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安：“抗日战士”李浩然（2）
来源：楚天红藏网   2020-07-27 14:27:48

　　受命开辟邳睢铜灵抗日游击根据地

　　1939年元旦前后，李浩然一边协助钟辉指挥作战，一边调整了苏皖特委，由邵幼和任统战部长，张震寰任宣传部长，不久改任南进支队政治部副主任，由吴綪继任宣传部长。5月，山东分局又派来张彦任青年部长，胡寿海任社会部长，江彤负责特委妇女工作。苏皖特委讨论研究和安排了沭宿海地区宿迁、沭阳、涟水各县和淮属带各县地方党的工作。从1939年1月起，特委陆续向各地派出负责干部，筹建各县党的领导组织。

　　年后，钟辉与李浩然等送走周瑞迎、张克辛等同志去沭阳组建南进支队三团，进一步分析了苏皖地区的形势：邳北抗日根据地已初步建立，日趋巩固，今后应大力发展铁路以南地区的抗日活动。睢宁独立营长夏玉华派人送信来，也要求支队派出得力干部加强对邳(县)、睢(宁)、铜(山)、灵(璧)一带抗日活动的领导。

　　4月19日上午，泇口会议。李浩然对钟辉说，“有铁路这条封锁线的阻隔，大部队过往不方便，况且路南一带的抗日活动还没有充分发动起来，大部队过去也不大好开展斗争。我看不如苏皖特委先过去，加强对那一带地下党组织的领导，先做好组织发展工作。第一二期随营学校的学员分到那一带工作的不少，与我都很熟，我去活动比较方便。政治部的工作，我走了还有张震寰呢。”钟辉沉思良久，方才表态：“邳睢铜灵一带的工作极为重要，得有一位独当一面的同志过去加强全面领导，我考虑再三，只有你是最合适人选。你刚才的想法很好，很切合实际，特委先过去较为方便、有利。我想派一精干武装随特委行动，就作为特委的警卫连吧。”李浩然高兴地说：“有精干武装随行，当然更好，你打算派哪个部队?”“九连一共67人，战斗力很强，听说他们全是铜山人。他们回到家乡附近活动，有利条件很多。”李浩然很满意：“好嘛，他们也想回去啊。真巧，全连都是铜山人。看来你对部队的情况真是了如指掌哪。”钟辉深情地握住李浩然的手：“看来咱们俩要分开一段时间了。你到睢宁以后，即把睢宁独立营及其他地方武装共同组成‘陇海支队先遣第一梯队’，你任梯队长兼政委，到路南以后要常派人与我联系，有困难我及时派人去支援你。”李浩然也握着钟辉的手：“说走就走，下午就召开动员会。咱们南北配合，共同开创抗日斗争新局面!”

　　上午研究决定的事情，下午便在九连驻地召开动员大会。会后即出发。4月19日，李浩然率领特委机关人员及警卫员等，连同九连一共70 人，由邳铜工委白良玉带路，从邳北飞速向南开进，争取天黑时赶到铁路边，越过封锁线，到铁路南再休息。谁知天不作美，刚走不多时竟下起了瓢泼大雨，道路泥泞难走，只好临时改变计划，当晚在碾庄东北的小杜庄休息。第二天雨止，可白天不好过封锁线，就在该村群众的掩护下休息一天。傍晚出动，由陈绍伯、宋少陵、王建民三人引路，顺利地过了陇海铁路。经当地地下党组织安排，当夜行军，直到崌山以东的杲堂村才宿营。

　　李浩然选定到杲堂村休息，是为了开展统战工作，会见开明士绅杲益斋。听地下党组织介绍，杲益斋是苏北最大的三番头目王璘卿的徒弟，40岁左右，家境富足，性情豪爽，广结宾朋，在这一带是个有影响的人。他有较强的爱国心和正义感，早在1930年当国民党乡长时，就曾暗中支持过我党组织的邳州暴动。上月在崌山附近组织抗日青年大队，自任大队长，有一定的武装力量。地下党组织介绍说，这人至今都是我们的朋友。

　　在杲堂村，杲益斋对李浩然的到来极表欢迎，组织当地群众热情接待和慰问了李浩然率领的这支小部队。当杲益斋得知李浩然是其久仰的陇海支队政治部主任时，更乐于从他那里了解共产党的抗日主张和各项政策。当天下午，杲益斋设家宴为李浩然接风。席间，李浩然介绍了陇海支队袭老滩、攻泇口、占宿羊山、拔邳城、官湖阻击战，粉碎日伪四路围攻及部队大发展的情况，并把八路军战略战术和持久战的论点也贯穿其中。杲益斋听了，对李浩然越发敬重。在杲益斋的询问下，李浩然又大致谈了这次南下建立邳睢铜根据地的设想：组建南进支队第一先遣梯队，并拟开办随营学校或称教导队，培养干部人才。杲益斋对此深表支持，并愿意提供办学条件，学校可以设在杲堂村。宾主愈谈愈投机。杲益斋明确表示，他建立的青年大队，今后接受第一梯队的领导和指挥。李浩然表示欢迎，并答应派政治干部去帮助进行军事和政治训练，以提高战斗力。

　　当晚，李浩然会同睢宁独立营副营长夏玉华和邳睢县委领导成员夏际霞、李光军等，商量如何尽快打开邳南抗日局面，决定首先拔除古邳伪军据点。古邳原是邳州旧城，夏商时为邳国，秦汉以下历代多为郡、县、州、军治所，到清康熙七年，因地震和黄河决口，邳州沉没为湖。后来又在湖的南面再建新镇，改称古邳，为邳南重镇。1938年农历三月底，古邳沦陷，日军在古邳组建维持会，汉奸刘宾卿任古邳镇镇长和维持会会长。

　　李浩然和大家研究了战斗方案，由夏玉华安排的内应接应，里应外合进行战斗。第二天天一亮，夏玉华即返回睢宁独立营。天黑时分，李浩然率部队悄悄抵达古邳镇外，在约定地点见到了夏玉华。刚打三更，内应即按约定打开镇圩门，引导部队进镇包围镇公所和镇长刘宾卿的家，打了几梭机枪，经过喊话，伪军中与八路军有联系的人马上缴枪，部队活捉了刘宾卿。战斗结束，部队未伤一人，维持会中与八路军有联系的人大都参加了一梯队。镇上秩序很快恢复正常。

　　古邳人民素有爱国传统。第二天听说八路军占领了古邳，并活捉了汉奸镇长刘宾卿，都欢欣鼓舞。但当地士绅对如何处置刘宾卿，却分成了对立的两派。吴醒亚一派主张杀，刘广斋一派主张放。刘宾卿家人也出面活动，一方面与八路军联系，愿意认罚，罚钱、枪、军装、被服都行，一方面派人火速通知刘宾卿好友刘德彰来说情。刘德彰与杲益斋同为安青帮，在徐州沦陷后利用抗日口号，通过安青帮关系拉起武装队伍，不久扩充至千人，改称“邳南人民自卫团”。1938年底，经邳南我党组织统战工作，同意派青年骨干吴迪等人去山东八路军岸堤干校学习。刘德彰与刘宾卿相处甚厚，知其被我活捉，必然出面讲情。

　　刘德彰若来为刘宾卿讲情，怎么办?李浩然与夏玉华等反复商量，权衡利弊，认为刘德彰手下有上千人枪，力量比我方大，是我们争取团结的对象。他若出面讲情，我们为了照顾情面，只罚些钱物就把刘宾卿这个汉奸放了，群众会认为我们抗日不坚决，旗帜不鲜明，会助长刘德彰的气势，对发动群众抗日不利。但若不答应刘德彰讲情，坚决杀掉刘宾卿，这个只知江湖义气不真懂抗日救国的刘德彰就会翻脸，成为我们的敌对力量，对我们今后的工作显然会增加很大的困难。正在反复讨论时，哨兵报告发现刘德彰带几名骑兵飞马而来，已快到镇西。李浩然断然决定：不能再犹豫了，迅速将刘宾卿拉出镇东枪毙。

　　刘宾卿被拉出不一会，刘德彰便飞马而至，来到镇公所门口翻身下马，一面走一面问：“哪位是八路军负责人?”“我就是。”李浩然说。刘德彰来不及问姓名，劈头就说：“在下刘德彰，人民自卫团团长，专程前来为刘宾卿讲情。只要留他一命，罚钱、罚枪、罚什么都行。”李浩然有意拖延时间：“来，刘团长请坐，有话慢慢讲嘛!”“我只求贵军饶刘宾卿一命!”“刘团长亲自出面讲情，这个面子还能不给吗?”李浩然爽快回答。正在这时，只听镇东一声枪响，李浩然估计刘宾卿已被处决，立即说：“来人，火速通知执刑队，饶刘镇长不死。”这时，执刑战士来报：“刘宾卿已被处决。”刘德彰一听，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李浩然说：“不是有意驳刘团长面子，可惜晚来一步，一切都来不及了。多请谅解。”夏玉华也说：“刘团长一讲情，李主任马上答应。可惜枪声已响，这也是刘镇长当了汉奸，命该如此。刘团长为朋友讲情，已经情到义到，也就不必难过了。”刘德彰只得长叹而去。

　　古邳一战告捷，士气大振。4月21日当天，李浩然宣布成立陇海游击支队先遣第一梯队，九连改为梯队警卫连，睢宁独立营编入第一梯队。李浩然兼任第一梯队梯队长和政治委员。

　　5月上旬，李浩然领导第一梯队联合国民党八区区队，共同攻打魏集伪区维持会，全歼魏集伪睢八区维持会，俘伪军200多人，再获全胜。又乘胜拔除王前楼伪军据点。紧接着，梯队组织上千人的群众抗日自卫队，配合梯队攻打皂河，打跑了盘踞皂河的400多匪伪军，乘胜解放皂河。皂河战斗数天后，日军由陇海路各个据点抽派来300多人，重占古邳，四处寻找我军，企图与我军作战，并想找汉奸组织伪维持会，但无结果。又过数天后，500多名日军再次“扫荡”古邳，扬言一定要把维持会组织起来。李浩然领导一梯队配合地方同志组织几个游击小组，白天利用赶集等机会，突袭单个外出日军，夜间就到日军驻地四周打枪袭扰、在驻防围墙外掷手榴弹，使日军日夜不宁。同时广泛宣传抗日，以汉奸刘宾卿为例，警告那些动摇份子。结果，日军在古邳住了20多天，始终找不到人敢于出来组织维持会，只得溜走。以后直至抗战胜利，古邳始终再没出现过伪组织，成为邳睢铜抗日根据地的中心集镇。

　　1939年5月8日，中共中央山东分局致电毛泽东、王稼祥、朱德、彭德怀等和十八集团军总部，报告苏皖边区党委组织部长李浩然已率陇海南进支队第一梯队，抵达宿迁等境内，组建抗日武装力量。电文为：“毛、王、朱、彭、杨、陈、罗、吴：苏皖边区委组织部长李浩然同志，已率领陇海南进支队100余人，已分成数梯队开过陇海路南下，已抵苏皖鲁豫边。由于该地一带民众非常欢迎，成立三个地方武装，约400余人之基础。因六八五团到达灵璧后，他们有(又)继续南下，向洪湖边泗县、泗阳、宿迁一带发展。”

　　随着不断的胜利，一梯队得到了迅速发展壮大，根据地党的建设加强。至9月间，一梯队发展到两个营、七个大队、一个教导队，共1500多人枪，且装备较好，成为一支抗日劲旅。梯队充实了领导与机关干部，任命叶道友(红军)为先遣第一梯队副梯队长，胡笳(唐棣华，胡加珍，女)为政治处副主任兼组织科长，李风(李凤，女)为教导队教导员。苏皖特委宣传部长吴綪(女)也随队工作。特委迅速组建了中共邳睢铜县委、各区区委，成立了青救会、妇救会、农救会等群众组织，以崌山为中心的邳睢铜抗日游击根据地初步建立。

　　期间，李浩然领导一梯队主力三次南下到泗(县)灵(璧)睢(宁)边活动，开展该地工作，与在此活动的八路军苏鲁豫支队胡(炳云)田(文扬)大队联系上，并联系上了新四军游击支队代表张爱萍、刘玉柱。睢宁陈新然的独立营、铜山安福畴的独立营、王建平的独立大队等都接受了第一梯队的领导，共同开展对敌斗争，使大运河以西、陇海铁路以南、海郑公路以北的三角地带无敌伪据点存在。10月，邳睢中心县委成立，邳睢铜抗日根据地正式形成，抗日烽火在邳睢铜灵大地熊熊燃起。(本文选自赵连军主编《八路军陇海南进支队》，江苏人民出版社，201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