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胜利80周年征文作品】：三个少年与鸽子
来源：文/凤凤   2025-07-31 11:03:42

　　有些蓬头垢面一高一矮，两个穿着补丁摞补丁衣服的，十几岁太行山区山村少年，提着一个树棍绑扎的笼子，里面装着一只鸽子。他俩来到出山的路口外，转悠着看，眼睛不时地向路边不远处的，日本鬼子的据点里看。日军在此修筑炮楼据点，是扼守住山里八路军的根据地。

　　侦察到据点里，也有一个个子不高，比两个少年大不了多少的少年，他是日本少年。确切的说，他是日军小队的士兵。这是1945年的初夏，日本已是强弩之末兵员更加紧张，国内不少的少年也被应招入伍，充军来到了中国的战场。据点里的日军少年，是饲养鸽子的。他饲养的不是普通鸽子，而是——军鸽。

　　日军对军鸽，在战争中战场上的通讯极为重视。在日本国内，和其占领国家的土地上，建造了不少鸽舍饲养军鸽，设立日军军鸽管理所，信鸽通讯部。军鸽在日本军队里的应用很普遍，用以传递各种情报。日军少年也酷爱鸽子，家里就饲养着鸽子。他到了中国发挥其特长，就在县里驻扎的日军中队里，饲养信鸽。

　　日军少年，对鸽子是情有独钟。他在四外有壕沟和拉着铁丝网的据点里，看见了提着鸽子的两个中国少年。这里只驻扎不足一个小队的日军和伪军，正好日军中队长叫小队长上县城里了。穿着不太合体黄军服的日军少年出了据点，见到了两个中国少年。两个中国少年正在合计着，咋跟日军少年比划，想用鸽子换子弹。

　　日军少年先说话了，问：“拿鸽子干什么?你俩。”

　　其实日军少年小时候，曾和父母在满洲(中国东北)生活过。他会说流利的中国话。两个中国少年没想到，日军少年会说中国话还很流利，互相对视一下。

　　高个少年说：“我俩想拿鸽子，换子弹。”

　　日军少年又问：“换子弹干什么?你俩。”

　　矮个少年说：“拔掉子弹头，把子弹壳儿里面的药倒出来，用子弹壳儿做哨吹。你有子弹吗?可以用鸽子来换。”

　　日军少年仔细观察了，笼子里的鸽子。它红色的眼环和红色无毛的脚抓，那紧称的闪着光亮的羽毛流线型，是不错的品种完全可以训练成信鸽。子弹他是不敢给的，那叫小队长知道了，他会挨嘴巴的。

　　日军少年想了想：“是用子弹壳儿做哨吹吗，你俩。我可以用子弹壳儿，换你俩的鸽子。”

　　高个少年说：“那你得……多给子弹壳儿。”

　　日军少年也是个孩子，也好玩儿子弹壳儿，摞高玩儿。

　　他有不少子弹壳，说：“我回去取子弹壳儿去。等着我，你俩。”

　　两个中国少年互相瞅瞅会意，都表示同意了。

　　日军少年回了据点，不小会儿就回来了。他从兜里，掏出不少子弹壳儿。两个中国少年对视一下，都表示同意交换。两个中国少年，装起了子弹壳儿。日军少年，拎起了鸽子笼子。

　　高个中国少年说：“我们讲好的，只换鸽子，没说给笼子。”

　　日军少年，没表示反对。矮个少年把笼子打开，把鸽子抓出来，交给了日军少年。日军少年展开鸽子翅膀欣赏着鸽子，品种确实不错还是只雌鸽。两个中国少年，提着笼子快速走了。看着中国少年，向山里走远了。日军少年两手抱着鸽子，高兴的回到了据点里的鸽舍。

　　日军少年知道，鸽子是恋家的。他怕鸽子飞走，把鸽子关到他的信鸽鸽舍里。这里饲养着两只信鸽都是雄鸽，他观察着三只鸽子的行为。他的两只信鸽，与新来的鸽子互相的对视着看看，还算友好并没争斗。日军少年放心了，离开了鸽舍回到了宿舍。他找出鸽子的照片反复看着，判断换回的中国鸽子，属于哪个品种。

　　过了一段时间，日军少年要定时喂食信鸽了。他拿着食物，来到鸽舍。他每次喂食信鸽都是打开鸽舍门，让鸽子自己出来吃高粱米、玉米粒、大米。他也许是忽视了，也许是没多想。他像以往喂食一样，自然的打开鸽舍门，突然新来的鸽子一下飞了出去。他一愣怔一把没抓住鸽子，鸽子飞走了。正在他瞅着飞走的鸽子时，他的一只信鸽也跟随出来也飞起来，追逐那只雌鸽去了。一不留意，那只信鸽也出来飞起，追逐两只鸽子去了。来得太突然了，日军少年束手无策只能仰头看着，一直看到看不见三只鸽子了，才收回仰着的脖子酸疼的头颈。

　　日军少年跑出了据点，那两个中国少年早已经没了踪影，当然三只鸽子也没了踪影。他一下明白，是被两个中国少年骗了，只是被骗去十多个子弹壳儿，那没什么。日军少年自信相信，他的两只信鸽很快就会飞回来的。他的两只鸽子，还会裹挟携带着那只中国鸽子飞回来的。日军少年回到了据点里，开始打扫鸽舍里的粪便。

　　小队长从县城回来了。炮楼上站岗的日本兵，向小队长报告，两只信鸽跟随一只支那(日本对中国的蔑称)鸽子飞走了。

　　小队长叫来日军少年，问：“怎么回事?你饲养的信鸽。”

　　日军少年立正：“报告小队长，我用子弹壳儿，换来两个支那少年的一只不错的鸽子。喂食信鸽时，我不小心，两只信鸽随那只支那鸽子飞走了。”

　　“能飞回来吗?你饲养的信鸽。”

　　“报告小队长，信鸽一定会飞回来的。”

　　“信鸽飞不回来，不准你吃饭，下去吧。”

　　日军少年低头，嗨——一声，出去了。

　　日军少年来到了，据点外面的一处高点。他不时抬头看着，鸽子向深山飞走方向的天空，等着他的信鸽飞回来。他充满自信和信心，他的鸽子是经过训练的信鸽，一定会飞回据点(鸽子的家鸽舍)来的。看累了站累了，日军少年坐下来。他兜里还有几个子弹壳儿，没全给两个中国少年。他还玩起了子弹壳儿，琢磨着子弹壳儿，怎样能做成哨子吹。他本来就是个，十几岁的日本孩子吗。只是残酷的战争，他才被征召入伍来到中国。

　　天空刺眼的太阳向西方移动去，早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日军少年的信鸽没有飞回来，他就不能回去吃饭。这是小队长的命令，他必须执行。尽管他的肚子，早已经咕、咕、咕的叫饿了，他也不能回去吃饭。日军少年就在高岗上待着，他的心开始焦躁不安。时间在不停地走着，太阳不太刺眼都偏西去了。晚饭都开了，天空还是空空的。他的信鸽，还是不见踪影杳无音信……

　　兜里装着的子弹壳儿，晃郎晃郎响着。两个中国少年连跑带颠地，沿着蜿蜒曲折的沟路山路，已经浑身是汗的回到了村子里。长着翅膀，在天空无遮无拦飞翔的三只鸽子，早已经飞回到了，村子里的一间屋子里。日军的两只信鸽，也被抓住了。策划此事的，是八路军武工队的侦察员。

　　日军在山区通讯，利用信鸽是最好的手段。武工队侦察员到日军据点外，侦察到据点里日军饲养信鸽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的日本少年兵，但信鸽在鸽舍里也不放飞，想用枪杀死日军的信鸽没能实现。这回日军的信鸽，自动送上门来被抓住了。两个完成任务的少年，也安全的回来了。作为事先讲好的奖赏，两只信鸽给了，两个少年一人一只，拿回家去炖着吃。两个少年第一次吃到鸽子肉，真香真好吃连骨头都嚼碎吃了，这里面也有咬牙切齿的仇恨!

　　日本自从1941年年底，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偷袭美军海军基地珍珠港，发动了太平洋战争。日军在中国战场的补给，是越来越困难了，采取以战养战只能靠掠夺。前十五天，日军的中队长，带领着县城里的两个日军小队和伪军，加据点里的一个日军小队和伪军的大部队，突然到山里的共产党八路军根据地扫荡，企图抢夺根据地民众的牲畜和粮食作补给。因为事先得到内线的情报，根据地的八路军、游击队掩护，各村庄老乡带着牲畜粮食，都到深山里躲藏起来了。像以往的几次，日伪军大部队扫荡根据地，企图掠夺牲畜粮食一样都扑了空。八路军、游击队，四外的不断地冷枪的骚扰，日伪军大部队很快就撤了回去。

　　可是，当老乡刚返回村庄的第一天。日军中队带着伪军，又突然包围了根据地，最外边的一个大村庄。高个少年的母亲和弟弟，惨死在日本鬼子的刺刀下。矮个少年的两个姐姐，被很多日本鬼子凌辱至死。八路军武工队分析，这次日军如此快地得到情报返回来之快，是日军利用了据点的信鸽，传递了老乡已经返回村子的情报。武工队侦察员，在日军据点外猎杀日军信鸽没成功，就采取了利用鸽子引诱日军信鸽的办法，还真的成功了。

　　两天了，日军小队长也没准许日军少年吃饭。原因是他饲养的信鸽，还没有飞回来。日军少年吃没了，老乡士兵偷偷给他的饭团和糖果。有些虚弱的日军少年离开了据点，向山里走去。他想找到他放飞信鸽，给日军中队提供支那老百姓返回村子的地方，看看信鸽是否会在那里。日军少年一路艰难地来到那个山上，他并没有发现信鸽。他却看见，山上添了不少新坟。他发现两个中国少年，在新坟前诉说着什么。日军少年过来，两个中国少年也看见了日军少年。三个少年目光对视着，显然都互相认出来了。

　　日军少年说：“还我的信鸽，你们两个支那骗子!我的信鸽在哪里?还给我。”

　　高个少年说：“你的鸽子炖着吃了，在我俩的肚子里。”

　　日军少年愤怒：“竟敢吃我的信鸽，你两个支那骗子!把信鸽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高个少年说：“是你的鸽子，传回了我们村子人回来的情报。你们日本鬼子又来了，包围村子。我的妈妈和弟弟保护粮食，惨死在你们日本鬼子的刺刀下。”

　　矮个少年说：“我的两个姐姐，不肯遭你们日本鬼子的糟蹋，拼命死了!拼命死了!”

　　高个少年说：“你还我的妈妈和弟弟，我就把你的鸽子吐出来。”

　　矮个少年说：“你还我的两个姐姐，我就把你的鸽子吐出来。她们都埋在这里。”

　　日军少年不再说话。他来到新坟前肃立长时间低头，也许是在忏悔……是他带着信鸽躲在山上，看见中国老百姓返回了村子。他放飞了信鸽，给据点的日军传递了情报。日军少年长时间，就在坟前肃立低头也不说话。后来他站不住了，坟前低头跪着也不说话……

　　第二天，两个中国少年来到山上。看见日军少年还在坟前坐着，无力地低着头。

　　高个少年问：“你怎么不走，一直在这里?”

　　日军少年，也还是不说话，奄奄一息的样子。

　　矮个少年快跑着下山回到村里，又很快回来拿来水和饼子。两个中国少年给日军少年水，他也不喝。给他吃的，他也不吃。

　　第三天，两个中国少年来到山上。看到那个日军少年已经死在了坟边，却睁着眼睛。两个少年回村子拿来铁锹、镐头，在下边不远的山坡挖了一个坑。他俩把日军少年的眼睛摩挲闭上，把日军少年抬到坑里，用树枝草把身体遮掩上，把日军少年埋上了……

　　那个矮个少年就是我的爷爷，爷爷已经去世了。这是我小时候，爷爷给我讲的，他亲身经历的故事。故事还没有结束，大个少年和我爷爷是叔伯哥们，大个少年也就是我的叔伯爷爷。

　　1945年“八一五”，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了。八路军包围了日军据点。日军小队长带领日军小队，却拒不向八路军投降。小队长还要带着日军小队，携带着武器离开据点，去县城与日军中队会合。八路军包围着据点，不让日军携带武器离开，这样僵持了两天。大个少年自告奋勇摸进据点里，联系内线伪军协助八路军缴械日军。日军小队长发现了大个少年，开枪把大个少年打死。愤怒的伪军开枪将日军小队长打死，日军小队这才向八路军投降缴械了……

　　我不知为什么，在离故事久远的今天。爷爷讲的这个历史故事，更加清晰的回忆起来了。我把故事如实记录下来，让我们和平时期成长的，一代一代人看看。世界不会和平，人类不会远离战争。21世纪，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大乱局，居安思危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不要忘记那段惨痛的历史，不要让历史悲剧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