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重阳 |第一次粤北会战（五）
来源： 架势堂关防 文/ 霍安治   2020-07-16 15:25:14

　　赵一肩将军

　　在翁从公路良口正面布防部队是第186师。这个师的师长是原第19路军参谋处处长赵一肩将军，虽然出身第19路军，但是长久担任幕僚，好的幕僚并不与好战场指挥官同义。赵师长以第555旅防守良口正面，旅长曾潜英将军也是一位优秀参谋长。良口以西以第557旅布防。旅长张泽琛将军出身广东讲武堂，是陈济棠系统老派军官，但是这位老派军官在抗战初期是第187师第550旅副旅长。该师在豫东战场上有戏剧性战绩，于是张将军在返粤之后成为粤军之中真正有抗战经验将校之一。

　　12月21日早晨，日军18师团主力向186师良口当面白沙村、横排岭、门楼关阵地猛烈进攻。接下来粤北会战最大败笔发生了。白沙村守军第555旅第1093团的阵地被日军突破并包围，赵一肩师长在白沙村守军失利之后突然自作主张决定全师撤退。第555旅曾潜英旅长于是遵令将石岭一带的守军路续向翁源撤退。曾旅长敌前撤退很稳重，日军对第555旅紧咬不放，所以第555旅在撤退时一直与日军混战。第555旅一部在狗儿脑与日军来回争夺4次，在这种态势下能将部队完整地由敌前转进并不容易。直到25日下午2时，才有一部日军甩开第555旅直接突入梅坑。曾旅长则继续率部退往师部指定位置坝子。第557旅撤退过程更为离奇，著述甚丰张泽琛旅长对此役有传神叙述。

　　第557旅在日军进攻良口时阵地并没有遭到日军攻击。该旅侦探报告了一个200多人规模的步骑混成斥堠部队在良口以西村庄活动，张旅长确了位置之后准备进行一个夜袭。此时师部给旅部来了一个电话命令马上派人到下潭洞接受命令。张旅长觉得有些诡异，为什么不用无线电拍发命令?难道师部在移动?几小时后一位参谋带来师部向坝子撤退命令，赵师长并强调该旅在撤退时应顾虑沿途敌情。

　　张旅长收到命令时一头雾水。坝子在翁源与龙南两县边界，为什么向翁源撤退需要注意敌情?难道日军已经侵入翁源?在迷惑中第557旅放弃阵地撤退。到达黄牛圩时该旅遭到日机轰炸，张旅长询问了经过黄牛圩难民，才知道日军在前天有大部队通过遥田。张旅长确认自己位置在“敌后”之后暂时避开干道野营。由于无线电没有任何消息，张旅长完全不知道战况，不负责任师部仿佛忘了该旅存在。在百无聊赖之间张旅长发现路边有电话线，于是让通讯兵挂线侦听友军通话以搜集“情报”。结果通信兵果然找到了正在向牛背脊调动部队的第62军黄涛军长。张旅长向黄军长报告该旅动态，黄军长则马上要该旅参战。张旅长精明地要求得到总部命令。入夜后第157旅收报机终于得到一份具体命令，黄军长已向余总司令请示并奉准调用第557旅参战，第557旅奉命攻占丹竹坑以掩护第62军侧翼。

　　第186师师部到那里去了呢?显然赵师长在撤退时因慌张而没有掌握好部队。所以才有第557旅在撤退时孤立的一段(注19)。

　　六、孤注一掷——牛背脊攻势

　　第186师擅退使第12集团军防御规画全毁。余总司令不能容许任何转进，他没有足够纵深。由国军战史观察余总司令直到24日还不清楚良口阵地已遭突破，直到12月25日下午2时日军窜到梅坑时候第12集团军才惊觉防线已被突破。此时缪副总司令两个师仍然将第104师团拘束在伯公坳，而第62军与第63军也在英翁线主阵地坚持。日军突破使这些部队侧翼全部曝露，最严重的是梅坑离翁源不到50公里!而日军明显地全速向翁源推进。可以想象唯一使日军进展缓慢原因是山区恶劣交通状况!

　　第12集团军在震惊之余紧急去电前线各军师长。方寸大乱的集团军下达指示让各部有转进的空间，以免遭到日军侧击。但是集团军因为不了解日军的位置，所以只能下达原则性指示： “我军为击破曲江之敌使部队指挥官行有所依据起见，以右纵队布署在主阵地附近极力拒止敌人，相机转移攻势而击破之。如万不得以时，右纵队(指缪副总司令的两个师)除留一部于主阵地附近之山地阻滞敌人外，主力应节节抵抗，转移英德附近预备阵地，并应派必要人员预侦察该阵地前缘……掩护主力转进，而达成确保曲江之任务。左纵队……主力应极力扼守梅坑、新丰、金竹园之线，其重点保持于新丰方面，如右纵队转移预备阵地后，即逐次转向三华、坝子、陂头一带集结，调整态势侧击敌人。至关各该纵队的细部计画布署与行，着由各该指挥官妥为处置，随时具报。余在三华，必要时到达大坑口附近”。

　　这则电令推翻战区死守粤北战略布署并赋予前线各部敌前转进的空间。而集团军对前部队与敌情无法完全掌握，所以只原则性地规定预备阵地的地点，让各部自行设法转移。因为第186师擅自退却使防线被日军打开致命缺口。余长官心里清楚，一但日军深入到梅坑，就没有任何战线能够挽救翁源与曲江。余长官在25日陷入痛苦深渊，经过一年秣马励兵，不但不能雪耻，反而又失陷粤北。一年前失守广州时举国滔滔谴责，仿佛又将践踏余上将军人名誉。

　　黄涛将军

　　第62军军长黄涛将军是中共元帅叶剑英在云南讲武堂的同期同学，自北伐前夕起即追随余上将。1930年余上将遭伯公囚禁时黄氏为余部团长，在罢兵营救幄公活动中甚为出力。事后黄团长遭免职，在老长官照顾下黄氏调任石井兵工厂副厂长，但是他看不惯厂长黄骚拿回扣而大发议论，又遭免职。在幄公照顾下，这位宧途多奇的黄涛将军被保送出国考查并于奥地利步兵学校深造。返国后黄氏继续受到幄公信用，幄公将原本由伯公钦州同乡黄质文率领第8师交给黄将军改为第157师，并调该师驻守汕头。

　　在惠广战役之后，黄师长在幄公力荐之下继张达将军升任第62军军长，该军两个师在惠广战役中都没有受到损失，可以说这个军是幄公亲军。此时在前线的黄涛将军得知第186师略战自溃，防线已经遭敌突破。他看到了幄公发给前线指挥官的作战指示，知道曲江即将不保。这位军长在最关键时刻表现了他的忠诚与勇敢。

　　黄军长个性有些蛮勇，在惠广战役之前日军攻取汕头外海的南澳岛。黄军长没有海军无法克复该岛，于是他派了一个营偷渡上岛寻找日军决战。其战略目的并不在克复南澳，而是“发扬广东精神”!该营(第157师第940团第1营)登岛之后一度克复县城，在绝地中苦战一个多月，直到黄军长认为“广东精神”已经获得发扬后才退回汕头。

　　在黄涛军长接到集团军全线转进的电令之后，他知道老长官荣誉与前途岌岌可危。于是他让通讯排叫通在三华集团军总部。找到总司令之后黄军长对撤退弊害做了很长的陈述，然后这位军长又提出了其以“广东精神”为中心思想战略，为老长官筹画了上中两策。黄军长的上策是“敌要曲江，我取广州”，全线向广州拼命杀过去。中策是由第62军全力出击良口，在山路中将日军主力后路切断，然后沿翁从公颠倒正面向北杀回去。

　　余总司令很明白以该集团军现状不大可能成功执行任何一案。以缪副总司令善战在银盏捕捉敌1个旅团尚功亏一篑，何况围歼近3个旅团。但是此际战事已到最危急关头，除了黄军长险招之外，第12集团军其实也无计可施。余总司令在电话中让黄军长维持电话5分钟。然后与王俊副总司令，张达参谋长商量这个险棋能不能走。5分钟之后，余总司令告诉黄军长决定依第二案实行。黄军长挂了电话后马上开始布署良口反攻。

　　余总司令在得到黄军长建议之后向张长官报告。张长官在良口被突破之后决心死守曲江。他与第九战区协调以第54军由粤汉路急运曲江布防，第54军为中央军的精锐劲旅，向公此举表示他坚守曲江的决心。在接到余总司令的报告之后，向公并没有指责这个构想不切实际，反之他对这个构想投以欣赏眼光。向公与蒋副长官，余总司令等研究之后以黄军长第二策为本，在25日连夜制定了作战计画。向公与憬公是战略名手，他们以征战多年的智能让黄军长天马行空构想成为可以实际取胜的作战方案。

　　向公要求第35集团军以暂2军、第64军向粤汉路进出，威吓第104师团侧翼与后方交通线。第65军继续牵制第104师团使该师团无法向翁从公路方向转用。第62军由黄军长指挥，以一切可用的兵力向良口方向逆袭，在翁源到曲江之间不再调部队布署防线。在第54军抵达之前，向公无意为了保护自己而浪费任何可以用在良口方面的野战部队。

　　12月26日正午，第12集团军颁布第15号作战命令：

　　1、进攻良口、吕田之敌，其一部约千余于25日12时北窜梅坑附近，刻与我左纵队全线激战中。广州附近敌极空虚。我第35集团军(正)以有力部队攻击江(门)、新(会)及三水佛山之敌。

　　2、我军为粉碎狂寇狂进之企图，决即转移攻势。其署如左：

　　(1)　右纵队，除65军以一部守阵地要点之外，主力集结于佛岗水头附近策应。第62军黄军长率领所部克日向从化良口间避实钻隙迂回前进，截击敌后。攻占从化、增城间各要点后即以主力转向北进，协同左纵队围歼敌人于从化、增城以北地区。

　　(2)　左纵队，以一部固守沙田、梅坑、丰之线，以有力一部分多数纵队尾追地派以北地区之敌而歼灭之。

　　在下达转移攻势命令之后，余上将以罕见严厉口气慷慨训示：

　　“此次攻势成功与否，影响国家民族前途至大。广东为革命策源地，凡我将士，生长于斯，亟应勇往迈进，灭此朝食，努力争取最后胜利，有厚望焉。其细部攻势布署，着由缪副总司令，张、黄两军长妥为策定具报，并淬励所属官兵奋勇杀敌，完成使命!”

　　黄军长选目标是牛背脊。牛背脊位于从化县城以北约40公里，是公路上的一个小圩镇。这个小镇位于丛山之间，钥控广州至韶关间交通孔道，目古以来即为兵家用武之地。在圩中有个村名为军营村，证明此地在古代战略地位。今天牛背脊已经被流溪河水电站蓄水库所淹没。但是这个地名已经因粤北会战而在国史上据一席之地。

　　黄军长在12月26日奉到逆袭命令之后，下令从路上截来的第187师第557旅回转，与157师齐头并进，限30日攻占丹竹坑以掩护军主力的左翼。第152师向良口攻击前进，第157师向牛背脊攻击前进，军部则前进到牛背脊前15华里处的财福岭指挥逆袭。

　　因为纵深不宽而且熟悉地形，第152师在26日当天就运动到良口当面。陈章师长立即抢占良口当面流溪河西岸山地的制高点并架起机枪与迫炮以火力封锁良口。日军在良口的部队在第152师火力瞰射之下动弹不得。

　　攻击军主力第157师仍以在伯公坳伤亡惨重的第940团为前卫团直扑牛背脊，李友庄团长此时只剩6个步兵连、1个迫炮连与1个机枪连。26日夜，第471旅抵达牛背脊，陈见田旅长下令第940团连夜向日军牛背脊阵地搜索前进。该团在27日凌晨运动到日军阵地当面，发现日军在牛背脊是一个兵站，在东西北三面高地各布署1个中队。

　　李团长展开第3营向牛背脊冲锋，该营第9连胡帮雄排长率部一举突入日军兵站并将牛背脊圩内据点占领。

　　随后该团与日军争夺环牛背脊的山头阵地，战况激烈。陈见田旅长再投入第741团扩张战果，守备牛背脊的1个日军大队不支溃逃。28日中午第461旅占领牛背脊，缴获山炮2门、汽车数十辆与一个兵站的粮弹。但第940团再度遭到重创。该团特务排原有官兵46员，激战后只剩7员。

　　第157师第469旅负责攻取牛背脊侧翼的鲜水坑。叶崇岗旅长以第938团突进。第939团的尖兵连第1营第1连在丁济民连长的优越指挥下于逼近鲜水坑之后抢占鲜水坑北侧的无名高地，并以火力瞰制鲜水坑的日军阵地。在第1营黄剑鸣营长率主力赶到时日军1个中队已经溃退。遗下50余具尸体、1挺重机枪、10余支步枪、2匹军马与1柄指挥刀。

　　负责攻取丹竹坑第186师第557旅由张泽琛旅长亲率向丹竹坑攻击前进。27日午后该旅前卫团第1096团抵达丹竹坑并与日军遭遇。日军以强大火力狂轰第1096团，该团在10分钟之内即伤亡连长3员，排长以下官兵数十员，副团长凌育旺中校负伤。刚挂好电话线被轰断，日军炮火并引燃山地枯草。入夜山地降霜，山林火灾与未燃烧凝霜山地使第557旅官兵承受极大痛苦。次日晌午牛背脊方面的捷报同时传到丹竹坑交战中的两方，日军顿呈动摇状态，张旅长投入预备队向日军进行白刃冲锋，当面日军溃散后逃，遗下山炮4门(可能因为无法运走，这4门山炮被第1096团摧毁)。

　　至此第62军已经巩固整个牛背脊阵地，日军第18师团与近卫旅团的退路被切断。

　　第557旅张泽琛旅长巡视克复后丹竹坑，赫然发现在日军阵地后一个水塘中沉有被残杀我军伤兵百余员。这些伤兵来自第12兵站分监部战前设于丹竹坑一个伤兵收容所，伤兵在被杀害前均已换穿红十字棉上衣，依伤口判断日军对这些伤兵进行包括砍头、断肢、剌腹等种种残杀手段。可以判断这批伤兵绝大多数来自第186师，这使第557旅官兵忿怒异常。据黄植虞团长回忆日军在溃败时留下满山遍野死尸，溃败部队至少为1个大队(附山炮、骑兵各1中队)，并且在溃退时留下4门山炮，骑兵中队至少被消灭半数。但张旅长并没有报告任何战果，只轻描淡写地宣称当地居民曾提到日军留下数十匹死马。

　　两方资料对照使笔者怀疑丹竹坑在被攻占之后是否也发生对日军残余重伤官兵的报复性处决，以致张旅长未便向集团军详报战功。

　　七、梅坑方向阻击作战

　　第62军无需真正攻占牛背脊，只要该军向牛背脊一带有积极动作，就能形成威胁日军进攻部队后方巨大效果，而第62军竟能在匆促间以两个旅打退两个大队，这个效果就更明显。日军战史宣称日军在26日将作战目标由韶关改为翁源。此时第18师团已经逼近韶关，显然第21军为了追求记录的体面必需要求第18师团在达成战略目标后撤退。于是安藤利吉干脆改变战略目标。观察日军动作可以发现第18师团在26日之前并没有显著不安，该师团主力当天抵达梅坑，并对翁源展开积极攻势。第18师团头痛不是国军防线，而是被破坏山区道路。但是在26日恶耗传来之后，该师团动作的变化相当明显。

　　在第18师团抵达梅坑时，布署在清远、佛岗、新丰到翁源之间部队相当杂乱。这支部队名义上由第63军张瑞贵军长统一指挥。此时该师保存完整第153师在佛岗充作集团军总预备队。第154师则在琶江驻守，作为在伯公坳当面奋战第65军后备，这个师两个旅一线沿琶江展开，兵力严重分散。只有第151师在梅坑附近而且较为完整。第186师在撤退之后，师部与第555旅一路退到翁源境内，第12集团军在一段时间之内甚至找不着这个师。整个梅坑当面呈现一团混乱。张瑞贵军长在收到集团军的第15号作战命令之后急令位在梅坑的独20旅占领阵地准备阻击第18师团，同时将他能张罗到所有部队，在金竹园的第153师、在新丰第12集团军教导团、在琶江第151师全部调往梅坑当面。

　　独20旅的第1团第2营与第3营在26日上午遭到日军近卫旅团约1个大队猛烈冲击，日军并以10余架攻击机炸射第1团阵地，该团不支后撤。日军在进掠梅坑之后第18师团派出大队级轻兵力意图在山区寻求快速突进机会，日军本队在山区间挣扎速度已使久纳诚一师团长暴跳如雷。但是在山区试探突进并不如日军所想象般顺利，而且分散开来小部队也经常遭到阻击。

　　第12集团军行动状况也受到极大困扰。最典型是第158师，该师在奉命退回北江西岸之后不久又奉命向良口方向推进加入截击。林廷华师长回忆道：“此时各师日伏夜行，大家在夜里行军，不敢举火，不敢声张。有时因为路线交岔彼此争路引起混乱。由于事前为阻止敌人前进而将要道破坏，这时反而阻碍自己。前面摸索，后面等待。一夜行军也走不上二三十里。时值隆冬，不少官兵边走边睡，为状至苦。我第158师在转进过程中根本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撤退”。第158师虽然艰苦行军，但连最后截击都没能赶上。

　　27日，张瑞贵军长起家部队第153师由清远抵离梅坑侧面，彭智芳师长在询问当地百姓后得知梅坑已经失守，所以将部队转往上下禾洞，但在松仔脑与日军前卫部队遭遇。第153师截击的可能正是此时越过梅坑向翁源挺进的第18师团主队。据当地人民回忆，第153师前卫团马上占领高地，在山间组成机枪火网，日军在火网下伤亡惨重。

　　仅一个位在东坑瓦垄坳仔机枪阵地就击毙日兵数十人。明显地因为山区地形破碎，日军无法展开大部队或进行快速侧袭。日军只好加强攻击正面火力与召集密接空援。日军这种攻法让攻守双方都有惨重伤亡。当地人民回忆恼羞成怒的日军将东坑一带村屋全部烧光，拖回日兵尸体则在东坑大围浇上汽油焚化。打到29日，第63军以日军已在官渡出现，于是下令第153师转往上下禾洞以保护军部，第153师当面的日军也转往遥田。没想到第153师推进到石马、岗尾头时又与日军遭遇。该师第459旅将日军压上麟龙山，拼死阻击。日军再度以炽盛火力及空援意图杀出一道血路。第459旅方面战况惨烈，黄志鸿旅长与该旅营长孟德佳均于激战中负伤。当地人民回忆日军在上大步挖出3道大坑以火化战场上拖回尸体，其数量在500具左右。

　　自27日起与第153师纠缠日军属于那一部份今日已无从查知。但是即使在作战中第153师也认为这种零星阻击于事无补。日军主力究竟在那里?国军侦察机不可能在敌人拥有全盘空优状况下起飞侦察，地面部队只能靠目击者与战场缴获判断当面敌人番号与数量，而在地形破碎粤北山道中，若两军之间隔座山，甚至可能在地图上只隔一公里却擦肩而过。集团军对日军行动判断只好依靠各据点回报。

　　然而日军在本队人马困陷山道之后派出许多挺进小部队，这些小部队虽然无法形成决定性战果，但是以日本人天性，这些小部队以武士道蛮勇一味前进，形成在集团军敌我态势图上极不合理分布。在28日深夜有一个大队一路冲到官渡(周坡)，基本已经在翁源当面。集团军不得不命令在官渡接受士官教育的第6学兵营就地抵抗。集团军教导团在新丰与日军另1个大队接战，谢义团长以第3营向该敌侧袭才将日军逐退。这些出现在后方日军，特色是规模小，动作快，但是在接战时没有坚持意志，仿佛只是执行威力搜索。

　　这些小部队滋扰与交通环境使集团军在梅坑一带兵力调动非常混乱。第154师就是一个最好例子。这个师在12月中奉命接防第153师清远阵地，成为集团军控制在第二线预备队。23日集团军急命该师赶往梅坑占领阵地，琶江防线由第187师接替，但是因为战区对山区交通破坏澈底，不但拖延日军也拖延了国军。所以第154师虽然以最大努力行军，但仍迟至26日才抵达遥田圩(该师一度连续36小时行军)。该师第923团行经从化罗洞时发现一支约联队级日军也向罗洞进逼。曾肇基团长利用地势在猫儿山布署火网与包围圈，在日军逼近以火网将日军逼上猫儿山予以围攻，歼敌百余人。

　　26日下午在第154师将抵达遥田圩时，张瑞贵军长命令该师向军部靠拢，当夜当第154师试图再与63军取得联络时却发现有无线电全部不通。梁世骥师长在40年后从化政协对他的访谈中回忆道：“时已黑夜，以情况不明，对明日行动如何，彷徨不知所措……午夜后架好电话向第63军与各方联络，均不通话”。

　　当梁师长绝望地要自行活动时，他在“无意间”叫通了第12集团军总部电话。张达参谋长告诉他日军有一部已经突到新丰并窜往官渡(周坡)。张参谋长本人则已在新江墟开设指挥所并正以集团军教导团破坏官渡与新江墟的公路。张参谋长在电话中命令第154师马上赶往新江墟。梁师长终于得到明确命令。次日他马上率部赶往新江墟。中午第154师经过石马时听到第153师在石马阻击激烈枪炮声。

　　梁师长为了完成张参谋长命令并没有在石马参战，而是继续向官渡赶路。27日下午第154师抵达青塘，梁师长遇到第151师第904团梁采林团长，梁团长告诉梁师长他在青塘见到几百匹马，估计是日军主力部队。因为要渡河，梁师长考虑到青塘敌前渡河困难而向鱼湾绕路。这个决心没有很正确地通知第460旅旅长卜汉池，所以该旅对师部绕路很不谅解，第923团曾肇基团长亲自面报师长如此一来会拖延进援官渡时间，但梁师长也没多作解释。结果第154师在会战中虽然在最关键地位，但没有赶上任何一场作战。

　　梁世骥将军

　　战后梁师长被调任副职并免去师长职务。第460旅一直认为这是师长意志不坚自取其祸，他们完全不知道本师转向是因为避免敌前渡河。第462旅则对师长表示支持，因为他们知道师长避免了一次不需要的重损。然而集团军明显对梁师长迟到表示无法谅解，同样地梁师长对集团军维持了长达40年怒气。梁师长在离职前晚召集全师连以上军官会餐，在会场上表示愤怒并拒绝赴任第63军副军长新职而返乡。同样没有完成保护军部任务第153师却因自行接战并有战功而获1万元法币奖励。

　　梁世骥将军是第19路军系统猛将，在憬公手下历任营长、团长、副旅长一直到师长。因为资历完整所以也长期担任参谋主官，他麾下军官多半有在华中战场作战阅历，是集团军的一支关键力量。但在整个粤北会战期间却一直在行军，曾经担任第4路军参谋处处长的梁将军对集团军在梅坑前的混乱必然感到悲愤莫名

　　第154师唯一参战的部队是第920团。该团在12月中为掩护第152师侧翼而渡过北江在龙塘布防。龙潭是一片蔗林，即使在冬日，浓密的蔗林也使何宝松团长联想起北方青纱帐。于是何团长以两个营在蔗林中布防。12月29日，日军第104师团向第65军发动攻势意图强渡北江第65军由第187师到第940团全线激战将日军攻势击退。在这次攻势中日军侵入英德县城，县长李辉南少将殉职，是为本次会战中牺牲级别最高国军将领。第920团在蔗林中激战整日将日军1个大队击退，日军伤亡甚重。第920团伤亡则达120余员。战后当地居民在潭源车站以东树立了“陆军第154师920团抗战阵亡将士纪念碑”以感怀该团之勇烈抗战。

　　第151师在12月中旬由第63军调往吕田圩并在吕田圩与一部日军激战。在得知日军已经攻抵青塘后该师向附近第154师靠拢。林伟俦师长对于何去何从一样没有概念，所以他找着了梁世骥师长商量行止。此时集团军下达以缪副总司令为前敌总指挥命令。第151师与第154师终于得到明确掌握。28日这两个师开住英德、佛岗、从化三县交界牛屎粪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