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第五战区长官部。
在一间屋顶很高、挂着绿色条绒窗帘的方形屋子里,墙上挂着一溜军用地图。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上将,正伏在宽敞的办公桌上,翻看着一大堆文件。他身材中等,方肩,穿着一身崭新的笔挺的军装,宽阔的方脸上,闪着一对机敏、发亮、乌黑的大眼睛。平日里时常忘了刮的胡须,今天一大早就被他刮得一干二净,就连那一头短而稠密,像钢锉似的、微带灰白的头发,也特意梳理得一丝不乱,并擦上了法国“白兰地”发乳。
见他这么精心修饰自己,随从人员都在推测:李长官今天是不是要会见什么洋大人?或是国民政府的哪位政要显贵?
哪知,到了中午,出人意料,来的两位客人既不是洋人也不是政要,而是李宗仁的部下——第22集团军总司令邓锡侯和副总司令孙震。
“欢迎!欢迎!我代表五战区全体弟兄,真诚地欢迎川军将士们的到来!”一见面,李宗仁就像见到久别重逢的老战友似地紧紧地握着邓、孙二位的手,然后,笑容可掬地亲手给他们泡了两杯上等的广西桂平“西山茶”。那茶叶,是他的夫人郭德洁女士特意从桂林给他捎来的——这是将军的习惯。20多年来,他一直都特别喜欢喝这种来自家乡的茶,总夸耀它色翠、香郁、味甘、形美,似乎远胜于西湖龙井、洞庭碧螺、黄山毛峰、千岛玉叶之类。
李宗仁的热情,反倒使邓锡侯、孙震受宠若惊,不知所措。
“长官,”邓锡侯落座后,低着头,搓着手,满脸愧色地说道,“我们是没人要的角色,长官肯要我们到五战区来,真是恩高德厚!今后,长官有啥吩咐只管说,我们绝对服从命令!”
川军素来强悍,为什么会成为“没人要的角色”?说来话长……
原来,从1937年9月起,川军前后组织了12个军,共30万人,分别出川抗战。
出川之时,虽已秋风萧瑟,但士兵每人仅有粗布单衣两套、单被一条、草席一张、草鞋两双、斗笠一顶而已。至于武器装备,就更低劣了,邓锡侯和孙震率领22集团军共4万多人,主要武器为四川土造的“单打一”——七九步枪,且使用已久,质量很差,大多不堪使用。仅能打个山鸡、野兔之类。至于轻机枪,每个师仅有十多挺。火炮方面,每师除几门土造的迫击炮外,山炮、野炮一门没有。更没有交通、通信、补给、卫生等装备和器材。这真是“衣被难以御寒,武器不堪杀敌”!邓、孙在临行前曾电告蒋介石,请求换发武器装备,蒋回电:“前方紧急,时机迫切,先徒步行军至西安集结,候在西安换发装备。”邓、孙所部官兵,皆明抗日之大义,便毅然由陆路步行,出剑阁,经陕西开赴前线。步行了两个多月,1937年10月上旬到了西安,大家满以为这一下所有问题即可解决,谁知,先头部队41军刚驻下,就收到了军事委员会急电:“晋北忻口战况甚急,41军先头部队,应不待全军集结及换发装备,即向山西开拔。”
军令难违呀!
于是,邓、孙率领的那些身材矮小而又倔强异常的四川汉子们,又迅速东进,过潼关,渡黄河,在太原加入了第二战区的战斗行列。一到太原,邓、孙便向阎锡山面陈困难,要求迅速解决武器、棉衣、装备、地图等作战必需物资。阎却以“本战区无武器装备补充”来搪塞、敷衍。就这样,川军仓促应战,长途跋涉数月,一直没有得到任何武器装备的补充。尤其令人痛心的是,当时就连作战用的军用地图都找不到一张。部队在晋东南一带投入战斗后,因无地图,地形不清,敌情不明,常遭日军袭击,伤兵遍地之后,又无担架、药品救护。才与日军周旋了40多天,结果损失惨重,伤亡过半。渐渐地,“占山为王”几十年的川军忍无可忍了,一股股怨气在军中腾然升起:
“快给我们食物!”
“我们急需枪支!”
“我们急切盼望补充弹药!”
“川军欠缺的不是士气,而是武器!”
“再不给补充枪支弹药,这仗实在没法打啦!”
……
也算凑巧,正在这个“火头”上,川军被日军击溃、冲散了,随大军后退时,又恰巧途经晋军的一座军械库。这一下,憋了几个月的怨气终于迸发了:“砸!把铁门砸开!”没有什么军官下令,先是几个人擅自破门闯进了军械库。后来,士兵们成群结队地往里涌,眨眼间,库里的枪支弹药被“买”得一干二净。
本来,败兵之际,强买强卖有时是难免的,但这一次,他们撞到的是个不好惹的“山西王”呀!
不到半小时,“告状”的电话、电报,飞向四面八方,飞向了“王府”。
“混蛋,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抢劫!”第二战区司令长官——山西的“土皇帝”阎锡山闻之,勃然大怒,“这帮川猴子,抗日不足,扰民有余,与土匪军何异!”
骂完后,阎长官还不解恨,又气呼呼地命令随身参谋:“马上电告武汉军委会,我请求将川军立即调出第二战区,我养活不起他们!”
白崇禧接到电报后,深感这是个烫手的“热山芋”,立即打电话和郑州的第一战区司令程潜商量,并老老实实地说出了其中原委。程潜在清末宣统年间,曾在四川清军担任过教练官,与来到抗日前线的川军将领都有师生或上下级关系。哪知,程潜这次却一反常态了,在电话里一口回绝:“连阎老西(阎锡山的绰号)都不要的部队,你们为什么要塞给我?我不要这种烂部队!我再说一遍,我不要这种烂部队!”
怎么办呢?到底把川军“塞”到哪里去呢?无奈之下,白崇禧只得把实情向蒋介石作了汇报,想请他从中“斡旋斡旋”。哪知,蒋介石这时正为南京失利而心烦气躁,刚听完他的汇报,就“嗖”地从黑漆方椅上站起来,把桌子一拍,大声嚷道:“把他们调回四川去,统统调回去。娘希匹,让他们在四川当土匪,当皇帝,由他们自便好啦!……”
白崇禧不愧是个“小诸葛”,见蒋介石大发脾气,他不但没“怯场”,反倒思路大开,想起了自家的桂系兄弟李宗仁。他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心头蹦出一计:“委座,我看这样吧,既然他们都不愿意要,让我打电话到徐州去,问问五战区的李长官,看他愿不愿意要?”
“好吧!”蒋介石火气消了,轻轻点了点头。
白崇禧一转身,立即奔向作战室,给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挂起了长途电话。
“德公啊!”白崇禧语调柔和,显得十分亲热,“委员长想给咱们五战区的棋盘上再添几只棋子,你要不要啊?”
“要!”没想到,李宗仁满口应允,还笑眯眯地解释道,“健生兄,打仗没有人不行,人少了也不行。我现在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哪!”
白崇禧见李宗仁上了“钩”,干脆开门见山:“那么,把川军调给你,你要不要呢?”
“要!”
见李宗仁如此爽快,白崇禧反倒有点担心了,提醒道:“德公啊,那可是连阎锡山、程潜都不要的烂部队啊,因为他们的作战能力可能要差点。”
李宗仁微微一笑:“他们不要我要,只要打日本,再烂的部队我也要!当年,诸葛亮扎只草人还能当个疑兵呢,他们总要比草人好些吧?”李宗仁的口气斩钉截铁。
白崇禧转忧为喜。
就这样,邓锡侯、孙震率领的川军,由第二战区突然又调到了第五战区。这“调动原由”,邓、孙两人自然心中十分明白,因此,他们一见李宗仁,不由感慨万端……
“现在,你们部队的情况怎么样?”李宗仁开始笑眯眯地问话了。
“经过晋东南战斗后,我们的部队在山西离石、赵城一带进行了整编。现在,全集团军只有8个团,总兵力不过2万多人。”邓锡侯答道。
“你们出川时有多少人?”李宗仁又问。
“4万多人。”
“啊!伤亡这么多。”李宗仁点了点头,深沉地赞叹道,“你们为中华民族的自由独立,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理应受到奖赏!”
“啥?沉重的代价?奖赏?”
邓锡侯和孙震听了,不禁心头一热:真是难得啊,出川抗战足有半年,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长官对川军做出如此肯定的赞扬,而这位李长官过去虽曾与他们通过信,但与他们却从未谋面,更谈不上有深厚交情,况且,第22集团军又刚刚抵达第五战区,尚未在此出力。邓、孙感到受之有愧了,忙说道:
“我们付出的这点代价,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不,应该大值一提!你们是为了中华民族的强盛而战的,是为了炎黄子孙的生存而战的,因此,你们做出的任何牺牲都是光荣的,也是值得赞扬的。”李宗仁说到这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西山茶”,又说道:“过去,我们打了二十多年内战,死了那么多人,要说‘不值一提’,那才是真正的‘不值一提’呀!”
“长官说得极是!”邓、孙二人连连点头。邓锡侯说道:“从1912年成都的‘省门之战’,到1935年蒋委员长入川,我们川军各派系之间的混战共487次,其中规模较大的达29次,并牵连到滇、黔、陕、鄂等省。在成都厮杀时,仅10天就死了两万多人,成都人民对这场浩劫无限悲怆,曾写过许多愤怒的诗篇来谴责我们。今天想起来,真是惭愧至极!”
“过去,我们是打自己人;今天,我们是来对付侵略者啊!让我们各省军人,停止内战,大家共同杀敌报国。我们都是内战炮火中的余生者,幸而未死,今后如能死在报国的战场上,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呀!”随即,李宗仁笑道,“你们还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代为解决?”
邓、孙异口同声地说:“我们的枪械太坏,子弹太少。”
“这好办,我立即电呈军委会,请求予以拨发。”李宗仁说完,当即从抽屉里找出一张巴掌大的纸片,拿起蓝铅笔起草电报,然后,交参谋拿去拍发。接着,又给兵站总监石化龙写了个手令,要其“立即优先补充川军武器装备”。
谁能想到呢?川军折腾了一年多的“苦衷”,竟被李宗仁在十分钟里解决了!
没有一丝一毫官僚衙门里常见的哼哼哈哈!更没有一点一滴居高临下式的“训示”、“研究”!
写完手令,李宗仁抬起头,微笑着又问两位川军将领:“怎么样,两位还有什么需要我解决的困难?”
“没有啦!”邓锡侯和孙震目睹此情此景,深为感动,急忙戴上军帽,呼地立正,大声称道:“长官,请你下命令吧!”
“好!”李宗仁笑了,目光炯炯有神,“你们先在徐州抓紧补充武器装备,然后开赴滕县以北地区布防,阻止矶谷师团南下。出发之日,我要亲自给官兵训话。”
“是!”邓锡侯、孙震正视李宗仁,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辞出。
很快,国民政府军委会给川军拨来新枪500支。没多久,李宗仁又从第五战区库存中拨出了大批子弹和迫击炮,交两军补充。望着那一堆堆锃光闪亮的枪支弹药,川军将士们深受鼓舞,都夸李宗仁“办事果决,待人宽厚”。
两个月之后,川军在徐州整补完毕,即将北上拒敌,邓锡侯集合全军,打电话请李宗仁前来训话。
很快,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像利箭似地冲向了徐州城外。
下雪了,那冰凉的鹅毛似的小东西,把一切都吞没了——不管是田埂、街道、桥梁、伞状的松树,也不管民室、军营,都劈头盖脸地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被。雪花像针一般,四处乱钻。
徐州郊外,白雪皑皑。但是,此刻,一面面军旗、锦旗在呼啸的寒风中,迎风招展;充满了男子汉阳刚之气的激昂的歌声,在此起彼伏的“拉歌声”中越拉越烈,一刻不停。人欢马叫,群情激奋,川军第41军和第45军的两万多人,在雪中等待着李宗仁前来训话。雪,越下越大了,不少士兵心里在嘀咕:这样的天气,李长官会来吗?正在这时,一个戎装配剑的侍卫官站在临时搭起的司令台前,朝着喧闹的队列摆了摆手,接着高喊:“李长官到!”
顿时,会场上一下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在原地站得笔挺,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射向了司令台。很快,台上传来了铮铮的马刺的碰击声和皮鞋着地“笃、笃、笃”的声音。全副戎装的李宗仁迈着大步雄纠纠地走上了司令台。在他的后面,跟着邓锡侯和孙震。
全军肃立,向李宗仁致敬。
李宗仁走到台子中间,像往常一样,用那宽厚之中又蕴含着威严的目光,依次扫视了一下台下的各路纵队,然后大步走到麦克风前,操着那浓厚的桂林官话说道:
“川军弟兄们,我是从广西到徐州的,你们是从四川到徐州的。我是坐飞机来的,可你们呢?完全是靠自己的两条腿,走出了剑阁,越过了黄河,跨进了长城,南下到了徐州。为了抗日,你们一路上流血牺牲,吃尽了千辛万苦。因此,本长官在此首先向你们表示由衷的钦佩和热情的慰问!……”
“哗……”如同决堤一般的掌声从四周响起,把李宗仁的讲话突然打断了。邓锡侯朝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看了看,发现不少人似乎在拼着全力地使劲鼓掌,脸上都呈现出一种极为满足的、十分自豪的笑——足足有十多个月了,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将士露出这样激动人心的笑。在队列的西北角,甚至有一簇一簇的人在互相握手,在热烈拥抱,在揉着眼睛——他想像着他们的眼眶里一定是蓄满了那种男子汉不轻易流出的、晶莹闪亮的东西。邓锡侯感动了,对着孙震的耳朵轻声地说:“你瞧,今天军官和士兵们好像都很激动啊!”孙震笑呵呵地感叹道:“的确,李长官很了解川军在想什么!”两个人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色,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掌声足足响了两分多钟。邓锡侯伸出两手,朝台下摆了摆,示意人们安静,会场上一下子又寂静无声。李宗仁把麦克风往上提了提,清了清喉咙,接着又开口说道:
“……弟兄们,你们出川的时候,每人只有两件单衣、两条短裤、一顶军帽、二尺宽的草席和一顶竹笠。你们就是这样穿着草鞋,徒步挺进了上万里。你们尽管只是扛着川造的步枪、机枪,尽管薪饷仅及中央军的一半,可是,你们出于救亡义情,士气高昂,积极参战,抗日精神十分可嘉!”
“哗……”他的讲话,再一次被掌声打断。
在寒冷的征途上苦苦跋涉、被人指戳得一无是处的孤军独旅,最需要的是什么?一盆充满理解的、暖透人心的火!李宗仁清楚地看到了川军将士们眼中射出的那种被他点燃的、欣喜而激昂的火。火,一旦点燃,他当然不会放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添火”良机,这种鼓舞川军士气的极好机会——此刻,他甚至有点后悔没有早点对川军将士们“添火”、“加油”。掌声停了,他又接着说:
“……川军弟兄们,打仗靠什么?不是依仗什么牌子,不是依仗什么名声,而是靠一种顽强的、高昂的士气,靠一股有我无敌的勇气。本战区的绝大多数部队都是人们所说的杂牌军,连本长官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杂牌官,而且论牌子,并不响亮。但是,在战火中是没有什么王牌和杂牌之分的。弟兄们都是从四川来的,一定知道当年诸葛武侯率川军北抗司马懿的故事。想当初,川军与‘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魏军相比,自然算得上是个‘杂牌军’了。可是,后来‘杂牌军’在北伐中却奏出了一首首威武雄壮的‘英雄交响曲’。第一次出师北伐,诸葛亮率领川军从祁山杀出来,很快就取得辉煌战果:陇西的天水、南安、安定3个郡,立即反魏降蜀,连有名的魏将姜维也投降了诸葛亮。第二次北伐,诸葛亮没费吹灰之力,就收复了兵家必争之地陈仓。后来,虽然由于敌军的防备,再加上军粮困难而没能保住陈仓,但在撤退时却杀死了魏军猛将王双。第三次北伐,川军攻下了和蜀国相邻的武都、阴平两个郡,打败了魏将郭淮的大军,吓得魏军统帅病了7天没起床呀!第四次北伐,诸葛亮亲自设计了‘木牛’、‘流马’,还发明了一种了不起的武器——‘连弩’,把魏军一批又一批地射倒在阵地前,仅卤城一战,就杀死魏军3,000,夺得铠甲5,000套。这一次,司马懿如果不是有几员战将死命保护,突围回营,恐怕早就成了川军的俘虏啦!也正是因为经过几次北伐,后来魏、蜀、吴有好多年没发生过大的战争。由此可见,川军的骁勇善战,早已青史留名。因此,我希望川军的弟兄们,在当前这场关系到我们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殊死决斗中,效法先贤,英勇作战,不怕牺牲,杀敌报国,在战火中成为一支威震敌胆的王牌军,写出川军历史上最光辉的一页!”
“哗……”半个多小时讲话结束了,场内第五次响起如潮般的掌声。那声音如同排山倒海,一阵响似一阵,一阵快似一阵,最后演变成了一片有节奏的“啪!啪!啪!”的旋律。欢乐和喜悦,从每个人的脸上流泻出来,汇成一片迷人的海洋。
天气变得更坏了,狂风,如同一头怪兽不停地嘶吼着;雪,仍纷纷扬扬。可是整个场下决没有平日寒冬队列里常见的那种违纪现象——把脑袋深深地缩进衣领里、两手插在裤兜里保暖、三三两两不停地悄悄跺着脚。尽管雪花毫不留情地往人们的脸上、身上、脖子里钻,然而没有人在乎,仿佛每人胸口放着一盆火,眨眼之间,都能把它统统烤干似的……
“李长官,部队可以出发了吗?”邓锡侯轻声问李宗仁。
李宗仁朝邓锡侯点了点头。邓锡侯看着台下,威严地下令:
“全军注意:分4路纵队,出发!”
霎那间,站在队前的100名司号兵,一起吹奏起激昂的进军号。
在雄壮的号声中,无数面军旗、锦旗、彩旗,被兴奋的掌旗手们摇得呼呼啦啦直响。不一会儿,四周欢送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噼哩啪啦放开了鞭炮,鞭炮声震耳欲聋!不知是谁,在西北角带头高喊起口号:“在李长官的指挥下,我们川军全体官兵誓死与鲁南共存亡!”
很快,东北角也不甘落后地齐声高喊起同样的口号。片刻,西南角、东南角也齐刷刷地响起同样的誓言。李宗仁非常兴奋、激动,高声地对邓说道:
“川军的弟兄们有这么高昂的士气,我非常高兴。有了这种有我无敌的勇气,我们就会像钢钉一样,牢牢地扎在鲁南的每一寸土地上!”
接着,李宗仁又转向孙震:“德操兄,滕县是鲁南重镇。为了保卫徐州的侧背安全,你兼任军长的41军,更要注意加强对滕县一带的守备呀!”
孙震“嗖”地站起,挺胸收腹,站得笔直,从齿缝间挤出一个字:“是!”
李宗仁笑了,看着地图沉思了一会儿,问孙震:“你打算派哪个师守卫滕县?”
“122师!”孙震连忙解释着,“该师师长王铭章,在我们川军中历来勇猛善战。去年10月我们抵达太原时,正值雁门关失守,娘子关告急,122师于24日仓促投入战斗。在激战中,敌寇使用了飞机、大炮、坦克、火焰喷射器甚至瓦斯逞凶,可122师凭着旺盛的士气,用手榴弹、大刀与日军拼搏,血战数日,不但保住了泌源、介休,还乘胜夺回了平遥县城。事后,就连对川军很不感兴趣的阎司令长官也认为’122师在晋东作战中,英勇善战,殊堪嘉奖’!”
“好!”李宗仁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笑着说,“就这么办,派王铭章守滕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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