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O三师是贵州省主席兼二十五军军长王家烈的第一师,师长何知重(贵州桐梓人)。一九三四年十二月,红军长征进人贵州,从安顺调往遵义。红军四渡赤水,未能突过长江,返回遵义。与该师和其他部队激战后,经鸭溪、安底渡过乌江,占领息峰、开阳佯攻贵阳。实则经龙里、贵定,经过贵阳经紫云,望漠渡北盘江向威宁、昭通进人云南,向西康大渡河前进。一O三师由遵义开往泥潭。然后又转经遵义、黔西、大定、纳雍开往水城、威宁。由于红军已离贵州,军事行动结束。王家烈的省主席由追剿红军的中央军第四纵队司令官薛岳接替,二十五军番号撤销。第一师在水城改编为中央陆军第一O三师。何知重仍任师长。辖第一旅旅长江荣华,第二旅旅长杨昭卓(贵州三穗人)第一旅一团团长(名不详)第二团团长戴玉堂(石阡人)。第二旅第三团团长周相魁(毕节人),第四团团长万式炯(铜仁县人),独立团团长罗熠斌(瓮安人)。整编后奉命调往四川石柱县整训,归重庆行营指挥。部队到达安顺、普定时,其先头之第一旅到达平坝,旅长江荣华率领第一团及第二团之第三营叛逃,拖往广西投靠李(宗仁)、白(崇禧)。一O三师开到扎佐后,即将独立团改为第一团,另编成第二团第三营,以李成章任旅长,继续开到石柱。
到石柱后,重庆行营派来黄铮(广东人,黄埔一期生)为处长的政训处成立特别党部。成立军士训练队、军官教育队。从事紧张的教育训练。在石柱整训约四个多月,即奉命由石柱高家镇乘船到宜昌,换乘民生公司大轮到汉口,开往湖北麻城宋埠,接替东北军一O五师刘多荃“清剿红二十五军高俊亭部”的任务,归武汉行营何成潜指挥。
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十二日旧称(双十二),张学良、杨虎诚发动“西安事变”扣留了蒋介石及大批高级将领,一O三师奉命集结孝感、广水车站待运撞关进攻西安。旋因事变结束,张学良送蒋回南京后被扣。一O三师开往罗田、烯水整训,换发武器装备。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日寇进攻宛平,发动“芦沟桥”事变。八月十三日进攻上海,全面抗战开始。全师由罗田出发到广济武穴,乘轮船(我记得在武穴过中秋)到镇江登陆,火车输送到武进(今常州市)徒步到江阴归人“长江下游江防总司令”刘兴的战斗序列,担任常熟福山镇(不含),到江阴十二抒港之间南岸江防守备。并配属重炮兵十三团第八连谢耀华部,日夜协同要塞工兵措筑钢骨水泥沿江防御工事,师部驻合兴街。在守备期间,日夜都遭到日空、海军炮击轰炸外,并未遭到陆军登陆进攻,伤亡不大。
十二月初,日寇攻占不了上海,乃分由杭州湾金山卫、乍浦、常熟浏河口两翼登陆,包围上海,紧接着杭州陷落,大场中央主阵地被突破。上海守军除留八十七师谢晋元团的八百壮士,象征性的固守苏州河东岸的中、中、交、农四行仓库外,其余部队,则分沿京沪铁路两侧及京杭国道向苏州、无锡、镇江、金坛、句容向南京进攻。一O三师奉命撤到江阴要塞东南,联系一一二师霍守义部,担任坚守“江阴要塞”。日军从无锡、武进分路在海、空配合下,向江阴进攻。日军在其第一线后方,升起无数的繁留气球(一种用钢绳系在载重汽车上,升到高空的氢气球)观测我方兵力部署和战场状态,以指挥作战,对我方的威胁特别大。我方要塞炮火也猛烈还击。又由于激战突起,原在香山、横山、詹文桥一带即设钢骨水泥防卫工事铁门钥匙,多被乡、保长带着逃跑了,部队既要礴工,又要作战。坚持激烈反复冲杀战斗五天。我守备香山、横山的六一五团,守备詹文桥的六一八团阵地数度被突破,双方都伤亡惨重,遗尸枕籍,六一五团团长周相魁负伤。日军一度突入一一二师指挥所,师长霍守义负伤。这时日军主力攻占丹阳,金坛向镇江、南京进攻。江阴要塞奉命突围放弃。一一二师在右,沿江西撤到阳中渡江北去。一O三师在左、必须攻占公路上申港,日军封锁的据点,才能开出突围的前进路。六一三团团长罗熠斌率该团攻击。罗团长奋不顾身,身先士率,奋勇冲杀,双方死伤枕籍,阵地缺口通道虽然打破,但罗团长和两个营长,四百多官兵都壮烈牺牲在敌据点内,连尸首都未能抢救出来。我也负了轻伤。突出后,却没有见到师长何知重,参谋长王光汉(贵州遵义人),团长周相魁,政训处长李草宣等。事后知道,他们看到六一三团突围,死伤惨重,唯恐突不出去,就带着少数随从,返回合兴街过江,经南通、泰兴、扬州到达浦口,未进人南京。部队由副师长戴之奇(贵州兴义人黄埔三期生)率领经八桥镇、大港、练壁镇进人镇江。
奉南京卫戌总司令唐生智令,并指挥八十七师五二二团担任镇江守备。这时江苏省政府已撤往扬州,镇江东南城郊战斗激烈。以师参谋主任王恕怀(四川人)代六一三团团长,以六一五团中校副团长李益昌(遵义人)代团长。激战了四天四夜。在日军繁留气球监视指挥下,我以众寡悬殊,阵亡营长张煊,连长孙俊夫、何亮、张希能等(都是贵州人)以下官兵千余人。敌又向高资、龙潭铁道南侧迂回。戴之奇向唐生智告急。唐令一O三师附五二二团,在空军掩护下向南京转进。十二月一日上午十时,仍不见空军飞临,戴即下令敌前撤退,以六一五团逐次掩护,沿铁路北侧撤经高资、龙潭,于十二月五日从尧化门、岔路口、紫金山天宝城,在桂永清教导总队掩护下,进人和平门,这时南京东、南、西城外都是炮火连天。戴副师长晋见唐总司令后,回来集合部队在富贵山,中央军校大操场传达唐总司令讲话:“南京是祖国首都,国际观瞻所在。我们十几万人,保卫首都,那怕只剩一兵一卒,也要坚守到底……。”这时全师官兵尚有六千余人,精神振奋,士气高昂。随而奉命接替中山门至光华门(不含)、广东部队,城墙内外的守备防务。师以六一五、六一八团为第一线,六一三团为预备队,控制在明故宫机场,师部及直属部队,住国民政府及参谋本部内。
部队是在敌军攻城战斗中接防。除敌军空军俯冲投弹轰炸,炮击外,坦克、步兵在无数繁留气球观察指挥导引下,分批轮流冲击,入夜后,用云梯登城墙强攻,反复冲杀,双方伤亡惨重,城墙内外,特别是护城河内,积尸累累。我师因伤亡太大,乃以营为单位(包括总预队)轮换坚守。但一个单位换上去,不到三、五个钟头,就伤亡殆尽。这样奋战到第五天,城墙数段被毁,中山门、光华门都被突破。
在这之前,我和师部附员杨季余(遵义人)奉副官主任王景渊之命,到古楼宪兵司令部去找宪兵一团副团长张友竹(贵阳人,是王的妹夫)借粮,我们走到宪兵司令部,里面灯火通明,满地文件纸张杂物、行李,却空无一人。情知不妙,我俩跑回国民政府一看,师部多数人已出走,还有杂兵在收拾行李。我们便随着散乱部队和难民,在日军、步骑兵坦克的枪炮追击下,沿中华路向抱江门奔跑。数万军民被阻在城门内。三道城门都被砂袋堵死半截,守城的三十六师,又以未奉命令,不准出城,朝天鸣枪示威。城内散兵以枪还击,造成互相对射。城内兵民死伤,尸横满地,血流成河。这时遇到副官主任和一些军官慌乱无主。上尉副官杨季余(贵州遵义人)提议:“从侧面城墙上吊出去。”于是从绸缎店里拿来几匹大绸,拴在城墙垛口上,轮流吊出城外。走到下关江边,己是人山人海,来回拥挤乱窜,江面上布满木杆、掉、床之类,连码头夏船都被斩断矛练,放人江中搁浅。副官肖世铣(毕节人)说:“我在煤炭港有后勤船只。”我们到煤炭港己是空港,一无所有。王说:“到燕子矶去找。”这时全城一片漆黑,但城里城外炮火连天,紫金山上森林大火,道路如同白昼。到燕子矶天己微明,在渔村找到一艘小木船和一个渔夫。把船抬到江边,一下跳上去十几个人,船即下沉。王说:“你们下去,对面八卦洲江边有许多大木船,我到那里叫肖副官押船来接你们。”这样他带着金柜军需温棋恭,肖、杨两副官等五人乘船渡江。由于级别职务都高,我只好和少校参谋岑元彪(榕江人)等十多人留在岸上。这时天已大明,散兵越集越多;有人在山头上喊:“对岸的大船快开过来。”无人应声,船也未动,便用机关枪射击。我们看到渡江无望,就和岑参谋,中尉军需吴培鑫(贵阳人),无线电报务员糜崇宪(毕节人)等十多人,夹杂在散兵难民中沿芦苇滩向下游,五龙山炮台方向乱窜。逃窜了一天,又冷又饿,敌人兵船也驶到江面,狂轰乱射,芦滩起火,兵民死伤遍地,我们只好坐在一小山脚。这时突然来了几百人,还较齐整的部队。走近一看,是六一五团第三营营长肖志刚,拿了一份五万分之一句容和字粟水地图向岑征求意见:“想从汤山向句容、僳阳突围,转向皖南。”岑不置可否。肖带部队走后,岑对我们说:“同部队一起是死路一条。”吴军需说:“我带有国币三万多元,把它分开一个带点。”我说:“连命都顾不了,还要钱干什么?万一逃出去,把钱丢了,师里追查,谁负责呢?”并说:“死活都去闯一下,你们走不走?”岑元彪因身体胖,走不动。我拉了糜崇宪一把说走!就随部队上山走(以后从未见到岑吴两人归来)。这时八卦州江南敌艇探照灯沿山照射,发炮轰击。部队行动中鸦雀无声,经尧化门,岔路口向汤山前进中,突见天空三颗红色信号弹,霎时三面枪炮齐鸣,官兵纷纷倒地,四散奔逃,我和糜也循原路回跑。途中遇到教导总队姓刘的连长他说:“前面山里祁家边,那里我熟,先到那里再作打算”。跑到那里一个老农家,他认识刘连长。赶快拿便衣(是教导总队学兵寄存的)给我们换上,煮饭给我们吃完,叫我们躲藏在他那被炮弹打塌的、半截草房的牛圈里,上面用乱草盖住。正在这时,外面陆续进来官兵十几个。天刚亮外面来了二三十个枪刺上挂着小太阳旗的日本兵,一进门便边打边抓,把这些人抓到门外,用刀砍枪杀在院里。我们三个有两支手枪,把枪口对准圈门,若日本兵一动圈门,我们就开枪拼搏,但日本兵只向塌房上打三枪就走了,以后两天内再来好几次搜索,但看到房外死尸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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