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大火·大火之前〗武汉撤退与长沙大火
来源：(原载《湖南文史资料》第26辑   2019-11-13 14:45:23

　　“七·七”事变后,我受命为铁道部交通警察总局派驻粤汉铁路的警察署防空护路大队第一中队队长。由于上海、南京相继失陷,国民党政府首迁武汉,粤汉铁路便成为中南军事上的大动脉,军运频繁,任务繁重。日军日夜出动飞机向沿线城市、桥梁轮番轰炸,扰我后方。我队从4月起,即担负该路徐家棚站和路局所在地的地面防空警备任务。当时苏美飞机一同停在武汉机场,为配合我军作战,常截击来犯敌机,在空中激战中,互有损伤。日军慑于我地面高射炮火猛烈,不敢低飞,仓皇投弹后就掉头逃窜,但也常被我军飞机歼击,从空中坠毁,大快人心。

　　南京失守后,路局即择定全线中心的衡阳苗圃作为后撤基地。在10月武汉未沦陷前,即将器材、物资陆续安全转移到该处。待田家镇要塞失守后,路局即奉命南撤衡阳。我队官兵陆续押护车船离徐家棚南下岳阳、长沙等地,我中队担负最后一批撤退员工的安全保护任务。待一切撤退工作完毕后,才登轮南驶。

　　武汉未撤退前,曾传闻蒋介石提出了“焦土抗战”、“坚壁清野”的方针,打算在撤退前将武汉付之一炬,以免资敌。报传各国商团反对与俯顺舆情,故尔中断。

　　在此之前,鉴于敌机沿线跟踪疏散车船盘旋扫射,为避免敌机骚扰,乃绕道洪湖。于次日下午驶抵长江北岸的上车湾,转抵岳阳,再换车南撤。当时各小站铁路岔道开始拆卸南运,员工亦作撤退准备,迄抵长沙,约是10月下句和11日上句了。我们暂驻在浏城桥附近。

　　文夕前某日,有老友蒋旭(当时任长沙警备司令部某团第一营营长)来访,据云“敌如迫近长沙,准备纵火烧城,不为敌用。此是上峰决策,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敌来”等语。此时城内已是人心惶惶,大家忙于疏散。

　　12日深夜,卫兵将我喊醒,说:“城里起火了。”我急奔车站值班室向车站司令部问讯,均说刚与汨罗通话,尚安然无事。究竟因何突然起火,谁也不知。大家瞠目相视,惊慌万状。转回途中,火势更大,人们如潮水般地向浏阳门外奔跑。我不明情况,只好通知中队紧急集合,然后率部离城,随人流开赴小吴门外的陈家垅。天明后,城内火势更大,浓烟滚滚,轰隆之声,此起彼伏,辨不清是爆破声还是炮火声。沿途所见,扶老携幼,背箱抱被,行李到处乱丢,谁也不屑一顾,只看如何快些逃命。清晨,我中队即选定原湖南监护处长唐赞宇的隔壁民房为驻地。唐家两层楼数十间房子,已为长沙车站司令部进驻,这两栋大宅,因为我军驻扎才幸未被毁。

大火时的长沙

　　13日凌晨,我急步进城打听虚实。先到火车站,员工均已逃之夭夭,只见车站内外到处是行李箱,成箱成捆的布匹、药材弃置月台,无人问津。再问路人,谁也不知为何起火。旋巡视附近的宝南街、水风井、中山路几条街道,火焰未熄,有的继续燃烧,店内谷物烧得啪啪作响,除三五成群的伤兵外,别无行人。此时一架飞机低飞过来,盘旋几圈后而去,是敌机还是我机,不曾识别。

　　大概在15日或16日,衡阳路局派警察署长史铭来料理善后之事,我又随他巡视各大街小巷,到处断壁残垣,满目凄凉。

      （作者刘访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