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浩馆|孤将：谢晋元的“孤军营”岁月
来源：鷹崵 存浩馆   2020-04-28 10:52:32

　1937年11月1日，陆军第八十八师五二四团“八百壮士”，在四行仓库打了四日四夜举世瞩目的保卫战后，奉最高当局命令撤入上海公共租界。

　　中校团附谢晋元带领三百余人越过苏州河，解除武装后被安置在胶州路兵营，开始了困守“孤军营”的羁留生活。

　　孤军已无一枪一弹，却置身于另一战场。谢晋元在日记中喟叹：“余自奉令撤退之始，即知今后环境之艰危，当十倍于守四行之时。”

　　图：谢晋元团长与孤军营部属

　　国民政府晋升谢晋元为上校团长，并颁发青天白日勋章，“八百壮士”不屈不挠的形象自此根植人心。此时中日战事方酣，租界当局以严守中立为名，拒绝将孤军官兵移交国民政府。

　　图：谢晋元在孤军营中主持“精神升旗”仪式

　　图：孤军篮球队，强身健体、随时待命

　　谢晋元既无法脱身归队，就在孤军营坚持出操练兵;营内不准升旗，孤军便集体举行“精神升旗”仪式。上海沦陷后，市民与国民政府断绝了联系，局促的孤军营俨然成了沦陷区民众心目中的圣地、净土。

　　1938年8月11日，八十八师出师参加沪战一周年纪念日。

　　谢晋元事前向租界当局申请，在营内悬挂国旗三天以为纪念。然而，公共租界慑于日方压力出尔反尔，迫使孤军将旗杆截短至与屋顶等高。纵然如此，11日清晨，当青天白日满地红在孤军营内冉冉升起时，众多上海市民还是相聚瞻顾、流泪叹息。沪上遍地腥膻，已遍插太阳旗多时了。

　　谁知才过数小时，公共租界的各国士兵突然包围了孤军营。租界当局企图武力拆除旗杆，孤军虽手无寸铁，仍竭力护旗，万国商团的白俄兵向孤军开枪扫射，护旗战士刘尚方、尤长青、吴祖德、王文义当即在旗杆下中弹身亡。

　　1938年8月13日凌晨，白俄兵再次闯入孤军营，将谢晋元在内官兵十七人掳往外滩中央银行拘押，这不啻是奇耻大辱。早晨，营内孤军按时进行“精神升旗”，进而宣布全体绝食抗议。孤军营血案令上海市民群情激愤，引发了各界团体的罢市抵制，直至租界当局将谢晋元等官兵十七人送回孤军营为止。

　　1940年“九·一八”九周年，孤军营再酿惨案。

　　这一天，上海市民自发聚集在孤军营外，白俄兵关闭营门禁止民众进入，营门外的民众却越来越多。双方由口角逐渐升级到推搡、冲突，白俄兵发射催泪瓦斯驱散民众，同时向孤军营内开枪，打死上士班长何玉湘。

　　谢晋元有呼天不应、叫地不灵之痛，虽腐心焦虑，又不得不强打精神，竭力支撑局面。

　　租界生活物价高腾，国民政府拨发的薪饷捉襟见肘，谢晋元想方设法创立孤军工厂，生产袜子、毛巾、藤器、肥皂等商品，有了盈利还动员战士节衣缩食，向国民政府献金购买飞机。

　　图：孤军剧团表演话剧

　　谢晋元通过租界报刊，对日伪口诛笔伐。时而接见民众发表演说，又在营内上演爱国话剧宣传抗战。

　　孤军营成为军民的精神堡垒，孤军既非俘虏又非囚徒，分明就是一支隐藏在公共租界内枕戈待旦的有生力量，日方看在眼里、如芒在背。

　　1941年4月24日早操，士兵郝鼎诚、张国训、尤耀亮、张文卿迟到，谢晋元当面予以训斥。四人在全体跑步时，突然以利刃专刺谢晋元头、腰要害，谢晋元当场倒地重伤身亡。

　　图：上海各界公祭谢晋元烈士

　　谢晋元死讯传出，二十五万民众挥泪涌向孤军营。蒋介石获悉谢晋元殉职后发表通电，直指“敌伪方面久已蓄意，收买暴徒下此毒手“，激励军人勉尽天职、坚持抗日。谢晋元殉职后追晋陆军少将，被奉为国军英雄典范。

　　不久，日本对英美宣战，公共租界被日军占领。孤军被日军俘虏关押，一部分伺机逃脱重回抗战阵营，一部分分别被押解到南洋、新几内亚做苦工，从此各自飘零。

　　抗战胜利后，胶州路更名为晋元路，昔日孤军营被辟为晋元公园，谢晋元墓建于园内供后人凭吊。十年浩劫期间，将军之墓未能幸免。

　　图：花圈挽带上隐约可见“……率全体官兵敬挽”字样，照片中二人是否为孤军旧部?

　　图：她们是否孤军将士的眷属?

　　一个多月前，我购入了谢晋元墓原貌的老照片，相片中正是当年将星陨落之地。原墓虽已无存，但国土永远垂芳。

　　2019年7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