袭击补给线上的日军。
5日晚,日军已增加到500多人,向桃花坪公路边的1连阵地猛攻,企图占领芙蓉山,被1连官兵奋勇阻击,战斗至6日凌晨。
6日凌晨,副团长伍亚璀获悉日军有总退却迹象后,为阻击日军行动,当即下达命令,除9连继续把守芙蓉山阵地外,他亲自带领孙廷简率1营官兵,向东南方向的日军发动攻势,激战6昼夜,至12日晨,攻占了桃花坪,击溃了各路进攻芙蓉山的日军。
12日中午,日军纠集1000多人再次向桃花坪猛扑,副团长伍亚璀指挥1营官兵与日军展开巷战,击毙日军100多人,大挫敌势,纷纷东溃,丢下大批尸体,绕过芙蓉山,转攻洞口,1营官兵成功地控制了桃花坪、芙蓉山。
13日,第74军暂编第6师对洞口的日军发动强攻,仅用5个小时就收复了洞口。日军如泰山崩塌一样向东退去。日军的后撤路线是洞口—石下江—和尚桥—滩头镇—周旺铺,即从石下江开始,往北绕行半周,避开了一直为1营扼守的芙蓉山阵地。
18日,日军关根支队残部从武冈、洞口一线败退至桃花坪附近,奉令攻占桃花坪,夺取芙蓉山,被1营3连(欠1排)所阻击。
19日,日军继续攻击以桃花坪为据点的1营3连(欠1排)。3连官兵顽强抵抗,予以反击,于黄昏后转移至老虎山附近,与日军继续周旋。
20日,东溃的日军2000多人,经横板桥、竹叶后撤。警戒和尚桥的1营1连1排奉命撤回芙蓉山。
21日拂晓,日军1000多人抵达芙蓉山辰水东岸的曾家坳乡大洲村,修筑临时工事,安设迫击炮。中午时分,日军以猛烈的火力向辰水西岸的狮子山高地轰击,扼守狮子山的9连官兵凭借构筑的坚固工事和辰水湍急、两岸陡峭的天险,用猛烈的炮火回击。同时,中美空军第5大队10多架战机配合9连作战,也向日军投弹扫射。因此,日军白天不仅屡次渡河未遂,而且落得血肉横飞,尸浮辰水。战斗到21时,日军以比白天更猛烈的火力突击仰攻,如数渡越辰水,逐步攻占了狮子山阵地。9连连长罗文生鉴于阵地无险可守,被迫率余部退守芙蓉山,以加强主阵地防御。
22日拂晓,日军集中山炮4门、步兵炮4门、迫击炮12门,实施火力覆盖式轰击芙蓉山,全天发射炮弹2000余发。其先遣队与扼守前沿阵地的守军展开肉搏战10多次,始终未能得逞。黄昏后,日军增至近2000人,附炮3门,由东、南、北三面再次向芙蓉山围攻。山上扼守阵地的1连、2连,包括退守于此的9连余部,仅有200多人,但守备工事坚固,特别是中美空军第5大队的10多架飞机随时俯冲扫射配合,有力地打击了日军。国军官兵沉着勇敢,以手榴弹及白刃迎击,双方肉搏格杀10多次,惨烈空前。激战到半夜,1连连长韩玉华因连续战斗两夜,身体疲倦,极度口渴,在去滴水泉喝水时,不幸被弹片伤及头部,当场牺牲。国军官兵闻讯后十分愤慨,坚守反击,将日军牢牢阻击于芙蓉山腰第一道围栏圈外。
意想不到的是,正当战斗至白热化之时,因中日军队相隔太近,中美空军第5大队的飞机投弹失误,一枚燃烧弹竟落入望云寺内,坚守芙蓉山的国军所有军用物资全部丧失,日军乘势攻占了芙蓉山大部。固守山顶的国军尚存约1个连,因弹尽粮绝,从西南突围至西侧的沙子坪高地。
23日,在芙蓉山阵地炮火连天,国军血战日军的同时,副团长伍亚璀指挥的另一战场桃花坪也激战正酣,硝烟弥漫。8时,第74军暂编第6师奉命抵达芙蓉山,孙廷简营长率1营余部为先导,向日军发起全面反攻,一举克复芙蓉山南部3个高地。日军300余人仍据北部顽抗,仅芙蓉山顶峰就反复争夺十余次,最终暂6师夺回了失去的北部高地。之后,日军不甘失败,拼死力战,于15时又占领了高地。自15时开始,在中美空军第5大队的掩护下,山下冲杀四起,暂6师前赴后继猛攻,经过2个小时的激战,日军死亡83人,国军完全攻占了山顶。无力苦撑的日军从小路溃逃,撤出芙蓉山,退至桃花坪。当日军准备渡河东逃时,遭到国军背水袭击,溃不成军,被击毙和淹死100多人。同日,钟雄飞率领的57团主力奉令东进,策应本团芙蓉山、桃花坪守军。
24日,57团主力经黄桥铺、龙潭铺向五里牌、观音山一线攻击前进,切断了日军向芙蓉山、桃花坪攻击的后路。
25日拂晓,害怕包围的日军迅即向东逃窜,狼狈不堪,弃尸遍地。10时许,57团主力歼灭了桃花坪附近的日军100多人,11点30分,胜利收复了桃花坪。
20多天来,在副团长伍亚璀的指挥下,身处桃花坪、芙蓉山一线的57团1营官兵虽然是一支孤军,与57团主力隔绝长达1个月之久,给养不继,但是他们毫不气馁,英勇杀敌,牢牢守住了芙蓉山阵地,表现了贞忠不挠的精神和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
日军败退后,各界纷纷发动慰劳及补给他们。陆军方面得知此消息后,第四方面军总司令王耀武、74军军长施中诚,即命令参谋王重之采购了香烟及各种食品,交由空军带往空投;空军大队长唐天代表全大队备函向孤军致敬。慰劳品及信件由姚积尧机务长率机械师分装于副油箱内,由27中队分队长周天民及参谋许陶埙分乘2架战机前往空投。
其中空投至芙蓉山的一封投函,热情洋溢的写道:“足下暨各忠勇将士:孤军奋战,忠勇精神堪垂不朽,本大队同仁每飞临诸君上空,目睹君等之英勇行动,莫不感奋交集,钦佩不已,现值柏林陷落,欧洲战事即将胜利结束,日寇末日已到,胜券可期之际,本大队誓以全力协助诸君作战,深盼足下及各忠勇将士坚守阵地,以待援军来临,诸希为国珍重!”
在“芙蓉山阻击战”中,57团参战军官76名,阵亡9名,伤24名,参战士兵1897人,阵亡315名,伤554名。日方伤亡远多于中方。
在芙蓉山阻击战中,副团长伍亚璀发挥了关键作用,他指挥的部队成功地抵御了日军的猛烈进攻,为战斗的最终胜利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会战结束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破例授予第100军第19师57团“武功状”一轴,授予57团团长钟雄飞宝鼎勋章一枚,并被提升为少将;授予副团长伍亚璀云麾勋章一枚,并受到当年国民政府国庆叙勋表彰,保送到陆军大学学习,被提升为上校团长。授予57团1营营长孙廷简二等勋章一枚。57团其他参战军官、士兵,获得奖章者有数十人。
据统计,抗战时期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共颁发“武功状”107张,其中第100军获17张,第19师获3张,团一级获“武功状”的唯有57团。
芙蓉山阻击战是湘西会战最后阶段最激烈的一战,也是湘西会战的重要组成部分。日军未能突破芙蓉山这个湘黔公路上的要塞,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兵员、辎重输送必须绕行数十公里的崎岖山路,时间及精力耗费严重,补给线更为延长,极大地影响了日军战斗力的发挥。芙蓉山阻击战的胜利,不仅确保了湘西会战的全面胜利,也加速了日军的投降步伐,在湘西会战中具有标志性地位和重要意义。这场战斗不仅展现了中国军队的英勇无畏,也为抗日战争的全面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十二)
1946年初,在抗日战争取得胜利后,二伯父所在的国民革命军第100军第19师,移驻泰县、泰兴。5月,改为整编第83师第19旅。6月,抗战的硝烟刚刚散去,国民党又发动了全面内战。整编第19旅先后参加了莱芜战役、泰蒙战役、孟良崮战役等,均以战败告终。
1948年8月,为加强济南城防力量,整编第19旅由徐州空运济南,改隶属第2绥靖区直辖。在济南战役中,整编第19旅被中国人民解放军全歼。二伯父时任55团上校团长,他深明大义,率部投诚。
值得一提的是,二伯母在世时曾经说过:二伯父在陆军大学学习期间,曾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提拔上校团长前,征求了党组织的意见。党组织认为,由副团长提拔为团长,顺理成章,不接受任职会引起国民党当局的怀疑,而担任团长一职,能够为党做更多的工作,发挥更大的作用。基于此,二伯父担任了团长,并在关键时刻率部投诚。
为妥善安置国民党投诚、起义人员,中共中央、中央军委提出了对原国民党军官的处理方针:“要首先注意吸收在军事上有较高的学识,可在人民解放军军事教育岗位上服务,且在群众中有一定影响,政治上真正愿向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解放军靠拢者,应加以适当教育,分配适当工作”。由于二伯父是投诚的国民党军官,不是被俘人员,所以没有被送到战俘营进行集中改造,而是得到妥善安置。按照当时的政策,鉴于他毕业于黄埔军校和陆军大学,具有很强的军事指挥作战能力,被安排到由陈毅任校长兼政委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军事政治大学(简称华东军政大学),担任军事教官,校址在南京。
二伯父在华东军政大学的工作是愉快的,是真心地要为新中国的建设做贡献。他在和二伯母的合影照的背面题写:“璨卿璨卿(二伯父,字璨卿),获得新生。而今而后,服务人民”,这是二伯父内心的真实想法。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20世纪50年代初,在镇压反革命运动中,二伯父从华东军政大学被送去劳动改造,后病逝。(二伯母曾猜测说:二伯父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时,地下党实行的是单线联系,二伯父的联系人也许在解放前失踪或逝世了,二伯父投诚后也就无法和党组织取得联系了)
2015年9月3日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日,在北京隆重举行了纪念大会和阅兵仪式。跟随二伯父参加过“湘西会战”的57团3营9连战士向本金,作为国民党抗战老兵,受邀参加活动,入列阅兵方队,并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检阅,抗战老兵的历史功绩得到肯定,宣示了中国人民“铭记历史、缅怀先烈、珍爱和平、开创未来”的坚定决心。
今天我们怀念二伯父,也就是怀念英雄,崇尚英雄,弘扬伟大的爱国主义精神和伟大的抗战精神,为实现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多做贡献,以实现无数先贤英烈振兴中华的未竟夙愿。
(注:作者系伍亚璀之侄子,黑龙江省佳木斯市政协退休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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