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6月,受时任中共中央南方局书记周恩来的委派,《新华日报》记者陆诒随重庆各界慰问团到鄂西采访。遵照周恩来的嘱托,陆诒在恩施单独访问了叶挺将军,并深入长江西陵峡石牌前线,做了他在抗战时期的最后一次战地采访。回到重庆后,中央南方局副书记董必武称赞陆诒的鄂西之行获得“双丰收”。
“周公”面授机宜
陆诒(1911-1997),上海闵行人,中国著名的战地记者。中国文艺界老领导夏衍曾说:“抗日战争时期有3位出色的新闻记者,这就是范长江、孟秋江和陆诒。”陆诒早年曾任上海《新闻报》《大公报》记者。1938年1月《新华日报》创刊后,经范长江引荐,陆诒进入《新华日报》社,任编委、采访科主任。抗日战争时期,他的足迹遍及中国各主要战场,及时、翔实地记录和报道了中华民族反击侵略者的消息,为宣传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主张和抗日决心,宣传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做出了重要贡献。
1943年5月,盘踞宜昌的日军大举进攻鄂西山区。国民党军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陈诚指挥鄂西会战,以10个军的兵力抗击日军约5个师团的进攻,歼灭日军4000人,阻止了日军对重庆的进攻,保住了陪都重庆的“东大门”。
重庆国民党当局将这次胜利称为“鄂西大捷”,大肆宣扬。6月,国民政府组织鄂西将士慰问团,由国民党要员张继、孔庚分别担任正、副团长,前往鄂西恩施等地劳军慰问。筹委会遍请重庆各团体各报社参加,而且竟然破例邀请了他们平时“不待见”的《新华日报》。
陆诒把这一情况向报社编委会作了汇报。编委会开会作初步研究,认为这次“鄂西大捷”有点虚夸,慰问团的正、副团长又是国民党的反共顽固派,如果应邀前去,必然是自找麻烦,遂决定不去。并派陆诒向被他们尊为“周公”的周恩来汇报编委会的决定。
陆诒与周恩来相识已久,在《新华日报》工作期间,多次聆听周恩来的指示。周恩来曾亲笔写过一封近400字的长信给《新华日报》总编辑吴克坚和陆诒,就新闻采访工作提出了5条具体的意见。对周恩来提出“平时就应该深入群众,认真地向人民群众学习语言,只有在这点上肯下功夫,才有可能写出生动活泼、反映实际生活的文章”的教诲,陆诒铭刻心间,终身遵循。
于是,陆诒来到曾家岩50号“周公馆”,将参加慰问团之事向周恩来作了详细汇报。周恩来听了,沉思片刻后,对编委会的决定提出了严肃的批评,指出:“这次他们既然邀请我们参加慰问团,我们就不能放弃这个机会。我们要同国民党顽固派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但斗争必须讲策略,坚持有理、有利、有节的原则。要斗争就不能怕麻烦。我们不仅要敢于斗争,还要善于斗争,要像毛泽东同志要求的那样,把合法的、公开的斗争同非法的、秘密的斗争结合起来。当然,我们不要去宣传虚夸的胜利,但是到前线去慰问广大军民,尽可能把他们艰苦抗战的真实情况报道出来,这也是我们应尽的责任。”
说到这里,周恩来顿了顿,郑重地说:“这次就派你去参加慰问团到鄂西去。你除了采访报道外,还要努力去完成另一项特殊任务。”他压低嗓门告诉陆诒:“据可靠情报,在皖南事变中被非法囚禁的叶挺将军及眷属,已经由重庆转押至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部所在地恩施,由陈诚负责看管。武汉会战时,你见过陈诚几次,熟悉此人。你可以直截了当提出要求,单独访问叶将军,我估计他是不会拒绝的。我记得你在汉口八路军办事处见过叶挺将军,他也认识你。只要你保持机警、沉着,就一定能完成此项任务。”
陆诒临行前,周恩来再次向他面授机宜,对应注意事项一一作了交代。他还将写给陈诚的亲笔信交给陆诒,嘱他可持信单独去见陈诚,并一再叮嘱他务必熟记带给叶挺口信的内容,强调要见机行事。最后又让陆诒把刊载皖南事变报道的《新华日报》以及新近出版的《新华日报》和《群众》周刊给叶挺带一些去。
周恩来对此次鄂西之行如此重视,使陆诒感到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他暗下决心,一定要牢记周恩来的殷殷嘱咐,千方百计完成任务,不辜负周恩来的殷切期望。
6月19日,陆诒随慰问团出发,同行的国民党中央社、《中央日报》《益世报》记者几乎都是职业特务。他们一直对《新华日报》记者盯得很紧。陆诒是采访科主任,自然是特务盯梢的重点对象。这次鄂西之行,陆诒一路上更是受到“贴身”监视。《益世报》记者每晚与陆诒同居一室,无话找话说,企图从陆诒口中刺探有关信息。那些年,陆诒在重庆练就了与各色人物打交道的本领,应对他的这一套“小把戏”,早已轻车熟路,巧妙地与之周旋,滴水不漏。
恩施拜访叶挺
6月23日,慰问团乘4辆汽车进入鄂西境内,沿着巴石(巴东至咸丰石门坎)公路向恩施驶去。恩施地处鄂西的大山深处,是湖北省战时省会、第六战区长官部驻地。
慰问团车队行至恩施城南10公里的天桥时,突然停下。原来,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兼湖北省政府主席陈诚,一身戎装,亲率长官部高级将领和省政府要员立于桥头迎候。陈诚与慰问团全体成员一一握手,连称:“不敢当!不敢当!”并将刚从鄂西前线归来的副司令长官孙连仲介绍给大家。陆诒在台儿庄前线采访时便与孙连仲结识,孙连仲握着陆诒的手说:“台儿庄战场一别几年,这次重逢,非常高兴!”同行的记者见状非常惊讶,忍不住私底下问陆诒:“你和孙将军很熟啊,同陈司令长官熟不熟呀?”陆诒淡淡一笑说:“曾见过两次面而已。”这不经意的一说,把同行们给镇住了。
第二天上午7时,在湖北省干训团的大操场上举行了慰劳鄂西将士大会,参加军民达7000人。中午,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部和湖北省政府联合宴请慰问团全体成员。陆诒恰巧被安排与湖北省政府委员朱代杰同桌。朱代杰是恩施所属宣恩人,曾经是共产党员,1938年武汉会战时,他担任陈诚的机要秘书,常跟陆诒这些新闻记者打交道,并且和周恩来也相当熟。
散席后,慰问团的记者们都众星捧月般围着陈诚采访。陆诒却暗中约朱代杰到一僻静处,说有周副部长(周恩来担任国民革命军军委会政治部副部长)的一封亲笔信需面呈陈诚,请转达并约一单独谈话时间,朱代杰当即满口应承。就这样,陆诒轻轻松松就打通了面见陈诚的第一关。
6月25日上午8时,陈诚果然派他的副官坐小汽车到招待所接陆诒去见面。同住一室的《益世报》记者大为惊异:“想不到陈司令长官居然约你这个《新华日报》记者去单独谈话!”陆诒不卑不亢地说:“实不相瞒,早在武汉会战前后,我已认识陈诚将军,他约我谈话叙旧,事极平常,不必大惊小怪。”
见面后,陆诒与陈诚握手寒暄,即面交周恩来的亲笔信。陈诚一边认真看信,一边频频点头,不等陆诒提出要求,就爽快地说:“周公信上所谈之事完全属实,希夷兄(叶挺字希夷)一家就住在恩施西郊,你要去访问他,这不成问题,我派副官陪你去。你回重庆后,望代为转达周公,希夷兄由我就近照顾,安全和生活决无问题,请他宽心。”一听这话,陆诒长长吁了一口气,看来周恩来交给他的最重要任务,可以完成了。接着,陈诚又谈了对当前战局的看法,但绝口不提国共两党谈判和国内政治问题。半小时后,陆诒起身告辞。
随后,在陈诚的副官陪同下,陆诒坐原车直接去了恩施西郊后山湾叶挺将军囚禁之所。车行1.5公里,即下车循小路步行,来到朱家河的一幢农舍前,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在此站岗。副官指点着对陆诒说:“这里就是叶将军的寓所。”
叶挺闻听有客来访,即迎出门外,他见到陆诒甚为高兴。1938年3月,他俩曾在汉口八路军办事处见过一次面,如今在恩施郊外重逢,倍感亲切。
陆诒上下打量着叶挺,但见他身穿皮夹克、西装裤,精神抖擞,英俊如昨,深感快慰。叶挺兴奋地说:“昨天从战地报上看到你们从重庆来此劳军,但想不到你还会到村里来同我见面!”
他们谈笑着一起走进屋里。因有副官在座,陆诒同叶挺只能做一般交谈,谈他这次来恩施的经过,并问叶挺有关鄂西会战的情况。叶挺对于战局了解不多,只谈了一些个人的观感,再就是聊了些生活近况。时间到了上午10时半,叶挺机智地邀请陆诒共进午餐,在一旁的叶夫人李秀文瞟了一眼副官,也热情地挽留说:“吃家常便饭,谈谈家常,我们又不请外客,你不要客气啦!”陆诒会意,当即接受邀请。那位副官也算知趣,辞别而去,约好下午2时再来接陆诒。
副官走后,真正的话题开始。陆诒告诉叶挺,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受周恩来的委派前来拜见他并看望家人。接着,他转达了周恩来带给叶挺的话: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非常关怀叶挺的处境,非常赞赏叶挺的气节;在历次国共谈判中,中共都把恢复叶挺的自由作为一个重要议题;董必武、邓颖超为迫使蒋介石接受中共提出的各项条件,拒绝参加国民党参政会;党中央切望他多多保重,耐心等待,要相信党一定能够为他争得自由。
叶挺听后非常感动,深情地说:“我也深知我的自由问题决定于谈判结果。我深信有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的英明领导,必能获致胜利。这一坚定不移的信念,在几年囚禁中从来没有动摇过。请你回去向恩来同志汇报,请他们释念!”
陆诒又拿出刊有周恩来亲笔题词“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的《新华日报》和5月份《新华日报》合订本以及最近的几期《群众》杂志。叶挺双手接过这些报刊,高兴地说,这些精神食粮比什么礼物都珍贵。因为他在被囚禁中,当局只许他看战地报和过时的重庆《大公报》。
叶挺以“皖南事变”的亲身经历,痛斥国民党顽固派坚持反共、反人民,背信弃义袭击新四军的罪恶行径。他深有感触地说,遵循党中央的指示去工作,就能取得胜利。皖南事变的惨痛教训太深刻了,要永远牢记。
在午餐过程中,他们边吃边谈,餐后也没有休息。叶挺迫切想从陆诒那里知道国内外的真实情况,结果陆诒反而从采访者变成了被采访者。叶挺一直问,陆诒一直答,从苏联红军在东欧战场已经开始战略反攻开始,一直谈到国内当下时事,特别是八路军、新四军抗日的情况。
到下午2时,他们还是谈兴未尽。那名副官来催陆诒回去,陆诒只好向叶挺夫妇告别。叶挺紧紧地握着陆诒的手久久不愿松开,还带着爱女扬眉一直将陆诒送到村口,并再一次握着他的手说:“你回重庆后,一定要代我向恩来同志及全家问好!”陆诒上车后回首一顾,叶挺和爱女仍伫立村口,朝这厢挥手致意。
这是叶挺被囚禁后,第一次与党组织取得联系,特别是党中央和周恩来对他的关怀,更坚定了他与国民党顽固派斗争到底的决心。
石牌战地采访
6月27日,慰问团正、副团长以及官方代表性人物已完成了他们的“使命”,启程返重庆。剩下到前线慰问军民的,只有几个随团记者和政治部电影放映队。他们乘一辆军用卡车离开恩施,经巴东前往鄂西会战的石牌前线。
建始县茅田镇是恩施到巴东往返车辆的“幺店子”,镇上只有一家小饭店。到达此地后,同行的记者们都争先恐后上二楼找“雅座”,点菜进午餐。陆诒在楼下找了一个位子坐下,要了一碗肉丝面。
楼下客人不多,只有邻座3个着国民党军士兵军服的军人在进餐。陆诒惊奇地发现,有位副官进店向3人中的一位立正报告称“胡师长”。陆诒认定此人乃陈诚嫡系第十八军十一师师长胡琏,亦即此次鄂西会战石牌前线重创日军的主将。于是,陆诒三扒两口吃完面条,走上前去,从容地向胡琏递上自己的名片请求采访。胡琏看过名片后,说:“实在抱歉,今天我要赶去恩施,出席司令长官部的鄂西会战检讨会。没有时间,请记者先生原谅。”陆诒赶紧说:“大家都要赶路,我只提一个小问题:你们这次是怎么打退敌人的?你只要说一两句话就行。”胡琏镇定地说:“这次能粉碎敌人的进攻,是由于部队平时勤于训练,战时勤于构筑工事,切实做到有备无患而已!”说罢,他匆匆与陆诒握別,跳上吉普车疾驰而去。
到巴东后,陆诒等乘坐小轮顺江而下至三斗坪。江防司令部派高级军官迎接陆诒一行。三斗坪沿街都是茅房店铺,市面繁荣。陪同军官感慨:“我们在此驻防多年,凡是从大后方到三斗坪来的人,都是为争利而来,像你们这样来前线慰问将士的,真是稀客啊!”
他们在江防司令部稍事休息后,即乘小轮到石牌要塞。石牌号称屏蔽巴蜀的“最后国门”。此门一破,日军便可长驱直入,直逼重庆。石牌保卫战是鄂西会战的焦点和终结,见证了中国军民血战强寇、寸土寸血的伟大精神。陆诒后来写道:
“石牌镇地方很小,仅有七八户人家,只有一家小商店,出售日用品。离此100公尺外,有一块屹立于悬崖绝壁间的岩石,形态像一张麻将牌,于是人们就把周围100多里的地方称为‘石牌’。自然地形再加上人为努力,我们在这一带建起坚固的要塞,以控制长江的西陵峡口。”
“坚守石牌要塞的大部是原海军官兵,部分曾在英国受过专业教育。”
“4年来,石牌要塞官兵面对两岸高山,俯瞰大江东去,他们日夜坚守在战斗岗位,保卫战时陪都的‘东大门’。”
6月30日清晨,陆诒一行攀登石牌要塞背后陡峭山峰,到十一师阵地去采访慰问坚守石牌外围的官兵们。山高坡陡,道路险峻,记者们一路翻山越岭,领略了鄂西山路之艰险。途中遇到前来迎接的十一师师参谋长。大山里天气变化无常,一堆乌云掠过,顷刻大雨倾盆,他们冒雨赶了20公里陡峭湿滑的山路,终于来到十一师师部。
师部官兵排列着整齐的队伍欢迎陆诒一行。官兵一律穿着老布军服,腰束皮带,腿扎绑带,脚穿草鞋。官兵们所戴的军盔,是用当地土产的篾条编织,然后涂上桐油制成,雨天可以挡雨,晴天可遮阳。脚上所穿草鞋,也悉数由官兵自己编织。
师参谋长介绍说,连年物价泛涨,前方将士生活艰苦。每个士兵按月收入,除去伙食费外,也只有49元法币,这笔钱还不够买两双草鞋。在三斗坪,草鞋要卖到30元一双,青油(即菜油)每斤要卖64元,猪肉每斤28元。在这种待遇低、物价高的环境中,部队要维持温饱,不得不自力更生。如缝军衣、打草鞋、用棕绳扎成子弹带,乃至建造营房,制作木质家具,以及种菜、养猪、养羊、养鸡等,都是自己动手。
这样一支装备简陋的军队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是怎样挡住装备优良、不可一世的日军疯狂进攻的?陆诒急切想知道答案。晚上,陆诒不顾白天爬山的疲惫,向官兵们挖掘石牌保卫战幕后的一些故事。
石牌保卫战始于5月21日。27日至29日,石牌保卫战进入决战阶段。日军凭借优良装备,兵锋直指石牌,在炮火和飞机的掩护之下,分兵向中国守军阵地发动猛攻,只要有一点空隙之处,他们就以密集队形冲锋楔入。中国军民在强敌面前,用血肉筑起了一道长城,用迫击炮、机关枪、步枪和手榴弹织成了炽烈的火力网,让日军在石牌阵前,尸横遍野,难进一步。
在战斗进行到白热化之际,胡琏命令守军在最高的山峰上升起中国旗帜,严令守军决不能后退一步,誓与要塞共存亡,要让日军尝尝中国军队的厉害,看看中国军队的战斗精神。
散布在石牌外围的中国军队官兵,遥望最高峰中国旗帜在飘扬,毎个人都热血沸腾,殊死作战。在曹家畈附近的大小高家岭上,曾有3小时听不到枪声,这不是双方停战,而是敌我两军进行血肉相搏的白刃战。在四方湾附近,日军施放催泪毒气弹,令中国官兵咳嗽、流泪不已。于是,官兵们用湿毛巾捂住口鼻,死守阵地,寸土不让。八斗坊附近的阵地,敌我双方几次易手,中国官兵几次拼杀,终于夺回了阵地。此战让中国军队付出了极大的牺牲,但也使日军在这一带遗弃或焚化近2000具尸体。
官兵们还多次提到踊跃支前的民众,广大民众冒着弹雨,前仆后继,一背篓一背篓地把弹药和给养送到阵地之上。官兵们称“石牌保卫战的胜利是百姓用背篓背出来的”。
陆诒感慨系之:“使石牌要塞依然屹立的主要素,既不是凭深沟高垒,也不靠新式武器,而是靠我江防部队和百姓坚忍不拔的战斗精神!”看到前线军民浴血奋战,对比重庆大后方国民党官员骄奢淫逸,腐败贪污成风,大发国难之财,陆诒不禁义愤填膺。
7月3日,石牌前线的采访慰问结束,陆诒与前线将士依依惜別,这是他在抗战中的最后一次战地采访。7月4日,他在巴东搭“楚有”号兵舰溯江西上,于“七七”纪念日傍晚回到重庆。
上岸后,陆诒直奔曾家岩50号。时周恩来因公回延安,陆诒就将此行单独访问叶挺将军和前线见闻,向中央南方局副书记董必武作了详细汇报。董必武对他慰勉有加,称赞他这次鄂西之行是“双丰收”。
接着,陆诒为《新华日报》写了《追记石牌保卫战》《劳军行》《最后一次采访》等几篇通讯报道,对石牌保卫战的肯定,对江防部队战斗精神的赞誉,与中央社的消息有着截然区别,是陆诒最后一次抗战战地采访的又一“丰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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