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的听起来,原来是一首歌曲改变的笛子曲,就是邓丽君唱的那首《山茶花》,到了禅院的大门前,一个大大的黄色蒲团上坐着一个穿着红色衬衫的男士,背对着似乎目视着寺院的大殿里的佛像,一束长笛横卧在他的嘴边,他的手指娴熟地点击着笛孔,他的前面坐着很多人,其中不乏白发苍苍的老者,在令人遐想无比的笛声里,我想起这首歌曲的歌词:
山茶花
你说他的家
开满山茶花
每当那春天三月
乡野如图画
村里姑娘上山采茶
歌声荡漾山坡下
年十七 年纪十八
偷偷在说悄悄话
...................
...................
我走到“红衬衫”的前面,他低垂着双眼,好像根本没有看到我的存在,我的脑海里一直在想,是不是他情感出现了问题,到寺院里来倾诉,也许这首笛曲结束他就出家了,一种好奇心使我找个在他前面有蒲团的位置坐下,准备一直等着这首曲子的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流出两行热泪,看来我的判断是对的。笛声在慢慢地述说中接近结束,我按照歌词不由自主地唱出:“ 但愿你美丽能象一朵花更希望有那一天跟他转回家.......”这时候我看到坐在“红衬衣”对面的一位拄着拐杖的长者颤颤巍巍地使劲站起来,拿出一个白色带着一朵红色的小花的手绢给他擦眼泪,然后这位长者自己也不停地给自己擦起眼泪。
我始终没明白这位“红衬衫”和这位长者为什么会同时因为一首曲子流泪,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寺院里吃斋饭的时间到了,我故意跟着“红衬衫”,终于坐在了他的身边, 饭后他给我讲一个故事。原来在这个中缅边境的城市七十年前曾经是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的经过之地,1943年春天,漫山遍野的山茶花都开了,当时那位长者就是滇西远征军,刚刚过了18岁,他的未婚妻比他小一岁,那个女孩把绣着山茶花的白色手绢揣在他怀里,告诉他等抗战胜利回来,并且说手绢自己也留一个,等他回来两个手绢放在一起没变化就结婚,可是他再也没回来。女孩等他八年,到了1951年内地镇反开始,有人揭发说他在金三角参加了“反G游击队”,女孩的父母劝她赶快嫁人不要再等,也不要给家里人添麻烦,可是女孩说什么也不嫁人,有一天家里人发现女孩找不到了,找了好几天,后来边防部队人员来宣读了一份通知,说她偷越边境被枪毙了,这是叛国投敌......家里人在畹町桥这边的河岸上看到女孩手里紧紧握着一个白色绣着山茶花的手绢,两只眼睛望着苍天没有闭上。
原来是这样,这位长者在“那边”始终也没结婚,他说很多国军因为感觉回国无望就和当地的缅甸女孩成家了,而他一直带着那个手绢,那个绣着山茶花的手绢,直到现在他已经 90岁。
饭后,“红衬衫”要开车送那位长者回到“那边”,我和“红衬衫”说希望坐他的车送老人一程,在去畹町桥的路上,这位长者就是当年的年轻的滇西远征军,他对我说:“我们在那边最爱听邓丽君的歌曲,我特别愿意听《山茶花》,这首歌曲就像她唱的,好听极了,没想到来瑞丽开会,这位段老师会吹笛子,就是吹得我爱听的山茶花.......说着说着,这位长者又掏出那个带着山茶花的手绢......然后自己很认真地叠好,慢慢地揣在里面的上衣兜里,这时候我在后视镜里看到了长者说的段老师眼睛红红的,眼角上一行眼泪。
到了畹町桥,这时候,我感觉应该高声叫长者为老兵爷爷,当我们分别站在桥的这边和那边的时候,我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相机对着桥那边的老兵爷爷不停地按快门,这时候段老师的笛声再一次响起了........看着相机的镜头,我的眼前好像就是漫山遍野白色的山茶花盛开的无法停止,而老兵爷爷似乎也消失在山茶花的深处,我带着虚无幻想主义的情怀,此时相信这位当年的远征军已经找到了自己相爱的女孩,他们在岁月的苍茫时刻里,演绎着比透过悠扬要沧桑悲壮很多的战争故事——他们的灵魂依旧相爱着!
回到学校,大家各自展示着自己的作品,滇西的风景如天堂如美如画,而我只有一张老兵爷爷的全身照片,他挺直的胸膛;他稀疏白发飘扬在肩头;他刚毅的胡须挡住时光给脸庞的留痕;他紧握在手里的带有山茶花的手绢........这一切在我眼里就是滇西风景,还有段老师的“红衬衫”,还有他泪光闪闪的笛声,啊!山茶花,山茶花,永远开不败的坚韧等待,冬去春来,他们依旧还在!【杰尔文森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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