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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抗日战争时期大后方文学书系〗野草——(野草月刊发刊语)
来源:选自《感觉的音响》,文献出版社1940年7月版   2019-12-29 10:54:45

  I·鲁波尔在他论及高尔基的一篇短文里面,对自从十八世纪新的“生活主人”上台之后的文学,作着这样的说明:“在文学里,产生了人的变形,有一种人的脸变成资本主义的兽脸,另一种的脸在苦难中变得畸形了。”

  这也真说着了一些文明国家的进步作者。赛珍珠比喻中国的抗战作禽兽放弃巢穴而避免危难于先,佛烈达渥地利比喻苏联之国家“占有”土地与德意志之国家“统治”土地为一丘之貉于后,而木户幸一更早在“中国事变”后不到一年,便苦心孤诣地证明了大和民族的文学最初而且最精彩的是所谓《国风》,即和歌,开头篇就是《宫庭篇》。但半殖民地半封建而又在苦难中挣扎的中国,其文学本质正如政治本质一样,是远离着这样文明国家的我们的抗日现实主义作家,在他们的主题与形象里面都创造了“人”,歌唱了“人”,改变着一大群苦难者的“畸形”的相貌,要使他们从俯伏着的奴隶地位站起来。无论成就如何,已经在这道路上行进,总是的确的。

  然而我们虽然自称善于憧憬光明,却同时也善于忘怀灾难前线和敌占区正在一枪一弹搏击敌人,在后方倒有人穷奢极乐,郁丽豪华,坐汽车上馆子,运私货发大财,口里说的是抗战建国,心里想的甚至手里做的却可以是抗战建家(这里的抗作动词战作名词解)。这些人只感兴致于《叫我如何不想她》或《山在虚无飘渺间》之类的女声独唱,文学当然是多余的。如果也看看,那就正是把兽脸涂上化装粉,使奴隶戴了隐身符或涂白了鼻子的一类。为了这些杰出的人们,和他们公子哥儿,帮闲们和帮忙们的兴趣,这一类读物是鸿运高升,方兴未艾;而由其销数之多,装帧之美,自视之高,又足征有钱且有闲的欣赏者层正在方兴未艾。爱伦堡曾将这类精于鉴赏者们比喻作精于食事的食客,他们看好的是一盘腐臭的野鸡。林语堂先生最近又在《生活的享受》上面给我们指点,中国人的精美食谱,同时就是良药。他还给我们考证出来,中国人素来对于病都是“先以食疗,不瘥,然后给药”的。所以即使是野鸡吧,于外国那些杰出的英雄们不过贪奇嗜野,而于中国的这些人们则还有养身息生的功效极度温和的镇静剂。

  在这样的时势下面,我们却办了小小的《野草》。

  命名《野草》,用意所在,并非全在因袭,也说明着我们对这样一个小小的东西,并不高瞻远瞩,自己先给它一个卑之无甚高论的名号。野草虽然孕育于残冬,但茁长和拓殖却必须在春天的。如果严冬再来,它自然还得消亡。“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固然说明着草莽之类的顽强,然而也同时是自然界的机械循环的悲剧。这种机械的循环,于人类倒不能类推的。大抵人间的春天到来,严冬自己就必先宣告死灭。不过这正是野草身外的事。在目前他只是芜杂丛生,荆莽交错,既无花果之望,亦无枝叶之阴,并非大树,因之也没有什么什么风了,不能供若干战斗者们的乘凉,是显然的。它只希望给受伤的战斗者以一个歇息的处所,让他们退到野草,拭干伤口的血痕,再躺一会。如果因疲劳而至于饥饿,则掘几把草菇,也聊胜于无。虽然没有维他命,更不能同时做药;倒是可以恢复一些元气,再作战斗的。至于原本就很康健的人们,自然也可以到这原野上呼吸一些苍葱的气息。呼吸固不如吃大菜同时吃下良药一样方便和简单,它既不甘香,也还须用力,但若果肺部不健全,却正需要一些野气息餐必肥甘补品,仍不能保证深在内脏的溃烂而不扩大起来的。

  这里不是锋镝所在,不是作战的前线,然而却划了一道“人”与“兽”的分界。如果畸形的受难者们正立起来的时候,兽脸就将被刷清或者自己藏起来。

  我们知道,今年十一月十二日便是中华民国国民大会开会期间,将决定民国的前途和国民的命运,而在这之前,大不列颠帝国限日本于十月十八日以前结束中国事变!弄一点笔墨,比起正在用血去淤塞侵略者的枪口,用生命去争取民族的自由的一大群青年人,正如倍·柯根所说,是“以花边去比喻枪炮了”。然而《英伦的雾》以至《美国人的狗》一类东西正大量地在印,这事实又教育了我们,即使同是花边,也还有硬软好坏的分别,有的只准备给太太们做裙带,有的却可以替战旗做镶嵌。加以上面所说的种种,就印了《野草》。

  一九四〇,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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