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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抗日战争时期大后方文学书系〗广告诗人
来源:原载1945年10月17日《东南日报笔垒》   2019-12-09 15:06:02

  近年来虽然也有因为写诗而“爬”了上去的人,但以之牟利却大约不免于要碰壁。不久之前,一家夜报上有人嚷嚷,说是新诗的稿费再这样算下去,缪斯的生徒们只好喝西北风了。这话语大概是真的。连名诗人如臧克家者也在声言戒烟,可见写诗到底发不了财;要赚钱,远不如做交易去。

  但一方面也依然有人在“爬”;那动机,我看不外乎中了点毒,想钓誉。然而“誉”到底不是鲫鱼,可以放一点饵就钓得起来的,因此一些掏腰包印书,仗奁资出版的“才子”,热闹了一通,忽然又不告而别,退到“温柔乡”里唱爱情的独白去了。

  文坛上的戏法原就是层出不穷的,到今年,做不成诗人又出不成诗集的“文学家”便只能登广告。

  《大公报》上有一则启事云:——

  邵振为启事

  敬启者:振暇日常好习作新诗自娱,惟近受无赖缠扰,藉其黑暗势力,窥伺私室,无所不为。诚恐诗稿写出后为其抄录,化名投寄刊物,待振将来有结集机会,一旦刊出,反成抄袭。在此情形之下,不得已先以广告刊登,藉以保留著作权。敝帚之讥,知所难免耳。(标点系笔者僭加—隼注)

  我们周围的人似乎忽然风雅起来了:“无赖”偷诗,“才子”登报,漪欤休哉,仿佛当今真是一个文绉绉的太平盛世。难道文风所被,宵小敛形,因此连“黑暗势力”也和诗神亚坡罗握手言欢天下从此化干戈为玉帛了么?翻翻这两天的报纸,却又不像。古书上诚然也有“偷香”的,但那并非喝香水,是通奸;有“偷书”的,但要的往往不是诗文,多半倒是实物。只有这回我们的“才子”发现一个例外了,模仿金圣叹的笔法说起来,真是“大奇”。

  以巨幅广告刊登出来的大作之中有一篇《眼睛》,写得飘飘然之至。诗云:

  我碰到了你的眼睛那样地又爱又恨像一把锋利的刀要在我身上割条伤痕像要在我身上割一条深深的伤痕好像你轻轻地抚摩用你那温柔的眼神好像你轻轻地吻了又吻用你那温柔的眼神为了让我的创口慢慢平复那你自己亲手割裂的伤痕你要在我身上割条伤痕就像只为了好让你轻轻地抚摩只为了好让你轻轻地吻了又吻用你那温柔的眼神我碰到了你的眼睛那样地又爱又恨像千百根无形的纤指像两片温柔的嘴唇。

  香艳,肉感,兼而有之,这样的“诗”,是大可以与“啊呀呀我的爱人呀”媲美,献上去,当作爱情的誓言,使20世纪的“绝代佳人”心花怒放的。“有女怀春,吉士诱之”,“诗人”如果幸而有张涂着雪花膏的白脸,则“掷果潘郎谁不慕”?洛阳道上,当不难有女如花,将他团团围住也。

  可惜“诗人”是捐不来的,也不能像“普勒生”“梅毒剋星”样,可以登广告,兜生意。何况这位“才子登了两天报,抄了八首诗,就不见下文了呢?——“才子”求婚是也应该懂得一点“艺术”的,在这一点上他就不如张资平聪明。——后者似乎有更多的作品。

  生当斯世,梦想吐半口血,由两个使女扶着看秋海棠的“雅士”大概为数不多了吧?然而“诗人”这顶桂冠,似乎总还不同于凡夫头上的破毡帽,因此沉湎流连的,就不仅是几个“遗少”。振先生,只是其中的一个。他想赚“诗人”的头衔,讨爱人的欢喜,只是太性急了一点,因此没有戴上桂冠,却先幻想有“无赖”抢他的帽子,于是凭空凑出“刊物”“著作权”等一连串神圣的字眼来了。

  然而读者的心里是雪亮的,这启事只留下两个字,是:广告。


作者伍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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