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保卫战：三天四夜的殊死搏斗
来源：商丘网—京九晚报   2022-11-01 15:49:13

历经沧桑的太原古城门见证了那场惨烈的战役

　　1937年7月，古老的中华大地赤日炎炎，来自北方的战火硝烟弥漫了整个天空。阎锡山已经预料到，日军进入山西不可避免，只是时间问题。

　　大敌当前，一向闭关自守的土皇帝阎锡山举起了抗日的大旗。在确定守城主将时，阎锡山一开始就属意傅作义。当晋军将领在11月2日的高级军事会议上缄默不语时，傅作义挺身而出、临危请命：“弃土莫如守土光荣，太原城我守!”

　　有幸，在《山西政协报》宋沁飞的帮助下，我们采访到太原会战研究者、《太原保卫战》作者郭天印老师，系统、全面探访了那段抗战史。

　　11月5日拂晓，太原战役的第一枪首先在北门外的西北兵工厂打响。“傅作义部仅1万余人的兵力，与日军进行了三天四夜的殊死搏斗。”谈起太原保卫战，郭天印老师说得最多的就是傅作义，称傅作义“绝对的人才，军事能力强”。

　　打响第一枪

　　太原保卫战是太原会战的核心战役，也是太原会战的最后一次战役，是抗日战争早期的大型战役之一。遗憾的是，太原城却没有抗战纪念馆，曾经属于这里的许多东西也被湮没在战火中。只有那座几经修复、固若金汤的拱极门(也称“小北门”)仍然屹立不倒，向后人讲述着那段气壮山河的历史。

　　1937年11月5日拂晓，太原保卫战的第一枪首先在北门外的西北兵工厂打响。

　　郭天印说，与任何一种形式的现代战争都不同，作为战争重点攻击目标的兵工厂既没有遭到日本飞机的野蛮轰炸，也没有受到野战炮群的合力打击。

　　日军指挥坂垣征四郎这么做，当然是另有所图。可事与愿违。原来，在这周长2000多米的阵地前沿，第二一八旅的第四二零团李思温团长和他的弟兄们埋下了将近3000颗地雷。日军几十个大和武士被“送回了老家”。

　　然而，号称“陆军精锐”的日军第五师团并没有退缩，一场白刃战随之展开。就在这节骨眼上，随着一声清脆的号声，战壕里已经上好刺刀同样准备肉搏的三十五军弟兄们齐刷刷地卧倒在壕沟里。几乎与此同时，几十挺太原造仿马克沁重机枪吐出了火舌和几十门92步兵炮打出了炮弹。一片火海，血肉飞溅。日军的第一次攻击到此结束。

　　坂垣开始恨起那个前线指挥官筱原诚一郎，骂那个东京的商人是个对战术一窍不通的赌徒、恶棍。由此，日军前线改由三浦少将指挥。

　　不出傅作义和董其武所料，三浦上战场指挥后立即就把强攻改为步步为营的围困战术，厂区与外界的联系中断了。

　　1937年11月6日，对太原城来说是个不寻常的日子。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个已有数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城见识到了现代战争的惨烈。

　　天上，13架为一批次的敌机轮番俯冲轰炸;地上，20门150重榴弹猛烈轰击。坂垣的“娇子”——20辆重型坦克上的115加农炮也加入到这铺天盖地的大轰炸中。太原城笼罩在一片硝烟之中，古老的太原城墙肢体残破。

　　突围过汾河

　　郭天印说，太原保卫战的攻击部队是太原以北忻口方向过来的日军察哈尔派遣兵团和第五师团，太原以东娘子关方向过来的日军第二〇师团和第一〇九师团。阵容之庞大，足见太原在战略中的分量。

　　7日，是太原守城之战最为激烈的一天。两路日军在空军配合下，对太原发动总攻。8日夜，攻城日军突破北面城垣。守城傅作义部最后突围。

     “这次守城，其实傅作义是抱着必死决心的，他在众多高级将领面前自告奋勇要下来了这个任务，不成功便成仁。”郭天印说，短短几天，太原城危在旦夕，何去何从，成为摆在众多将士面前的一个问题。阎锡山、蒋介石身为上层统帅，又怎不知太原城内战况之惨烈。打下去，哪怕只是坚持到次日一早，对太原城和三十五军全体将士意味着什么?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局势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而坐等下去也绝不可能柳暗花明。三十五军，这支傅作义多年来精心培育的部队，何去何从，怎能不使他肝肠寸断!

     “董其武(陆军少将，三十五军二一八旅旅长)急了，提醒傅作义说，现在是该考虑撤退了。傅作义没有回答，他也很难回答。”郭天印说，“在军事指挥上历来果断的他，这个时候却果断不得。”

　　傅作义默不作声，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刚刚收到的阎锡山的电报：

　　宜生兄：

　　太原守城，战果辉煌，蒋总司令特别嘉奖。望吾兄以涿州之精神，再创伟业，以待后援。

　　最终，为全局考虑，傅作义选择突围。这一次，坂垣发誓一定要消灭傅作义，他还充满信心地说：“命令装甲车队、汽车联队立即出动，封锁汾河，命令桥头部队，严加防范，一定要把傅作义残部全歼于汾水河畔。”

　　与此同时，傅作义正面临新的险境。出城以后，这位堂堂总司令身边所带只有一个班左右的卫队。不过，他们与部队其他将士连夜分百路突围，绝大部分顺利抢过了汾河。

     “第二天一早，板垣就开始清理战场，发现只有少量三十五军士兵和200多名伤员，脸色一变，说又一次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郭天印说。

　　而在太原保卫战前夕，周恩来离开太原前，就找过他非常喜爱和尊重的热血将军傅作义。周恩来语重心长地说：“傅将军是守城名将，是可信赖的。但抗日战争，是长期的战争，焦土抗战的主张是错误的;只顾一城一地的得失也是不足为训的。要着眼于争取最后的胜利，能争取时间就是胜利，能保存有生力量就是胜利。务请深思。”

　　一对老冤家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用在军事上再合适不过了。

     “日军派坂垣来太原，也正看中了他这一点。太原保卫战里，守军和日军双方将领之间不仅了解对方，还有着某种关系，像阎锡山与日军的一些大军官的关系就比较错综复杂。”郭天印说，坂垣征四郎个儿不高，当年与阎锡山同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有史以来最负盛名的所谓“荣耀十六期”同窗共读过，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通。他的汉语讲得并不好，充其量也就是日本华语小学二三年级的水平。但他对中国的政治、军事、历史、地理的了解或者说研究，可远远超出了一般的大学教授水平。他更懂得“攻心为上，以求不战而胜”的中国古代兵家古训，而且不止一次通读过《孙子兵法》。

　　采访中，郭天印多次提起傅作义，自然有他的道理。一到太原，坂垣就吃了大亏，他说傅作义是他的老冤家。坂垣还对他的一位中佐说：“中佐，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个傅作义，虽说比不上蒋介石权倾一国，也比不了阎百川独霸一方，但是，他却是所有中国将领中和皇军对抗时间最长、给皇军造成麻烦最多的一个。”

　　说来，坂垣和傅作义可真算得上老交情了，而他对这个后来成为他对手的人记忆要更早些。

　　那是坂垣在国内参谋本部的时候，他就听被傅作义在长城抗战(1933年)中打伤而回国疗养的同年好友、日军第八师团长西蒙义一中将说过关于这个对手的事情。

　　同年8月，为了试探中国绥远守军的情况，身为关东军参谋长的坂垣乘专机赶往绥远，与绥远省主席兼驻军司令傅作义进行了一整天的交谈。二人针锋相对，坂垣恼羞成怒却无法怒形于色。

     “尽管坂垣对傅作义有了很多了解，但在太原保卫战前，他也没想到向太原城的挺进竟然那么不顺利。”郭天印说，从忻口到太原，不足100公里，而且一路平坦。从军事上说，人称做“过了忻口，进了太原”。然而，当坂垣带着他的5万精兵、几百辆战车踏上这条路的时候，才发现情况并非那么简单。

　　最终，坂垣也没能“拿下”他的这位老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