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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时期的最大会战武汉会战见证的中国不屈
来源:军事要闻百家号   2018-06-26 15:29:50

  1937年淞沪抗战和南京守卫战见证了中国军人铁血抗战的精神,也暴露出中国政府最高领导层在对日作战战略上的缺失。一城一地的拼死防御不但让中国众多名城惨遭战争蹂躏,也几乎耗尽了中国军队的实力。

  然而,中国政府和军队终于在战争中成长。当日本试图“发动攻略汉口之战,使其成为战争一决雌雄的最大机会”后,蒋介石国民政府终于认识到“抗战军事胜负之关键,不在武汉一地得失,而在保持我继续抗战持久之力量”。为此抛弃过去的教条,同时部分发动群众的抗日热情,以“致力于全面之战争与抗战根据地之充实”。同时跳出城市防御的桎梏,将防御作战推进到武汉外围的广阔战场。

  武汉会战这场抗战史上中日双方规模最大的会战,中国军民在历时4个多月的血战中,以40万人的伤亡,造成日军近10万人的死伤,不但粉碎了日军迅速解决“中国事变”的企图,也鼓舞了全国抗战的热情。任第九战区第一兵团少将高参、后曾协助薛岳取得第三次长沙大捷的赵子岳高度评价国民政府在武汉会战的战略决策:“综观武汉会战,我军不在武汉城内弹丸之地作困兽之斗,而在武汉外围的广阔天地进行灵活、坚强的作战,予日军以重创,作战逾4个多月,竟无一个整师被歼灭,这都是由于统帅部正确的战略决策而来的。”

  在经历了1937年7月到1938年7月一年的溃败后,中国军队用牺牲和胜利换来了战略相持阶段。

  近卫文的致命失策和国民政府的坚持抗战

  1937年12月,日军攻克南京,日本对中国政府会乞降的幻想却因蒋介石的拒绝而遭破灭。日本首相近卫文一气之下,在1938年1月16日向全世界宣布,“帝国政府今后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而期望真能与帝国合作的中国新政权的建立与发展”。并在此后进一步声明,“不论在任何情况下,日本均不与国民政府交涉”,日本“绝对不容许第三者出面调停”。

  战后的日本人认为,这是日本在战争中最为愚蠢的战略失误。没有任何退路的国民政府在1月19日国民党《中央日报》上迅速刊出蒋介石对日本近卫文声明的反应,措辞强烈地表明了中国将继续抗日的立场:“中国政府于任何情形之下,必用全力以维护中国主权与行政之完整。任何恢复和平办法,如不以此原则为基础,绝非中国所能接受,同时,在日本占领区域内,如有任何非法组织篡窃政权者,不论对内对外,当然绝对无效。”

  对于日军而言,战争的接连胜利进一步激发了军队对中国的蔑视和对武力的狂热。早在日军占领南京后,日本大本营就开始研究所谓“攻占汉口作战”。日军参谋本部情报部对于攻占武汉的建议是:从历史看,只要攻占武汉,就能支配中国,通过武汉会战,可以做到以武力解决中国事变大半的目的,只要控制了武汉,即可以把蒋政权逐出中原,“使蒋政权降为地方政权”。1938年5月徐州会战一结束,日本方面即决定于当年秋季进行“汉口作战”:所有在中国大陆作战的部队停止回国调动,国内继续动员增兵40万人,并拿出32.5亿日元的作战费用预算。

  日军规模庞大的“汉口会战”的另一个目的,正如日本天皇裕仁在武汉会战前的御前会议上所说,为了给国民政府最后致命的一击,迫使中国投降,不愿再见到“帝国雄狮百万受制于中国”。为此,日本“陆军为汉口作战倾注了全力,没有应变之余力”。日本大本营陆军部文件这样记载。据战后发现日军文件证明,连日本本土仅留的一个近卫师团,也待命随时增援武汉大战。

  “中国人民和政府已被日本侵略者欺侮压迫到最后限度。”蒋介石由此在中央广播电台发表讲话,誓言“中国军队为了民族之生存,决心在武汉地区与日军决一死战”。国民政府调集全部海空军以及陆军120个师总兵力约110万人,蒋介石亲自坐镇武汉直接指挥。然而与淞沪、南京会战不同的是,蒋介石在1938年2月发表的《抗战必胜的条件与要素》中称:“这次抗战,是以广大的土地来和敌人决胜负;是以众多的人口来和敌人决生死。……我们现在与敌人打仗,就要争时间。我们就是要以长久的时间来固守广大的空间,要以广大的空间来延长抗战的时间,来消耗敌人的实力,争取最后的胜利。”

  淞沪和南京的教训:“守武汉而不战于武汉”

  1937年底,在淞沪会战、南京会战结束后,日军连下上海、南京、北平、天津等中国核心城市,占领中国政治经济最为重要的华北、华东要地,之后又占领山东半岛。1937年11月12日上海沦陷后,国民政府于11月20日发表《国民政府移驻重庆宣言》,宣布迁都重庆。但政府的军政机关却并没有立即西迁入川,而是先转移到武汉,使得武汉成为当时事实上的战时首都。自从华北和华东的众多大城市沦陷后,武汉已经成为中国为数不多的尚未沦陷的大型城市

  在上海和南京失守后,作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蒋介石多次与德国军事顾问研究有关防守武汉的决策问题。在淞沪、南京和徐州一系列规模巨大的对日会战中,国民政府的作战方式都是依托坚固工事下的防守,以至于日本人为了让中国军事失去德国的支援,声称“此次事变名为中日之战,实为日本人与德国打仗”。在德国顾问的帮助下,国民政府在武汉周边开始修建作战工事,然而淞沪和南京会战,中国军队单纯通过阵地进行防守遭致的惨痛教训,让一些历经战火的中国军人产生了不同以往的想法。

  国民政府第54军参谋长郭汝瑰少将就表示,在武汉背水列阵“全不吸取南京保卫战的教训”。如果再依照淞沪和南京的作战模式,聚集重兵于背水,“一旦环形防线被突破,几十个师都有被压迫于水际而被歼灭的危险”。在由陆军上将陈诚主持的武汉卫戍司令部召开的高级将领军事作战会议上,郭汝瑰认为,“武汉会战应置主力于外围,首先利用幕布山脉和大笔山脉的有利地形与敌作战,以空间换时间”。而当敌人接近武汉外围时,中国军队在撤离武汉后,依然可以利用武汉的外围山脉险阻与敌人周旋。

  这一作战核心,就是“守武汉而不战于武汉”。

  此时的蒋介石在吸取了淞沪、徐州会战的教训,听取了中共方面以及国民党内部许多将领的意见后,终于改变了以往死守一城一地的战略。由蒋介石批准的《对武汉附近作战之意见》指出:“武汉近郊尤以江北方面之无险可守尽人皆知,更以中隔大将外杂湖沼,尤非久战之地,故欲确保武汉,则应战于武汉之远方,守武汉而不战于武汉是为上策。”否则再按照南京的作战模式,则武汉“仅一片焦土而已……”

  惨绝人寰的“焦土抗战”

  就在武汉会战即将开始的时候,中原大地已经变成一片泽国。

  1938年4月,日本大本营陆军部曾计划,以一个军自郑州沿平汉线南下,以一个军自南京沿长江西进,从北面和东面分两路夹攻武汉。后来考虑到两军战场过远,不便于统一指挥,决定以主力第2军沿淮河西进大别山北麓,占领信阳后转平汉线南下,进攻汉口。当1938年初徐州沦陷后,中国军队本来仍在顽强抵抗。然而当国民党名将薛岳以13个师共15万部队将日军土肥原师团两万人合围时,却因为蒋介石嫡系桂永清放弃兰封而功亏一篑。以至于蒋介石自己在致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的信中称,兰封战役“在战史上亦为一千古笑柄”。

  兰封后的6月6日,日军攻克开封。此时如果日军大举西进,不但将切断平汉铁路,南面威胁武汉,还极有可能西攻洛阳汉中,威胁到中国的大后方。当年的蒙古军队正是先行攻掠四川,从西南大迂回再向东南沿海进攻,从而灭了南宋王朝。面对这一巨大危险,第一战区的中国军队却已经没有力量抵御日本的攻击。

  6月11日,蒋介石采纳了第一战区参谋长晏勋甫的建议,挖开花园口黄河大堤。

  早在1935年晏勋甫在武汉行营任职时,曾根据“焦土抗战”的理论制定过“以水当兵”的计划。在迫不得已之时,通过黄河水将敌人隔绝在豫东,使之在短期内无法加速前进,同时也能避免将中原古城郑州变为战场。

  花园口决堤之时恰逢黄河上游的雨季。这一“焦土抗战”的行为,以冲毁140万民房、淹没近2000万亩耕地、80万人死亡、上千万人流离失所、在中原地带造成连年灾荒的黄泛区的惨重代价,使河南皖北5万多平方公里的地区沦为一片沼泽,阻止机械化日军的行动,迫使日军无法利用淮河西进、利用平汉线南下。

  日军由此不得不放弃以主力沿淮河西进大别山的计划,改为以主力沿长江两岸向武汉推进。中国军队借此喘息之机调整了防线,以第一、第三、第五战区的部分兵力和第九战区的全部兵力,计130多个师,约120万人,围绕武汉为核心,构成一条穿越豫、鄂、皖、赣4省,防御正面达1300余公里的巨大防线。

  红黑色的血:中国军民的决绝抵抗

  6月11日,日本海军通告驻汉口各国领事,称溯江进攻武汉的作战已经开始。当冈村宁次指挥的第11军占领九江后伺机攻取南昌。他面临的对手是国民党名将薛岳。薛岳根据日军动向作出了“北守西攻”的部署,依托庐山天险,对日军南下进攻展开激烈的抵抗。

  一名进攻南浔路的日军在日记上这样记载当时战况:“几次进攻中,庐山上的迫击炮弹如雨点般从天而降,皇军大受威胁,死伤可怕。”日本着名作家石川达三在《武汉作战》中这样描绘中国军人的抵抗:“占领星子后,不停顿地连续战斗了30多天,战线仅仅推进了2公里半。而且,即使占领了西孤岭,前方仍然耸立着全轮峰、硝爪船等高大的群山。这些山峰上的敌人炮兵,每天都居高临下地实施准确地射击,连在火线后方进行饭后杂谈的记者们也遭到迫击炮的轰击。炸裂的弹片击伤了三位记者,他们的衣服上浸满了红黑色的血。”

  另一个日军士兵则在寄给妻子的信中写道:“庐山是支那名胜之地,‘不见庐山真面目’,名不虚传。我师团在此遭到支那军精锐部队的坚决抵抗,前所未有的激战,中队、小队长死亡很多,战斗仍在艰苦进行,与家人团聚的希望很小。”在中国军队的誓死抵抗下,日军第101师团第101联队被中国军队全歼,师团长伊东政喜中将也中炮负伤。

  顽强抵抗日军的不仅仅是中国军人。日军面对的还包括已经觉醒并坚决执行坚壁清野作战计划的中国民众。日军某部队长田部圣大佐,在其《武汉攻略参战记》中写道:“我从南京溯江西进时,未曾料到日后生活的不便,仅随身携带了几本日本书籍和盥洗用品。初到湖口就发现依靠现地粮食物资来维持我军生活,几乎完全不可能,必须从内地(指日本)向战地输送粮食。居民全部出走,住房尽被破坏,可利用的几乎没有,冈村司令官的办公室兼宿舍也是被破坏了的房屋的一部分。”

  冈村宁次自己也在日记中写道:“10月初,第27师团占领了箬溪一带,检查缴获的敌军官兵致其亲友的信件,内容几乎都是有关我军情况,以及他们誓死报国的决心,极少掺杂私事。同一时期,第101师团检查反攻我军阵地而战死的敌军官兵遗体,发现死者父母的来信中,也都是鼓励他们为国家、民族奋勇献身的言词。”

  10月17日,第五战区长官部部署最后撤退阶段的作战任务。与淞沪会战和南京会战后期截然不同的是,中国军队在严密的组织下,以大无畏的勇气和作战胆识,主力全部跳出日军的包围圈。历时逾4个多月的武汉大会战,中日双方动用了开战以来最大兵力,日军最终未能歼灭中国100多个师中的哪怕一个师,最终占领的只是一座燃烧了两天的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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