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雪,自1931年那个寒冬飘落
便似乎再也没有完全融化的时刻
松花江的水,承载着无尽的血与火
十四年间,滔滔不绝地呜咽低泣
当侵略者的铁蹄无情地踏碎关东的黎明
敦化的每一寸土地都从沉睡中惊醒
以猎枪那坚定的准星
以锄头那锐利的锋芒
以杨靖宇将军胃中那坚韧的棉絮
以陈翰章烈士怒目圆睁的眼眶
以所有可以化作武器的一切
宣誓着不屈与抗争
我仿佛看见你,周保中将军
你的马刀如闪电般划破寒夜
在镜泊湖的冰面上擦出希望的火星
密营中那详尽的地图
是用战士的伤口一寸寸丈量出的山河
还有你,孙庭江老人
那双曾扶过犁的手毅然举起土铳
将一个农民的腰杆挺立成守护家园的界碑
那件旧衣上斑驳的弹孔, 是岁月赋予你最高的荣誉勋章
最令人痛心的是江贤儒的遗物
那半本《论持久战》
夹着他女儿未完成的剪纸。
他总满怀期待地说
等春天来了,要剪一只报晓的雄鸡
而今,那些纸屑与弹片
已深深融入黑土地中
化作带刺的达子香,坚韧地生长
十四年的艰苦岁月啊
寒葱岭的篝火忽明忽暗
牛心顶山的枪声时远时近
有战士冻掉了脚趾依然坚定地行军
有烈士肠子流出仍紧咬牙关拉着引线
今天的风轻轻穿过纪念碑的缝隙
我仿佛听见一种金属般的回响
那或许是周保中失聪的左耳在默默倾听
或许是孙庭江哑掉的土铳在慷慨发言
不,那分明是三千座血肉筑成的丰碑
在齐声高呼: 中国!中国!
长白山的雪,终将化作清明时节的细雨,
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擦拭着他们的名字,
让他们的事迹与精神,在岁月中永恒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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