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处决的“天子门生”——黄埔3期（之二）
来源：“大宋讲古”微信公众号   2024-07-26 08:51:55

　　当大宋还是小小宋的时候，黄埔军校，在我小小的心灵里简直是传奇般的存在。大人们津津乐道的诸多传奇之中，“蒋校长不杀黄埔生”便是其中之一，且每每说到这里，都要举出黄埔1期的陈赓同学做例子——没办法，毕竟我们生活在1949年之后的大陆，对“其他”黄埔生知之甚少：学生再怎么拼命反对校长，校长自始至终网开一面——好像“天子门生”人人都有“免死金牌”一般。

　　后来，小小宋长成了小宋，知道了校长也有怒斩黄埔学生的事儿，不过，那都是例外，例外而已。毕竟，校长是个非常护短的统帅。

　　小宋变成了大宋之后，我才明白，哪里有什么免死金牌?哪里有什么护短的统帅?且不论两大阵营之间的你死我活(专文另述)，即便是“浙黄陆一”，法不容情处照样“立即执行”!只是，总裁手谕毕竟凤毛麟角，可中华民国多的是各级政府，地方实力，上司翻脸，甚至方面大员的假公济私……这其中当然也少不了无处不在的军统局的可怖影子，况且，除了两党之外，还有一个第三党的存在……总之，黄埔系被处决的路子并不少，就看你想选择哪一条!

　　当然，校长“慈悲为怀”，视黄埔生如同己出，都是打天下的基本队伍，如同能提拔的尽量提拔一样，能原谅的尽量原谅，能宽容的尽量宽容，能给一条生路的尽量给一条生路……比如对待《蒋公日记》面世后，凭借日记而“永垂不朽的”黄埔1期生郭济川：

　　郭济川，又名：渠川，1900年出生，江西泰和人;郭家世代务农，有四亩地，粮产自给。本人县立高等小学校毕业，江西省立第一中学肄业，任本村国民学校教员两年后，改习商业，于商务印书馆服务四载，任司理账目及帮办函牍之职。

　　1924年5月，由郭森甲(曾任国会参众两院国民后援会会长)、翁吉云(国民党上海执行部第2及第8区分部支部长)介绍加入国民党，同月，由茅延桢、曹石泉(分别任黄埔军校第1期第2队队长、分队长职)介绍报考黄埔军校，编入第1期第2队学习，毕业后参加第一次东征，任教导第2团排长。

　　1925年4月29日，与见习官李士官在梅县携枪械潜逃，后被缉捕，不久获赦罪退伍。

　　据蒋公日记记载：“5月3日，……郭渠川，江西人，第一期学生，竟敢于放哨时率队潜逃，余引为革命军第一之污辱，几欲自杀。”

　　本来，我写黄埔军校史的初衷，并非为那些黄埔出身的、功成名就的、抑或身败名裂的将军们树碑立传，而是为了关注那些在轰轰烈烈的大时代里，被时代的洪流淹没了的、或逆流而上或随波逐流的个体的命运。比如这位差点让蒋校长自杀的学生，就是我所感兴趣的。然而，他后来的经历已不可考，但作为进入蒋公日记的第1期生，也算是“青史留名”了。诸位看官如果有谁了解此人此后的经历，尚望不吝指教!

　　然而，校长又是一位严于律己的职业军人。在1925年的日记中，有不少自责的文字，如：

　　1月18日……九时后起床。晏安如此，尚能立业耶，戒之!

　　1月25日……八时后起床，宴安如此，岂足为人师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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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月20日……今日暴躁过甚，须视部下如子弟，作为孩子气之童子。

　　2月1日，今日心神尚能自勉，惟见色心动，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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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没有?这样一位偶尔早上八点起床都要自责的校长，自然也是严于律人的，自然是会更严于律后生的!虽然有的黄埔学生后来在回忆军校生活时，会提及每天黄昏后，这位律己律人律后生的校长与陈洁如及儿子纬国在校园内散步的温馨画面，但黄埔军校毕竟是一所军校，而且是一所纯爷们的军校，所以铁血是其本色，《革命军连坐法》是其必然!

　　撇开并不存在的所谓“赤、白黄埔”，按照死神光顾的顺序，我说完了黄埔2期生中被处决的同一阵营的“天子门生”，再来说说黄埔3期生中被处决的同一阵营的“天子门生”：

　　黄埔3期生中被国民政府处决的国民党人(二)：段朗如(1903-1939年5月1日)，别字：在中，湖北英山人，国民党员，最高职务或军衔：国民革命军第29军第79师师长，中将军衔。

　　段朗如曾入安徽省立工业专科学校学习。

　　1924年12月，段朗如考入黄埔第3期步科学习;三个月入伍生队训练后，考试合格成为军校正式学员。

　　1925年，在校期间，段朗如随部参加第二次东征作战。

　　1926年1月，军校毕业后，段朗如随部参加北伐战争，历任国民革命军第1军第2师步兵团排长、连长、副营长、团附。

　　1929年3月20日，段朗如被推选为国民革命军第6师国民党特别党部执行委员。

　　1935年5月，段朗如获授陆军步兵上校军衔。

　　1936年4月，段朗如任国民革命军第46军(军长樊崧甫)第79师(师长陈安宝)第157旅少将旅长，率部驻军陕西潼关地区。12月，段朗如入陆军大学特别班第3期深造。

　　1937年5月21日，段朗如获授陆军少将军衔。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段朗如任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教导总队第3旅少将旅长，率部参加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

　　1938年10月，陆大特别班毕业后，段朗如出任国民革命军第79师副师长、代理师长，兼第29军参谋长。在庐山战役中，庐山战役亲临前线，歼灭大批日军，荣立一等功。12月，段朗如从兼任第79师师长的第29军军长陈安宝手中接过师长职务，出任国民革命军第3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黄埔教官)第32集团军(总司令上官云相)第29军(军长陈安宝)第79师中将师长，率部参加南昌会战。随后，段朗如率部转战江苏、浙江，江西间，多次受奖。

　　1939年4月，段朗如率部参加反攻的南昌战役。5月1日，被集团军司令上官云相以“畏缩不进，谎报军情，贻误战机”的罪名处死，年36岁。

(上官云相)

　　段朗如的死，与他的上司上官云相有关，所以不得不说两句：上官云相原本在孙传芳五省联军中任主力第4师师长，北伐战争中倒戈国民革命军;到了全面抗战时期，上官云相已经高就国民革命军第32集团军总司令，负责第3战区浙赣线方面的防务。

　　1939年4月，南昌反攻战时，段朗如率部刚到达预定位置，便建议立即发起突击，因为此时日军立足未稳，兵力只有一个联队，尚未部署完毕。可是上官不同意，等到阵地前的日军已经增加到一个旅团时，上官总司令却下令强攻。段朗如说：“进攻是要进攻，但仗不是这样打法。”上官闻此大怒：“段师长，你说什么，你要负责的!”

　　段朗如不得已，只好组织突击队进攻。当时，参加南昌反攻战的部队有近30个师，段朗如第79师组织突击失手后，段师长被逮捕。陈安宝军长意图息事宁人，本想以作战不力为由，将其免职了事。可是，上官云相却表示：“若不杀段，我就不抗日了。”于是，大好年华的天子门生段朗如在所谓的“杂牌军”中死于非命，半年前就不再兼任师长的第29军军长陈安宝只好再次兼职第79师，亲自指挥部队进攻南昌附近的莲塘，遭遇强大的机械化装备的日军反击，很快全线溃退。陈安宝军长身负重伤，竟被日军割下头颅带回南昌炫耀，成为抗日战争中沙场捐躯的最高级别将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