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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长沙,第二次长沙会战(下)
来源:萨沙   2019-01-06 09:54:14

  日军4个师团群聚一团,在付出一定的伤亡以后强渡过新墙河,汨罗江,全线逼近捞刀河。

  而捞刀河南岸几十公里就是长沙城!

  当时薛岳认为务必集中主力和日军在汨罗江到捞刀河之间,进行第一次决战,即使不胜,也大量消耗日军的实力。然后,再在长沙或者株洲,浏阳河一线,利用马上就要赶到战场的3个主力军,同日军进行最后的决战,一举将其击溃。

  为了第一次的决战,薛岳命令原本就在这一线的99军,37军就地防御,在东侧山地的26军向西边这2个军靠拢,同时命令后方的第10军和74军立即加速急行军,协同以上3个军作战。这样一来,这一线国军兵力高达5个军,总兵力超过10万人,还是可以和日军拼一拼的。尤其还有74军这支主力部队,他一个军就可以在防御战中对付日军1个师团。

  密码战,通讯战

  本来局面还是一片大好,因为增援3个军都是隐蔽行军,白天不动,晚上急行军,目的就是不让敌人发现。

  正常来说,只要这3个军赶到战场,同另外2个军靠拢在一起,最低程度日军是很难吃掉他们的,虽然日军也有4个师团的重兵。

  正常来说,这个战略没有丝毫问题,因为这3个军除了隐蔽行军以外,还基本都在山地行军。湖南山地的树木覆盖率很高,日军飞机就算是白天也不容易做出准确判断,更别说是晚上。所以,这3个军的动向,日军依靠传统的侦查手段根本无法确定。

  没想到的是,这一切全部被国军落后的通讯密码技术破坏了。

  日军完全破译了薛岳第九战区司令部的无线电密码,对他的部署了如指掌。阿南惟几早在薛岳下命令的同时,就已经通过破译的电报掌握了国军的所有部署,并且发现了国军部署的漏洞。

  在当时,这一线的99军在西侧靠洞庭湖的区域,对付从洞庭湖登陆的一股日军部队。而37军在从汨罗江防线撤退以后,退守中部核心阵地。由此这两个军都无法擅自移动靠拢,相聚较远,互相支援困难,也就是说,他们可以被分割重创,难以集中力量对付日军。

  而增援而来的国军3个军,也有一定的问题。

  这3个军由于战前在不同的地域,会战爆发以后,先后以急行军赶到战场,毕竟距离远近不同,这样让他们拉开了一定距离。

  本来就在长沙一线的26军位置最靠前,他当时就在37军的东侧不远的地方,在金井一线,随时可以增援。

  而原本在湖南株洲一线驻扎的第10军经过艰苦的急行军,尚且还有2天才能赶到金井一线同26军靠拢。

  而远在江西的74军就更远了,虽然他们玩命的行军,仍然要慢于第10军约2天赶到金井一线。

  本来,如果日军不清楚国军的部署,这区区2天的差距并没有什么。因为日军一般进攻都以一个师团为单位,国军一个军对付日军一个师团,就算再不是对手,最少也能相持个2到3天。

  所以,国军在和日军混战的期间,其余的部队也就陆续赶到战场了。其实,就算距离最远的74军也不过在4天后就可以赶到,日军如果用普通的进攻方法,4天内绝对不可能击溃国军的其他4个军,所以薛岳这个部署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现在日军既然对你的部署了解的非常清楚,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阿南惟几立即下令,放弃以往的进攻套路,改用杀鸡用牛刀的策略,也就是用2个师团甚至3个师团围攻国军1个军,务必在2到3天内将这个军重创,迫使他退出战场。然后再立即集中部队,对付新赶到的国军另外1个军。

  命令下达以后,当时日军一线师团长是很不满意的。

  这4个师团中,除了第40师团是卫戍师团,战斗力较差以外,其余的第3,第4,第6师团均是日军甲种第一流师团。

  这3个师团都是明治维新初期组建的,到抗战时期已经有60年的历史,都是日本陆军的精锐。

  其中尤其以神田正种的第6师团最为强悍,号称日军战斗力第二。这3个师团战斗力都非常的厉害,装备的武器也是日军中最顶尖的。

  他们的师团长认为,他们1个师团,给足够的时间就可以对付国军2军。以第6师团为例,在武汉会战中,他居然一个师团沿着陆路单独突进,面对国军不下10个师的层层阻击,最终付出相当的伤亡后,还是占领了武汉。

  现在让他们以2到3个师团的重兵,去合围国军区区1个军,这是日本侵华以来从没有过的,如果传出去岂不让友军笑掉大牙?

  所以这三个师团长都不以为然,动作比较迟缓。

  阿南惟几这个人最后能够成为日本陆军大臣,自然是很有一套的。他预感到这些师团长会阳奉阴违,所以在电报中极为严厉的命令他们务必执行命令。

  日本军人有一个最明显的特点,就是绝对服从命令,极少出现抗命的情况。有的时候甚至服从到了痴呆的地步,诸如小野田宽郎这个老家伙。

  1944年12月17日,上司谷口义美少佐命令23岁的见习士官小野田宽郎在菲律宾的卢邦岛开展一场针对美国人的游击战。他对小野田说:我们撤退,但只是临时的。你们进山,用埋地雷、炸仓库的办法与敌人周旋。我禁止你自杀或者投降。三年、四年或者五年之后,我将回来。这个命令只有我才能取消。

  于是,这个小野田宽郎和几个日本兵就在山林里面埋伏了30年时间,他们不相信日本已经投降,而是坚决执行这个坚守的命令。

  直到1974年3月,已经退役多年的谷口义美少佐赶到菲律宾,53岁的小野田宽郎才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日本军人骨子里的野蛮和顽强,已经坚决执行命令的观念由此可见一斑。

  所以,这些师团长最后还是执行了阿南惟几的命令。

  这下,就轮到国军倒霉了。

  其实说来说去,这都怪国军落后的通讯技术,密码技术。

  通讯技术,密码技术,其实是一个国家科技水平衡量的标准,半分做不了假。

  通讯技术尚且不谈,密码技术则是一个国家的头等大事。古代早在公元前800年,埃及人就开始研究密码,并且逐步用于军事中。公元前400年,古代的斯巴达人在传递作战命令时,为了怕传令兵被敌人拦截,对传递的命令做了简单的加密。中国人很早也在军事作战中使用密码,最早的实用性记载是在宋朝。宋军用一首唐诗作为加密的手法,敌人很难无法破译。随着时代的进步,密码学成为一门极为专业的科学,它涵盖了数学,语言学,人文学等等复杂的领域。

  各个国家都很重视基础学科的研究,尤其对于数学非常重视,投入巨大地精力,这曾经让老萨很不理解。其实数学和现代的战争有一定的联系,但并不大,尤其是数学的很多领域似乎跟实际的作战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要投入重金和漫长的时间呢?其实相当一部分,就是为了密码学。

  一次大战中,密码学就已经成为各国作战胜利的重要法宝。美国通过破译德国的密码,掌握了德国准备对付美国的内幕,最终决定参战。

  到了二次世界大战,密码就越来越重要,甚至这场战争可以说是一场通密码战。美军为什么在二战作战如此顺利,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他们情报部门很厉害,破译了日军和德军的密码。

  美国的密码技术非常先进,这得益于该国基础学科的深厚功底,他号称领先世界其他国家20年。

  美国花了长达近20年时间,最终通过俘虏的德国潜艇破译了德国人的恩尼格玛机,由此也解开了日军的紫色密码机。

  由此,诺曼底登陆非常成功,中途岛作战中,美军对日军的部署了如指掌,从容取胜,甚至山本五十六大将由此挂了。

  日本人研究密码学也长达半个多世纪,虽然比不上美国,却也远远强于中国。日本有很多密码方面的专家,他们也可以破解一部分美国人的密码,这对他们在太平洋上的作战有很大帮助,至于中国人的密码就更别说了。

  对于国军来说,这方面是很落后的,这主要是中国教育和科研的全面落后造成的。以前的就不提了,甚至在30年代对付红军时期,国军这方面还是非常落后的。第一次第二次围剿期间,国军的通讯甚至不用密码,只用明码,最多加入一些英语。红军的情报机构根本不需要破译,轻松就掌握了国军所有的部署,这也导致国军的惨败。

  后来国军在第3次围剿开始,使用一些简单密码,但这些小儿科的东西,在受过苏联严格培训的中共特工面前不值一哂,他们毫不费力就可以完全解码!张国焘红四方面军的密码专家宋侃夫,甚至可以不用辅助手段,直接收听国军密码,然后随口破译出来。

  蒋介石无奈之下,被迫采用新的密码,发现收效甚微以后,甚至放弃无线电通讯,主要使用有线电话,因为它的保密性很好。除非红军能够破坏有线电话的线路,不然就无法窃听成功。对于无线电报上,蒋介石一度准备10个密码本,每天使用1个,10天以后再启用新的密码本。

  因为中共特工就算再厉害,一般一天内不容易将密码完全破译,毕竟一套密码非常繁琐。

  靠这种笨拙的办法,国军才保证了第五次围剿的胜利。

  到了长征路上,由于国军在高速运动的追击中,这种方法就用不了了,所以还是使用传统的密码以及无线电报。中共对国军电码都破译又开始恢复,几乎可以达到百分之百破译。甚至蒋介石发给云南王龙云的密电,龙云的译电员还没有翻译出来,毛泽东已经到了这份解密后的情报了。更有甚者,红军熟悉国军所有的密码以后,还伪造过密电,命令国军主力拉向别的地方亲近,保证红军第9军团的顺利突围。

  至于在遵义通过无线电定位出吴奇伟的司令部,并且出动主力猛击,击溃国军2个师也就是小事情了。

  到了抗战时期,国军进一步强化了密码研究工作,通过请美国专家,开始进行密码和译电的学习,有了一些成就。当时国军可以破译,可以破译日本外交部的一部分密电,但对于全国密码水平的提高没有什么大的帮助。

  著名的美国密码大师赫伯特·奥利弗·亚德雷来到中国以后,中国才可以破译一些日本空军的密码,但日军在不断的进步,而国军进步则相对有限,双方还是有很大差距。

  之前枣宜会战中张自忠殉国,就是因为被日军侦测出司令部电台的位置。

  之前中条山会战的大败,国军集团军司令部,军司令部被日军斩首偷袭,也是通过无线电侦测的结果。

  当时国军在战时仅仅依靠有线电话和无线电报。有线电话需要布线,而电话线能有多长,更极容易损坏,只能满足小范围的需要,主要还是靠无线电报。只要你使用无线电,就存在被日军破译的可能。

  就像之前说的,本来,此次作战还比较完美,汨罗江到捞刀河一线由37军和99军在正面顶着,日军一定会先同这两个军激战,此时26军,第10军,第74军突然先后从侧翼杀过来,日军腹背受敌,自然会失败。

  只是,这个的前提是日军并不知道国军的部署,才会遭遇侧翼过来的3个军的突袭。

  而此时国军的电文被日军完全破译,阿南惟几得到了薛岳的全部军事部署和各部队的位置,尤其是26军和10军先后就要赶到情报。

  阿南惟几分析局势认为,目前正面的37军和99军因为固守阵地,一般不会主动出击,尚且好对付。而侧翼逼近的26军和10军则是很大的威胁,如果日军继续南下捞刀河,26军和第10军从侧后猛攻,日军就会遭到前后夹击,即使不溃败,也会元气大伤。

  好在现在得到了详细的情报,这一切就好办了。

  惊出一身冷汗的阿南惟几就像上文说的那样,立即调整部署,集中兵力对国军各个击破。

  阿南惟几除了留下以第3、第4师团则在汨罗江归义以南地区继续同第37军作战,另外的第6、第40师团放弃和37军,99军的缠斗,立即向左猛击刚刚到达战场的26军,务必以绝对优势兵力包围、歼灭其左侧翼威胁最大的东部山区金井(长沙东北)一带第26军3个师。


----------------------------国民政府雇佣了在美国声名狼藉的密码大师赫伯特·奥利弗·亚德雷。亚德雷虽然才高八斗,但因为赚钱写书揭露美国密码部门的内幕,被美国政府起诉,差点完蛋。1938年12月,亚德雷来到中国,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就成功破译了日本空军的密码,还培养了200多名军统密码方面的人才,这些都对抗战有着极大帮助。1940年,亚德雷因为身体原因回到美国,但是他传授的200名子弟已经具有很高的水平,可以独自工作了。但这并不足以让中国这方面技术有质的变化。诸如下图的恩尼格玛机,英美用了10多年的时间始终无法完全破译,最后从被俘的德国潜艇上找到原机才解决了这个问题。因为恩尼格玛机有一亿亿中可能,根本无法解密。

  各个击破

  26军由于战前在湖南浏阳及以西的永安市驻扎,所以很快就赶到这一线。第10军则距离主战场较远,开战之前他在湖南衡阳附近进行训练,此次虽然经过铁路运输和急行军,然后满了26军约2到3天的距离。

  阿南惟几一再强调,因为第10军稍后也会赶到,所以日军集中两个精锐师团4万重兵围攻26军区区1万多人,务必在1天到2天内解决战斗。

  如果超过这个时间,第10军赶到战场,日军恐怕会陷入持久战。

  于是,第3和第4师团集中主力猛攻37军,37军依靠较为坚固的主阵地拼死防御,和日军苦战3天3夜。

  此战37军有一定损失,好在他是在固定阵地中进行防御作战,所以伤亡不是很严重,第60师遭受日军2个师团不下2万主力夹击,苦战3天,损失较大,伤亡也不过是50%,60师损失大,并不是单纯因为这一战导致的,而是因为他们先是奉命在在新墙河一线防御协同防御,然后又长途追击日军到汨罗江一线。该师连续作战多次,这才有近半的伤亡,而第140师伤亡则相当轻微,仅为20%。

  所以37军并没有失去战斗力,只是暂时后撤而已。

  而日军的目的就是将37军击退,让他无力协同其他部队作战。而99军则在西边洞庭湖边上,距离国军其他部队较远,又有日军约2,3个大队兵力的骚扰牵制,短时间内是不足为患的。

  对付了37军,牵制了99军,日军主力则在全力猛攻26军。

  第26军是刚刚参加过枣宜会战的部队,也是自长城会战就开始抗日的中央军劲旅。在枣宜会战后期,26军曾经被日军两个师团前后夹击,军长萧之楚怕全军覆没,果断下令渡江突围。由此26军保住有生力量,但日军由此突破阵地攻杀向宜昌。此战后,蒋介石对曾经的心腹爱将萧之楚很不满,认为他畏敌如虎,对他进行了惩处。

  第26军开战以后,迅速开到幕府山区东部山区等待进攻命令。接到薛岳增援命令后,他立即西进进入金井地区。本来26军白天睡觉,夜晚行军,是相当秘密的,根本没有想到日军会如此迅速的攻击。此次26军刚刚赶到金井,还没有站稳脚跟,猝不及防之下,突然遭遇日军2个师团重兵的突袭。

  由于薛岳计划在这一线和日军决战,所以把仅有的炮兵也派了上去。

  当时26军和在金井的战区炮兵部队在一起,第九战区参谋处处长赵子立通过其他部队,得知日军突袭金井的消息,急忙电话给炮兵司令王若卿。

  赵:你炮兵阵地上发现了日寇没有?

  王:咦?你怎么瞎扯,前方稳定,炮兵阵地哪里有敌人。

  赵:不对,你们被突袭了,我接到其他部队电话,日军应该离你们很近了!你要注意,不要丢了炮。

  王若卿半信不信,挂掉电话命令部署加强警戒。

  仅仅半小时后,王若卿突然电话给参谋处处长赵子立,很紧张的说:距离炮兵阵地不远的地方,果然发生了情况。

  赵再问,电话已经没有回应了,只有震耳的枪炮声。显然是情况危急,王若卿扔下电话指挥炮兵战斗去了。

  由此,可以见到26军遭受日军突袭是相当意外的,完全出乎军长萧之楚的预料。

  围攻26军的为2个日军师团,其中第40师团是卫戍师团,还好说,该师团战斗力只比26军稍强,当然武器装备要强大太多,但第6师团则是当时日军战斗力第二的劲旅,极不好对付。

  9月21日开始,日军两个师团重兵分两路夹击金井地区的26军。26军开始并不知道日军动用了高达3万多人的大部队,并没有主动撤退避其锋芒,而是占据阵地和日军正面对抗。当时日军只有约2万人赶到这一线,26军也有1万多人,双方实力有差距,但并非悬殊。经过21日一天激战战斗战斗,双方旗鼓相当,26军并没有顶不住,倒是日军伤亡累累。

  但到了22日就不同了,只有1万多人的26军突然发现,日军兵力猛增到至少3万人,这就是26军所无法从容应付的了,实在是力不能敌。

  一般来说,日军同等数量的部队,火力上至少是国军一倍有余,冈村宁次甚至说,日军一个大队(1000多人)的火力完全可以对付国军一个杂牌师(5000到8000多人)。

  此次,日军3万多人的火力,相当于约7万多国军,26军只有区区1万多人,也就说日寇火力是他的5倍有余,就算26军个个都是关老爷上身也是打不过。

  好在26军是一支久经战争的劲旅,他下辖3个师都是比较强悍的部队,能打硬仗。其中32师是冯玉祥卫队旅出身,颇擅长防御作战。而41师是直鲁联军原来徐源泉的部队,参加过南京保卫战,武汉会战等一系列大战,官兵均是久经考验的战士,丝毫不畏惧日寇。至于44师,更是26军萧之楚起家的部队,早在1934年长城会战中和日寇对决,是国军中最早和日寇对抗的部队之一。

  他们以绝对劣势,又和日军血战整整2天2夜,最终在第10军的协助下,撕开一道缺口,杀出重围。

  此战26军遭受一定损失,但不是很严重,他的主力44师由于位置靠前,是日军主攻的方向,伤亡最大,但也不过是百分之二十四左右,其他2个师伤亡都不到百分之二十。

  即使是这样,毕竟火力完全不及,又被敌人重兵夹击,不突围甚至有可能会包围,只能全力撤退。

  其实,26军之所以能够顺利突围,除了自己战术得法以外,关键在于第10军已经赶到战场。这时候的日军害怕腹背受敌,在26军突围后,不敢继续追击,甚至来不及扩大战果,而是立即回头应战第10军。

  26军突围虽然保住自己的有生力量,却导致防御阵地的崩溃。24日1时20分,金井被日军占领,这样汨罗江到长沙之前的防线就被打出一个缺口。

  好在第10军迅速反攻,又将金井夺了回去。但此时,国军和日军已经杀成一团,并不是以逸待劳,又占了一些劣势。

  阿南惟几见没有抓住26军主力,愤怒之下,命令立即转而围攻刚刚赶到战场的第10军,日军第3师团、第6师团在航空兵支援下,分别向第10军的预备第10师、第190师发起攻击。

  在围攻26军期间,日军却因为一个意外事件导致士气大落。日军战史中写道:9月21日这一天太阳当空,天气格外晴朗,极高的能见度让火力发挥到极点,进攻的官兵喊出 这样的口号:‘让我们头顶着国旗奋勇杀敌,在太阳的照耀下向长沙前进!’但到了中午左右,照耀我们前进的太阳竟被一个巨大黑影慢慢遮住,大地很快陷入昏暗 之中”。此时几乎所有的日军官兵都怀疑自己眼睛出了毛病,一个大胆的下士喊了起来:“不好了!大家快看,国旗让天狗吃掉了!”天狗吃太阳的说法不仅在中国 十分流行,而且在日本更是深入人心。一时间不少日军官兵顿时陷入慌乱之中。

  日本人笃信神道教,日蚀在神道教中是一种非常不吉利的事情。

  一时间,日军官兵士气大落,很多人小声嘀咕:天降凶兆,此战我军恐怕还是要失败。

  阿南惟几也在日记中写道:21日是少见的日全食,由13时15分(东京时间)开始,太阳形成下弦的月牙形,周围一带有如同黄昏的浑暗,不久,太阳就被黑暗吞噬。

  但稍后,阿南惟几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军中都盛传所谓的凶兆。

  阿南惟几被迫下令:我军正在迈向胜利,任何军官是兵均不得妖言惑众,胡说八道,违者严惩。

  经过这些乱七八糟的折腾,日军在转而猛攻第10军。

--------------------日军此次破天荒的集中4个师团在狭小距离作战,这样绝对可以短时间击退国军任何一个军。这种打法其实是很愚笨的打法,如果是用于攻城巷战还可以理解,但如此大范围作战就属于莫名其妙。因为敌人被你打击后,一定会撤退,而你的各部又靠在一起,根本无法包围敌人。

  第10军之后的名气很大,是死守衡阳的著名军队,但在当时,它仅仅是一支由陕军,直鲁联军和部分中央军拼凑起来的新部队,属于初出茅庐额,部队装备还行,但新兵太多,战斗力有限。

  此次第10军赶到金井一线战场,其实是极为仓促的。

  三国里面,而诸葛亮之前宣布了士兵的轮岗制度,也就是4万人为一组,1年一换。此时正好在轮换的时候,魏军主力长途奔袭杀了过来,诸葛亮从各方面考虑,让部下按照平时说好的进行轮换,没想到部下都很感动,决定以死报答,不愿意离开。

  于是,诸葛亮就乘着魏军远道而来不到一天,疲惫不堪,士气低落的时候突然猛攻。8万蜀军冲上去,将十多万艰苦行军几个月,立足未稳的魏军杀的全线大溃败。

  魏军为什么败得这么惨,在于长途而来的部队一般都是极为疲惫,务必休整才能作战。如果强行作战,基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历史上,这种失败多如牛毛。雅穆克战役中,安拉之间哈立德,以区区2万多阿拉伯骑兵,在叙利亚以逸待劳的击溃了20万东罗马大军。长途行军而来的东罗马大军,赶到战场的时候已经疲惫不堪,有的在叙利亚沙漠酷热的天气下,连站都站不住。遭遇阿拉伯骑兵猛烈冲击时,几乎一触即溃,死伤十多万,连皇帝弟弟提奥多拉也被打死。

  所以,这是用兵的大忌讳,遗憾的是,这次就被第10军轮上了。

  第10军在会战开始后,紧急从后方用铁路运输到株洲,下车后经过急行军赶到前线。由于战局紧张,根本没有时间进行准备工作,一般士兵甚至连去哪里作战都不知道。到了株洲以后,官兵一下车就遭遇暴雨,山路上道路泥泞没脚踝,步行极为艰难,苦不堪言。

  第10军官兵都没有防雨装备,全身都被淋透,还背着军毯,米袋,弹带,负重很大,几乎顶不住。经过数日急行军,官兵上上下下都疲惫不堪,很多士兵边走路边打瞌睡,有的不自觉的卧倒在路边睡着了。

  这样连续急行军4天来勉强赶到金井前线,由于赶时间,每天只吃两顿饭。

  连续走到金井以后,第10军才准备休息,但官兵太疲惫,有的连饭都没吃就睡着了。但就是这样,也仅仅能睡几个小时,随后立即投入解救第26军的战役。

  有人说,薛岳为什么这样用兵?很简单,没有别的办法。当时26军已经被日军夹击,如果第10军不来,26军必遭惨重打击,所以只能让仓促赶到一线的第10军立即作战,根本没有时间休整。

  因为你休整的这几个小时内,说不定26军就完了。

  第10军刚到战场,基本立即就开战了。他们军部师部通讯电话线刚刚架设完毕,前哨29团就已经发现了日军主力部队满山偏野的杀过来。

  日军对第10军的进攻也很猛烈,用了大量的重武器,数个炮兵联队猛烈开炮。

  第10军预备第10师政治部科长杨正华回忆:战斗一开始就很激烈,枪身炮声响成一片。我也是参加过多次战斗的,却从没看过这种强度的进攻。我只觉得到处都地动山摇,头晕目眩,几乎站不住脚。

  相比久经战阵的26军,虽然第10军兵员更多(2万人),装备也较好,清一色的捷克式轻机枪,却表现出了很多问题。

  第10军在当时最大的问题就是,新部队太多。第10军下辖3个师,其中赵锡田的第3师最有战斗力,因为该师是原属第8军的老部队。第8军曾经是中央军的主力,主干是宋子文精锐的税警总团,因为淞沪会战和徐州会战伤亡过半,随后被取消番号,分散使用了。

  第3师官兵战斗经验丰富,所以能打硬仗。

  但第190师和预备10师就差了!190师是1939年才以江西保安团为基干编组的新部队,而预备10师也是差不多同时,由浙江保安团编组的部队。这两个师虽然装备较好,战斗经验不足,新兵也多,所以对于如此可怕的作战,往往是不能适应的。

  鲁滨逊漂流记里面有一段记录很有意思。鲁兵逊作为一个新人,上了一艘船,没想到第一次出海就遇到风浪。当时鲁滨逊由于不知道深浅,所以虽然怕的要命,却也还是坚持,因为他看到同船其他老水手,尤其是他的一个水手朋友很不在意。这些老水手,让鲁滨逊这个新水手平静下来。

  但随后他们又遇到一场风浪,这次鲁滨逊却吓得昏倒在船舱内,差点就死了。为什么呢?因为他发现所有的老水手也很紧张,船长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甚至说我们都要死了。

  鲁滨逊看到老水手都这样,立即吓得不轻,随后昏死过去了。

  第10军恰恰也是这样,他们的新兵没有什么战斗经验就别说了,就算有丰富经验的老兵,也从没有被2个甚至3个师团夹击的经历,所以也是让他们很惊恐的。

  老兵都这样,新兵也就更不用说了。

  第10军190师第569团熊武琪中校回忆:拂晓,个团开始集结前进,准备堵截敌人。行约三四里,接到军部紧急命令,敌人骑兵已从小道迂回窜至金井西北夜袭,预备第10师受到很大的损失。接着军长李玉堂紧急命令190师立即就近占领有利阵地,一面堵截正面敌人,一面防止迂回偷袭侧背。师长朱岳紧急命令所属个团停止前进,迅速就地占领有利阵地,准备战斗。

  第10军也是非常顽强,在日军两个师团夹击下,仍然奋力苦战。激战中,第10军190师师长朱岳负伤,副师长殉国。

  熊武琪中校回忆:师部行至古华山东麓二三里的一个独立家屋处,突然被日军迂回的一队骑兵从左侧猛烈冲击,朱岳负伤,副师长阵亡。师部直属部队不敌日军,师部被冲散,靠近的570团也被冲散。古华山东北高地占领阵地的第569团,看到山下北麓有日军大部队行进,师部和570团又在南麓遭受日军猛击溃散,却联络不上,连忙命令迫击炮连对准敌人连打了20多炮。眼见敌人势大,当敌人转头向攻击569团时,该团急忙沿着山向西南方向撤退。

  日军伤亡惨重,进展缓慢。

  此时阿南惟几又接到破译的密电,表示74军通过高速的急行军,已经逼近战场。

  阿南惟几认为,在和74军决战之前,务必打退第10军。如果让两军协同作战,日军就非常困难了,所以阿南惟几在2个师团夹击第10军的基础上,居然继续增兵。这也是抗战历史上破天荒的第一次,以三个师团重兵对付国军区区一个军。

  25日,日军第3师团一部奉命占领福临铺,准备侧翼第10军。

  当时第190师苦战24小时,已经被打乱。570团和师部被日军冲散,569团,568团都向福临铺撤退。期间,569团团长彭祝龄在撤退期间足部被尖锐的竹子刺破,他命令副团长接过指挥权,带着部队撤退,自己则脱离部队向长沙撤走。

  其实足部受伤,也可以坐着担架指挥。彭祝龄之所以自己撤走,主要还是没有见识过这么惨烈的场面,对部队的未来丝毫不看好。

  连团长都自行走了,新兵就更别说了。

  新成立的190师如此,也是新成立的预备10师也好不到哪里去。所部在最前线,当晚日军一部偷袭,该师一个营没有想到日军来的如此迅速,仓促迎战,几分钟内内就伤亡200,300人。经过一夜混战,预备10师虽然还占据阵地,但深夜之中各部混战,师部同团,营的联系已经全部丧失,各自为战。

  激战到第二天,预备10师伤亡不轻。还是预备第10师政治部科长杨正华回忆,作战到第二天上午10点,副师长电话给我,说伤兵太多,担架不够,抬不下来,要我立即去附近的乡公所动员民夫抬担架。

  其实,预备10师随军就有不少民夫,居然连抬伤兵都不够,说明短时间内伤亡还是很大的。

  两个师一个被击退,一个陷入混战,好在第10军最有战斗力的第3师还死守古华山阵地。

  第3师是经历过淞沪会战,徐州会战的老部队,日军连续猛攻,都不能得手,只能迂回包抄。没想到第3师坚守不撤,继续和日军苦战。

  而第4师团、早渊支队也已赶来,开始向第10军第3师展开进攻。

  战至26日,第10在日军3个师团重兵围攻下,终于不敌。第190师坚守不到一天就全线撤退,预备10师坚持了24小时,第3师坚持了整整2天,最后阵地被日军突破,金井、栗桥也先后失陷。

  第10军军长李玉堂见主阵地被日军突破,再不撤退恐怕就撤不走了。由于怕被合围,不敢恋战,立即奉命撤退,日军尾随追击,但没有抓住第10军主力。

  当时日军3个师团四面出击,第10军撤退是比较混乱的。在撤退时,孙家桥的第10军军部也被日军1个大队突袭。第10军军部的特务营和这股日军拼死激战,但特务营仅有500多人,而日军1个大队有1000多人,双方苦战1小时,特务营就伤亡过半。李玉堂指挥军部撤退,但刚刚撤退不到1公里,后方也遭遇了日军。

  李玉堂当机立断,命令部队向日军进攻的方向急进,参谋长蔡雨时大惊:军长,那个方向是日军进攻方向。我们去,不是送死吗!

  李玉堂说:敌人包围我们,重点一定放在我们的后方,防止我们突围,拼命也突不出去。即使突出去了,敌人跟踪追击,也跑不掉。我们的前方就是敌人的后方,敌人绝对估计不到我们敢从这个防线突围,兵力一定比较单薄,容易突出去。突出去了,也比较容易逃走。

  于是李玉堂带着特务营残部和军部从这个方向突围,果然只遇到日军小股部队,而日军大部队都南下迂回包抄第10军主力去了。

  第10军军部这才勉强突围出来。

  此战第10军虽然遭受日军重兵围攻,好在74军就要赶到战场,日军仓促对付第10军,所以进攻虽猛,效果却一般,第10军伤亡不大。第3师阵地战斗最激烈,伤亡不过为为35%,撤退最早的第190师伤亡仅仅28%。


-------------------第10军后来名气很大,但在当时,只有第3师战斗力较强,另外两个师都不行。预10师师长方先觉此战还被解职,第三次长沙会战之前才被复职。

 

  74军折戟春华山

  打退第26军和第10军以后,阿南惟几通过空中侦察得知抗日王牌74军已经逼近了捞刀河沿岸的春华山、永安地区。

  阿南惟几经过仔细思考,认为如果放过74军不顾,那么就算占领长沙,恐怕反而会被74军从背后猛攻,遭受极大损失。

  所以,阿南惟几下令,除第40师团留守后方牵制其他国军外,附近的围攻第10军的第3师团,第4师团,第6师团3个师团,立即在坦克联队和重炮配合下,向74军发动全面合围猛攻,务必将其歼灭。

  74军当时全军不过近3万人,而这三个师团和配属部队总兵力不下近6万之众,双方兵力对比是2:1,武器的差距就更别说了。

  早在9月18日日军发动进攻的时候,薛岳就急电驻扎在江西新余的74军,让军长王耀武立即率部开赴长沙一线,限23日到达。

  王耀武接到电报以后就吃了一惊,因为从江西山区赶赴长沙一线不但距离很远,而且道路崎岖难行,还有日军飞机的轰炸,要在一周内赶到并不容易。

  但命令终究是命令,王耀武来不及集结部队,就下令给分别驻扎在3个地区的51师,57师,58师各自出发,在长沙附近集结。

  本来为了隐蔽行踪都是夜行军,但时至24日还没有赶到,王耀武无奈,命令部队连日行军,当日才赶到浏阳。当日日军十几架飞机来回轰炸扫射74军部队,造成一定伤亡。

  当时国军接受的是德国防空训练,也就是少于二挺重机枪多挺轻机枪,并不向空中射击,因为没用。步兵对空射击,如果人数少于一个营,也不能开火,这样只会暴露自己的目标。加上此次急行军,哪里还能顾得上组织对空射击呢。

  74军51师参谋处参谋黄幼衡回忆:我师赶到一线战场,也就是浏阳城附近时,开始遭遇日军飞机大规模轰炸,先走一步的57师,58师和军部都被炸死炸伤不少人员。51师经过此处时,敌机又赶来投弹,我急忙跳到一个土坑里面,没想到坑里面已经有被炸死的近十具尸体,我就躲在尸体中。

  这些轰炸对74军造成的伤亡其实不大,却一定程度的影响了士气,并且暴露了74军的目标。

  9月25日晚,由于日军已经靠近捞刀河,距离长沙已经近在咫尺,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部从长沙撤往湘潭。

  同日,第74军先头部队第57师,才赶到捞刀河北岸的春华山附近。

  当时黄幼衡又回忆:为了急救长沙,晚饭后,全军继续派成一字长蛇阵前进。天将黑时,我军才赶到一线,但前方永安市大火冲天,火光找到20,30里之外。当时日军已经渡过捞刀河,进到我军北侧的各个山头上!

  日军已经将20日,22日,24日,25日74军和第九战区司令部的来往电报全部破译,对74军的动向非常了解,并且做出相应的部署。

  57师赶到这里,师长余程万才发现春华山已被日军第3师团一部占领。春华山距离长沙仅有30公里,是一个战略要地。

  当时日军第3师团并没有掌握57师先锋部队的动向,所以也并不知道74军已经逼近春华山。春华山当时只有日军第3师团第18联队的1个大队,稍远处还有两外2个大队。余程万判断战局,认为日军尚且没有发现74军赶到,机不可失,立即组织2个团主力向春华山猛攻。

  其实第3师团并不是正面对付74军的部队,而是奉命迂回占领黄花市,切断74军退路的部队。74军并不是齐会战斗中贺龙的八路军,以十倍兵力吃不掉日军大半个大队。

  余程万调动两个主力团,一次猛击就将春华山上的日军那个大队击溃。日军措手不及,突然遭遇猛虎一般从山上杀下来的74军官兵,瞬间死伤不少,狼狈撤退。自然,日军第3师团也是精锐部队,并不会就这样认输,他们立即调动后方的2个大队,加上这个大队残部,以一个联队的兵力迅速反攻春华山。

  同时,他们调动附近的山炮部队,开始向春华山做大规模的炮击。不过74军这样的部队,什么程度的炮击都经历过,这种炮击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日军联队长又下令,任何人不得后退,后退者一律枪毙,还命令所有士兵一律上刺刀,准备肉搏。74军当时刚刚占据阵地,日军3个大队就攻了上来,74军一面猛烈反击,一面联系后方靠近的58师要求增援。

  双方狠打硬拼,互相都不退让一步,战斗力异常激烈。日军很快突破到57师近距离,74军官兵立即上刺刀,跳出战壕肉搏。肉搏作战,3分看技术,7分看斗志。如果说拼刺的技术,第3师团丝毫不亚于74军,甚至还强度74军,但就斗志来说,他们就不行了。74军特别重视拼刺训练,此次又充满了对日军的仇恨,肉搏战特别厉害。

  为什么充满对日军的仇恨?因为之前上高会战中,74军以相当伤亡击溃进攻日军。日军溃败,74军随后追击。没想到74军失败以后,居然对中国老百姓进行报复,撤退期间烧杀淫掠。日军的作法极为野蛮,他们每到一个村子,首先将没逃走的老百姓全部抓起来,老人,男青年,孩子当场杀死,女性则留下来强迫给他们烧饭,之后全部轮奸,然后再加以残杀。走之前,日军不忘记放一把火,将村子烧光。如果有些房子是石头的,大火烧不动,就用掷弹筒打,扔手榴弹。炸不动的,就把室内所有东西砸碎,并且在饭锅里面大便,在水缸里面小便,总之野蛮粗鄙到了极点。

  74军每追到一个村镇,都发现房屋被烧的一干二净,到处都是尸体,一些被砍头,一些被吊在树上,一些则被关在房子里面活活烧死,一些女性尸体上没有衣服,尸体大多是四分五裂,全是刀砍枪刺的痕迹,有的阴道还被刺刀挑开,显然是被强奸后残杀的。

  所以目睹这些惨状的74军官兵,无一不对日寇充满仇恨,试图报仇雪恨。

  此次拼刺之前,一些74军官兵直接将手榴弹绑在腰间,并且捅破防潮纸,将拉锁抠出来。这是干嘛?这是准备如果拼刺拼不过日寇,直接一把拉响手榴弹,跟日寇同归于尽。抱着必死的决心,作战自然勇猛无比。经过数小时激烈近战,日军这个联队果然不是74军对手,全线大败。那个宣称后退一步就枪决的联队长,首先率部逃走,余部也一哄而散。其实谁不怕死啊?日本人也是爹妈养的,也是吃奶长大的,不是铁人。

  此时58师173团又从侧面猛击,日军腹背受敌,更是大乱,全军狼狈逃窜。

  这样,春华山才完全被74军控制。占领春华山以后,74军才开始站住脚。

  但春华山并没有已经修筑好的工事,只能仓促修建一些简易的野战工事,防御能力还是很有限的,绝对不是日军炮兵的对手。

  26日,58师主力全部赶到,王耀武命令57师将春华山移交第58师,然后作为前锋向北面麻林搜索前进,准备迎击日军。

  而日军方面通过26日前后的激战,已经确定74军主力赶到春华山一线。阿南惟几早已准备歼灭74军,此时立即下达了作战命令。

  阿南惟几命令第3师团继续和74军缠斗,避免74军突围或者撤退,同时命令第6师团立即赶到这一线,夹击74军,随后阿南惟几又命令第40师团也放弃金井地区,加入作战。

  集中了3个师团重兵,阿南居然还是怕兵力不够,又调动了了1个坦克联队,2个独立野战重炮联队,2个独立山炮联队,2个迫击炮大队协同作战。

  这样一来,日军总兵力接近7万人,配属大量重炮,山炮,迫击炮,坦克,这个规模相当的惊人。

  之前诺门坎战役中,日军对付拥有500辆坦克的5万多苏军,也不过才出动了7万多人,要知道74军才不过3万人,连一根坦克的毛都没有!

  9月27日,74军左翼57师向日军第3师团猛烈进攻,双方激烈交火。57师攻势很猛,第3师团由于前一天惨败,此时还心有余悸,并不是对手,溃退了3公里多才稳住阵脚。

  相比57师的顺利,右翼的58师则相当不顺利,该师突然和日军第6师团遭遇。

  58师师长为廖龄奇,他是黄埔四期生,是经过20年血雨腥风,百战而不死的老军官。廖龄奇从北伐开始,经历无数战役,在抗战爆发时和时任58师副师长的张灵甫一样,是一个团长。经过残酷的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廖龄奇历经数次危机,都坚持作战,最终侥幸生还,被提升为74军58师副师长,最后成为58师师长。

  当年,军人的领章上的星星,全部是用命换来的。廖龄奇本身多次负伤,其中右臂在北伐中中弹残废,他写字持枪都只能用左手。

  廖龄奇这个人的能力是有的,在之前也极为称职,但此人对军长王耀武并不太服气买账。所以说,中国自古以来,有才之人,往往持才放狂,廖龄奇也认为王耀武能力不如他,对他不太看得上,经常对人说:王军长没什么了不起,就是机遇好,运气好!

  战前,廖龄奇请假回到家江西吉安结婚,随后又带着新婚妻子回到老家祁阳。就在这时,突然接到第二次长沙会战就要爆发,务必立即归队的命令。廖龄奇丢下新婚妻子,赶忙追赶部队。但此时军情十万火急,副师长张灵甫已经带着58师急行军出发了,廖龄奇一直追到湖南才回到部队。

  此次,58师很快将第6师团先头部队击溃,但通过击毙日军尸体上搜索到的情报,确认了这是第6师团,廖龄奇不觉非常吃惊。

  廖龄奇从北伐做排长开始,历经上百场大型战斗才到到今天的地位,可谓国军大部分的大战役,他都参加过,经验绝对不比王耀武,张灵甫差。此次他认为,57师正面在于第3师团,这本不足为奇,奇怪的是58师遭遇的却是第6师团。而57师和58师相聚并不远,居然遭遇日军两个师团番号的部队,难道是日军集中两个师团重兵对付74军一个军。

  廖龄奇将看法电话给王耀武军长,王却不以为然,因为日军历史上从来没有使用两个师团夹击国军1个军的先例,照常理来说,对付国军1个军,日军1个师团也足够了,没必要用两个师团。以74军之强,其实也强不过第6师团,日军如果使用整个第6师团来对付74军,已经算是很重视74军了。

  所以王耀武回答:可能是第6师团对付37军迂回包抄的一部,你们不要在意,要继续坚守阵地。

  廖龄奇心里却一万个嘀咕,万一日军以重兵夹击74军,那怎么办?74军虽然强悍,重武器稀少,只有一些苏制过时的野炮,没有大口径火炮,至于坦克和飞机更是不存在。况且区区一个军仅有约3万人,最多只能在防御中和其中一个师团打平手,想要和2个师团对抗,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此时要撤退,却也欲罢不能。

  之前短短一周内,37军,26军,10军先后被日军击退,99军在很远的西侧和日军一部混战,动弹不得。此时如果74军此时再退,那么就等于放弃了捞刀河防线。当时74军仅仅和日军激战了1天多,日军伤亡不过2000人,这点伤亡对10万日军来说算不了什么,他们仍然还有很强战斗力,必将南下。那么长沙目前只有两个军和刚刚退下来的3个军,恐怕是守不住了。

  当时51师也赶到这一线,随后先金井急行军。74军2个师已经集结完毕,另外1个是稍后就会感到,如果敌人只是1个师团,怎么也是可以打一打的。于是王耀武继续指挥74军3个师同日军激战,至少要打一打再说。从一般军事角度考虑,王耀武的决定并没有任何问题。

  没想到,短短1天以后就完全不同了。27日,第3师团和第6师团已经全部赶到战场,立即猛烈进攻74军,同时6个额外配属的炮兵联队,1个坦克联队也都赶来,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日军,火炮和坦克满山偏野都是,真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场面。

  74军3个师同日军2个师团血战一天,虽然给日军很大杀伤,但自己伤亡也极为惨重。由于57师位置比较靠前,日军集中两个师团的主力,猛攻57师。更惨的是,当天天气很好,日军除了调动飞机轰炸助战以外,还动用了坦克和野战炮兵,甚至连骑兵部队也全部调了上来。57师拼死苦战,仅仅一日就伤亡3000多人,达到全师的三分之一,但日军伤亡也在3000左右。

  廖龄奇的58师虽然位置稍后,但由于迟一步赶到,没有什么时间修建工事,阵地上碉堡战壕都很少,在第3师团攻击下,伤亡更大。

  廖龄奇率领部下苦战,双方一天互相攻防十多次,到处都是死尸和伤兵,一些一线阵地都没有活人了。副师长张灵甫都亲自带着特务营到一线支持,廖龄奇只留下一个警卫排防御师部。仅仅一天的作战,58师一线两个团的连排长军官伤亡半数以上,士兵伤亡更大。

  日本军人回忆当年战况写道:永安之战到处展开手榴弹战,在燃烧的永安市中进行着凄惨的白刃战。森胁大队的两名中队长战死,攻击受挫... ...森胁大队长决心拼死战斗,亲自指挥第8中队的1个小队,并由正面部署中队主力潜入敌阵的间隙,一齐发起冲锋,冒着迫击炮的密集炮火潜入敌阵,突破手榴弹的火海。经过激烈的交手战后,于27日15时终于夺下147高地。重庆军勇敢进行了多次反攻,但在森胁大队长挥舞战刀带头冲锋下一一予以击退。石井联队长于6时继森胁大队之后攻击前面的敌军。并命令土屋大队(第7中队为基干,配属独立山炮兵第3联队第6中队),应尽量由东方联系第1大队攻击面前之敌' ,准备向永安市东南侧地区攻击的土屋大队,在山炮的紧密支援下,于8时39分向156高地北侧台地发起冲锋,当即占领该地。重庆军在大举进行猛烈掩护射击的同时,并以手榴弹反复进行肉搏攻击,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在此期间,得到山炮的紧密协助,过午才保住了该地。但第7中队一次丧失了中队长西谷诚太郎大尉以下全体干部,中队的伤亡达到60余名。( “日本防卫厅防卫研究所战史室”长沙作战“天津市政协编译委员会译中华书局1985年)

  战至傍晚,日军出动一部迂回占领74军后方的永安市、黄花市,甚至还派伞兵空投占领了浏阳河南岸的东山、渡头市。更要命的是,另一个第4师团也赶到这一线,并且在下午的时候投入一线作战,日军兵力瞬间增加到3个师团。

  而此时最后面的李天霞51师也非常惨!由于得知57师,58师遭受日军主力猛攻的命令,51师上下心急如焚,扔掉所有辎重,快速跑步冲向一线。

  没想到,此时日军已经迂回到57师,58师侧后。51师刚刚在下午3点左右赶到李家港,枫江桥一带,突然同日军迂回的第6师团2个步兵联队,1个山炮联队遭遇。

  51师先头部队千里急行军,极为疲惫,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就和日军激战。日军则早就赶到战场,以逸待劳,占领了大部分山头,并且将山炮联队架在山上向山下的51师猛轰。

  51师官兵只得仰攻山上,苦战到黄昏,却始终被日军火力压制,无法占领山头。战到深夜,按照以往习惯,日军应该停止进攻,等待天亮。没想到,此时日军得到第4师团主力的增援,兵力火力都占有绝对优势,居然开战了大规模的夜战。

  日军不下2万兵力从各个山头向山脚下的74军51师猛攻,激战到晚上8点,51师先锋2个团被日军截成数段,师联系不到团,团联系不到营。

  李天霞师长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还算镇定,仍然从容指挥部队。参谋黄幼衡回忆:大家都在各自为战,我们几个参谋跟着师长,带着师部特务连,通讯连,向南跑到一个小山后面的民房中。师长让特务连占领山头抵抗,一面让通讯连迅速恢复和各团的联系。结果通讯连用尽全力,只联系上151团和153团,而这两个团的团长也各自掌握1个营在战斗。

  李天霞眼见情况危急,如果此时不撤退,恐怕天亮时候51师就伤亡殆尽了。他顾不上向军长王耀武请示,立即下达了撤退命令,让各部立即突围。就在命令下达后没多久,日军数百人追击赶到,在短时间内就击溃了51师师部的特务连,冲入师部所在的小山。李天霞无奈,命令师部立即转移。

  后来有人指责李天霞没有请示就撤退,属于临阵脱逃。其实李天霞做的完全正确,这是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线将领正确的决断权。

  实际上,如果这个命令迟下几个小时,51师说不定就垮了。当时第6师团一部和第4师团以一倍以上重兵猛击51师,51师立足未稳,集结都没有完毕,如何能够顶住?实际51师师部撤退不久,就和日军数百部队遭遇,双方混战一场,师部也被打乱。

  黄幼衡参谋回忆:当晚天阴没有月亮,一片漆黑,无法分清楚方向。师部被冲散后,我一个人背着公文包,拿着一把手枪,根本找不到其他人。无奈之下,我爬上一个长满灌木的山头,想观察一下地形,谁晓得山下到处都是日军,能清楚听到他们讲话,吃饭,问口令的声音。我一个人怎么敢下山,只得蹲在灌木中躲到天亮日出,等日军撤走以后,才看清楚方向下山。走了十多里,才遇到一户人家,要了点吃的。随后,我把公文包连同文件一起烧了,向老乡问了路。大路不敢走,只得沿着小路炮。当时到处都是日军,我走了十多里,就被日军发现。我想向山上跑,但已经来不及,日军向我开枪了,两个日军士兵还追了过来。我一咬牙,翻身冲下河沟,不顾一切的跳入浏阳河内,向河中潜水游去。这两个日本兵用步枪对我连打了几枪,见我没有浮起来,认为我已经中弹死了,就没有再打。我游上对岸,顾不上鞋子已经掉了,爬上岸就狂奔。随后又走了一天一夜,在遇到51师大部队。好在李天霞师长撤退命令下达的早,我师伤亡虽大,好在突围期间编制尚存,团长营长连长很快互相联络成功,都成建制突围,没有一个营被日军全歼。

  在51师连夜苦战撤退的时候,其实薛岳已经明白情况部队,早已下达了撤退令。

  当天下午5点,根据情报的汇总,薛岳明白捞刀河战线已经不可守,而且日军应该集结3个师团重兵围歼74军。如果继续留74军在此处坚持,必遭日军3个师团主力夹击而受重创甚至被歼灭。

  所以,薛岳当机立断的下达74军总撤退命令,要求该军立即撤退到浏阳河一线。

  可以说,薛岳这个命令下的虽然稍晚了一点,却还是很及时的。

  而日军也预计到74军可能会后撤,所以他们一改不夜战的传统,连夜作战。51师之所以被猛击,就是日军的夜战。51师撤退以后,日军随即从这个缺口大量涌入,攻击第58师侧翼,58师腹背受敌,极为不利。

  王耀武见状,立即命令58师以一部掩护,余部立即撤退。廖龄奇师长让副师长张灵甫率部殿后,余部放弃永安市,集中主力撕出一个缺口,全军突围出去。但此时58师已经伤亡严重,接近半数了。

  而最前方的57师更遭受两个师团主力夹击,也极为不利,随后奉命放弃阵地撤退。

  眼见战局极为恶劣,王耀武下令各部连夜突围,如果整军无法突出去,立即分散为团撤退。

  各部一边混战,一边撤退。阿南惟几发现74军撤退以后,立即下令各部追击。

  经过一夜苦战,74军大部勉强突围出来,但有相当的损失。就连王耀武军部撤退时候也被日军袭击,王耀武的卫士排为掩护军长拼死苦战,结果全部伤亡。王耀武在卫士们掩护下,带着军部的参谋们登山躲避。日军消灭了卫士排以后,却没有找到王耀武,就将腿部被射穿的排长架起来,询问王军长的去向。

  日军一个中队长拿着武士刀说:你的,说出王军长的下落,给你大大的这个(做出钞票的手势);不说,掉脑袋。

  排长满脸血污,一言不发。

  中队长见他不说,将明晃晃的武士刀架在排长脖子上,恶狠狠的又说:你的,不说,马上掉脑袋!

  排长还是一个字都不说,甚至连头都转向另一边

  日军中队长见状,骂了一句:八格牙路,手起刀落,排长人头落下,鲜血喷溅出几米远。

  在山上的王耀武也看到了这个场面,心痛不已,却没有办法,他身边只剩几个人还有枪,只得含泪撤退。

  27日当晚,74军虽然大部摆脱日军,但日军却紧追不舍。28日,29日,74军在撤退期间又和拦截的第6师团和第40师团连续遭遇,最终苦战到10月1日才完全摆脱日军,赶到浏阳河一线。

  此战74军伤亡不轻,廖龄奇的第58师伤亡最大,有55%,第57师伤亡40%,而51师由于撤退较早,伤亡比较轻微。

  伤亡虽大,对74军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该部参加历次会战,伤亡基本上都在百分之四十到五十,这只军队的伤亡永远是各军中最大的。因为他们无论进攻还是防御,都英勇无畏,用尽全部力量,也付出更大的牺牲,王牌军的大名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得来的。

  用电影《坦克大决战》中,德军坦克旅长海斯勒上校的话来说:胜利和荣誉的代价永远不是小的!

  此战中,还有一个人倒了霉。58师师长廖龄奇在率领部队撤退突围成功后,由于对王耀武军长指挥不满,将全师的指挥权交给副师长张灵甫,让他负责部队在株洲的休整,自己则继续跑回老家祁阳探亲去了。本来廖龄奇战前就请假去了祁阳,新婚媳妇也留在那里,所以他自认为回去也没什么。

  但关键是,战场上,岂容你不说一声就擅自脱离队伍?74军军长王耀武发现廖龄奇突然离开队伍,而此时会战并没有结束,薛岳命令74军开赴长沙一线准备作战,51师和57师先后又和日军交手,但58师由于师长不见了,所以开拔较慢。王耀武大怒之下,将此事告知薛岳,薛岳又上报给蒋介石。蒋介石知道以后勃然大怒:带兵的将领在这种时候扔下部队,叫做什么?叫做临阵脱逃,该杀!

  会战结束后,蒋介石亲自赶赴长沙检讨会战,师长以上军官都必须参加。蒋介石肯定了51师和57师艰苦作战,对58师的苦战也给予肯定,但对于师长莫名其妙脱离部队极为不满,破口大骂。

  廖龄奇毕竟是个军人,不懂政治。被骂以后,居然还不知道深浅。他自恃是蒋介石的嫡系,休会的时候径去找蒋介石评理。蒋介石本来正在考虑怎么处理廖龄奇,廖龄奇却不识相地闯进门来喊冤,大骂王耀武和薛岳,正撞在枪口上。

  蒋介石先大喝一声:就算王耀武和薛岳混蛋,你就能丢下在打仗的队伍不管,自己跑回家去吗?

  廖龄奇还要强辩,蒋介石怒喝:“滚蛋” ,起身准备去会场。廖龄奇真是糊涂透顶,居然不辨颜色,跟在蒋介石身后追着喊了十几声“报告” ,震怒的蒋介石拂袖而去,当场命宪兵团长将廖龄奇扣押起来。

  随后蒋介石亲下手令:五十八师师长廖龄奇临阵脱逃,著予枪决。大会秘书长贺耀祖,有意救廖,将手令暂时压下,拟俟蒋息怒后,再为设法。但蒋介石在第二天追问命令有没有执行,贺耀祖只得将命令下发。

  于是,廖龄奇就这样的被逮捕,随后被枪决了。据行刑的宪兵第18团团长的报告, 廖龄奇在临刑前留下三份遗书,一份致其母处理家事,一份嘱其新婚之妻改嫁,一份致其表弟,嘱结算师部账目。并要求将这三份信函抄呈蒋介石审阅,表示他至死仍对校长忠诚。

  蒋介石枪毙了廖龄奇,念他之前为国家做出不少贡献,还是命令给予他的家属阵亡军官的待遇,这也是所谓的祸不及妻儿。

  于是,副师长张灵甫就继任了58师师长职务。

  由此可见,国军内部人事斗争还是比较厉害的。廖龄奇的家属后来一直鸣冤叫屈,其实你扔下部队,在会战还没有结束的时候自己乱走,放在哪个国家也是死罪。如果在古代,恐怕都要满门抄斩的!

-----------------------------廖龄奇据说和王耀武有一定的矛盾,而其实王耀武的人缘颇好,又是谁都不得罪的那种。廖龄奇之所以这样,可能是认为王耀武的才能不如他,此次不听他的瞎指挥,导致58师伤亡惨重。廖龄奇的想法可能是,你不听我的,那我就撂挑子不管了。廖龄奇死后,张灵甫成为58师师长,由此站到了国军高级军官的行列。此战74军伤亡近半,不过该部伤亡一向很大,而且骨架都在,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恢复。

  日军也不行了

  此时薛岳判断局势,认为情况转而对国军不利,所以除了命令74军撤退以外,命令各部退守浏阳河一线,长沙也只留一部驻守。

  其实薛岳很明白,由于74军的撤退,捞刀河防线已经守不住了。

  他本来决定在捞刀河以北,汨罗江以南和日军进行第一次主力碰撞,却没有想到日军破译了电码,连续将第37军,第26军,第10军和第74军击退。

  虽然这4个军除了74军以外,其他3个军伤亡并非很重,仍然可以继续作战,但毕竟他们赖以防御的阵地工事都已经丢失。如果擅自决战,那就是国军不擅长的野战,这对于国军是很不利的。

  所以薛岳命令部队向南方撤退,准备继续后退决战。换句话说,薛岳已经将决战阵地向南后撤了。

  具体为:

  (一)74军于27日夜间变更部署,撤至永安东南的洞阳及横江、小埠港和浏阳河以南的高地,准备侧击敌人。

  (二)第10军亦随74军行动尾击敌人,以后转移至普迹寺以南地区占领阵地,相机歼敌。

  (三)第37军随74军行动尾击敌人,尔后转移至镇头市以南地区阵地,相机攻击敌人。

  (四)第92师向长沙东北安沙之敌进攻,第99师仍守备青山市西北之明月山。

  74军撤退以后,捞刀河防线也出现缺口,日军随即强渡捞刀河,继续向南推进,逼近长沙。

  当时长沙防御部队为暂编第2军第98师,暂编第8师第1旅。

  日军早渊四郎的第26旅团先头的村井权治郎大佐第116联队,于9月27日凌晨和第98师遭遇,双方在长沙外围长沙以北三窑堂、白茅铺一线激战。

  激战到深夜,日军突破98师外围阵地,逼近长沙。28日,日军早渊支队再攻破第98师第293团阵地,突进长沙。

  国军并不示弱,此时国军已经有暂编第2军,79军,72军三支生力军赶到这一线,岳麓山的第79军赵季平的暂编第6师紧急进入长沙,两军发生激烈巷战。

  29日,鉴于久攻不克,第4师团主力则在长沙以东地区停止前进。

  第3师团渡过浏阳河继续向南进攻,其先头的花谷正少将第29旅团34联队第3大队,于9月29日9时30分攻占了株洲市。只是日军刚刚占领株洲,随后就被国军反攻,中午13点就被迫撤出。

  此时日军全线停止进攻!

  为什么呢?并非日军不想占领长沙,而是实在没有这个能力。

  当时局势其实已经转为对日军极为不利,当时包括72军,79军,暂第2军在内的3个军增援部队,都已经赶到长沙侧后的浏阳河一线,之前撤退的第26军,第37军,第10军,第74军等部也已经在这里集中,这一线国军数量增加到7个军。长沙城内在激烈巷战,短时间内难以分出胜负。

  更可怕的是,此时国军从新墙河到长沙附近所有部队,包括4个主力军和大量游击部队,均开始大面积的反攻。日军在侧后没有什么兵力,被打的首尾不能相顾,狼狈不堪,补给线也时断时续,物资供应几乎中断。

  日军到此时已经连续作战20天,正面还有国军重兵,长沙又占不下来,因为后勤补给线大体都被切断,后方不断遭袭,实际已经失去继续作战能力。

  如果日军继续进攻长沙,不用多,只要再拖个一周,日军战斗力至少削减一半,甚至官兵都要饿死。到时候国军全部反击,这10万日军怕是一个也回不去了。

  可是,如果此时撤退,那么此战的目的是什么呢?占领长沙?自然是不可能的。消灭第九战区主力?而目前仅仅击退了国军几个军,伤亡最惨重的74军也没有一个营被成建制歼灭,伤亡总数不到百分之五十,其他诸如26军等部伤亡也就是百分之三十左右,这对于国军来说算得了什么,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

  换句话说,会战的目的,根本没有达到。只是目前的情况,不撤退实在也是不行的,不撤退恐怕自身难保。

  此时阿南惟几的头脑倒是清醒的,他被迫于10月1日下令日军部队全线北撤。

  日军以第40师团先行,第3、第4、第6师团并列。其中第40、第6师团居右,经永安市—麻峰咀—长乐街路线北返;第4师团居左,沿长沙—湘阴之线北返;第3师团居中,沿左右之间的道路北返。

  在日军从长沙撤退后,赵季平的暂编第6师完全控制该城。

  由于有了第一次长沙会战的教训,此次日军一味高速撤退,期间丢弃相当的辎重。

  11军在6天后,全部撤退过新墙河,两军恢复了战前态势。

  在得知日军撤退,薛岳立即下达总攻击令:暂编第2军、第79军各向当面日军跟踪追击;命令位于捞刀河、汨罗江南北地区的第74军、第27集团军所属各军(第4、第20、第58军并指挥第72、第26军)和第99军各依现在位置截击、侧击日军,务使其不能安全渡过新墙河。

  蒋介石也发电报要求“第九战区应乘敌疲惫,果敢追击,乘机占领岳阳,并应积极破坏武岳铁路,分向各路退却敌人沿途袭击、伏击,猛烈打击,使其不能退守原防;并牵制防守,滞其向武汉方面转移,以利第三、第五、第六战区之作战”。

  撤退中,国军在日军侧翼的4个军出兵夹击,另外还有5个军尾随追击,造成国军局部的优势兵力。

  此时就轮到日军狼狈不堪了。因为日军基本就是孤军深入,侧后方是非常空虚的,很多地方仅留下1000,2000人驻守,而此处国军基本都是1个师4000,5000人。此时日军撤退,侧后国军4个军立即出击,伏击日军部队。

  日军四处遭受袭击,伤亡不轻,尤其补给耗尽,湖南人民又坚壁清野,极难找到食物,情况很惨。

  其中早渊四郎指挥旅团由于南进的较多,撤退时候处于殿后位置,伤亡特别惨重,尤其旅团所属第116联队的伤亡最大。该联队的第1大队长川崎进少佐、第2大队长横泽三郎少佐,均在撤退中被国军击毙。

  杨森的27军集团军20军表现的很不错,还是399团团长陈德邵回忆:我399团作为前锋乘胜追击,不断击溃日军掩护部队,没有遇到任何激烈抵抗,一支追到新墙镇东南大批日军宿营地区。我请来当地一个保长,询问敌情。一个爱国民众赶来报告,大批日军在他们村庄附近搭设帐篷睡觉,他愿意带路夜袭敌人。经过保长确认,此人确实是良民,曾经当过兵,胆子大。我立即派我团第一营,由此人领路,轻装夜袭。这个汉子有一定军事经验,又熟悉当地地形,带领我们轻松绕过日军设置的警戒线,摸到敌人腹地。此时第一营立即发射信号弹,然后朝宿营的日军猛烈开火,我则立即率领第二营从外面夹击。日军措手不及,被我们打的人仰马翻,死伤狼藉。但日军炮兵还在垂死挣扎,发射大量毒气炮弹。我营官兵装备了一部分防毒面具,立即带上战斗,我命令团的炮击跑部队轰击日军炮兵,压制住他们。

  激战近一小时,398团和397团先后赶到,分两路夹击,日军不敌,狼狈逃窜。我为了切断日军退路,又派预备队的第三营,在当地民众引路下,迂回到敌人后方。激战一晚,到了第二天早晨,这股日军遗尸遍野,才在飞机掩护下赶到新墙河。日军当时已经顾不上用船或者架桥,仓皇跳入水中涉水渡河。我军赶到新墙河边,架起机枪对准河中扫射,日军纷纷中弹倒入河水。日军本来极为重视战马,有时候甚至保马不要人。此时由于河水拦路,马匹负重无法涉水,只得全部丢在河边,足可见其狼狈程度。在我军扫射下,大量日军马匹被击毙。我133师全体官兵战胜后,饱餐数日马肉,都吃不完,又分给周边的民众,其数量之大,可以想象。我官兵胜利后,一边饱餐马肉,一边畅谈胜利战果,有的说,是日本侵略者送上马肉为我们祝贺胜利。

  会战期间,遵照军事委员会9月20日以后的一再电令,第三、第五、第六战区各向当面日军发动了范围广泛的袭扰活动,对日军若干据点和交通线形成一定威胁。特别是第六战区对宜昌的反攻作战发展到较大规模,一度杀入宜昌城。孤守宜昌的第13师团已经几乎要崩溃,师团司令部除留酒田大尉之外,以内山英太郎为首的全体军官都准备剖腹自杀。

  由此阿南惟几慌忙停止了在湖南境内的作战,可见国军各战区之间配合还是不错的。


---------------------日军此次最远杀到了株洲,但以日军12万多人的兵力,显然很难彻底占领长沙。而此次日军伤亡也很大,在3,4万人,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日军战术胜利,国军战略胜利

  总之,第二次长沙会战就这样结束了。此战中,中日两军伤亡都不轻。但国军伤亡主要是之前的防御作战,而日军伤亡主要是后期的攻坚和撤退。

  此战,根据台湾学者刘凤翰先生《抗日战史论集》中的数字,日军伤亡48372人,而国军伤亡59078人。

  而第九战区第二次长沙会战战斗详报中记载,总共损失官兵6万9000多人,日军方面伤亡48000多人。

  而日本方面的资料是,战死1670人,负伤5184人,失踪14人,总计损失6868人。

  而国军伤亡则是数十万。

  对比数据我们可以看到,国军伤亡基本就是6万人,关键在于日军伤亡是多少。

  日军自己承认近7000人,已经相当不少了,因为日军战史对己方伤亡数字一般都是大幅度隐瞒。

  诸如中共的平型关大捷,现在一般认为日军死伤800多人,而且基本都是战死,但日军战史中仅仅记载战死60人。

  所以,日军伤亡数字也许没有4万8000人那么多,但伤亡至少也在3到4万左右,占参战总数的四分之一。

  国军虽然伤亡6万人,远比日军要大,但第九战区兵力高达近30万,这6万人的伤亡不过是五分之一,其实也算不了什么惨重损失。

  此战谁赢了?显然不是日军,因为日军既没有占领长沙,也没有重创第九战区主力,尤其没有成建制歼灭国军任何一个团,还是所谓的击破战。

  但你如果说是国军,这多少有一定的道理。毕竟国军守住了长沙,最终日军撤军退走,国军伤亡较大,却没有伤筋动骨。

  总体来说,第二次长沙会战,国军和日军应该是一个平手,国军只是战略上胜了,而日军则是战术上的胜利者,毕竟国军伤亡总数仍然是日军的1.5倍,而且国军还是防御一方。

  而第一次长沙会战中,国军和日军伤亡大约是1:1,当然国军还是高出一些。由此可见,此战国军在战术上面发挥的不好,伤亡较大。

  期间日军虽然改变战术,将4个师团聚集在一起,连续击退国军几个军,得以迅速逼近长沙,似乎一帆风顺,但由于这种战术导致无法大范围合围,所以未能包围歼灭国军主力。实际上这种打法是得不偿失的,事实证明冈村宁次还是比阿南惟几有头脑。

  而国军一方,也有明显的失误。尤其是在汨罗江到捞刀河一线的作战,通讯被敌人破译,导致所有部署都被敌人知道。这本来是意外,关键在于薛岳本人丝毫不知情,也没有感觉,仍然照常部署。

  因此,第37军,第26军,第10军,第74军都是先后赶到战场,导致被日军各个击破。当然,情报泄密不可以防备,但薛岳本人如果不是一味低估日军力量,完全可以选择在长沙一线和日军决战,这样至少这4个军可以集结以后,再和日军对抗,不会出现先后赶到,被日军一个个击破的情况。

  不过,自古有谁天生就会打仗呢,任何人都必须在战争中学习战争。

  第二次长沙会战,国军虽然胜利,其实胜的磕磕巴巴,并不是所谓的完胜。而随后的第三次长沙会战,国军才是结结实实给了日军迎头一个痛击。

  此战蒋介石并不满意,战后除了将74军58师师长廖龄奇枪决,又将第10军军长李玉堂和预备10师师长方先觉撤职。但随后蒋介石经过深入了解,知道第10军的败退主要还是敌人过于强大导致,在第三次长沙会战之时,又下令将两人官复原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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