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进攻洛阳的内山英太郎的12军司令部,于5月23日5时,由伊川县的白沙镇西北约两公里李村(刚刚占领的李村),移至洛阳西南约10公里孙旗屯,并在洛阳以西的七里河设置了联络所。
对于洛阳战役的进展,内山英太郎极为不满。
日军以绝对兵力和火力优势,从4日开始已经连续打了长达19天,仍然没有获得决定性胜利。洛阳能有多大?国军守军又只有1万出头!
这如何向东京的日本军部交代?
日军为了对付国军洛阳3个杂牌师1万多人,已经动用了2万多部队,重炮坦克飞机不计其数,苦战3周还没有占领,这实在说不过去。
无奈之下,内山决定大举增兵!
增援而来的坦克第3师团主力,已完全进至洛阳以西及西北地区。
城东史家湾一带的瓦田隆根的第12野战补充队,也归属归其指挥;63师团占领城北的邙山地区后,已推进至城北和城东,城南仍由清水昂的第74大队和骑兵第26联队担任攻击和监视。
由此,日军兵力增加到14个步兵大队和2个炮兵大队,又增加了整整七八千兵力和大量坦克装甲车。
而国军可以作战的部队,只剩下4000到5000人。
内山英太郎认为,洛阳是个小城,面积不大,道路狭窄,房屋密集,没有什么巷战的条件,剩余国军最多坚持几小时就会崩溃。
5月23日,内山根据各攻击部队已达到了预定的位置等情况,作出如下决定:
(一)再次向洛阳守军提出开城投降劝告,限定其答复之时间为明24日正午,答复地点为洛阳城北门日军步哨线。如不予答复则于24日下午13时,对洛阳城进行总攻击。
(二)第63师团(步兵约,6个大队、坦克两个中队、炮兵3个大队),主要是从洛阳城东北角发动进攻。
(三)坦克第3师团包围洛阳城西侧,重点由城西北角进行攻击。
(四)为防止守军向洛阳城南地区撤退,骑兵第4旅团的1个骑兵联队,在城南之洛河南岸沿线进行阻击。
按上述第一项内容, 12军于5月24日上午,以大扩音器对洛阳守军进行播放,并从空中投下文告,劝国军放下武器。以内山英太郎名义散发的文告内容有:
……为防止洛城古迹毁于战火,切望守军停止作无益之抵抗。
“七·七事变”,北京城因未遭战火,致文物得以保全。大同地区亦因此而云岗古迹依然存在,……
同时,日军还对武庭麟将军进行拉拢:武庭麟将军,皇军自入中国以来,所向无敌,攻城没有超过一周的。今将军守洛阳,已经有十多日,尽到了守土责任,也显示了你的军事才能。现在洛阳外围方圆百里,已经没有中国军队,援军无望,坐以待毙,实属不理智。为将军考虑,以停战归顺为上策。如果从命,自将军以下各级官佐一律保持原职务,薪饷照发,今限24小时内答复。如果不从命,皇军准备就绪,攻城旦夕可破,到时候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任你日军表演,武庭麟将军丝毫不予理睬。老武从豫西土匪起家,身经百战,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难道还会怕死?对于日军的劝降,武庭麟对部下不屑的说:谁能去告诉鬼子一声,你武爷爷活了50多岁,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投降!
不单单武庭麟,第15军官兵也绝对不投降。
第15军从事辎重后勤工作的罗铭耀回忆:我所属的是直属辎重团,本来不配备武器,也不要参加作战。但因为战况惨烈,兵员严重不足,也全部发枪当步兵用。此时日军已经杀入洛阳城下,一场激战后,我看到两个日本兵在洛阳城下耀武扬威的行动。于是,我在附近隐蔽的阵地中端起步枪,瞄准了其中一个日本兵的脑袋,一枪竟然打中了,撂倒了他,另一个鬼子吓得扭头就逃……这是我整个抗战中,唯一打死的一个鬼子。日军攻城前,往往用扩音器喊着让我们投降,武庭麟军长严词拒绝。我们15军的官兵大多是豫西人,大家都很清楚保卫洛阳就是保卫家乡,才能保护我们的父老乡亲,所以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杀敌。
见国军软硬不吃,日军恼怒之极。坦克第3师团、63师团及协同作战的第2飞行团,按计划于5月24日13时,对洛阳城发起总攻。
日军集中全部火炮、飞机、坦克,对准洛阳猛烈轰击。火力准备几个小时候,山路秀男的坦克第3师团、野副昌德的63师团以及110师团,以排山倒海之势杀过来。
坦克第3师团选定洛阳城的西北角(该城墙内方为体育场)作突破口,山野边荣吉少佐第1大队,对该地进行突破。
这里的城墙突破比较容易,前面的壕沟也不是非常深。攻击部队为坦克第3师团机动步兵第3联队的2个大队。
日军战史中写道:攻击方法是这样,坦克群掩护步兵,开抵突破口地区的防坦克壕外缘停止,之后,以坦克上之火炮及机枪,摧毁和封锁城墙上及城墙根之堡垒与火力点;在其掩护下到达壕边的步兵,即以绳索、软梯之一头,系于坦克的车体上,然后顺绳索、轵梯下降至防坦克壕底,冒着守军浓密的火力及投入防坦克壕中之爆炸物,再以铁梯爬上防坦克壕对面的陡壁和攀登城墙,掩护其工兵将防坦克壕两面的陡壁,炸成斜坡与炸塌城墙,使坦克部队与步兵群,越过防坦克壕而冲进城内。
攻击开始后的13点,山野的第1大队和吉松的第2大队在坦克火炮掩护下,一同进攻。
最前面的山野的第1大队一个中队,首先在坦克掩护下试图进入壕沟。本来日军计划将绳子绑在坦克上,然后顺着绳子爬下去。此时坦克遭受到国军猛烈射击,坦克内部装甲出现碎片崩裂的情况,导致坦克手受伤。坦克手慌忙自行逃走,不管步兵死活。
这样一来,绳子就只能由日军步兵拉着。拉着绳子必须站着至少是蹲着,多个日本兵因此被击毙。
落入壕沟底部的日军又发现,深度超过自己想象,他们携带的梯子不够长,不能爬到另一侧沟口。
国军迫击炮弹不断打来,日军无奈,只能搭成人梯,自行攀爬上去。
爬在最前面的天野小队,突遭到国军机枪扫射。小队长天野准尉手臂被打断,又被手榴弹炸伤腿部,倒地不起。相原军曹接手指挥,好不容易爬出壕沟,就被一颗手榴弹活活炸死。
日军步兵面对高高的城墙,一筹莫展,双方在城墙下激烈对射!
日军见久攻不克,孤注一掷。他们连冲锋步兵的死活都不顾了,直接用重炮轰击城墙!
在军阀混战期间,洛阳的城墙已经被拆毁了大部分,这一段更是比较残缺。
经过重炮直瞄反复轰击,终于将城墙轰开。
日军步兵由此冲到城墙破口,试图冲入城内。
这边国军仍然拼死抵抗。
他们用手榴弹,将日军死死阻挡在突破口。
闫敬土因为年纪小,当年只是第15军军部军乐队小号手,从没有摸过枪。但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到第一线帮助官兵搬运弹药。他回忆到:日本鬼子的炮弹一排一排地炸在城内,早上天不亮,就听见大炮的轰炸声。天上还有日本鬼子飞机围着转圈,地上有鬼子的坦克,我们装备没法跟日本人比,援军也迟迟不到,接着我们就被鬼子赶进洛阳城里,洛阳被包围了。当时很多战友都牺牲了,后来子弹供应不上,于是军乐队的30多个人就开始搬子弹。一箱子一箱子把子弹往前线搬去,到最后一天的下午三四点,前面长官说不行了,日本坦克打过来了,抵抗不住,接到命令后撤。那时候我什么也顾不上了,边打边跑。日本人坦克上的机枪突突地一扫,身边的几个战友都倒下了,我左右的人倒了一排。虽然已经明显守不住了,但是身边的战友们依然在勇敢抵抗,用手中的步枪与手榴弹拖延日本人的进攻。什么叫做尸山血海?当时的场面就是这样的,一点不夸张。战友的、鬼子的尸体,在沙包工事前“堆积如山”。
此时,国军仅有的施耐德山炮营,也到了最后时刻:22日,日军3次突入城内,均被我英勇的抗日将士击退。此时,上级命令炮兵营进入洛阳市区中心地建立阵地,用炮火短距离轰击运行中的日军坦克部队。洛阳东门外我守军的战壕,宽2米,深处多达10多米,此处是敌我双方争夺的重点,因此,双方死亡惨重。我守军打得机敏,打得顽强,日军每前进一步,都要抛下数百具尸体。最后,双方将士的尸体将这条战壕填满,敌军的坦克从尸体上辗过而攻入城内。
炮营全体官兵发扬前赴后继的精神,视死如归,用75毫米野战炮短距离击毁击伤敌坦克装甲车20余辆。步兵部队更是与日军展开浴血肉搏战,他们也炸毁炸伤了敌10余辆坦克装甲车。
外号叫做“法国小姐炮”的施耐德山炮,性能还是很不错的。它采用了制退复进系统,提高了射击的稳定性和精度,射速也大为提升。每分钟射速可达15发,这在当时是惊人的.在这次血战中,炮兵连按照“四炮联线,机枪压阵”的布置格局,形成绵密的短距离炮击火网,对敌人进行火力压制。血战中,“法国小姐”果然身手不凡,每颗重达7公斤的榴霰弹被快速地抛到日军队伍,绽放出“死亡之花”,许多日本兵还没见到国军长什么样就命归黄泉了,侥幸接近到“法国小姐炮”阵地的日军又遭遇到护卫机枪的猛烈扫射。
该火炮仅需要两人来瞄准,一人装填弹药,一至两人在火炮后方的弹药车旁利用机械装置迅速而又自动的设定机械定时引信。火炮瞄准手在炮弹发射时仍然可以呆在瞄准具的位置不用离开,瞄准手有两人而不再是一人,第一人调整射击角度,第二人调整方位角。按上级部署,我守城部队的守城时间是15天,在洛阳城郊及豫中的兄弟部队逐步增援洛阳。然而,日军对洛阳实施三面包围战术,隔绝了增援洛阳的援军。这样,我英勇的第94师及炮营在洛阳城孤军奋战,人员伤亡和弹药损耗严重,尤其是粮尽弹缺,水源断绝,处境危在旦夕。
尽管如此,我守军将士克服前所未有的困难,咬紧牙关为国雪耻,为民复仇。子弹打光了,用刺刀;刺刀拼坏了,用身体与敌肉搏;建制打散了,便各自为战,阵地失去了,转为巷道战;如有人提出突围,就遭到周围将士的辱骂:“汉奸、亡国奴”,对于逃跑者,官兵有权当场开枪击毙。凶残的日军为了占领洛阳,每天出动轰炸机百余架对我守军进行狂轰滥炸,还投下了无数燃烧弹和毒气弹等。
此时,日军仍然利用坦克和火炮掩护,步兵反复冲锋。
日军已经从四面八方攻击洛阳城,守军兵力很少,逐步坚持不住。
13点35分,山野边的第1大队终于大体控制了洛阳城西北角。日军工兵将防坦克壕的两面陡壁炸成斜坡,然后又炸开城墙,扩大突破口。
此时,攻城日军开始源源不断从这里冲入洛阳城。
国军所剩无几,无力封堵突破口,只能转入城内巷战。
18时20分,日军轻型坦克部队突至洛阳城内的西体育场,向其划定的城内作战分界线推进(中山南街、中山北街一线以西地区,第63师团在这一线以东)。
剩余的三四千国军,仍在洛阳城内和日军激烈巷战。
日军见攻击不顺利,调动第110师团第163联队第3大队增援。
城内到处都是地雷,国军仍然利用阵地战和游击战和日军拼命。日军坦克进入洛阳城内,到处都是建筑物,道路又狭窄,攻击力受限。而日军重炮一时进不来,只能将反坦克炮和山炮搬了进去,主要仍然是步兵互相肉搏拉锯。
洛阳街道狭窄,房屋密集,日军和国军就沿着房屋一间间争夺。
洛阳地区人民比较贫困,很多房屋还是薄木板,根本无法防弹,战斗有着极大的不确定性,随时可能送命。
第15军上校军需科长刘亚仙回忆:我军在街道要冲修建工事,将各户通街窗户全部堵起来,墙上挖上枪眼,对准屋外,人在室内向外射击。各个院子墙壁挖通,来往自如,房屋上设有掩体,向街上射击、投弹。就这样和日军巷战。日军攻入西北运动场,在一家民房院子内和第64师特务连隔墙战斗。日军用三八式步枪的刺刀向墙这边戳,第64师特务连1个士兵,紧急下用手抓住刺刀往下拉。日军用力抽回刺刀,这个士兵的手指被割断。敌人组织进攻,以坦克为前导,步兵继后,向十字街口挺近。我军在掩体内、屋顶上奋勇抵抗,子弹打光后,以砖石砸向敌人。日军节节进逼,迫近十字口。我军奋勇抵抗,豪不退后。
混战中,日军伤亡较大,吉松的第2大队第5中队长森岛中尉又被打死。
西北角的日军,当晚没有能够占领洛阳。
64师的女卫生兵张翠萍当时年仅17岁,回忆巷战惨烈场面:那两天城里死伤无数,伤员因为没有药物治疗不停哀嚎,活着的人也不好过,吃口半生不熟的馍,喝口凉水,饿着肚子,也几乎没有睡觉。后来西边城墙被打塌了,坦克开了进来,不过它只能在主路上走,敌人只能步行进小巷。我记得我们把窗户都封上了,把房屋墙壁都打通,准备等着他们来打巷战,争取进来一批打死一批。当时战况之惨烈,就连女卫生员都发枪打巷战。我记得自己领到的是中正式步枪,上面还沾着血迹,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我们战士的。另外还有三颗手榴弹和一挂子弹。上面告诉我们,见到鬼子就要拼命,你就算不拼命也是死路一条。战斗中,敌人坦克上的机枪很凶,震得耳朵都疼。在那场战斗中,我三处负伤。左臂上的那处伤,是在没有任何医疗器械的情况下,我用右手将弹片硬抠了出来。此外,弹片还擦掉了我一块头皮。血‘哗’地一下就流下来了,当时没有药,我就在地上抓了一把大黄土糊上,再拿绑腿给兜住。我右脚踝处的伤疤,也是子弹打的。
除了西北角以外,日军还从其他几个方向猛攻。
瓦田隆根的3个步兵大队及稻垣大队,在坦克第1中队配合下,也于18时30分从西城门外精华街、万安街、攻入城内进至胡家街,魏家街、里仁巷一带。
日军坦克掩护步兵冲击期间,国军知道对付不了坦克,就拼命扫射日军步兵。日军步兵连续中弹,无奈之下竟然释放大量烟雾。国军仍然对着烟雾射击,日军在坦克炮掩护下苦战,用重炮猛烈炮击,最终杀入城去。
洛阳东北的63师团长野副昌德,于5月24日七时到达西马坡高地的指挥所,在攻击准备中,配属的150毫米榴弹炮部队,直至攻击开始后的14点才进入阵地。
在洛阳城东北角的江田贯一独立步兵第38大队,攻击开始后即连续突击。
第14军64师卫生队担架兵付凤营回忆:五月二十四日(农历闰四月初三),经过几天围城争夺战,我守城部队,在外无救兵的情况下,孤军奋战,死伤累累,弹药告尽,仍誓死抗敌。下午日军发起总攻,老城多处被突破,到处在进行巷战,街罍战。夜幕降临时日军冲进洛阳城,枪声、手溜弹爆炸声、喊杀声、夹着日语嚎叫声在逼近。
洛阳是个小城,城市面积很小,不具备长期巷战条件。
紧挨着江田大队西面的是,福永勇吉的独立步兵第25大队。该大队随着守军的后撤,与其坦克部队在18时30分,从北门冲进了洛阳城。
94师281团第3营连长张任卿回忆:日军100多人向我连城内阵地冲过来,我连立即射击,日军狡猾的跳入阵地前壕沟躲避。此时我连弹药消耗殆尽,只剩2箱手榴弹,我下令全部投入壕沟。这2箱手榴弹发挥了大作用,将100多日军炸死炸伤大半,余下的也暂时退了下去。到处都在混战,激战到下午17点,日军500多步兵又向我连阵地杀来。我连苦战1个多小时,日军越打越多,我连仅剩几十人,阵地已经千创百孔。突破阵地的100多日军,迂回包抄从我连后方进攻过来。此时营长带着包括传令兵在全,全营仅剩的10多人给我增援,要求我进入警察局固守待援。我连退入警察局,依靠建筑拼死抵抗期间,又有2辆日军坦克开来,对准我们开炮、扫射、冲撞,上百日军冲击过来。我军激战20多分钟,战况已经无法收拾,只得转移到附近民房。天已经黑,日军畏惧夜战暂时没有敢于进攻。我们所有联络都中断,只得自行准备巷战。
至此,洛阳城破三面都被攻破,只有东门的清水大队暂时没有攻占阵地。
经一个下午混战,到了黄昏18时20分,国军在城内作战已经非常不利。
以日军独立步兵第38大队为例,他们突入洛阳城内的东体育场一带,与防守在此处的国军第281团、第282团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战斗的地点,距指挥这两个团的张世光第94师司令部仅约50米。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法打下去了。
至此,洛阳国军守军已经同日军血战21个昼夜,给日军造成极大杀伤,完成了任务。
洛阳守军1万5000多人,此时包括伤病员仅剩4000多人,阵地不复存在,司令部距离日军仅有几十米,已经无法继续战斗。
武庭麟军长认为,现在必须立即撤退,不然恐怕就要被日军合围全军覆没,重演许昌会战的结局。
照常理来说,洛阳周边日军高达3万人,应该围成铁桶一般,国军根本无法突围。
万幸的是,因洛阳战斗激烈,日军各部都在拼死进攻,全部杀进小小的洛阳城,顾不上城外的包围圈。
这样一来,反而城内日军多,城外日军少了。第15军官兵都是豫西本地人,在这种情况下依靠熟悉的地形突围,还是很有把握的。
武庭麟从军20多年,经验极为丰富。他冷静判断大局,认为只要果断突围,还是可以成功的。
本来根据蒋鼎文的命令,武庭麟应该率部向西或者向南突围。
武庭麟却认为,日军目前已经从四面合围洛阳,尤其在西南北都有重兵,等着国军突围后伏击拦截,从这里突围无异于自杀。日军因轻敌,反而在自己的后方,也就是东方戒备不足。日军东方兵力虽多,部队没有警惕性,之间有很多空档。
武庭麟命令一部继续和日军连夜巷战,掩护主力冒险向日军后方突围。
5月24日22时,令守城部队,从洛阳城东南一带,渡过洛河撤入山区。
还是第15军上校军需科长刘亚仙回忆:24日午夜,武庭麟军长率领主力乘着夜色向洛阳东南角移动,翻过临时城墙,来到了外壕沟。这里的壕沟宽深五米深,难以逾越。翻过壕沟,还有四五米高的城墙,无法攀登。官兵们群策群力,在军官指挥下搭人梯、叠罗汉、解绑腿、拧绳索,上下扶持,先把武庭麟军长送出去,随后全部突围成功。出城以后,发现日军在南边洛河和北面都有重兵,不能前进。好在都是官兵中洛阳当地人很多,地理熟悉。大家设法巧妙的绕过敌人防线,分别向北面和东面突围转移。洛阳就这样沦陷。
15军军乐队号手闫敬土回忆:我从洛阳东大街跑到了洛阳城墙根,还活着的战友们解下绑腿,拧成一股绳,相互帮忙爬过5米多高的城墙,游过2米多深的护城河,向南侧突围。,那时候天色已晚,年轻人有的会水有的不会水,他们就互相帮助,搀扶着把人弄过去。天上日军的照明弹把地上照的跟白昼一样,敌人机枪射出的子弹在身边嗖嗖作响。跑出去没多远,我的左腿突然中弹了,血流不止。我赶紧趴在附近的沟里面简单包扎一下,在地上也不敢哭也不敢叫,生怕日本鬼子追过来给一刀捅死。我在地上趴了足足有两个钟头,天一亮,附近除了战友的尸体,只有我一个活人。爬也要爬出去。忍着剧痛,爬到了战场附近的一个村子旁边,我被好心老乡发现。他赶紧把我的国军军服脱掉,换了一身老百姓的衣服,后来找来人,把子弹挖出来包扎休养了一阵。我很感谢救我的老乡,要让鬼子发现,他们肯定没命呢。休养过后,也没有队伍的任何消息,怕给人家添麻烦,我就自个儿拄着拐棍,借了一套便衣,抄近道先返回了宜阳老家。那时候跟我一起在军乐团的还有我的两个老乡,突围的时候跑乱了,谁也找不到谁,后来我去他们家问过,他俩没有回来,全死在洛阳城里了。
步兵如此,国军施耐德山炮营更惨了:炮兵营于5月25日奉命从洛阳西门突围。此时恰遇天降大雨,道路泥泞,作为骡马炮兵的我营突围十分缓慢。每门“法国小组炮”重达约1500公斤,需8匹高大烈性骡马牵动前进。炮营官兵带着笨重的大炮和已是筋疲力尽的骡马在突围的路上遭遇日军。在遭遇战中,大炮完全丧失作用,全体官兵只得与日军展开了异常激烈的近距离战斗,将士们又一次赤膊上阵,又一次白刃交锋……一连副连长李煜倒下了,10多名技术官倒下了,超过百名的战士倒下了。 《炮兵操典》里有一句话:炮是炮兵的第二生命,炮是炮兵的爱人。在军纪极严的炮兵部队,炮连丢一门炮,连长要枪毙,保护不力导致火炮受损,连长要坐牢。事已至此,我营直接将12门大炮全部深埋在洛阳城外,以便反攻后将其挖出。尽管这次突围异常艰苦,当炮营残余人员突围到宝鸡后,营长潘梦清还是被军长张际鹏派人解押至重庆。其原因是炮营在那次遭遇战中丧失了全部十二门大炮和骡马,官兵也是所剩无几。潘梦清由宝鸡冒着烈日酷暑步行押至重庆,并投入监狱。后经炮团团长姚盛斋鼎力相保,又经重庆卫戌副司令刘戡到炮营调查弄清当时情况,才免除潘营长死罪并于1945年夏季释放,但仍被判撤职永不录用。潘营长出狱后曾回到营部表示感谢,感谢大家在调查人员面前据力陈情。
64师的女卫生兵张翠萍回忆就更加惨烈:半夜以后,我们想从南门冲出去,但是门被日军的坦克堵着。我们就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死人堆,爬上城墙。城墙有三层楼高,也得硬着头皮往下跳,有的直接就摔死了。我跳下城墙后就往护城河跑,护城河里飘满了人,一个个都大肚子,不能碰,一碰就爆炸了,臭着呢。因此,我到现在都不愿吃肉。我幸运地抱着一块木头渡过护城河,但护城河外,还有为了阻挡坦克挖的壕沟。壕沟有两人多深,两人多宽,过了护城河的人都玩命地跑。我那时肚子又饿又疼,脚还被敌人子弹打到,肿得厉害,心想这下非死不可了。我跑到沟里一看,都是死人。我就在沟里爬,沟里有的地方给坦克修了简易通道,一层土、一层人,都给填上了。我爬了几回都爬不上去,后来看见有个人的衣裳角,我就拽着衣角爬了上去。没想到竟然爬到了日本人的据点,敌人的坦克围成一圈,炮口朝外,里面点着马灯。幸亏他们‘呼呼’地睡着了,我轻轻地绕过他们,爬回家去了,真是命大。
突围的国军,有一部向洛阳以东快速东进。这里日军毫无戒备,大量后勤辎重和医疗部队甚至没有配备足够卫队,结果被突围国军重创击溃。
第94师81团1营任机枪连连长龚绍周回忆突围,写到:杀出重围退回城中清点人数,本来的100多人,连伤号在内仅剩52人了。这短短的两百公尺的路上,日本兵又夺去了50个弟兄的生命。军官除我和步兵排长外已全部阵亡(还有3个班长)。大家沉默着。过了许久,步兵排林排长对我说,师傅(我武功较好,曾任过团里的国术教官,机枪连不少官兵拜我为师学武功),现在敌强我弱,如果用机枪开路硬拼肯定突不了围。我看不如悄悄冲到敌阵前肉搏。短兵相接,他们的火力优势无法施展,或许能夺得一条生路。
听了林排长的话后,我犹豫不决,因为跟我出生入死的130多个弟兄现在连一半都不到,再有闪失,我实在过意不去。
见我沉默不语,几个跟我练国术的士兵围过来说,师傅,林排长的话不错,困在这里不是死就是当俘虏,不如拼死一搏。
事到如今,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我一咬牙同意了这个方案。我对大家说,弟兄们,各自报出自己的家庭地址来,有活着出去的,将来一定要挨家挨户到死难弟兄家去给他们的父母磕个头,告诉他们是我们是怎样为国捐躯的。大家都说,要得!
当时的悲壮情景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文书打着手电筒躲在角落里记下了各自的家庭地址,认得到字的士兵帮着誊写,共写了五十二份,人手一份。
我令士兵把机枪、步枪全部砸烂,这些东西不能留给日本鬼子。然后命令他们在阵地上去捡拾大刀、枪刺等兵器。短兵相接难以辨认,我又命令大家通通摘掉帽子,脱掉上衣,除了手头的武器外,其余东西全部扔掉。
准备停当后,已是凌晨4点多钟了。此时激战几天后的洛阳笼罩在恐怖和血腥之中。尸体发出的臭味令人作呕。我叫了一声,行动!48人(4名伤号无法行动)跟着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掩体,摸索着穿过城墙根向西前进。林排长的话不错,我们悄无声息的行动没被敌人发觉,顺利地越过了两军相持的空旷地带,迅速接近了敌军的阵地。
黎明前的夜异常黑暗,在激战中拼杀了几天的日军也疲惫不堪。当我们到达他们的眼皮下时,他们仍在梦中。我们正欲悄悄越过,突然左前方发出了"哇哇"的怪叫声。我们被哨兵发现了!哨兵的叫声惊醒了睡梦中的日本兵,顿时,阵地上"哇哇哇"的怪叫声响成一片。
砍!我大叫一声,向着黑暗中的人影劈去。其余士兵也挥动着大刀、枪刺向着凡是穿了上衣的人影乱戳乱砍。敌军被我们这群"赤膊大仙"吓懵了。他们搞不清我们的来路。两军纠缠在一起又不敢开枪,日军只得慌慌张张地举起刺刀和我们肉搏。
我们边砍边往前冲,搏斗中双方都不断有人倒下。猛然间我发现左边两个日本兵正围着一个赤膊者肉搏,从赤膊者熟练的挥刀动作中我辨认出是林排长。我冲上去助阵,可一个日本兵忽地冒出来,站在沙袋上居高向我一个突刺。我一闪身,刺刀从我左耳根部划过,耳垂被削掉。我大惊,冲上去砍那个日本兵,那日本兵吓得转身跑了。
就在此刻,围攻林排长的日本兵中的一个将刺刀刺入了林排长的腹部。林排长惨叫一声,倒下了。七八个日本兵乘势向我围了过来,我见林排长牺牲,怒气冲天,热血涌向脑门,已经顾不上自己的死活。我冲上去发疯地挥动大刀,向他们一阵猛杀猛砍,要为林排长报仇。日本兵被吓住了,纷纷四散逃散。眼前出现一片真空地带,我带着众士兵趁机往前冲!不知跑了多远,身后响起了清脆的"嘎勾儿"的三八式步枪的声音,我心里一阵狂喜,我们冲出重围了!
再往前跑了一段路,天蒙蒙亮了。我们一个个跑得脸青面黑,气喘呼呼的。我不敢停步,带着大家继续往前跑,渐渐听不见枪响了,我们才停下来。此时,我才发现手中的大刀刀刃已经卷曲,刀尖也断了。清点人数,除我之外,仅15人了,且每人身上都程度不同的带着伤,所幸都未伤着骨头,15人中连一个班长也没有了。我侄子龚必华何时丢下的,也不得而知。
稍事休息后,我带着大家往西南方向继续前进。时近中午,在确认已远离战区后,我们才到附近老百姓的住处找到了当地的保长,向他说明情况,保长热情地接待了我们。那里的老百姓听说我们是打日本从洛阳冲出来的,对我们很好。主动打水让我们洗去身上的血污,让我们吃饱了饭,送我们一人一件衣服。我们在那里休整了半天,晚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个觉,第二天一大早和那里的老百姓告别。按突围前的指示向西南方向沿卢氏公路,绕过潼关到西安14军办事处报到。
在和日军打的若干次战役中,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洛阳保卫战。94师,在洛阳战役中,几乎全军覆没。时间虽然已经过去60多年了,但我还记忆犹新。以至在后来的几十年里,不管遇到什么磨难,我都想得通,因为我是九死一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幸存者啊!
日军做梦也没想到,武庭麟敢向自己的后方突围,毫无准备。等到日军急忙调动部队拦截,已经晚了!
25日上午,洛阳守军主力已经顺利突围。
由此,长达21天的洛阳攻防战结束!
最终城内包括伤病员在内的3000多人,只有不到2000多人突围出城,期间又死伤近千人,只有1000多人幸存。
留在城内的1000多伤病员,多被日军俘虏;加上日军在洛阳外围俘虏的2000多伤病员,一共是3000人。
此战,洛阳虽沦陷,却坚守了长达3周时间,为主力撤退争取了最为宝贵时间。
由于洛阳保卫战的牵制,日军既没有集中兵力追击撤退到豫西的国军主力,也没有及时发动攻打潼关的灵宝战役。日军为了占领洛阳,付出相当巨大的代价,更消耗大量弹药补给,严重影响了后续的作战。
最终豫西国军从容撤退,完成集结,稍后汤恩伯的13军更是参加了桂柳会战。
洛阳为灵宝战役争取了时间!本来这一线仅有两个残破不全的集团军,孙蔚如的第4集团军(杨虎城旧部)和李家钰的第36集团军(川军,李家钰将军还战死了),总兵力才1万人,进攻的日军有2万多人,无论如何挡不住。
洛阳保卫战争取的这段时间,胡宗南第8战区5个主力军赶赴豫中增援,最终击溃了进攻的日军,还击毙了一个旅团长,大获全胜。
洛阳保卫战结束时,日军搜索城内,将伤病员和来不及撤退的零散官兵近千人俘虏。日军将他们全部关押在火车站外的天主教堂内,几天内没有饭吃没有水喝,天气炎热,饥渴难忍。日军还将俘虏的财物收走,然后压到东关铁路附近一个大坑,要集体枪决。
第14军64师卫生队担架兵付凤营也被俘,他有长篇的回忆:城破的时候,我们的担架排长,把我们卫生队二十多人,集中到院中,对大家说:“城守不住了,你们也各自逃命吧!”此时,日军已在西边街口百十米处,用机枪封锁街心,疯狂扫射,不少人死伤在街头。我在残垣倒壁里跌跌爬爬向东南方向逃命,翻过一家家墙头,有时从屋子上迂回前进。天很黑,在一堵院墙上飞快奔跳时,墙头被踩蹋,我摔了下去,跌进居民后院的粪缸里,幸亏是一条右腿插进去,拔起就跑。那时打有绑腿,鞋子里灌满粪浆,跑起来呼哧呼哧打滑,鞋子掉了,光着一只脚往东走,在弹坑、战壕、工事、铁丝网中,摸索寻路。接近城东南隅,还能看到文峰塔屹立在战火中。
在越过一条三、四米深的主战壕时,手抓住沟沿上的铁丝网,身体垂挂下去,脚不及底,双手被网刺扎烂鲜血直滴,力尽顺崖滑下,肚皮被擦伤,沟底有水,原是阻挡日军。沟里有不少人,都想扒上对岸,有人用刺刀在陡岸上挖了坑,我也跟着攀了上去。日军向沟里打炮,沟西边日军坦克停在那里用机枪往沟里扫射。我旁边有人踩响了地雷,火光一闪,耳膜嗡鸣,炸死了几个人,我左臂被弹片擦伤。半夜,我终于和一些人跑到城墙下,摸到一个洞口,刚出洞口几十步,日军坦克开着灯用机枪扫射追赶,很多人在我身旁倒下。这时有个人伸手拉住我一起跑,结果跑出约大半里路,他被子弹打中,我只觉得右手抖了一下,他松开了我的手,我不敢去看,继续拼命往前跑。至今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看到我一个瘦弱的小孩子在战火中奔跑,他要帮我一起逃出地狱,结果在路途他死了。
我终于跑到洛河边,飞身跃入,往对岸扑去。河里有许多人,炮弹不时在河中爆炸。我不会游泳,入水三、五米,就双脚挨不到河底,沉了下去,呛起水来,一张口就是一口水。我手脚乱弹,好容易浮出水面,炮弹炸起的波浪,又把我吞进水里,再手足扑腾。曾抓住漂来的棉大衣和尸体,沉沉浮浮。慢慢我精疲力竭,眼望天空云隙间星星闪烁,想到马上就要死了,拿着铁链子的鬼判,已来到我身边,拉我去鬼门关。
我想起了爹娘、哥哥、姐姐,我在离他们十几里的河里就要淹死了,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我哭了起来,又沉下去灌水,浮起来哭泣。淹死之前是万分痛苦的……我不知在何时失去了知觉,就这样死了,死了一次。
五月二十五日,早晨七八点钟,我苏醒过来,慢慢恢复知觉,肚子胀得很大,过会儿能动臂缩腿,哇哇大口吐水,慢慢翻身,爬上河滩。我在河滩沙地麦田中爬行,吃了些生麦,捡到灾民扔下的行李包袱,翻到一件单上衣,解下绑腿穿上老百姓衣服,窥探着往河堤处爬行了一、二里。河岸高处有一小村子,村子北边紧挨陇海铁路,此处约在洛阳古城东十来里。
我想到村里去躲藏寻食,刚上堤一露头,看见几个日军伏在地上架着歪把机枪,一队日军正押着一群战俘往铁路基上来。一个汉奸翻译看到了我,把我抓起来。我们被日军押到一个较大的村庄,许多战俘用绑腿布背缚双手,也有用一根绳子拴四五个人的。还有的用一根铁丝穿肩前锁骨,一串有五、六个人的,有七、八个人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下午我们全部被押往洛阳城内,集中到一所大院子里。当夜我被关进一个东屋里,屋里挤满了人,没有水没有吃的,我个子小卷曲在窗下一个灶台上。深夜,有人向守护的日军扔了一块石头,日军恼怒的从门口处赶出一群人,在院里用刺刀个个挑死。
五月二十六日下午,我们约几百人被押往西工集中营,路过城区街上,看到尸体成堆,有的已经变形发腐。人们苦战了一个多月,疲惫憔悴,神情已经痴呆。到达西工涧河东边南邻洛河一个营区,北边土崖下有一片场地,蹲满了战俘,其中有些是老百姓。日军架着机枪,对着人群,一个日本军官吆喝了几声,突然几挺机枪对着场里人群扫射,霎时鲜血飞溅,死伤一大片。
我们被关进临时集中营,这是西工的一个兵营,周围有院墙铁线网,南北两个大门,有很多排平房。我被关在西北角一个房子里,每个房子有三四间,挤得满满的。第二天,日军叫人去领粮食,是黑豆,每人只能分到十几粒,在嘴里生吃细嚼。没有水喝,很多人试图喝自己的尿,可全身缺水,尿几滴在手心里,只能用它湿湿干裂的嘴唇。每天都饿死渴死病死许多人,有的还没有断气,就被扔到院外战壕里了。每天都能看到还活着的战俘用布带拴住死者的脚脖,把尸体拖出去扔掉。集中营里的草、树皮也被吃光了,一天我亲眼看到两个战俘,爬到院中一棵一人多高的树枝上去采树叶吃,放哨的日兵,好像视而不见,但当战俘艰难爬到树上时,突然举枪射击,一人一头栽下被打死,日军惨无人道,似乎是在打一只麻雀。我饿的实在受不了,就吃地上的小瓦块,用牙嘠吱嘎吱嚼。在集中营度日如年,生死难卜,天天死人。
被关进集中营大约半月左右,有人私下计划,想法逃走。集中营西北角,是一厕所,院墙几近坍塌。一个深夜,一些人溜去装作解手,推倒厕所院墙,从一个缺口悄悄爬了出去,我也跟着逃了出去。集中营外边就是洛河荒滩,时值洛河枯水季节,水不到腰深。我过河后,集中营方向响起了枪声,可能是后来出逃的人被日本人发现了。集中营离家三十多里,我走了一夜,路上我吃了一些生麦。大战刚过的农村仍笼罩在恐怖气氛中,没有人烟。我边走边躲藏,第二天午后渡过伊河,远远看到田里有人在干活,止不住心酸流泪,我终于活着回家了。
按照日军抗战期间一般作为,这些国军被俘官兵肯定死路一条。但此时情况却有所不同!
第一, 到了1944年,日军已经明白战争十有八九会失败,一些聪明军官不愿意承担屠杀战俘的罪名,所以有所收敛。
第二, 日军此时已经奉行以华制华,希望扩充汪伪政权实力,让日军早点抽身。而汪精卫也急需建立自己的军队和日军争权,要求所有战俘都归属他控制。于是,很多被俘国军官兵没有被处决,而是交给汪精卫。
第三, 此时日军陷入劳动力严重缺乏的境地,急需民夫。一些战俘被编组起来,送到后方做苦工,所以不能随便杀死。
日军占领洛阳后,并没有把所有战俘都杀死,一些转交给了汪伪政府,一些则运回国内做苦力。对于这些在日本国内的中国战俘,自然受尽虐待。日本人对他们说:把你们运到日本,就是当牲口用的。
到1年多后日本投降,他们才被美军解救,运回国内。
洛阳保卫战从龙门高地作战算起,也就是从5月4日到5月25日,前后坚持了长达21天之久。
防御洛阳的第15军64、65、94师加上刘戡兵团2个主力师,一共不过2万多人。合围洛阳日军总数有5万多人,其中直接攻击第15军的日军前后高达2万多人,而第15军不过1万5000人。
此次洛阳保卫战中,守军2万多人共伤亡失踪1万7000人以上,伤亡的军官就高达530多人,另外有3000多伤兵难以转移被俘。其中以第15军伤亡最为惨重,1万5000人在后方集结时只剩军官316人,士兵1795人,一共才2000人。后续一些被打散被俘的官兵陆续归队,总数也不过1000人。两者相加,一共活了3000人。
等于洛阳守军1万5000多人死伤失踪高达1万2000人,几乎拼光了!
换句话说,洛阳国军等于伤亡失踪了五分之四,更坚守长达21天之久,造成日军伤亡七八千人。这么惨烈的战役,在整个抗战中也是极少有的!
此战日军伤亡也不轻!日军战时承认伤亡数字为3350人,这自然又是大大缩水的数字。保守估计,日军此次伤亡总数为七八千人,也是日军整个豫中会战伤亡最大的一个战役。
很多人认为,那么中日两军伤亡数字仍然是2:1。要知道,这在敌我兵力火力极其悬殊下,打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洛阳保卫战是豫中会战,也是整个抗战历史上一次极为惨烈,极为辉煌的战役,也是我们整个中华民族的骄傲。数万抗日英豪,以劣质武器面对武装到牙齿的日寇毫不示弱,拼战到死,让今天的萨沙感慨万千。
想想背着手榴弹,奋勇冲上去和坦克同归于尽的敢死队;想想死守阵地,一个团打成一个连的豫西健儿;想想捡起步枪,和日军拼刺格斗的众多炊事员、号兵甚至女护士;想想临危不惧,最后关头仍然极为冷静的武庭麟将军。
我们可以这么说,洛阳的3万国军绝对没有给中国人丢一点脸,他们毫无疑问都是二战历史上最英勇无畏的战士。
我们能有这样的前辈,是我们的荣誉,无论如何赞美他们也是应该的。
写到最后,萨沙万分感叹。死守洛阳武庭麟第15军3个师中的2个,本来是臭名昭著的豫西镇嵩军,就是一支无恶不作的土匪武装。
就这样的土匪部队,在国家存亡关头、民族危急时刻,仍然誓死保卫祖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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