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军时期的张爱萍
张爱萍是一位在战火中成长起来的我军高级将领。抗战时期,他长期战斗在江淮大地,在这里创造了自己军事生涯的辉煌,也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本文仅叙述张爱萍在抗日战场上最为惊险的4次遇险经历,以折射将军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传奇一生。
渔沟:退却在后险遇难
1940年春,正值皖东北抗日根据地初创。据张爱萍后来回忆,这一时期是他革命生涯中最为艰难的岁月。
全民族抗战爆发后,日军从华北、华东两个方向南北对进,企图打通中国东部地区的南北交通大动脉——津浦铁路,分割中国抗日力量。虽然国民党政府曾调集重兵在徐州周围组织了大规模会战,也取得了台儿庄大捷这样的战役性胜利,但无法从战略性上改变颓势。不久,津浦铁路沿线的重要城市如蚌埠、宿县、徐州均被日军占领,国民党军正规部队西撤,津浦铁路以东的皖东北、苏北地区完全成为敌后。这正是创建根据地、开展抗日游击战争的大好时机!
张爱萍敏锐地看到了这一点。他从延安出发时,就肩负着毛泽东亲自交代的到敌后组织抗日武装的使命,他个人也十分愿意在广阔的敌后战场大展身手。1939年6月,在津浦路西彭雪枫部召开的讨论今后发展方向的军政委员会会议上,担任中共豫皖苏省委书记的张爱萍力主越过津浦铁路向东发展,并毛遂自荐亲赴路东进行战略侦察。会后,张爱萍一行3人,乔装改扮,风尘仆仆,一路向东。他们先是潜入日伪军据点内吃饭休息、侦察敌情,而后又在日伪军眼皮底下通过铁路封锁线。到达路东后,张爱萍高举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大旗,经过半年的艰苦工作,在皖东北地区打开了团结抗日的新局面,并建立起一支由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1939年底,张爱萍任苏皖边区军政委员会书记和新四军第六支队第四总队总队长兼政治委员。
1940年3月,灵璧、睢宁等城镇据点的日军大举出动,妄图南北夹击,一举扑灭这支诞生不久的抗日武装。得到情报的张爱萍立即指挥部队,移师东进,准备绕道睢宁再南下洪泽湖边,跳出日军的合围圈。然而,就在张爱萍率领部队走到灵璧县渔沟附近时,中共邳(州)睢(宁)铜(山)地委书记李云鹤找到了他,恳求部队留下来掩护地方党组织转移。张爱萍虽知兵贵神速,在日军合围中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险,但面对这样的请求,他没有犹豫,因为保护地方党组织和人民群众,是人民军队职责使命所系。
很快,日军就围了上来。时村方向是敌人主力,渔沟方向是一小股敌军。这是张爱萍首次指挥部队与日军正规军作战。他命令一部分兵力在时村方向抵挡日军进攻,自己亲自指挥主力向渔沟进攻,以求消灭这股日军,跳出包围圈。然而,诞生才几个月的部队还比较年轻,没来得及在战火中锻炼成长,不具备与强悍日军正面交锋的能力。
渔沟方向的日军虽然人数不多,但他们占据村落凭险据守,火力很猛,张爱萍指挥部队多次攻击均未得手。正在胶着间,时村方向的枪声越来越近。张爱萍感到不对劲,就沿着高粱地往时村方向赶去,想一探究竟。刚走出高粱地,他就和大队日军迎头撞上了。原来,担任掩护任务的我军抵挡不住日军的猛烈进攻,已从阵地上撤了下来。
张爱萍见状立即命令部队:“快撤!快往山里跑,不要管队形,分散开往山里撤,越快越好,越分散越好!”说是山,实际上是淮北平原上不大的土坡。
刚刚组织部队撤退完毕,张爱萍突然想到渔沟方向正在进攻的我军即将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那时部队初创,没有通信工具,只能靠人传达命令。但时间紧急,叫通信员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张爱萍又不顾一切地往渔沟方向跑去。到了阵地后,他亲自断后,组织部队快速撤离。等部队成功撤走时,村子里只剩下张爱萍和身边的两名警卫员。他们被日军盯上了,日军的两辆坦克追了上来。淮北平原地势平坦,一览无余,没有地形地物可供遮蔽,只能尽快跑到附近的小山上去。张爱萍和两名警卫员拼命奔跑,穿过一片片庄稼地,跳过一条条田埂。日军想抓活的,开着坦克在后面紧追不舍,最近时仅有三四十米距离,坦克发动机震耳欲聋的声响慑人心魄。
由于连日作战的劳累,张爱萍实在跑不动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传遍全身。见此状况,两名警卫员就架着他跑。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张爱萍等人陷入绝境之际,突然一条大沟出现在前方。张爱萍在警卫员帮助下越过大沟,迅速找到一块坟地隐蔽了起来。追至沟边的日军坦克既不敢开入沟中,又丢失了追踪目标,只能恼羞成怒地胡乱扫射一通,然后悻悻地撤走。
就这样,张爱萍终于平安脱险,来到山上与部队会合。一清点,发现部队在撤退时没有遭受什么损失,这令他十分欣慰。
1939年7月,张爱萍率部进入皖东北,成立了八路军、新四军驻皖东北办事处。图为张爱萍(左一)、刘瑞龙(左二)、刘玉柱(左三)、金明(左四)合影
山子头:“金钟罩”护体
1940年5月,中共中央中原局书记刘少奇来到皖东北根据地检查工作。刘少奇是张爱萍的老领导,中央红军长征时,刘少奇担任红三军团政治部主任,张爱萍则是军团第四师政治部主任。此时,皖东北根据地初创,张爱萍急需得到这位昔日老领导、今日华中敌后抗战最高领导人的指导和帮助。
刘少奇带领的中原局机关虽然只有几个人,极为精简,但却是整个华中敌后抗战的指挥中枢。这个目标实在太大了!刘少奇的到来,立刻引起了敌人的注意。驻泗县、五河县城的日伪军向根据地发动“扫荡”。国民党江苏省主席韩德勤下属的顽军王光夏部也趁火打劫,从东面跨过运河与日伪军夹击新四军。5月3日,王光夏派高铸九、马子延等匪化顽军袭击根据地半城、孙园等村镇。5月13日,王光夏亲率顽军第三十三师等部万余人,进占了根据地的朱湖、界头集、马宅镇、金锁镇、新兴圩子等地,并准备进攻根据地的中心青阳镇,企图一举消灭张爱萍所部新四军,或将其逐出皖东北。在日伪顽的夹击下,根据地仅剩下洪泽湖北岸东西五六十里、南北二十几里的狭长地区。
事态非常严重,必须首先绝对保证刘少奇和中原局机关的安全。刚刚在渔沟经历过生死战斗的张爱萍深知,以部队目前的战斗力无法与日军进行正面较量,只能与之兜圈子、打游击。而顽军实际战斗力却并不强,并且从根据地长远发展来看,也必须消灭或驱逐顽固势力,现在人家找上门来,焉有不打之理?
张爱萍立即作出部署,以1个团的兵力保护刘少奇和中原局机关转移,自己率其余兵力反击顽军王光夏部。顽军果然是外强中干,新四军一战就夺回了朱湖和新兴圩子及附近二十几个村庄,使中原局机关有了安全的驻地;再战打得顽军全线溃退,不但歼敌1000余人,还追至运河边,全面恢复了被侵占的根据地。
一个多月后,不甘失败的王光夏卷土重来,集中7个团的兵力再度进犯根据地。然而,结果还是和上次一样。在新四军的反击下,顽军丢盔弃甲、狼狈逃窜。有一个加强营来不及逃跑,被新四军包围于成子湖北的山子头。山子头是一个坚固的土围子,顽军凭险固守。在前沿视察敌情的张爱萍观察到土围子附近有一个废弃草棚,草棚面向围子的一面还有一堵一人多高的土墙,便于隐蔽,便趴在土墙上侦察敌情。当他把围子里情况看清楚后转身向部队部署任务时,突然感到背后仿佛被人猛推了一掌,他一个趔趄,从垫脚的土堆上滑落下来。
张爱萍与新四军领导人合影。左四为张爱萍
“总队长,你羊皮袄上有一个洞。”眼尖的战士提醒道。
张爱萍不以为意,爬起来继续部署任务。直到战斗结束全歼顽军后,张爱萍脱下衣服,才发现不但羊皮袄上有个洞,连里面的衬衣也破了。再一摸,后背顿感火辣辣的,还流了血。张爱萍这才意识到可能是中弹了,但身上又没有枪伤。正在疑惑间,他一松腰带,子弹从裤管里滑落到地上,引得大家哄然大笑。
张爱萍风趣地说:“金明同志给我送了个护身符,这件羊皮袄是我的‘金钟罩’。”
原来,大热天张爱萍还穿在身上的这件羊皮袄是有来历的,那是8个月前金明送给他的。1939年8月,到达皖东北不久的张爱萍,主动给在邳睢铜地区开展工作的金明写信,邀请他南下,统一主持皖东北地区党的工作。金明敬佩张爱萍的气度和胸襟,专程托人送来一件羊皮袄。虽然这件所谓的羊皮袄只是用一张羊皮简单缝制而成,既没有面料,也没有衬里,还常常散发出羊膻味,但在物资短缺时期,这是一件相当珍贵的礼物。从此,张爱萍便经常穿着这件羊皮袄行军打仗,没想到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
事后得知,张爱萍在观察敌情时,敌人的狙击手发现了他,当他扭头转身时对方开了枪。所幸的是土墙上方有一根木梁,子弹擦着木梁的边缘打出一个凹槽后击中了张爱萍后背,横梁分散了子弹的大部分力道,厚厚的羊皮袄又挡住了最后冲击。
刘少奇得知此事后,既是批评又充满关心地对张爱萍说:“你是指挥员,谁让你去当侦察兵的?记住,有一没有二。”
青阳镇:躲过一劫
1940年8月,黄克诚率领的八路军南下部队到达皖东北。新四军第六支队第四总队在泗阳县朱湖进行整编后,编入黄克诚部,番号改为八路军第五纵队第三支队。稍事停留后,黄克诚、张爱萍率部继续东进,越过运河,去开辟苏北抗日根据地。
张爱萍离开皖东北后,日伪军乘虚而入,侵占了根据地中心青阳镇,并在青阳周边的吴圩子、大柏圩子、刘圩子等地建立卫星据点,企图达到伪化并长期占领之目的。
1941年初,国民党顽固派掀起第二次反共高潮,制造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并在江北调集数十万大军攻击各根据地,妄图将新四军消灭或驱逐出华中。驻淮北津浦路西的彭雪枫部遭到了国民党军汤恩伯9个师10万兵力的进攻,处境十分艰难。
为了反击国民党顽固派的进攻,维护华中抗战的大局,同时也为路西彭雪枫部创造一个安全的后方,上级命令张爱萍立即率部回师皖东北,打击日伪,肃清土匪,恢复根据地,保障津浦铁路两侧交通。
接到命令后,张爱萍率领九旅(1941年1月25日新四军军部重建后,张爱萍部被整编为新四军第三师第九旅)健儿星夜兼程,杀向皖东北。听说要打回家乡,这支由皖东北子弟组成的抗日队伍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由于严密封锁了消息,当张爱萍率领部队进入皖东北时,日伪军尚蒙在鼓里。
如何尽快恢复根据地?首战目标打哪里?张爱萍召开作战会议,让大家各抒己见。大部分人从慎重初战的角度出发,主张先打弱敌,拔除青阳镇周边的据点,造成孤立、围困青阳镇之敌的态势,最后再一鼓而下。少数人主张直接攻敌要害,先打下青阳这个中心据点,而后再扩张战果,扫除青阳附近的据点。这是一步险棋,因为青阳是个大城镇,工事坚固,驻有伪军1个团的兵力。
1941年2月由八路军五纵三支队改为新四军三师九旅后,旅首长在青阳(今泗洪)合影。前为旅政治部主任张震球,后左为三师九旅旅长张爱萍,右为副旅长孙象涵。
在听取了大家的意见后,一向谨慎用兵的张爱萍却一反常规,明确支持先打青阳的意见。他认为,如果按照常规步骤,一个接一个地打青阳镇附近的据点,势必造成战事持久,这就给了青阳镇守敌加强防守的机会。况且,一旦泗县、宿县等据点的日军大举增援,我军根本无力在攻城的同时阻击援敌。青阳镇拿不下来,皖东北根据地就难以得到恢复,我军就不能改变目前被动状态,也无法为路西彭雪枫部创造安全的后方。初战打青阳虽然有风险,但也有许多有利的条件:首先,由于严密封锁了消息,敌人并不知道我军的行踪和意图,可以达成战斗的突然性;其次,青阳镇曾是根据地的中心,我军长期在此活动,对城镇的街道、建筑等情况很熟悉;再者,伪军虽然号称1个团,实际兵力只有700多人,火力也不强,我军有3个建制完整的团,兵力占优势,且伪军多为当地人,不少人和我军官兵认识熟悉,方便我开展政治攻势。
1941年2月11日21时,九旅按照预定部署向青阳镇发起攻击。战斗打响后,张爱萍带着警卫员奔走于各阵地,哪里最危险、哪里最困难,哪里就有他的身影。激烈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夜,到天快亮时还未拿下整个镇子,主攻第二十七团二营打许大楼、三营打南小街北端的炮楼,助攻第二十五团一营打十字街口的炮楼,几次攻击均未得手。伪军依托这些工事建筑,拼命顽抗,企图拖到天亮等待日军的增援。
按照那时我军的作战习惯,一般是夜间发起战斗,拂晓解决后撤出战斗。眼看天快亮了,战斗要不要继续下去,考验着张爱萍的决心和魄力。这时,有的伪军甚至气焰嚣张地喊道:“八路,天快要亮了,皇军马上就要来了,有种的就不要走啊,大家较量较量啊!”
张爱萍发现,在我军连续一夜的攻击下,伪军已出现动摇之势,且青阳镇大部已被我拿下,现在所剩的只是几个核心工事,如果组织得当,是可以在几个小时内解决战斗的。而在这一时间内,宿县的日军主力是来不及大规模增援,且附近泗县的日军小股部队即使增援,我军也能应付。于是,张爱萍果断命令部队继续加紧攻击,不给伪军以喘息之机。
天亮的时候,第二十五团已经迫近到镇中心十字街口。为了弄清街对面伪军大炮楼的情况,第二十五团副团长沙风命人从房屋的墙上挖掉一块砖头,形成一个观察孔。不料,这个情况被对面炮楼上的伪军发现了,他们用机枪对着洞口疯狂扫射。为了安全,沙风只好用砖块先把洞口堵上,等需要观察时,把砖块拿掉,看完后再立即堵上。
这时,张爱萍也来到了第二十五团指挥所,当他看到墙上嵌着的砖块时,一边问沙风这是什么秘密观察点,一边径直走过去要拿开砖块观察。
这可把沙风急坏了,连忙说:“旅长,不行,不行!敌人的机枪专门对着这个洞口,已经用火力把洞口封锁了。”
张爱萍不为所动。在战斗中不顾自身安危,是他的一贯指挥风格。
沙风只好提醒:“要看的话,只能看一小会儿。”但张爱萍却在观察洞口边看边思考起来,迟迟没有离开。沙风急得满头冒汗,冲上去一把拉开张爱萍。
说时迟,那时快!张爱萍刚被拉到一边,啪啪啪,一梭机枪子弹就打进了洞口。
“哎呀,好险呐!旅长你的命真大啊!”沙风心有余悸。
张爱萍这才恍然道:“今天要是没有你这一下,我算是交待了!”
后续的战斗果然如张爱萍所料,顽抗的伪军在新四军将士的火攻加政治攻势之下全部投降。
陈集:与“死神”邂逅
1942年底至1943年初,日军调集2万余兵力,对苏北抗日根据地盐阜区发动空前大“扫荡”。
苏北根据地东临大海、西接淮北,南依苏中、北靠山东根据地,是中共中央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所在地,也是新四军第三师驻地。日军企图通过“扫荡”,一举摧毁华中我党政军首脑机关,消灭新四军主力。此时,张爱萍担任新四军第三师副师长兼苏北军区副司令员。
敌情严重!新四军军部召开紧急会议,会议决定: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转移到第二师所在的淮南抗日根据地去,第三师师长黄克诚率师部及主力大部也跳至外线,由第三师副师长、苏北军区副司令员张爱萍指挥第八旅和第七旅二十一团及地方部队原地坚持斗争。同时实行党政军一元化领导,张爱萍兼任第八旅旅长、政治委员以及中共盐阜地委书记、盐阜军分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统一领导、指挥盐阜区反“扫荡”斗争。
受命于危难之间的张爱萍立即投入紧张的反“扫荡”准备工作。
1943年元旦,他以中共盐阜地委书记的身份发表了《告党员书》,号召全体党员不怕牺牲,咬紧牙关,克服侥幸心理,和当地群众一起,准备苦斗两年,消灭进犯之敌。
经过充分动员,盐阜区党政军民齐上阵,掀起了一场大规模改造地形的群众性运动,破坏公路,拆桥填沟,拦河打坝,挖交通沟,准备好让日军葬身的战场。
张爱萍还举办干部训练班,讲述自己的战术思想——敌进我进。他认为,根据地面积不大,我军又担负内线作战任务,无处可退,只有迎着敌人前进。当然,这个前进不是和日军硬碰硬,而是乘敌之虚,转进到敌伪军已经占领的地方隐蔽待机,条件有利就抄敌人老窝,条件不允许就暂时潜伏下来;当日军在我根据地设立新据点,而主力开始回撤时,部队再转回根据地,打击孤立据点,捣毁敌人新巢。
为了增强各区县独立作战力量,张爱萍大力充实地方武装,做到县有武工支队、乡有武工大队。经过充分准备,盐阜区的主力部队和地方武装达到了13个团,拿枪的基干民兵则有十几万之众。同时,张爱萍还用当地群众听得懂的苏北俗语,给武工队和基干民兵规定了3种打法:一是“小孩拉瞎子”,就是以小部队佯动,将日军引诱至错误的方向,使其徒劳往返;二是“狗咬叫花子”,就是以精干小分队尾随日军,黏着他打,迟滞敌人行动速度,有掉队的、后勤补给的,立即予以消灭;三是“小偷挖洞偷东西”,就是待日军宿营后,在敌人营地外隐蔽挖洞,从中向敌打枪扔手榴弹,让其日夜不得安宁,看见出来单独活动的、放哨的,立即打黑枪,使进入根据地的日军永无宁日。
在张爱萍的统一领导下,盐阜区军民做好了反“扫荡”的一切准备,枕戈待旦,随时准备给进犯的日军以迎头痛击。
日军“扫荡”进入根据地后,东奔西突,疲于奔命,而根据地内我军各部队则犹如一条条入水的泥鳅,行踪飘忽、来去自由。日军对新四军是找不到、追不上、打不着,而新四军却能依靠根据地人民的支持和熟悉地形的优势,不断给日军以沉重打击。经过1个多月的“扫荡”,日军损兵折将、疲惫不堪、一无所获,不得不在安设几个据点后,开始向根据地外收缩。
各地关于日军动向的情报不断送到张爱萍这里,他盯着地图,沉思不语,一个反“扫荡”第二阶段作战计划在头脑中逐渐形成:攻打陈集据点,迅速恢复根据地。
陈集位于阜宁中心区域,“扫荡”前是苏北根据地阜宁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有1000多户人家,原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所在地停翅港便在陈集附近。日军“扫荡”后在陈集安设了新据点,并与附近的甸湖、阜宁、东坎等据点相互呼应。拔掉这个据点,有利于分割孤立周围各据点之敌,改变敌我态势,夺取战场主动权。为此,张爱萍决心抓住战机,迅速集中内线兵力,乘日军撤退、新据点还不稳固之机,坚决打下陈集。
为确保战斗胜利,张爱萍集中了绝对优势的兵力:以1个主力团在旅特务营的配合下负责攻打陈集据点;另以3个主力团和地方武装担任打援和袭击、牵制附近据点日伪军的任务。
1943年3月25日夜,战斗按计划发起。张爱萍认为,拔除陈集据点关键在于主攻方向是否能一举形成突破。为此,他来到了担任突击任务的先锋连,与尖刀班勇士一起抵近观察敌情,思考破敌良策。
此时,日军刚刚安歇,正是发起攻击的好时机。在指挥尖刀班解决掉日军的哨兵后,张爱萍命令先锋连迅速冲入据点。与此同时,其他攻击部队也越过壕沟,突进至日军的一座高大炮楼旁,用子弹、手榴弹和蘸了油的火箭招呼里面的日军。炮楼立即燃起了熊熊大火,还在睡梦中的日军不是被烧死,就是在逃窜中被击毙。
陈集据点内的日军遭到突然打击,一时晕头转向,时间不长便被消灭大半。清醒过来的残余日军纷纷退向一座四合院负隅顽抗,战斗又围绕着这座院子展开。战斗逐渐进入白热化,新四军的机枪枪管都打得通红。
在新四军的火攻下,院子里的残余日军逃窜至院旁的猪圈里继续抵抗。黎明时,天下起了雨,火攻已不能奏效,眼看天就要大亮了。战斗一旦拖到白天,附近据点的日军肯定会大举增援。
就在攻击团团长胡继成心急如焚的时候,张爱萍再次来到战斗一线。听完胡继成的汇报后,他走到一堵土墙前,透过一个射击孔观察敌情。土墙的另一面,就是困兽犹斗的日军,日军不断向着射击孔开火,不时有子弹穿孔飞入。
胡继成很担心张爱萍的安全,几次劝他离开,但张爱萍却根本没当回事,继续观察。正当张爱萍与特务营营长在分析战斗发展情况时,敌人的一发子弹飞进射击孔,打中了那个营长。
“快下来!”见到危险的警卫队队长韩兆轩不顾一切地扑上前,一把将张爱萍拉到一旁。几乎与此同时,站在张爱萍身边的参谋李文举也不幸中弹牺牲。
虽然身边的同志接连牺牲,但身处险境的张爱萍从容指挥,命令部队采取“围三阙一”的战术,终于在天亮时将残余的日军全部消灭。
这一仗,全歼了陈集守敌日军崖畅野中队长以下1个中队,缴获大批物资和全部武器弹药。原先设想要2年时间的盐阜区反“扫荡”斗争,仅仅用了2个月零3天,便于1943年4月14日胜利结束。
而这一次遇险,则是张爱萍在江淮大地抗日战斗生涯的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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