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师师长为刘云瀚,我任副师长兼政治部主任,参谋长为姚葛民,下辖三个团,第一十三团团长康步高,第一十四团团长罗萃求,第一十五团团长许禺。第五师隶属第三十二军,军长宋肯堂。我们概由长江上游江防军总司令吴奇伟指挥。
5月22日,军事委员会委员电示:“防江军应以第一线现有约二师兵力守备现阵地,被敌突破时,可增加一师在长阳、平善坝之线,持久抵抗,最后应死守资丘、木桥溪、曹家畈、石牌要塞之线,拒止敌人……”
5月23日,长阳以东激战。一三九师各以一部驻津洋口、资丘、龙潭坪,主力到都镇湾。是日早晨,刘家棚方面之敌,续向花桥、罗家坪、沙帽山阵地进犯,经我六十七师守军阻止,官兵伤亡已过半,不得已转于歇马台、罗家湾、龙门之线。接近中午,敌复增兵千余人,炮八门向我续犯。敌我反复争夺,激战甚烈。下午,敌复分窜龙六、东岳庙各地。我六十七师直属部队及全师残余部队与敌冲杀,敌势稍挫。
5月24日,江防军得知战况:
本日晨时(上午7-9时)步骑联合之敌千余,分由徐家台子、松杨坪及沿市口、土地岭向我一三九师狮古潭、大岭头阵地东西两面攻击。下午,我转守大岭头、都镇湾之线与敌对战。迄夜,我撤至清江北岸。清江南岸之敌步骑兵千名,于拂晓,其一部在津洋口至长阳对岸各渡口,积极准备强渡,并占领各处制高点,向我北岸炮击,另一部续向我六十七师攻击。迄午,迫近平洛河口与我六十七师之后卫部队发生战斗,其主力即由都镇湾北渡。申刻(下午3-5时)该师后卫部队亦逐次由都镇湾附近渡江北移。
天坑坪附近之敌,于本日晨时在敌机掩护下,沿江北岸向我一十三师右翼地区攻击,激战八小时后,天坑坪、永和坪陷于敌手。敌继续西犯,午刻(中午11-1时)又陷我龙舟坪。遂激战于向家河、凤凰山一带。此时,清江河南岸之敌,复以炮火集中射击。该师守兵,腹背受敌,一时陷于苦战。申刻(下午3-5时),敌一部乘隙窜三岔河,被我围歼。至酉刻(下午5-7时)敌攻势顿挫。
我第五师受江防军总司令吴奇伟直接指挥,早于5月中旬集中于峡当口、高家堰一带地区。
原在宜昌对岸之线我军第一十三师,与敌激战多日,25日正午前后数小时,全部向偏岩溃退,建制混乱。第一十三师师长曹金轮已失去掌握能力。时我第五师、一十四团早已占领阵地,掩护第一十三师转移。在此关键时刻,上午10时已有蒋介石电话通知江防军总司令吴奇伟转令第一十三师死守偏岩。上面不知下情,我接到吴奇伟总司令电话,当即向退到偏岩的第一十三师师长曹金轮转告,曹惊魂未定,根本听不进我向他转达的蒋介石要一十三师死守偏岩的命令。我与曹金轮原为旧交,满以为可以在第五师掩护下,将一十三师收容起来,结果曹金轮二话未说,随着溃兵西去。
蒋介石要死守偏岩是正确的。战区和江防军总部对这一战略要点,没有引起重视。第五师如不及早占领偏岩,对确保石牌战略上和政略上的要求将会落空。第五师守住了偏岩,就是为石牌争夺战打下了胜利的基础。而24、25日,正是敌人渡过清江,与宜昌两岸敌主力麇集偏岩附近地区,向我冲击的最好时机。
5月25日,第一十三师西走以后,敌人尾追。五师即与敌人激战。敌在空军的掩护下,猖狂已极,根本没有把第五师放在眼里。我们第五师官兵在刘云瀚师长指挥下,团结一致,决心用我们的血肉建立钢铁长城。
是日,第五师与偏岩左翼雨台山、月亮岩暂编的三十四师第二团阵地被敌突破。并有大批友军从津洋口、都镇湾向高家堰西撤。次日,江防总司令部调整部署:以第五师、一十一师、一十八师守备馒头咀、峡当口、石牌之线。我第五师早已占领馒头咀、峡当口的口袋阵地。当敌人在空军掩护下出偏岩向馒头咀、峡当口突进时,我师第一十三团在馒头咀占领了侧面阵地,一十四团在峡当口与一十八军、一十八师并肩作战,拒敌西犯。在小河两岸的开阔地里,敌以密集纵队向我阵地扑来。我军沉着应战,待敌接近我阵地前沿,出敌不意,弹无虚发,打得敌军展开、疏开都无法施展,日军死伤枕籍。敌机虽日夜轰炸,也救不了他们的生命。日军黔驴技穷,施放毒气,又调来空降部队。空降兵降落后,随即被我一十四团消灭。就在偏岩到馒头咀这个开阔的山冲,毙伤敌人千余。
到此,我第六战区长官部又作了新的部署。基于当时敌情判断,渔洋关方面向西北窜犯之敌,似有配合长阳方面敌军迂回资丘包围我江防军之企图,第十集团军之各部队,尚待收容整理,无法与敌决战,遂决心遵照1940年预定待敌窜入到山岳地带后,再行断其归路之方案,乃拟定作战指导思想。
5月26日至27日,我江防军全线连日激战。我扼守天柱山、馒头咀、柳林子、小平善坝之线阻击敌人。
26日,鸭子口对面之敌陆续增兵,一再强渡清江,经我一三九师守军猛击,毙敌甚多。午刻,我已伤亡惨重,鸭子口、长岭岗均告失守。27日,敌千余于津洋口窜两河口。而峡当口敌千余,炮八门,亦于26日向白道岩、月亮垭第五师阵地猛击,我第五师迎头痛击。迄27日,敌增至三、四千人。卯刻(上午5-7时)敌分向干儿坪、杨花子坡猛攻;同时,敌千余配合便衣二、三百向土地垭刘家坝攻我第五师侧背,血战竟日。
5月28日,连日来由清江沿线都镇湾、鸭子口向我高家堰撤退之八十六军六十七师及三十二军一三九师等部,转向木桥溪、贺家坪西撤。我第五师以一十四、一十五两团据守高家堰两侧高地,敌以20余架飞机掩护其炮兵及步兵四、五千向我猛扑,激战竟日。我军士气旺盛,并以有力之一部占领高家堰通向津洋口的峡口,以掩护友军安全西撤。高家堰是一个狭隘的通道,易守难攻,中有通向清江的溪河。两翼没有依托,第五师官兵认为它是埋葬敌人的好战场,大家都有独立作战精神。
29日,江防总司令的部署是:三十二军第五师占领下元溪、木桥溪、石头垭之线;六十七师归三十二军指挥,位置于贺家坪,三十三军主力位置于三岔河、下元溪之线。5月28日江防部战报情况是:永昌寺方面之敌千余,界岭、杨春岭方面敌二、三千,炮五、六门,先后在敌空军掩护下向我第五师两翼进攻。我第五师之一十四团、一十五团激战于高家堰附近,血战至戌(下午7至9时),敌我仍胶着于香花岭以东钱子溪南北高地杨春岭之线。
29日,香花岭附近之敌,于子时(晚11-1时)开始与我第五师一十四团、一十五团争夺该阵地,沿河两侧山地险要,敌大兵汇集于隘路无法展开,敌空军狂轰猛炸,激战竟日,毙敌三、四百人,我军愈战愈强。当天晚上,我第五师奉江防总部命令调整部署,师主力由高家堰、墨坪转移至木桥溪,阻敌西犯。
30日,敌占香花岭、三岔口、小朱坪及四方塘各附近。拂晓前后,敌向墨坪第五师阵地猛攻。当面之敌四千余,以飞机十余架,晨(上午7-9时)继续攻我第五师,激战于墨坪、木桥溪附近沿溪各高地,反复争夺,以沿溪隘进出不便,敌空军肆虐,战斗空前激烈。第五师前赴后继,奋战竟日,沿溪至墨坪、木桥溪两镇,入夜被敌占。我第一十三团康步高团长率部与敌争夺木桥溪以北高地,反复冲杀,我第一十三团第一营营长王嵩高阵亡,当由该营副营长袁琳升任营业,继续向木桥溪北高地与敌激战,直至占领太史桥以东高地与敌对峙。我第五师主力之第一十四、一十五两团及师直属营连队占领了太史桥,与木桥溪北高地一十三团阵地联成一片,形成天险。木桥溪、三岔口,无险可守。而太史桥与桥西一十三团占领的高地,自成“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势。太史桥距木桥溪的三岔口仅里许,为了战略上需要,太史桥这座雄伟的大石桥已经破坏,桥底可以徒涉,但石桥两头陡峭绝壁,通过十分困难。据我们所俘获敌兵《要地志》记载,亦为敌难以逾越的要隘。
30日入夜,我和刘云瀚师长交替指挥部队作战。当晚在太史桥半山阵地,研究下一步敌情和作战指导,并乘夜暗观察各方面情况,特别是敌人动态,同时见到长江沿江山坡灯火络绎不绝。这时,江防总部,一十八军、一十一师通讯网已断,我们热望各路大军捷报频传,我们也为目前的征候而疑虑。夜深入静,午夜12时,东线枪声沉寂,一十三团前哨部队和师侦察队忽报我当面之敌主力部队有撤退模样。我和刘师长立即命令第一十三团准备出击,并命令侦察部队一分钟也不能脱离与敌接触。拂晓前,敌人发起佯攻。我们判断,敌人是在掩护退即。稍顷,我搜索部队报告,敌主力已狼狈回窜。师立即命一十三团跟踪追击。至风吹草动,敌人妄图占领木桥溪后,西犯贺家坪、东窜三斗坪、席卷我石牌要塞的迷梦已彻底破灭。雄伟的石牌——陪都重庆的门户,终于在全国人民和两湖人民的支援下,在英勇抗日的将士浴血奋战中,巍然屹立在长江的三峡口上。
我们视捷时,江防军的通讯网恢复了。首先是第一十一师师长胡琏打电话给我,向我第五师官兵亲切慰问,并祝贺我们的胜利。胡琏十分敏感,他内心深知此役是成败关键所在。
6月1日,六战区下令全线追击,第五师奉命自木桥溪向偏岩、宜都追击。道经偏岩,据附近人民告诉我们,这一星期的血战,我军打死、打伤敌人数以千计。由偏岩抢运敌军尸体去宜昌不下五、六百具。
自5月24日开始到5月31日,我第五师为保卫石牌要塞,血战一周。我师阵亡营长以下官兵508人,伤官兵300余人。战后,我们立即派出卫生队医务人员清扫战场,将我阵亡官兵掩埋于英雄的馒头咀山上,并建立了一座巍峨的烈士纪念塔。
作者:邱行湘
作者战时系国民党第五师副师长兼政治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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