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欢| 中国远征军墓冢，忠骨远埋他乡 英魂长眠异域
来源： 鹰隼N1A晏欢   2022-08-29 09:37:56

　　照片中的那些有名有姓有番号的中国驻印军墓冢

▲中国驻印军新编第叁十八师阵亡将士公墓 38TH DIVISION CEMETERY

　　月初赴湘参加一系列有关抗战军人墓地调研活动，所见所闻，又把我的记忆拉回到十几年前刚刚从美国国家档案馆复制中国抗战影像回到深圳后，开始着手翻译图片的那段时光。

　　在我为出版图册《国家记忆》以及举办展览《国家记忆》而选图、译图的几个月里，有这几张照片给我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当时我就做成一些页面，在一些场合用PPT的形式宣讲过，由于传播面极其窄小，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一、中国驻印军独立步兵第一团少校连长 黄应达

▲在距离缅甸西保以南五英里半的一座墓，埋葬着独立步兵第一团一位少校的遗体。1945年6月10日。

　　墓碑上的中文汉字，清晰可辨。

▲“学兵总队步兵第一团阵亡少校连长 黄公应达 之墓”

　　可以看见，墓碑顶尖上方有一个青天白日徽，这应该是抗战时期大多数中国军人墓碑的一个标配，无论规格大小，材质优简;这个徽标如今仍然可以在许多抗战纪念设施中见到，甚至在衡山忠烈祠里一块小小的“游人到此 脱帽致敬”指示碑上也能看见。

　　学兵总队步兵第一团，实际上就是二战中缅印战场CBI Theater 上一支成建制编入美国陆军编制的中国军队(详见拙文《二战成建制编入美军的中国军队》有相对详细的介绍)，它在美军叁团制的5332混成旅5332d Brigade ( Provisional)，代号“Mars Task Force 战神玛尔斯部队“编制里的正式名称是：独立步兵第一团The 1st Chinese Separate Infantry Regiment ，团长林冠雄少将。那么，为什么这座碑上的中文却要说”学兵总队“呢?这是因为中国驻印军直属炮团是由学兵总队改编而成军，1944年8月密支那战役后，军直属的重炮团被直接改编为由美军指挥的独立步兵第一团，因此，这些学兵总队的中国军人们还是称自己为学兵总队步兵第一团。

▲1945年6月，独立步兵第一团一部进入仰光唐人街，缅甸华侨夹道欢迎。

　　再说黄应达连长，为什么军衔是少校呢?一般来说，连长是上尉连长，但只要看看该团团长为什么是少将团长，就不难明白为什么黄应达是少校连长了。根据我自己的理解，这支被编入美军的中国部队，应该是每个军官的军衔都往上拔高了一级，可能是对外需要，具体详情我不了解，还得请教胡博老弟。

　　曾记得，杭州吴缘大哥的伯父吴其璋，也是这个独立步兵第一团的一位连长，也是阵亡在缅北，后来被埋葬于密支那。

▲1944年阵亡在缅北的独立步兵第一团少校连长吴其璋烈士。吴缘 供图

　　二、中国驻印军独立步兵第一团十位阵亡官兵合葬墓

▲在距离缅甸西保以南五英里半的一座合葬墓，埋葬着独立步兵第一团十位军人的遗体。1945年6月10日。

　　很可惜，这张照片无论画面还是背面，都没能提供除上述叙述之外的任何信息。但从同日同地拍摄看，这座合葬墓和前面的黄应达少校之墓一样，都用铁丝网围栏保护，背后的植物绿化也都非常茂盛，一看就知道这两座墓是相毗邻安置。也许墓冢上方会有什么文字记录，而拍摄照片的美军通信兵却没有细究;从日期看，独立步兵第一团的战斗早已结束，此时人已经回国，拍摄照片并非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而显然是路过此地，偶然发现便拍摄记录下来的，因为美军有深厚的文化传统，记录每一位阵亡将士的埋葬地。

　　三、驻印军新叁十八师运输一连列兵郑少武

　　看见为大兵郑少武修筑的这座坟墓和竖立的墓碑，不禁令人肃然起敬，孙立人将军做得最好!

▲”立鸿部输一连列兵郑少武之 墓“

　　一位中国军人的墓碑(牌)标明这里埋葬着一位在缅甸丛林Taipa Ga战斗中牺牲的战士。中国人试图用这种标志牌来记住每一个墓里埋葬着什么人。1944年2月，摄影师：莱普尼茨

　　对孙立人将军一直有一个赞誉：仗打到哪儿，墓修到哪儿;广州白云山脚的新一军公墓就是孙将军坚如磐石的承诺兑现的最佳例证。”立鸿部“是指孙立人师长、李鸿副师长的新一军新叁十八师;”输一连“那就无疑是运输一连了;”列兵“二字震撼人心，列兵Private，恰恰就是电影《拯救大兵瑞恩》中的那个列兵!看时间，正是新叁十八师在胡康河谷、孟拱河谷里追逐日军的诸场战斗时间，战火中仍然不忘一位牺牲的列兵，还插上一个详细记录他姓名番号的Marker来Mark他的埋葬地，待战争结束后，还要将他带回祖国吧。

　　当年，2010年，我就把这几张照片选作一个专题，四处宣讲，以弘扬抗日牺牲的伟大精神和歌颂烈士不朽的英灵，也为今后的寻找做出铺垫，但终因影响力有限，没能引起太多的注意。直到2013年，我因发现了一些缅甸南坎驻印军墓地文字资料和被埋葬者名单以及相关照片，让志愿者们公布与众后，才引发了一个”忠魂归国“的小高潮。

　　四、中国驻印军砲五团补给连 黄六溪 上士

　　这位浙江籍的黄六溪上士在印度兰姆伽中国驻印军公墓里的墓冢和墓碑规格规模远远高于大于前面那位‘马革裹尸’匆匆埋葬在缅北战场上的下士，原因就是，他是病故在后方医院，还被正式下葬于中国驻印军在印度兰姆伽修建的公墓之中，他的同志或老乡还(能有时间和精力)为他树碑刻传，风光大葬，与有荣焉。

　　从这些碑铭文字中，可以读到“黄君六溪籍贯浙江省浦江柳黄宅市生于民国十二年六月六日诚朴之风故(?)艺可嘉不幸于民国叁十叁年十月二十四日病故于印度兰伽美方医院享年二十有二嵗抗战随军远征捐躯于异域泪洒XXXXXXX”这样一段信息。浙江可有这个地名?浙江省浦江柳(郊)黄宅市

▲国军早已同志相称，砲五团全体官兵敬修(?)

　　五、中国驻印军独立工兵第十团第叁营第八连中尉宋连附

　　1945年2月10日

　　KU-CT-45 美军士兵在密支那向牺牲的中国战友致哀

　　密支那的两名美军士兵在一座泥土加草根堆成的坟前献花致敬，墓中埋葬着一位中国中尉的骸骨。中美两国军队并肩奋战，夺取了这座缅北战略重镇。背景中的一座缅甸佛塔奇迹般地躲过炮火轰炸而屹立不倒。

　　208-AA-11RR-1 拍摄者：约翰·加德曼(John Gutman)

　　这张照片被我选入了《国家记忆》，画面令人动容的是，两位盟军战友于密支那战事结束半年后，还念念不忘牺牲的中国军人，前来悼念祭奠，寄托哀思。

　　两位美国军人像是工兵，前来悼念的对象也是中国工兵，可能他们在枪林弹雨下曾经肩并肩地抢修被炸烂的密支那机场跑道，同生死共患难过，一定是认识这位宋烈士。

　　墓碑上戴一顶钢盔是典型的美军仪式，还附有一幅放大的”故宋连附遗像“;碑后方可以隐约读出那一块墓碑上模煳不清的汉字:"工兵第十团XXX连营故上士班长杜金X"。

　　六、中国驻印军张志明上士

　　这位墓碑上方镌刻有“亮节长存”的张志明上士墓照片，也是拍摄于印度兰姆伽中国驻印军墓地，由于原片很小很模煳，实在是无法看清楚他的部队番号了，但他牺牲于中华民国叁十叁年十一月二十五日这一信息，依稀可辨。

　　最后，来看看图册《国家记忆》里中国远征军在印缅的墓地景象。

　　1945年5月21日 SC 275680

　　位于印度阿萨姆邦距离列多6.5英里处的中国军队阵亡将士墓地中的简易墓碑群。

　　IBT-45-11882 美军通信兵(U.S.Army Signal Corps)拍摄

　　▲2013年2月，我和导演牛子在美国国家档案馆的文字档案堆里找到的一个信封，其中有一曡关于兰姆伽驻印军墓地修筑情况介绍的照片，这张照片是其中之一。

　　本文所有图片均来自美国国家档案馆 美军通信兵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