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1月1日,日军先拿穿山“开刀”。穿山地处江东防线最南端,守军只有391团2营6连一个排,排长杨建未组织抵抗即带领全排撤到了月牙山。他向覃泽文报称:“昨晚敌人猛攻我排,战斗非常激烈,我排支持不住,于是全排退下。”覃泽文问:“伤亡多少人?”杨建答道:“没有死伤,全排退下。”覃泽文听了异常恼火:“既然战斗非常激烈,为何一个没有死伤?”覃泽文随即把情况电话报告军长贺维珍,贺指示严肃处理,杨健排长伏法一事很快传开,第391团官兵执行任务,再不敢苟且马虎。
4日晚上,日军对江东阵地展开大规模攻势,第234联队第1大队目标普陀山。大队长铃木竹夫以第1中队及工兵一个小队为敢死队,携带梯子、大铁剪、爆破筒、炸药包、火焰喷射器等装备,试图从普陀山东端的星子崖杀开一条血路。出发之前,铃木特地举行了誓师仪式,发给每人一支所谓的天皇御赐香烟。日军敢死队在夜雨中匍匐前进,竟鬼使神差般绕过了地雷区,当他们爬到防坦克壕时,即在壕边向下挖土,形成一些可以过人的滑坡。
一切仿佛都很顺利,工兵开始铁丝网破坏作业,步兵则在后边焦急的等待。星子崖守军是第391团1营3连,该连的山下隐蔽哨发现日军来袭,立刻电话报告黄英毅连长。随着山上一阵短促的火光乱闪,迫击炮呼啸着准确落到防坦克壕和铁丝网之间,日军第1中队中队长柴田当场被炸死,原来守军在战前早已测算好重要地方的射击诸元。照明弹紧接着把阵地照得犹如白昼,日军奇袭失败,改用强攻,用爆破筒将铁丝网炸开一处缺口,第1中队和工兵小队冒死冲向星子崖。
黄英毅连长带领200多个弟兄,一次次打退日军冲锋,在我浓密火网面前,敌人伏尸累累。工兵小队长真砂都留夫急令火焰喷射器喷火,守军预防不及,几处机枪阵地煞时被高温火苗淹没。面对潮水般拥上来的日军,黄英毅连长挺身与敌格斗,午夜时不幸中弹阵亡。星子崖大半陷入敌手,残余官兵且战且退,不少日军渗透到普陀山顶。3连一个炊事员跑回来报告战况,覃泽文指示1营派兵逆袭,但因投入兵力过少,无法成功。
星子崖失守和普陀山顶渗入日军,无疑是江东防御阵地心腹大患,覃泽文决定继续组织兵力反攻星子崖,同时派出精干力量搜索普陀山顶。逆袭兵分两路:1营1连加强2个重机枪排、3个60毫米迫击炮班,沿普陀山南端向星子岩西端攻击;2营4连、6连和3营9连各抽一排组成一连,加强22个重机枪排、3个60毫米迫击炮班,沿普陀山北端向星子崖西北端攻击。搜山部队:漓江西岸赶来增援的师搜索连和2营5连,加强1个火箭筒排、1个82毫米迫击炮排,由霸王坪逐步向东搜索。
天色微明,逆袭队一度冲上星子崖,夺回掩体数个,日军拼死相抗,1连连长负伤,9连排长阵亡,士兵死伤120余人。鉴于伤亡太大,覃泽文指示督战的副团长吴伯衡,留下1连一排及重机枪一排固守普陀山东端,监视星子崖日军,其余归还建制。挂断电话,覃泽文带着宁德星及几个卫士,亲往山顶观察,他下令用火箭筒制压日军火力。到了半山,火箭筒已无法射击,日军躲在石隙里不停地往外投掷手榴弹,覃泽文亲眼看到弟兄们一批批倒下,最后的20米距离始终难以登顶。
猫儿山战斗同样激烈。5日晚上,日军第236联队一部连续发起波浪式冲锋,守军最后只剩下两个排长和寥寥几个弟兄。其中有个士兵叫宁快然,侥幸突围跑回团部,他向覃泽文详细报告了经过:“我们几个人一同下山后,王排长和三个弟兄不见了,只剩我们四个人一起走,又给敌人追进河里,他们不大会游泳,都溺毙在河里,我一个人游过对河,从中正桥回来的。”
猫儿山易手,南面1.6公里处的屏风山完全暴露,日军平射炮猛轰守军工事,另一部配备火焰喷射器,从山脚慢慢向上接近,守军一个连坚持到6日天明,全部牺牲。覃泽文明知屏风山危急,却苦于无兵增援,几次派人前去联络,全都一去不回。午夜,团指挥所附近突然枪声大作,滂沱大雨中也分不清日军上来多少人。幸好覃泽文身边的特务排装备精良,美造303机枪大显神威,日军知难而退。
猫儿山、屏风山相继失守,月牙山又正被日军第235联队第2大队围攻之中,位于七星岩口八角楼的391团团部,不仅直接受到日军炮火威胁,还面临渗入之敌袭击。7日黄昏,覃泽文把指挥所迁移到七星岩内,他通过无线电向贺维珍报告战况:“目下各营联络已断,但凭军人报国的满腔忠心,保证有一个掩体打一个掩体,有一个人打一个人……”话没说上几句,信号中断,任凭通信兵如何摆弄再也叫不出来。
失去联络的月牙山守军还在抵抗日军第235联队的进攻,直到8日晚上,第234联队从普陀山赶来支援,喊杀声才渐渐平息下来。江东防御阵地最后只剩下七星岩。说来奇怪,七星岩内听不到外面的枪炮声,若不是伤员发出痛苦的呻吟,似乎感觉不到战争气氛。据覃泽文回忆,当时岩内估计不下千人,主要是非战斗人员和伤病员,还有少数零星退却进来的官兵。
原391团输送连排长黄海潮记忆中似乎没有那么多人:“当时的战斗人员不多,只有机枪连,我离开七星岩时,那些活着的还能够打仗的人,以及担架排的人、医护人员、饮事班的人等等,能打能走动的人总共加起来不到300人。”不过黄海潮具体不清楚伤病员的数目,他只负责那些“能打能走动”的人的给养。
日军不知岩内虚实,不敢贸然进入,先用烧夷弹炮击七星岩最大的入口前岩,利用北风使劲把烟雾往岩内吹灌。其他几个诸如朝天岩、豆芽岩的岩口,全部用机枪火力封锁,目的就是要把守军熏死、困死在七星岩内。覃泽文派团附从后岩出去打探情况,久久不见回报,副团长吴伯衡自告奋勇,愿意出岩探个明白,许久亦无回报。
9日晚上,防毒排在前岩附近发出毒气警报,岩洞内顿时秩序混乱,凡是能跑动的人全部拥向还比较通气的后岩。临近10日凌晨,覃泽文、宁德星带着特务排10余个人,利用日军机枪间隙,从后岩跃过火力封锁地带,几经周折通过铁丝网,找到通向大圩的公路,检查人数,才发现只剩下三个人。
抗战胜利后,广西省会警察局牵头组织清洁队搜岩捡骨,这些烈士遗骨后来合葬于普陀山霸王坪,碑铭“八百壮士之墓”。据《广西日报》1945年11月20日:七星岩内搜寻结果,岩内尚余忠骸八百余具,尽属广西子弟。计有303轻机枪连,该连长死时尚作紧握马缰姿势,忠马亦死其旁,想为作战中毒而死。此外有防毒排、迫击炮排、第一连、团部官佐、卫生队、野战医院及三百余伤兵。枪支多弃掷岩内深潭中……岩内忠骸死状极惨,盖于敌人用毒气后,复用火攻,以是死者有头伸入石钟乳之内,而身在外以避毒气者;有仰卧者;有尚作射击姿态者,而今英姿宛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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