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大火·大火案的审理〗一位机要电话员的回忆
来源：节自《我为蒋介石接电话30年》   2019-11-19 15:15:35

　　在湘南的一个小站

　　1938年11月上旬的一天,我作为委员长侍从室的一名机要电话员,随同蒋介石及林蔚等人乘一列专车抵达了长沙。抵长沙后,我即赶赴长途台工作。

　　在长沙大火的前一天上午,我趁空外出,经北郊湘雅医院到市区八角亭一带溜了一趟,只见市面凄凉,行人稀少,只有军车满载汽油桶在马路上疾驰,还有军队用大板车满拖着木柴,气氛显得异常紧张。我回电话局时,只见女话务员们均已登汽车撤离长途台有少数机务人员正在准备撤退。我立即用电话向林蔚请示说:“我是否撤退?撤退时的交通工具怎么解决?”林蔚接我电话后,立即下命令给驻在长沙的军事委员会通信指挥官华振麟,要他在紧急时派车接我撤离。

　　当天下午4时许,林蔚突然派人随车到长途台接我撤离。我随即乘车疾驰至长沙、湘潭之间的一个小站,那里早已停了一列火车,这就是蒋介石的军委会委员长专车。不多一会儿,高级军官们行色匆匆,纷纷乘车到达。这时,又有3辆黑色轿车开到,蒋介石、宋美龄及侍从人员先后下车,匆匆上了专车。我登上指定的车厢刚刚坐定,专车就启动了,连夜向南开行。就在这辆专车向南疾驶时,一场震惊中外的长沙大火在车后熊熊燃起,把一个长沙古城烧成瓦砾灰烬。我们在睡梦中经过衡阳时,曾有驻军长官上车报告情况。之后,列车继续向南疾驶。

　　在专车上,我是和军令部第一厅负责作战的两位上校级科长冯衍、蔡文治同住一间卧厢。也不知是深夜还是拂晓,专车在衡阳以南的一个地方停下了。车窗外,一片漆黑,寂静无声。我问蔡文治:“什么时候了?”他说:“2点20分了。”天刚蒙蒙亮,林蔚的随从副官就打着电筒把我找去,我随即下车。这时,我才看清专车停在离车站还有两三里之遥的树林中隐蔽,到了车站,才看清了“郴州”几个大字。

　　我被召进车站的一个大办公室,推门一看,里面坐满了高级将领,都是金板两颗星三颗星的将领们。林蔚见我到了,立即说：“前线联系中断电讯又不通,你赶快设法叫接前线指挥官。”

　　室内有磁石式专线电话一具,我立即呼叫郴州电话局转衡阳先找到了衡阳中心站线路调度员,要他立即查询前线高级指挥官的位置,并要其接通长途电话这时,整个大办公室里的人只听我一人高声在电话中喊叫,大家只是窃窃私语。趁在这呼叫前线指挥官的空隙,我四下扫了一眼,才知道这儿刚开完军事会议。室内的将领中,我所认识的除林蔚外,还有白崇禧(副参谋总长)钱大钧(航空委员会主任)、徐水昌(军令部部长)刘斐(军令部第一厅厅长)钱宗泽(铁道运输司令)、毛邦初(航空委员会军令厅厅长)……其余就不认识了。

　　大概费了30多分钟,电话中才传来话音:“来了。”我正要询问对方是谁,电话中就传来了广东官话:“我是伯陵(薛岳字伯陵)啊。”我随手把话筒递给林蔚。林蔚和第九战区代司令长官薛岳讲了15分钟话。

　　林蔚在通话时,室内鸦雀无声。电话刚打完,林蔚长长嘘了口气,室内立即嘻嘻哈哈活跃起来,有的递烟,有的捧杯喝茶。钱大钓首先开玩笑似地说:“宗兄,赶快弄一点好的早餐,慰劳慰劳他们。”看来他们都已用过早餐了。钱宗泽是铁道运输司令,是负责专车的招待和生活供应的。不一会,两份丰盛的早餐端上来,我就和林蔚两人埋头吃起来。忽然,室内的人都霍然肃立,林蔚机警地放下双手,我赶忙也放下手中的餐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就听到噼啪噼啪的皮鞋声由远而近。

林蔚

　　只见蒋介石全副戎装(未戴帽),已经推门进来,他看见我和林蔚正在吃早餐,就连说:“你们吃,你们吃。”林蔚肃立着向蒋介石报告说:“已与前线薛伯陵联系上了。”蒋介石频频点头并连续“嗯嗯”了两声,又向周围的将军们颔首后就走开了。看来他是专来探询与前线联络之事的。我匆匆吃完退了出去。

　　南来北往的委员长专列

　　这一天一直等到将近黄昏时,列车才继续南开。我还是和蔡文治、冯衍3人同一间卧厢。这一夜,我们3人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干脆坐起来闲扯开了。冯、蔡都是中央军校第八期毕业生,之后带过兵,当上营长后又都考上了陆军大学,毕业后分在军委会军令部任主管作战的上校科长。我们一直谈到下半夜。汽笛一鸣,天已近晓,车抵韶关了,我一下车就赶往曲江电话局预作布置。

　　在曲江行营,林蔚接连数次与前线薛岳、陈诚通话,蒋介石并亲自和薛岳通过电话,情况大致都已搞清了。原来,日军一直未进入长沙,据陈诚向林蔚汇报说:“就是在长沙大火那一天,我们自己把情报搞错了,说是敌人已越过岳阳向长沙逼进,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所以长沙的城防部队,就迫不及待地来了一个焦土抗战火烧长沙城了。

　　在曲江住了5天(此处疑有误,蒋介石反其随从在曲江并未居留5天之久),蒋介石及其将领们的情绪也安定下来,对

　　于长沙前线的混乱,蒋介石很是震怒。这几天中,他连续不断地打电话下达命令,重新把部队进行了部署。不几天,全国许多报纸就登出了“长沙大捷”、“光复长沙”、“消灭敌人若干万”的新闻报导其实,不要说在长沙,就是在岳阳也还没有看见敌人的踪影呢!

　　在一片“大捷”声中,专车折返湖南,车到衡阳停下,换乘汽车去南岳,在这里召开了长沙大火后的一次军事会议。蒋氏夫妇住在半山坳何健公馆,将领们分住各座别墅。华南、东南各战区的司令长官、集团军总司令以上的将领均参加了会议,有陈诚、薛岳、白崇禧、余汉谋、张发奎、林蔚、张治中,连三战区的顾祝同也赶来了军令部第一厅厅长刘斐,还有作战科科长冯衍、蔡文治等人参加了会议。据参加会议的冯、蔡二人对我说,会上,蒋介石极为震怒,很多人遭到训斥。会上决定处决长沙警备司令部酆悌以及湖南省会警察局局长和警备二团团长等人,湖南省政府主席张治中也落了个撤职查办”的处分。(此处疑记忆混淆,处决长沙大火案有关人员之决定,此前早已决定,并已执行而张治中所受处分为“革职留任,责成善后”)

　　南岳会议后,各高级将领都赶回原防,蒋介石仍乘专车转赴桂林,我仍和冯衍、蔡文治同行。

　　作者王正元:时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侍从室机要电话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