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野守美
第二次世界大战、太平洋战争、大东亚战争,是同一场战争却有各种各样的称呼。日本的战争以向美国为首的联军全面无条件地投降而失败了,却绝不称之为“败战”而称之为终战,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只是结束了而已。
停战那个时候即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我是五岁,在外地(日本当时对日本本国以外的地方的称谓——译注)中国的大连。大连是个很大的城市,日本人把它全部占领了,但在战败——不, 是战争结束的同时,日本人居住区被缩小,人被塞进所有的设施里直到撤退回到内地日本为止。我们全家人搬进“日本经济专科学校”的校舍三楼的一个房间里住,把身边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卖给了中国人,换成了高粱米和苞米。父亲开的酒店被没收了,但据说店里雇的中国人在停战后也挺关照是日本人的我们的。此外,苏联兵昂首阔步的,其中有个女兵块头很大,像山一样。一到夜里,日本人居住的房子遭到枪击,被扔东西,一整夜到处都响着玻璃破碎的声音。我们就躲避到校舍的三楼上,屋顶的出入口被日本的民间自卫团设置了障碍。(日本兵都跑哪儿去了? )从屋顶上往下看,从发出愤怒的喊声围聚着的中国人影里砰砰地响起手枪的射击声,好多红色的光线向着黑暗的天空闪去,看上去那是很美丽的。远处日本人的房屋燃起了火焰,响彻着中国的歌声。苏联的坦克车发出咕隆咣啷的声响,一出现在戒严令下的黑暗中,欢庆的人群就消失了。我恍恍惚惚地记着这些光景。怎么说战争中孩子的每一天呢?像是令人感到悲哀的海市蜃楼似的。那之后,我从该校舍三楼的窗户跌落下去,成了一生轮椅之身。
直到长大之后,我记得一直都把“日本”以“内地”的名字称呼之。
(五岁在中国大连迎来了八月十五日)
注释:(1)苏联的士兵长着胡子(女兵)(2)那时, 吃的主食是高粱 (3)硬硬的 红红的 有时还有黑粒 (4)是我妈妈的100倍 (5)战争中孩子的每一天仿佛是悲哀的海市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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