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中美空军混合团（一）
来源：杭州出版社 主编：蒋妙玉 编著：赵大川    2021-02-21 16:32:04

　　美国驻华空军特遣队的成立及衡阳空战

　　美国驻华空军特遣队是由中国空军美国志愿队(即飞虎队)改编而来的。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美国政府即着手将中国空军美国志愿队改编为美国正式空军的工作。1941年12月30日,美国政府正式下令将美国空军志愿队归并美陆军空军部队,并派专人前往中国商议具体事宜。1942年1月19日,美国驻华军事代表团团长马格鲁德将军在重庆的曾家岩面见蒋介石,洽谈美国志愿队改组事宜。

　　同时,马格鲁德将军提出,由中国空军人员组成战斗机和轰炸机各一大队,加入美国空军第二十三驱逐机大队,受陈纳德指挥。其中战斗机大队下辖3个中队,配备战斗机54架,轰炸机大队下辖4个中队,配备轰炸机48架，由美国提供飞机和装备。

　　1941年3月29日,陈纳德奉命赴渝,参加由蒋介石主持,中国航空委员会秘书长宋美龄、史迪威将军及其空军助手南莱顿·比斯尔上校等参加的关干美国志愿队改编为美国正规空军的会议。会议决定,7月4日为美国志愿队的正式解散日。

　　4月9日,陈纳德担任美国现役军职——临时上校的命令下达。9天以后,他被晋升为临时准将。

　　7月4日,中国空军美国志愿队正式改编为美国陆军第十航空队第二十三驱逐大队,又称美国空军驻华特遣队,下辖第八十八轰炸机中队、第二十三驱逐机大队、第十六驱逐机中队,共有“B-25”机11架,"P-40”机72架,隶属于中国战区统帅部。

　　美国空军驻华特遣队成立之日，正值中国空中途中战场发生转变之时。由于太平洋战争的爆发,日本将大量空军抽调至东南亚和太平洋战场作战。1941年5月7—9日,美、日海空军在南太平洋澳大利亚以东的珊瑚海进行了一次大规模决战。美国参战的有“约克敦”号和“列克星敦”号2艘航空母舰、5艘重型巡洋舰、7艘驱逐舰和122 架飞机。日本参战的有“祥凤”号、“瑞鹤”号和 “翔鹤”号3艘航空母舰，以及4艘重型巡洋舰、6艘驱逐舰、121架飞机。大战结果,日本的“祥凤”号航空母舰被炸沉,另两艘航空母舰受重创，飞机损失85架，人员死亡约1000人。6月4日，日本海空军再次出动4艘航空母舰、2艘战列舰、3艘巡洋舰、11 艘驱逐舰和285架飞机，攻击美国在太平洋上的海军基地中途岛，企图一举歼灭美国的太平洋舰队。由于日本的计划被美军情报人员破译，美军及时掌握了日本联合舰队的动向，提前做好了应战准备，最终将日本的4艘航空母舰“赤诚”号、“加贺”号、“苍龙”号、“飞龙”号和1艘重型巡洋舰炸沉，日军的285架飞机和大批训练有素的优秀飞行员葬身海底。中途岛之战成为日本海空军从顶盛走向衰亡的转折点。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逐渐减少了在中国战场上的空军力量，主动出击轰炸中国后方大城市的行动也减少。受杜利特尔空袭日本本土的影响，侵华日军于1942年5月发动旨在摧毁中国浙赣一带空军基地的浙赣战役，空军力量趋紧。美国空军驻华特遣队一成立，即成为中国抗日战场空军主力。中国对日作战的空中战场也发生了重大转折，即由抗战初期保卫重大城市的空防战，转变为配合陆军作战,并主动出击轰炸、攻击日军后防线,主动出击逐渐多于被动应战。

　　美国空军,特别是从衡阳起飞的美机不断轰炸武汉、广州、南昌及九江一带的日军机场、仓库、兵船、兵营等,对日军造成极大威胁。1942年7月19日,美国空军甚至还袭击了日军设在临川的陆军司令部。7月27日夜,日本空军突然出动大批飞机偷袭中国空军基地——衡阳机场,从而拉开了衡阳大空战的序幕。

　　同月28日夜,日机再次袭击衡阳。

　　30日午夜1时,日机第一批共3架“零”式战斗机由西南方向飞抵衡阳,与美国空军2架飞机遭遇,当即发生激烈空战。此役,2架日机被当场击落,1架被击伤迫降;美国空军一架飞机在返回基地途中,因发生机械故障而降于湘江,飞行员爱律逊少校游水登岸获救。这一夜,日机第二批、第三批来袭,未与美国空军发生战斗。空袭警报于早晨4时30分解除。

　　30日晨7时15分,衡阳防空广播电台电告:日机12架从湘潭方向飞来。美国空军当即做好作战准备。8时左右,日机飞临衡阳,与美机展开空战。此后,日机第二批18架、第三批27架在不到3小时内连续空袭衡阳。次日,日机分两批,一批23架、一批32架,再次空袭衡阳,与美国空军发生激烈空战。

　　连续数日的空中较量,美国空军给来犯的日空军以沉重打击。8月3日,美军在华司令部发表战报称:

　　7月30日凌晨,衡阳上空展开空战,前后达36小时。结果击落日方战斗机及轰炸机17架,另有4架或亦为我方击落。

　　此役，我方有大批航空员作战极勇，鲍姆莱上尉击毁敌机3架,阿里逊少校击毁2架,勃莱特少校击毁2架。美国驻华驱逐队指挥官史各脱上校击毁敌机1架,希尔少校击毁1架，米基尔中尉击毁1架,克洛克中尉击毁1架,姆巴德中尉击毁1架,克林洛中尉击毁1架,谷斯上尉击毁1架。

　　日机再度空袭之时,希尔少校击落日方领队飞机。

　　第三次空袭时,隆巴特及克林洛两中尉被日军战斗机23架所包围,两人在突出重围之前,曾击落日机2架。

　　图23-1晋升少将的陈纳德身着配有“飞虎”标志的飞行服。[飞]

　　图23-2第二十三战斗机大队的地勤人员正在给第十六战斗机中队的“P-40” 战斗机挂载用竹子和鱼胶制造的副油箱。[飞]

　　图23-3第二十三战斗机大队在昆明基地的地勤人员在简陋的木架上维修飞机部件，后面“P-40”战斗机的机徽已换成美国陆军航空队1942年使用的机徽[飞]

　　图23-4 1943年中美空军飞行员与“P-40”鲨鱼式战斗机合影。[中]

　　图23-5和图23-6,是两幅从《老照片》第35辑摘录的飞虎队在衡阳基地的旧影。

　　图23-5战罢疲惫的飞虎队队员们。

　　图23-6衡阳基地的飞虎队队员们作战间隙在江边垂钓。

　　图23-7地勤人员在为第二十三战斗机大队的“P- 40K”战斗机装子弹，6挺12.7毫米机枪一次需要装1686发子弹。[飞]

　　图23-8 1942年6月，地勤人员将修复的“P-40” 战斗机用卡车支撑机尾，使飞机保持水平姿态校正机枪。[飞]

　　图23-9中美空军在野外训练。[画]

　　8月6日下午,美国空军轰炸机在战斗机的掩护下,袭击了在广州附近的日军天河机场。由于日军毫无防备,被毁飞机10余架。

　　8日拂晓,美机对日军广州白云山机场及广州的码头和仓库进行了轰炸。美机在投弹后,与9架日军战斗机发生空战。此役,美机击落日机1架。

　　10日,由海因斯上校亲自率轰炸机大队,在战斗机的护航下,远征越南海防。这是美国驻华空军特遣队成立以来,首次对中国境外的日本占领区进行的轰炸。美机对日军的军火库、货运等设施进行了轰炸,并顺利完成任务后安全返回。

　　驻华美空军的一系列胜利,极大地鼓舞了中国人民抗战的斗志。8月9日,《新华日报》发表短评,题为《美驻华空军的胜利》。中共中央机关报——延安《解放日报》为纪念中国空军美国志愿队(即飞虎队)援华抗战一周年发表社论,题为《在华美空军战绩》,对美国空军勇士的国际主义精神进行了歌颂:

　　最近同盟国空军在中国战场上积极活动,配合我军作战。在广州、武汉、南昌、九江等城市,日寇军事根据点均遭空袭,损失不少。而在每次空中遭遇战中,美空军战士都运用大无畏的精神和纯熟的技术,以少胜多,屡建奇功。据已证实的数字,他们击落日机已达二百余架。在衡阳上空的几次保卫战中,共毁灭敌机十七架。在临川战役中,美机亦起了掩护我军进攻的作用。当然,这些光辉战绩的获得,不是没有代价的。美空军战士阵亡或者失踪者不下二十人。这些战士,为了国际反法西斯事业和抗日战争,尽了最后的责任。我们中国人民,不仅对他们致以崇高的哀悼, 而且他们的见义勇为和不惮牺牲的精神,将长留于我们的心坎中。

　　陈纳德与《中国战区空军配置计划》

　　1942年8月14日,即第五个中国空军节之际,美国陆军航空兵司令长亨利·安诺德中将致信给驻华美国空军总指挥陈纳德准将,对陈纳德的才能和战绩予以充分赞扬。

　　此时的陈纳德准将正在全面参与中美空军夺回在华制空权的计划，并就中美空军作战区域的划分和配合以及兵力的布置等,与中国空军当局一道拟订了《中国战区空军配置计划》。其内容如下:

　　第一,配置计划

　　一、自1942年12月15日起,在中国战区内保持第一线飞机500架,由中国空军及中国战区美空军使用之,控制中国战区之制空权,协助中国陆军之作战。

　　第二,配置要领

　　二、中国空军与中国战区美空军飞机分配如下:

　　中国空军战斗机150架，中轰炸机50架;中国战区美空军战斗机200架，中轰炸机100架。

　　三、美空军之300架飞机由美空军指挥官依美国军制编成如下部队:

　　战斗机8 (个)中队(25机1中队)编成两大队，中轰炸机9 (个)中队(10机1中队)编成三大队。

　　四、中国空军之200架飞机照中国空军制编成如下之部队:

　　战斗机12 (个)中队(12机1中队)编成三大队，中轰炸机5 (个)中队(10机1中队)编成两大队。

　　五、中美空军之作战地境为长江。

　　甲、中国空军在长江以北地区之作战，复区分两地区:

　　1.兰州地区(中国空军第四路指挥区);

　　2.汉中地区(中国空军第三路指挥区)。

　　乙、美空军任长江以南地区之作战，含重庆陪都之防空作战，复区分为两地区:

　　1.桂林、衡阳、重庆地区(中国空军第一路、第二路指挥区);

　　2.昆明地区(中国空军第五路指挥区)。

　　六、江北地区之作战任务如下:

　　1.控制江北地区之制空权;

　　2.协同江北地区陆军之作战;

　　3.成都基地之防空。

　　七、江南地区之作战任务如下:

　　1.控制江南地区之制空权;

　　2.协同江南地区陆军之作战;

　　3.掩护滇印之交通线;

　　4.重庆陪都之防空。

　　八、依战况，在重要时机，江南、北两区之空军得集结，机动使用于任何重要方面。

　　九、江南、北两区之空军，各以区内我陆军当面之敌陆、海、空军为目标，但在长江北岸之宜昌、汉口、孝感、安庆各地之敌及长江内之敌海军，则为共同之目标，依战术之价值，由最高统帅指示之。

　　十、每次作战计划及与陆军之协同事项，由江南、北两区空军指挥官拟定实施。

　　第三，地面勤务(略)

　　第四，补给

　　廿、保持中国战区第一线五百架飞机，每月应补充新飞机75架及130架修理飞机之材料与零件。轰炸与战斗机之比例，按第二条之比例。

　　廿一、五百架飞机每月作战消耗量，除新飞机及炸弹外，以三千吨为限度。

　　廿二、第一次之五百架应自1942年11月初开始到达中国境内，至12月15日到齐。在此六星期中，每星期应到飞机83架。美轰炸机与战斗机到达之次序如下:

　　第一、第二星期 战斗机

　　第三星期 轰炸机

　　第四、第五星期 战斗机

　　第六星期 轰炸机

　　廿三、在1942年12月底以前，江南、北两区空军应准备齐全，自1943年1月1日起实施战斗。

　　廿四、江南区油弹之集积，由美空军指挥官定之。

　　廿五、由印度至江南、北两区各集积基地之运输，由美军空中运输之。

　　该计划成为中美空军联合在中国战场上开展空中大反击的行动指南。

　　此时，陈纳德又酝酿着一个更大的计划，即单纯依靠空军力量的加强，实施空中打击，从而迫使日本投降的计划。

　　10月初，陈纳德通过来访的美国总统私人代表温德尔.L.威尔基致函罗斯福总统，详细阐述了他从空中击败日本的设想。信中，陈纳德凭借在美国争取广泛援助的活动中，蒋介石还亲自致电其代表团成员，以中国战场陆军作战失败是无空中力量支持和无空军的中国将战败为理由，要求美国多援助飞机支持中国抗战。在这一点上，陈纳德的空中致胜计划正好与蒋介石的军事思想不谋而合。而另一方面，如果美国人在中国集中精力于空中攻势，而非如史迪威将军主张的改革中国的军队，则不会危及蒋介石对军队的控制权。更何况陈纳德还建议，由美国人训练一支国民党空军，帮助中国重建空军，这更符合蒋介石的心愿。

　　1943年4月底，陈纳德将军与史迪威将军奉命返回美国，于4月30日参加参谋本部会议。陈纳德在会中力陈，中美空军以500架飞机在空中大举进攻，就足以消灭大部分日军在华空军力量，并予日军船运以沉重打击。日军交通线被破坏，对缅甸及中国抗战非常有利。

　　陈纳德并称，太平洋战争可由不断自中国沿海轰炸日本的方法，迅速获得胜利而结束。但是，陈纳德的主张遭到史迪威等人的坚决反对。史迪威认为，在没有打破日本人对缅甸的封锁之前，就在中国建立巨大的空军基地是非常愚蠢的。同时，在陆军力量没有得到充实之前，大举发动空中攻击，也是不现实的。若空中攻击计划实施过早，日本人必将进行反击，而中国陆军以现有的装备和训练，均无法坚守和保护前线各机场。机场一失，则大举空袭日本本部的机会也将丧失。陈纳德的计划虽得到罗斯福总统的顾问霍普金斯和托巴斯J.科里的支持，但终因马歇尔将军和陆军部长史汀生将军的反对而搁浅。

　　1942年底中美空军的作战

　　1942年10月初，美国空军驻华特遣队得到一批新的“P-40K" 战斗机和“B-25”轰炸机补充后，又开始了新的行动。10月21日，美国空军首次出击华北，轰炸冀东古冶附近的开滦林西煤矿。10月24日，《新华日报》发表短评，题为《空袭冀东》，称:“驻华美国陆军 轰炸机队的炸弹，落到冀东古冶附近的开滦林西煤矿上面，这是盟机活跃华北的第一声，真堪祝贺!

　　1943年1月11日，《新华日报》华北版又发表时论一篇，题为《纸老虎开膛》， 对美国空军首次出击华北的意义给予了高度评价，文中称“盟机的壮举，给沦陷区千百万同胞带来了无限的兴奋，祖国五年多的浴血苦战，愈战愈强，已获得盟国实力的援助。盟国的空军，不仅纵横于华南、华中的上空，现在已扬威北国，多少为我铁蹄下呻吟五载的同胞大出一口气，使敌人惨淡开发华北的阴谋，多了不少顾虑。”

　　10月24日，海因斯上校亲率12架“B-25”轰炸机，在第七十五战斗机中队希尔率领的10架战斗机掩护下，从桂林起飞，轰炸了日占区香港。日起飞26架战斗机阻截。此役，击落日机20架，而自己只损失了1架轰炸机。

　　10月底，中国空军以有限的兵力，开始恢复作战行动。27日8时50分，中国空军第三大队的9架“A-29”轰炸机，在第四大队12架新式“P-43”战斗机的掩护下，自成都温江机场起飞，于11时55分抵达山西运城机场上空，对日机场实施轰炸，停放在地面上的25架日机全部受损。中国机群于13时30分降落南郑机场，经休息和加油后，于17时返回温江机场。

　　11月2日午夜1时10分，中国空军第二大队出动4架“A-29”轰炸机，自重庆的梁平机场起飞，夜袭汉口江汉关码头。中国战机于3时50分抵达汉口上空，依次投弹，于天明返回基地。

　　11月22日，第一、第二大队的6架“A-29”轰炸机、5架“C B”轰炸机轰炸了沙市日机场和码头。

　　由于驼峰航线空运量的限制，中美空军的补给较困难，特别是航空汽油十分短缺，故中美空军在1942年底基本采取的是小规模的行动。

　　图23-10至图23-12，是3幅中美空军抗战的旧影。

　　图23-10 1942 年的中国空军战斗机。[良]

　　图23-11中美地面部队商议防空。[画]

　　图23-12 1943年2月1日，第二十三战斗机大队第七十四中队的中美地勤人员在维护“P-40E”战斗机，为战机再次出动做好准备。[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