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时值抗战胜利80周年,也是我们七五级同学毕业50年之际,我们这些60后同学相约“五一劳动节”,搞了一次特别有意义的同学会。
此次同学会发起人是张利军,他的爷爷是一位抗战老英雄。为了把我们这次同学会搞的有声有色,别开生面,他联系十位同学组成组委会,给所有同学发一封公开信是:“此次同学会,主题是缅怀先烈,歌颂中国共产党,宏扬伟大的爱国主义精神。八十位同学,不得以任何借口缺席!”接到通知,所有同学都回复全准时参加。同学会时间定在2005年“五一劳动节”。张利军做为发起人之一,付出辛勤的汗水,他同十名组委会同学,准备了象征抗战胜利80周年的红丝带,纪念杯,请了摄制组,节目主持人。
“五一劳动节”早晨七点,张利军开着他的奔驰车,把我们几位德高望众的老师接到酒店。我有幸参与接待,我们双手捧起长长的红丝带,给已进入耄耋之年的老师,和所有同学佩带在胸前,又给他们每人戴上一朵大红花。
八点30分,接待老师的专车驶进酒店门口,我们上前把老师们一一扶下车。我接待的是我们语文教师周百政,在我的记忆中,他虽不是高大英俊,却也是活力四散,语出惊人的智者。五十年苍海桑田,人世变换,不仅改变了我们年青的容颜,也在我们的几位老师的脸上刻满皱纹。白发苍苍的百政老师,完全失去了昔日的风彩,本就不高的身躯更显低矮,但他的打扮令我们眼前一亮,灰色的中山装,左上衣兜里插着一支钢笔,右上衣兜上戴着一枚毛主席相章,这妆扮把我们立刻带到七十年代。
怀着崇敬的心情,我们向众位老师深深的敬躬,把老师们迎进酒店。
主持人是我们的班长高晓亮,他手拿话筒,用他带磁性的男中音说:
“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五十年韶华,转瞬即失,昨日,我们还是风华正茂的少年,今天,都们都已双鬓染白发。五十个春夏秋冬,伴随着我们的华夏民族与时俱进,使我们伟大的祖国踏着改革的春风,扬鞭跃马,破浪飞舟,追日月,傲长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1977年恢复高考后,我有幸成为第一批应届生参加高考,并考上了中国科技大学,成为人人慕的天之骄子。46年的改革开放成绩斐然,今世界瞩目。伟大的变革,令各行各业的发展日新月异,幢幢高楼拔地而起;高速公路使天堑变通途;高铁,地铁、轻轨、海底隨道贯穿东西,勾通南北;火箭升空,宙航员登上太空,着陆月球,令我这个‘海归(海外留学归来)’深感做为一个中国人,无比的自豪。我们每个人也在这改革大潮中,乘风破浪,有所做为。我们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新中国的培养,离不开我们众位尊师们的淳淳教导,下面请咱们德高望众的百政老师讲话。”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周百政老师稳步走上台。他人虽几暮年,但话语依然清脆响亮,语惊四座。他说:“同学们,‘凌烟功臣少颜色,将军下笔开生面(别开生面)。’这是唐代大诗人杜甫的名句,用到今天恰到好处。五十年前,在毕业典礼上,我给同学们的临别赠言是:天上的云朵变换无穷,人生的道路坎坷不平;把风留给帆,把浆留给浪,愿你们在浩瀚的大海中搏风击浪,成为时代的弄潮儿。今天,能够再聚首,深感欣慰。本人一生至力教育,桃李满天,五十年前送走的懵懂青涩少年,今天都成为誉满华夏的国之柱石,这就是我们所有老师的最大成就。中原,华夏文明的摇篮,世世代代出英豪,伟大领袖毛主席在《沁原春.雪》中曾说:‘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罕,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毛主席指的风流人物是指近百年来,敢于奋起抗击列强的勇士,当然也包括在座的你们。今年,是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我这垂幕之人能与自已的学生再聚首,真是一大一幸事。你们看我这身妆扮也许会惊奇,我这是为记念抗战胜利而特别为之。老师一生清贫,也没什么金天可送的,就把自已有生之年,所著的“豫西英雄录’赠与你们,希望你们牢记历记,不忘国耻。“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这是我一个老共产党员的心声。”
老师的话激荡人心,当我们接受赠书之时,个个激动万份,满含热泪。
张利军做为我们的发起人,他首先发言:“我与班长高晓亮不同,他是学霸,咱是学渣。俺爷是‘皮徐豫西抗日先遣队’的一名战士,他们在皮定钧司令的带领下,大战‘黑石关’,与日军激战紫云寨,夜袭登封日军机场,给豫西日军沉重打击。一九四四年10月,在掩护八路军后方医院的伤员转移战斗中,爷爷英勇献身,至今已81年。凭着爷爷的功勋,父亲的官位,在校时我侍强凌弱,成为校霸。毕业的前一天,百政老师把我单独叫到他的卧室,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爷爷为抗日而亡,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你爸爸是忠诚党和国家,守疆保土,人人称颂的革命军人。你在学校不学习,称王称霸,我多次批评劝戒不改,这不是一个革命后代该有的风貌。你要走了,老师陪你一程,赠你一段肺腑之言:人可以没学历,不可以没学识;可以有傲气,不可以无傲骨。你躺在父辈的功劳薄上,侍强凌弱,危害社会合适吗?希望你悬崖勒马,到部队的大熔炉锻炼一番,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听了老师的话,我深有感触,痛定思痛后,决定参军。我在部队,刻苦学习,考上了军校。今天站在老师面前,终于可以傲气地讲:老师,谢谢您的忠言!让我成为有傲骨的军人,没辱没爷爷的英名。”
张利军的发言,引起共鸣,大家争先恐后发言。任建激动地接过话筒说:“我是张利军的跟屁虫,他是学渣,我是学玄(挂名学生),天天跟着他捣蛋。有一次在门框上放‘炸药包’(用纸包土放门头上,老师开门砸老师头上。)数学老师上课,炸了她一头一脸土,引得同学哈哈大笑,我也开心大笑。放学后,百政老师把我留学校,让我反省,我扒在老师的办公桌死抗,没想到竟睡着了。老师叫醒我,给我端来馍和菜,让我吃,我当时激动地泪流满面,自从俺妈死后,父亲天天骂我是废物桶,白吃饭,三天一大打,五天一小打,我从未感到人间温情。老师的一碗饭,化解了我心中的戾气。我不但向数学老师认错,还暗自发誓,努力学习,给老师争光,给父亲长脸。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努力没白费,终于考上了大学。我的父亲在送我上火车时,自豪地说:‘儿呀!咱任家的祖坟终于冒气烟(指祖宗显灵,庇佑子孙学业有成,官运享通。)了!我们取得的成绩,要感谢老师的辛勤教诲。”
任建的发言崔人泪下,王磊的发言更是感人肺腑。他说:“大家静一静,让我这‘鼻涕虫’’讲几句话。大家都知道,我父亲被打成右派,坐牢20年,我兄弟四人同母亲一起,在别人的嘲讽和谩骂中度日如年,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我小时候,因家穷,孩子多,天天流鼻子,母亲体弱多病,哥哥忙着下地干活,根本无法顾及我。母亲也无钱给我买手娟,有鼻子往袖子上一抹完事,日久同学都称我‘鼻涕虫’’,对我避而远之。改革开放不仅改变了国家的命运,也改变了我家的命运。父亲平反后无罪释放,并且恢复公职,把我和母亲带到了郑州。在这里,我发现了商机,从事消防器材生意,借着国家房地产行业的逢勃发展,我赚到了第一桶金,之后,生意便越做越好,成了万元户。我也可自豪地讲,邓小平主席的改革开放政策,惠及华夏,也使我重获新生,我要感谢共产党,感谢咱邓主席。”
王磊说罢,藏丽贞走上台,这个昔日的小黑妮儿,今日的商海领航人,唱了一首《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她的歌声引起共鸣,八十名同学和几名老师齐上台,一起唱起: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共产党他辛劳为民族,
共产党他一心救中国。
他指给人民解放的道路,
他领导中国走向光明。
他坚持抗战八年多,
他改善了人民的生活。
他建立了敌后根据地,
他实行民主好处多。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这首红歌激荡人心,使大家热血沸腾,大家连唱两遍。
大家唱着唱着,申小雅竟放声痛哭起来,她的哭声,把同学们都吓了一跳,张利军和高晓亮忙上前问道:“小雅同学,你这是咋了?有什么难处吗?说出来我们帮你解决!”
申小雅止住哭声说:“班长,困难都过去了,毕业典礼上百政老师讲,‘人生的道路坎坷不平’,我当时家庭优渥,不以为然,现在深有体会。我可以说是幸运儿,接父亲的班,到西安公交公司上班。1997年下岗大潮席卷全国,我也不幸中招。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儿子刚上中学,突然接到丈夫单位通知,丈夫病危。我赶到医院,他已逝世。我顿觉天旋地转,人便晕了过去,若不是抢救及时,也早已两世为人了。我要感谢共产党,我们单位的党委书记,通过工会主席了解到我的情况,给我先送来2000元钱,办理丈夫后事,接着又让我租用出租车养家糊口。若不是党和国家领导人,对下岗工人再就业问题信加关心,我真不知道怎样度过难关。现在,我也退休了,儿子大学毕业,工作不错,我从心里感谢共产党,感谢咱国家领导人。席近平主席说:‘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我很怀念咱小时候的玉带河,那时,河水清澈,绿树成荫,芳草萋萋,野花遍地。咱放学后,三五成群,或河边割草,或河里嘻戏,真是快乐无比!”
张利军说:“咱们的同学会,以弘扬革命传统为主题,我提议,咱来个红色之旅,下一站,‘玉带河’探秘,大家意下如何?”
“同意!”众人齐应。
玉带河在黄河之南,发源于浮戏山的落鹤涧,自南向北,一股清流注入黄河,恰似开带飘人间,古人称之玉带河。
我们同学乘坐一辆租来的大轿车,车天飘着鲜艳的五星红旗,胸前佩带红丝带,在张利军的带领下,向玉带河源头进发。
我们既然是红色之旅,就不能不到“八路军后方医院”参观游览。旅游大巴的司机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司机,虽然山道盘旋弯曲,时高时低,但车子仍平稳行驶,很快到达荥阳县环翠玉卧龙台下的三坟村。三坟村有一棵大橿树,树下有三孔石窑,这便是八路军“皮徐豫西抗日先遣队”的后方医院遗址。
据导游讲,1944年9月,皮定钧司令来到卧龙台,发现三坟村地处山坳,隐蔽性极好,便决定在此建后方医院。据导游讲,医院初建成时,有三十九间土坏草房和三孔石窑。石窑建在大橿树下。这棵树有几百年树龄,书冠高大,枝繁叶茂,哨兵站在树上可以了望四周山上动静。1944年10月,成皋日军司令中岛一郎,在汉奸王乐三带领下偷袭八路军后放医院,烧毁草房和所有医疗器械,张利军的爷爷张剑宇是医院警卫连连长,在掩护伤员撤退的战斗中被中岛一郎击中,壮烈牺牲。后来,钟发生三团赶到,打退敌人,救出伤员。由于医院被毁,药品和医疗器械尽毁,有的伤员伤品感染,无医可治,农民便自法献出家中贮存中草药,支起大铁锅熬煮,救者伤员。有的伤员腿部感染,危及生命,需截肢,没手术据,便把农民的木工锯拿来锯。没有拐杖,就砍树自制拐杖。没有床,就用秆草铺地,席地面睡。听着讲解员的讲解,看着陈列在石窑内粗陋的医疗器材,我们心阵阵做痛,似在滴血。
辞别三坟村,驱车来到五云岭,这里曾是伪县长方子雄的老巢,方子雄与日中岛一郎联合,多次打荡豫两根据地,杀我军民,用五牛分尸之法,车裂八路军干部欧钢。钟发生为了铲除匪患,曾三次攻击方子雄,将他打的满地找牙。战场的硝烟早已散尽,五云山植被繁茂,空气清新,是天然养吧,现在是旅游胜地,激览观光的人络绎不绝。人们在和平的年代,享受大自然的旖旎风光时,是否想到那血雨腥风的战场,和我们来之不易的胜利。
车子翻越一道道盘山公路,来玉带河源头——落鹤涧。清泉从落鹤涧流出,分出两潭,跌跌撞撞,顺山势而下,奔向黄河。距此涧不远,旧时有一条巩密公路,在五云峰的主峰口,皮徐支队为南下抗日,曾向汉奸徐自新三次借路不允,在死伤十几名战士的情况下,钟发生团长在老乡带领下,穿过死不之谷“虎骨堆”,突袭五云岭主峰,消灭铁杆汉奸徐自新,李群英,扫清南下抗日道路。
幽谷深潭,碧水清山,鸟鸣犬吠,引人入胜。我们行走峪谷深涧,看百花盛放,赏紫云美景,无不交口称赞家乡山美水美。我们伏下身,在清潭间掬一捧甘甜的泉水入口,同声高唱《歌唱祖国》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胜利歌声多么潦亮。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
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越过高山,越过平原,
跨过奔腾的黄河长江。
宽广美丽的土地,
是我们亲爱的家乡。
英雄的人民站起来了,
团结友爱坚强如钢!”
歌声余音袅袅,回荡山涧,大家群情激动,张利军对着大山高喊:“共产党,毛、邓、席三位主席,谢谢你们扭转中国命运,让我进入新时代!”语毕,把昂贵的茅台酒,洒向山涧,祭尊为共和国捐躯的先烈,然后,相拥而别,挥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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