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罗雪维支的一篇寓言,告诉了我们这么一个故事。据说报达城里的大人先生者流,渐渐觉得女人是祸水了,于是一位牧师之流的人物,乃奉旨颁布圣谕,词曰:
凡百恶德,流行世间,皆以妇女为之媒介,今世妇女,玩忽戒律,蔑视贞操,败坏良风,已成通病。
今世妇女,自顶至踵,盛装艳服。面部仅被纱幕,薄如烟雾。时或衣珍贵之织物,亦不过用以显示肉体之美,藉作勾引男子之计而已。
神创造妇女之身体,而妇女则用之以作勾引犯罪之工具。
因受妇女肉体之迷惑,致使兵士失其刚勇,商贾忘其财货,工人怠于劳力,农民弃其耕作。
为此吾侪当立下决心,除去蛇身之毒囊,俾不致为害于人。
为此特颁布禁令如下,凡光荣伟大的报达城居民,务体知悉:
在报达城内,一切跳舞,唱歌,音乐,一律禁止。
笑与戏谑一律禁止。
妇女离家出外时,只准被一白色麻布制之长袍,从头至脚,均须加以包围。
头上只准在头部留出两个小孔,俾在街上走路时不致和男子相撞。
凡妇女,无论老幼妍媸,应一体知悉:妇女身上,如有一指尖显露于外,即作为蓄意引诱男子论,作为蓄意残害报达城的卫兵论,立即加以严惩。如在街上遇见此种妇女,大众应向之投掷石子,使之立毙。
圣旨即出,传令的差官们就打铜鼓,吹喇叭,浩浩荡荡,晓谕全国了。于是乎全城静寂,鸦雀无声,报达城中,好像染上瘟疫。
妇女们呢?或则深居简出,明哲保身,或则行色匆匆,心怀惴惴。报达名城,现在却冷落得如同丘墓了。
这样子,自然是凄清得很。
然而,一天夜里皇上微服出巡,却在大臣的邸宅旁边听见了花鼓之声;过了些时候,执法官的家里居然也听得见悠扬的乐曲了。
第二天,皇上立刻上朝查究。原来城中来了一个标致的少女,昨天夜里在伴着大臣和执法官跳舞唱歌。
皇上没有放过机会,他也和少女跳起来,唱起来了。
不过虽在佚乐之际,他们仍未遗忘先前颁布的法令。于是石子向少女的头上丢了出去。然而少女丝毫未受损害,簪在她头上的,却是金钗宝玉。
原来这些大人先生们丢的是珍珠和翡翠。
“败坏良风”的少女,就这么翩然出宫了。
作者最后借大臣之口讲了几句话。他说:
“禁令好比是狗,越凶人家越是怕它;可是狗只咬外人,要是咬起主人来,那就要被锁住的。”
皇帝的禁令就这么被他自己“锁住”了。
陀罗雪维支是俄国的作家,但很奇怪,这篇寓言好像是为我们写的。
作者伍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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