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饥民说“何不来食肉糜的皇帝在历史上传为笑柄,只因为皇帝是老实地说出他自己的“忠告”,这“忠告”之所以不切实际,只是因为皇帝和饥民生活相去过远,就不免有点隔膜了。
这样的隔膜是常可见得的:譬如一个大学生写信给一个报纸的编者说:“近来我感觉非常烦闷,我不满意现实,不满意学校,不满意一切的一切,甚至连我以前最好的朋友。”编者回答道:“你无须自寻烦恼,一定得了神经衰弱症,否则就是失了恋。”答复是这样肯定的,足见在这位编者心目中,除非是因为老婆得不到,或者不幸有精神病,一个人是决不会有什么烦恼的。但是,假如这位大学生既未有所恋,而到校医那里去检查一下,除了一般学生共有的营养不良症而外,也并没有什么的神经病,那就怎样呢?
其实这位大学生在问题中已经说出了他的烦恼的原因:眼前的现实使他不满。但是他不能明白分析何以现实使他不满,因此也就被卷在烦恼里不知所措,于是他就提出了问题。不料问题恰恰提到一个对现实十分满意的人的面前,那么他除了挨一顿臭骂以外还能得到什么?
从来没有饥民向皇帝说:近来我感觉非常饥饿。假如说了,答复一定是:你为什么无端自寻饥饿?你为什么不吃肉圆子?因此这位大学生向这样一种人去提出问题所能得到的答复是:你为什么发神经病?你为什么不去打野鸡?你为什么不走升官发财的捷径?(作者陈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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