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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胜利80周年征文作品】:蝗灾
来源:?徐龙宽   2025-08-01 16:55:38

  1938年春,徐岔河的地面上闹起了蝗灾,赤地千里,寸草不剩,蝗虫密密匝匝,遮天蔽日,从西南方向飞来。人们惊奇地看着天空这一奇观,一袋烟的工夫,飞蝗落下来,眼看着庄稼叶子不见了,茎秆不见了,野草不见了。

  "老天爷啊!是蝗灾!"隔壁田里的王老汉最先喊出声,旱烟杆从颤抖的指间滑落。飞蝗的声音越来越近,像几万架纺车同时转动。眨眼间,阳光被遮蔽了,天空变成了蠕动的幕布。徐禁冻看见一只蝗虫落在玉米叶上,灰黄色的躯壳,鼓胀的复眼,锯齿状的后腿。接着是二只、三只......转瞬间,整株玉米变成了蠕动的虫团。狂野里到此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像是千万把剪刀在裁剪大地。

  "回家!快回家!"有人嘶吼着。身后围观群众恍然大悟,发疯似地往家跑。关上门,堵上窗户,塞上烟道。二嘎子的爹躲在村子外拉屎,还没来得及提上裤子,肉和屎瞬间被飞蝗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副完整的骨架。?

  三天后,当最后一只蝗虫消失在东北方向,徐岔河变成了一幅炭笔画。树是黑的,田是黑的,连屋顶的茅草都被啃得精光。徐禁冻蹲在自家门槛上,看着媳妇用扫帚清扫堆积如山的虫尸,每扫一下,就扬起一片细碎的翅膀。

  "县里来人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两个穿灰布制服的人正在祠堂外贴告示。一个人负责贴,另一人大声念道:“一斤飞蝗换面粉一斤,一斤跳蝻换面粉半斤,一斤蝗卵换面粉三斤。”所有的人只顾着寻找吃食,任由两个差人在那里费尽口舌。很快,有人嗅到了面糊的香味,这香气就来源于贴告示的浆糊,不由分说,一众人上去抢来浆糊桶,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就连刚贴好的告示也被人扯下来舔食后面的面糊。?

  夏至那天,真正的蝗群来了。

  午后,徐禁冻和我爷爷正在村子南头拉呱,村里几个老头抽着旱烟,东扯葫芦西扯瓢地讲着家长里短。日本人就像夏天地里的蝗虫,一场大雨过后,齐刷刷地出现在徐岔河的原野上,这是一种奇怪的虫子,人们从未见过的新奇。他们跨过黄河大堤,飞蝗一样朝徐岔河包抄过来。最先看到日本人的是徐禁冻,他指着日本兵对我爷爷说:“您看看,您看看,我热得都快光腚了,这是哪里来的一起子神经病,不嫌热吗?”徐禁冻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指着远处而来的队伍调侃。众人便纷纷站起来,欣赏这奇特的景观。?

  二嘎子扯直嗓子喊:“我的娘,是日本人,日本人来了,快跑啊!”话音刚落,一大群人瞬间如鸟兽散。我爷爷纵身跳进了玉米地。整个村子乱成一团。?

  日军进了村,就像前段时间的蝗虫过境,翻箱倒柜地搜寻食物。他们踹开村民的家门,把能吃的东西洗劫一空,连藏在炕洞里的半袋发霉的谷子都没放过。有几个来不及逃走的老人,被他们用枪托砸得头破血流,哭喊声在村子里回荡。?

  夜幕降临,村子里一片死寂,只有日军营房里偶尔传出几声醉醺醺的笑骂。徐禁冻躲在自家地窖里,听着外面的动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想起了被日军抢走的最后一点口粮,那是他准备给生病的老娘熬粥的,如今老娘饿得只剩下一口气,眼里直冒金星。?

  “不能就这么算了。”徐禁冻心里涌起一股狠劲。他悄悄爬出地窖,摸到柴房,那里放着他平时打柴用的斧头。他攥着冰冷的斧头,手心全是汗,双腿不停地打颤。他知道自己胆小,平时连鸡都不敢杀,但一想到日军的暴行,想到老娘虚弱的样子,一股勇气就从心底冒了出来。?

  他借着夜色的掩护,慢慢靠近日军营房。营房外只有一个哨兵,正背对着他抽烟,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徐禁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冲了过去,举起斧头就朝哨兵的后脑勺劈去。哨兵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徐禁冻吓得差点瘫倒,他扔掉斧头,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家,钻进地窖,用被子蒙住头,浑身抖得像筛糠。?

  第二天,日军发现了哨兵的尸体,顿时炸开了锅。他们在村子里大肆搜查,把几个可疑的村民抓起来严刑拷打,但最终也没查出什么头绪。徐禁冻躲在地窖里,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心里既害怕又解气。他知道,自己这一下,虽然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但也给村民带来了麻烦。?

  这次偷袭成功,徐禁冻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他聚拢了几个年轻人,商量着怎么对付这些“黄色的虫子”。有人提议,日军经常到村外的西瓜田偷吃西瓜,不如在那里设下陷阱。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说干就干,村民们趁着夜色,悄悄来到西瓜田。他们熟悉这里的地形,知道哪里地势低洼,哪里适合挖陷阱。他们拿出平时挖地的锄头和铁锹,在西瓜田的必经之路上挖了一个个深约两米的大坑,坑底铺上了削尖的木棍,坑里又放了些干石灰。然后,他们用树枝和杂草把坑口掩盖起来,只留下几个熟透的大西瓜放在显眼的地方,作为诱饵。?

  几天后,几个日军果然来到了西瓜田。他们看到那些诱人的西瓜,立刻放下了警惕,争先恐后地冲了过去。

  “扑通——”第一个掉进陷阱的日军只来得及抓住一片瓜叶,整个人就栽了下去。坑底的尖木棍瞬间刺穿了他的胸膛,干石灰被扬起,呛得他在坑里直打滚,惨叫声像被踩住的猫。紧接着又是几声闷响,此起彼伏的哀嚎让田埂都发颤。?

  “打!”徐禁冻从玉米地里猛地站起来。二柱子早爬上了老槐树,怀里揣着的石头“嗖嗖”往下砸,一块正中日军队官的额头,血顺着脸颊流进嘴里。玉米叶“哗啦”作响,三丫攥着弹弓的手稳得很,石子专找日军的眼窝。?

  日军的三八式步枪还挎在肩上,连保险都没来得及打开,就被雨点般的碎石砸蒙。一个士兵刚转身想跑,脚脖子就被瓜藤缠住,迎面挨了一棍,捂着脑袋倒在烂泥里。穿黄军装的身影在瓜田和玉米地之间跌撞,像被狂风卷着的败叶。日本人撤退了。?

  陷阱里的惨叫声渐渐低了下去。徐禁冻拄着锄头喘粗气,额角的伤口渗着血,滴在干裂的土地上。二柱子从树上跳下来,裤腿被树枝刮破了一大块,露出渗血的伤口,却笑得露出了豁牙:“叔,你看那狗日的,被木尖扎得跟筛子似的!”?

  三丫用衣角擦着弹弓上的泥,望见西边的日头正往下沉,把云彩染得通红。她想起爹说过,野草被蝗虫啃了根,只要一场雨,照样能从石缝里钻出来。?

  徐禁冻站在田埂上,他身后是三百多个手持各式工具的村民。"乡亲们,"徐禁冻举起钉耙,"蝗虫吃了咱的庄稼,日本人吃了咱的亲娘。今天我们该做什么?"

  "打死它们!"三百多个声音同时爆发,声浪震得树梢的蝗群四散惊飞。

  之后,徐岔河的村民们总在夜里出动。有时往日军的水缸里撒巴豆,听着营房里此起彼伏的拉稀声偷着乐;有时摸进仓库,扛走几袋大米,顺带把日军的皮鞋扔进粪坑。有时候,走单的日本兵也会莫名其妙的被扔在黄河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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