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杰|南京1937：民国时期的档案文献，还原蒋介石颁发命令微操过程
来源：今日头条 文/冯杰   2022-07-06 09:32:30

　　南京保卫战，也称南京战役或南京会战。1937年11月12日，日军攻占淞沪，分路包抄，直逼南京。国民政府军队为了保卫首都，层层防御，进行了顽强的抵抗。虽然由于种种因素，南京于12月13日陷落，但国民政府军队抵御外敌入侵，敢于牺牲的民族精神，仍然彰彰在册，不可磨灭。

南京保卫战档案原件展示

　　历史研究需要可信的档案史料，档案史料是历史研究的基础，是史学发展的主要推动力。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挖掘、梳理南京保卫战典藏档案，前两年出版了大型影印史料辑《南京保卫战档案》，全书八册，内容分为五个部分：

　　“首都防卫计划拟议缘起及防御工事初步构筑有关文件”“防御阵地工事加筑及兵力配备有关文件”“首都机关战时迁移及城市防空有关文件”“军事长官发布作战命令及报告战况文电”“第三第七战区和首都卫戍部队战斗详报及史稿”

南京保卫战示意图

　　毫无疑问，《南京保卫战档案》是研究南京保卫战必不可少的第一手资料，但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全套定价高达八千元，也就是一千元一册，不是专门做研究的一般下不了手，因此，我来抛砖引玉，介绍一下这套档案中的第四部分“军事长官发布作战命令及报告战况文电”，顾名思义，这些就是国军高级将领下达作战命令，调兵遣将的原始纪录。

　　我们先来看一份关于海军的。9月22日，海军部长陈绍宽致电蒋介石：“本上午十一时及下午一时，敌机多架围炸我驻澄舰队，各舰与之抗战多时，敌机始去，计平海舰左右舷钢板被弹碎炸穿数十处，并窗门玻璃破碎颇多。应瑞舰左鱼雷炮炸穿一孔，前桅及左舷钢板被炸多处。是役，平海舰长高宪申腰部受伤多处，情势颇重。平海舰官员阵亡两人、士兵阵亡三名、士兵伤十八名，应瑞舰官员伤两人，宁海舰士兵伤二名。”

陈绍宽报告江阴战况

　　抗战军兴，国民政府海军战力薄弱，不具备出海作战能力，只能选择构筑江阴阻塞线，在长江最窄的地方迟滞日本海军溯江而上。9月22、23日，日军飞机猛烈轰炸江阴，基本击沉国民政府海军主力军舰，所谓主力军舰，其实也就是排水量2000吨的轻型巡洋舰“平海”“宁海”“应瑞”“逸仙”等，搁在当下，不过护卫舰大小。

　　再来看一份关于空军的。10月15日，蒋介石致电空军前敌总指挥周至柔：“据江阴刘总司令兴电称，敌机敌舰向沿江一带侵袭，倘任敌猖狂于我各地工事及要塞设炮，江中加强堵塞诸工作均有妨碍。请令我空军不时前来轰炸敌舰、驱逐敌机，挫其凶焰，藉固江防等语。尚属可行，除电复外特电该总指挥核办为要。”

蒋介石电令空军掩护江防要塞

　　全国抗战初期，国民政府空军可用于升空作战的飞机只有300余架，既要重点守护京沪领空，又要分兵支援北方战场，真的不敷使用，江防总司令刘兴电请蒋介石予以空中掩护，蒋介石觉得确实也有必要，转令周至柔想办法，实际效果肯定有限，道理很简单，飞机不够。

　　看过海军、空军的电报文献，最后来分析一份陆军。11月26日，第七战区司令长官刘湘请示蒋介石：“特急。南京委员长蒋钧鉴，职部遵令于本日开始进攻，关于弹药补给业经迭请发给在案，查当前之敌为数无多，不过仅持其飞机、战车、大炮而已，拟请配属山野炮两团，二公分小炮两营，三七战车炮两营以便作战，并候示遵。”

刘湘请示调拨炮兵部队

　　蒋介石日理万机，侍从室第一处负责初步删选各类请示电文，主任钱大钧觉得不是什么重大事情，代为回复说：“炮兵多配属各战区，如用时请与陈(诚)副司令专商办理。”为此，有人可能要说，中央军不重视川军，牺牲杂牌，照我说，钱大钧并非敷衍，国军炮兵本身数量不多，无法一一满足前线指挥官需求，只能视战况紧急程度弹性使用。

抗战时期的国军炮兵部队

　　比如“八一三”淞沪会战，陈诚“土木系”精锐第14师奋勇阻击日军登陆，有一天晚上，第42旅代理旅长郭汝瑰下令师属炮兵营集中放列8门沪造山炮，急袭三分钟，打出一百多发炮弹，解气是解气，但很快招来日军持续五分钟的弹雨。师长霍揆彰知道后严厉批评郭汝瑰：“你不要勉强，我们是劣势装备，两家伙打烂了，就没有了。”由此可见，国军炮兵实在少的可怜，钱大钧真的不是给川军穿小鞋。

　　抗战时期的军事长官发布作战命令及报告战况文电，大体上就是这样的文本格式，感谢档案工作者的辛勤付出，几十年我们还能看到如此清晰的原始文献，当然要加倍努力做好抗战史研究。

　　参考文献：

　　1、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南京保卫战档案》，南京出版社2018年版

　　2、全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八一三淞沪抗战：原国民党将领抗日战争亲历记》，中国文史出版社1987年版

　　3、全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南京保卫战：原国民党将领抗日战争亲历记》，中国文史出版社1987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