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我参加了黄爷爷88周岁生日宴
不知不觉黄爷爷离开我们已经三年了,我离开沈阳也四年了。
我第一次见到黄爷爷是2015年那次团队祝贺抗战老兵获颁抗战胜利70周年纪念章的会场,那时的黄爷爷拄个手杖,身板挺直,眼睛明亮,声音浑厚,很有军人气质。会场上,黄奶奶唱起《长城谣》落落大方。从此,我与黄爷爷老两口结下不解之缘。
△2018年11月庆祝抗战老兵获颁抗战胜利70周年会场黄奶奶唱《长城谣》
记得很清楚,我第一次到黄爷爷家是在2016年3月14日,那时与我最亲的奶奶刚刚去世,那年黄爷爷88岁。见了黄爷爷老两口,莫名的亲近感一下子就与他们没有了心理距离。
他家距离我工作的地方很近,坐地铁只有两站地。他们自己住,女儿在鞍山,所以我就自告奋勇做了爷爷的责任志愿者。没事常去看他们,团队有事我随叫随到,于是我成了他家的常客。在我心里,他们就是我的爷爷奶奶,是我的亲人,我也特别愿意和他们聊天。老两口叫我小菲,我奶奶也是这么叫我的。我每次去,有时买份满宝馄饨,有时买点小零食,有时买点水果,因为我知道他们这一辈人有钱也不舍得花,不管他们能吃多少,看到他们高兴的样子我就开心。老两口也操心我的终身大事,一直催我快点结婚,我也会把工作中遇到的人和事说与他们,这份亲近感没有理由。
与黄爷爷相处久了,我知道他有很敏锐的味觉,知道他小时候家庭条件很好,对童年的味道念念不忘。他身体不舒服或住院时不爱吃饭,我就买点虾饺、鱼蛋、皮蛋瘦肉粥等,每次都受到老爷子的欢迎。有次双姐见我买的珍珠奶茶老爷子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双姐非常震惊,很怕我给老爷子吃坏了肚子,那可是在病中,她根本不相信90岁的老人家能吃惯这些东西,一再的和老两口求证。其实黄爷爷给我讲他小时候故事时说过,他小时候在香港喝过奶茶,与我买来的珍珠奶茶味道差不多,并告诉我,吃了我买的东西病就好了大半。我想,只要能吃饭,就能帮助他恢复体力,病自然就会好点。
双姐看我单位与黄爷爷家离得近,干脆把团队义卖黄爷爷自传《我的战争1944-1948》以及后来的《我是新六军少尉》的工作交给我,于是我向志愿者、单位、朋友极力推广,保证每本书都有黄爷爷的亲笔签名,并尽可能把每个签名的过程都拍照给买书人。团队批发价拿来的书,出版社标价零售28元,我们义卖58元一本,去掉批发成本,所得善款全部都给了黄爷爷老两口。我知道,通过卖书来资助黄爷爷,比直接给他捐款让他觉得更有尊严。每次老爷子认真地落笔签字,都有一种庄重的仪式感,“尊重历史,珍爱和平”是老爷子写得最多的一句话。只可惜,随着爷爷身体越来越差,写的字也越来越少,后来只能签名字了。我知道自己做的是一件有意义的事,直到我离开沈阳,卖书的工作才交给了绫目冰和余坚。那段时间我总去黄爷爷家,乐此不疲,每次黄奶奶开门一声“小菲呀”,随后就会听到黄爷爷叫我“小菲快来坐”,这份亲切的感觉每次都会让我无比温暖。
我把爷爷老两口当作自己的亲人,做了好事,也做了一些冒失的事儿。
团队给爷爷家装修房子,搬家需要纸箱,我手快没动脑,直接从网上下单买了纸箱寄到家里。结果老两口听说我是花钱买的,批评我浪费。其实那么大一捆对这两位耄耋老人来说接收快递也是个大问题,没办法双姐又安排其它志愿者去专门收快递。
房子装修后第一次取暖季,家里暖气怎么也不热,给装修公司和志愿者都急坏了,后来判断是进水阀门坏了,采暖公司说有人动过阀门就不是他们的责任就不管。我拿出在单位接待疑难客户专治蛮不讲理的特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送了一本黄爷爷的自传,感动了他们,免费给更换了一个新的阀门。
有一次爷爷在铁西维康医院住院,赶上医保调整,他们居然停了爷爷的药。看到爷爷呼吸困难难受的样子,我急得不管不顾到处投诉,其实黄奶奶和其它志愿者非常担心我投诉后医院会对黄爷爷更不好,好在医保部门和医院领导都来道歉,否则这事儿还真有点后怕。
2018年2月,离开沈阳之前,我来和老两口辞别,我知道这应该是最后一面了,我怕他们会舍不得我,就像我舍不得他们一样。我说我会回来看他们,要他们都好好地等着我,黄爷爷给我录了一段祝福我幸福美满的视频。老爷子让双姐转给我一个红包,说是给我将来结婚的,里面是1000元钱,我没有要,让双姐给老爷子带回去了。对我来说,有老爷子祝福就够了。
身在异乡,遇到什么好吃的、好用的,总会想不知道黄爷爷老两口能不能喜欢。有志愿者去看黄爷爷,不管什么时间,我都把手机定时一定要和老两口视频,哪怕只有几句话。相处三年只恨时间太短,这份亲情与思念,一直陪伴着我,温暖着我。
黄爷爷最后住院时志愿者来给他剪头,我和老爷子视频,黄爷爷颤抖着微弱的含混的一声“小菲呀......”我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哭出声,多么想您再问出“那边咋样啊?啥时候回来呀?你要好好的......”黄爷爷,我没办法赶回去看您,您要保重,这么多志愿者来看您,这么多人希望您长命百岁,您要好起来啊!
听闻黄爷爷去世的消息,我正在异乡的火车上,泪水止不住的流,虽然我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但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里还是特别难过,这声爷爷我还没有叫够,我还想听您再叫我声“小菲呀”......
转眼黄爷爷离开已经三年了,我还是会时常想起您,手机里当初去看您的照片还在,您给我的祝福还在。
黄爷爷,我想您了!
△2016年5月有幸受邀参加黄爷爷家宴
△2016年10月参加黄爷爷88周岁寿宴
△2017年房子装修好后与志愿者一起来看黄爷爷老两口,右边是我
仅以此文,怀念曾被打断腰也要说真话的驻印军新六军二十二师轻机枪手黄耀武爷爷,愿您在天堂一切安好。
黄爷爷,您的祝福我会永远珍藏。
关爱抗战老兵志愿者李菲
2022年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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