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1月长沙大火前,省府早决定设邵阳行署。长沙《力报》最先得张治中主席支持,迁邵阳出版;省府机关报一《国民日报》,随后亦迁邵阳。其他机关和城市居民,纷纷南迁或向农村疏散。“焦土抗战”已是蒋介石当时既定决策。长沙市执行放火任务的部队,早已安排,只待敌人逼近,举火为号,长沙即将化为焦土。可是敌寇铁蹄,踏上岳阳后,欲进不进,使我方当政者亦举棋不定。文夕仓卒起火,湖南省主席张治中、长沙警备司令酆悌尚在长沙坐镇,未离长沙一步。火起时他俩尚在睡梦中,惊醒后还向外通了电话,查问尚无结果,火势已成燎原……
酆悌
笔者在长沙大火前,赶赴邵阳,筹备《力报》出版。大火后侵犯岳阳之敌,仍按兵不动。长沙暂时稳定,撤离的单位与四散的居民,又纷纷回城。张治中被解职后,薛岳兼任省主席,《国民日报》又从邵阳迁回长沙出版。由于市面人口增加,日用品奇缺,笔者由邵阳回长沙,任务是就国货陈列馆火后躯壳,筹备恢复临时商场,顺便了解“是谁放的第一把火”这一个谜。我曾作过一些调查,只听到许多传说:有的说是敌人已到新墙河,电话误传为已到新河;有的说是二府坪省政府内焚烧废案卷,误以为是举火信号;有的说是放火队员玩火失火……传说不一,但都无可查证。
在笔者筹备临时商场时,与陈列馆后附设的三和酒家老板柳三和多次见面,据他口述:长沙大火前,市面已很紊乱,政府公务员、满城居民,争先逃奔。他虽已把酒家重要物资运藏乡下,由于运输工具困难,未迁物资尚多,不忍抛弃,尚坚守店堂,伺机再动。大火前一日,北区放火队进驻酒家后,柳感到搬走已无望,对所余山珍海味,与其付之一炬,不如供放火队员一饱口腹,如是亲自下厨,尽出名酒佳肴,大开筵席。这些兵士,类皆穷苦农民或城市贫民,平生尚未尝此盛宴,放量痛饮,绝大多数醉饱到不省人事。及至城南火起,东西区争相响应,致中山路以南顿成火海,独北区尚一片漆黑,北区放火队员深处陈列馆后院,前面为三层商楼挡住视线,队员在醉梦中毫不知觉。等到饮酒较少的队员醒来,发现火光,匆匆忙忙叫醒那些糊糊涂涂的同伴们,拿着放火器材,分途出发到各处放火。有一队从国货陈列馆动手,但该馆系钢筋水泥建筑,火烧不燃,只得用斗笠淋汽油傍着门窗及柜台货架,以及陈列室展览柜逐一点火,被毁一空。有人爬上塔顶,点燃屋架门窗,使最上层旗杆向前倒垂。北区放火队方大举放火时,即传到制止放火并迅速灭火的紧急命令。这时,北区除中山路、蔡锷路、北正街、清泰街、长春街烧得较惨外,营盘街、学宫街、东兴园、成功街、红墙巷、文星里、中山堂及旧省党部(现省总工会)湘雅医院、天主堂医院等处,尚安然无恙。这正是柳三和几席酒宴之功。
此外东区东茅巷及其附近,因当地驻军未撤,放火时,驻军开枪制止,得免一炬。
综合以上情况,大火首先起自南区,其次东区、西区,北区放火最迟。如要追查是谁首先放火,南区放火队嫌疑较大。不过事过境迁,当日既查不清楚,而直接负责指挥放火者,统率不严,布置未周,致放火不得其时,而做了替罪羊,亦属死有余辜。
(作者戴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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