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行昭彰 铁证如山——《浙江省档案馆藏日军细菌战及疫情档案汇编》
来源：中国档案报 作者：宫 陈   2025-08-13 09:40:11

《浙江省档案馆藏日军细菌战及疫情档案汇编》书影

　　日本侵华战争期间，公然违反国际公约，对中国多个区域实施灭绝人性的细菌战、化学战，给中国人民带来巨大灾难。浙江是受害时间最长、灾情最为严重的地区之一。2024年，浙江省档案馆编纂出版《浙江省档案馆藏日军细菌战及疫情档案汇编》。全书以1940年至1946年间日军侵略浙江发动细菌战时，国民政府浙江省政府与各级机关的电文、信函、指令、训令、疫情统计表等为主要内容，按照“主题—时间”体例编排，分成“调查与应对”“规章的制定”“疫情的统计”三部分。该书真实揭露了日本帝国主义的侵华罪行，也为浙江抗战史研究提供了翔实资料。

　　据统计，浙江受日军细菌武器侵害历时9年，地域涉及杭州、宁波、绍兴、金华、衢州、温州、丽水、台州8市，约30个县。日军在浙江投放了鼠疫、霍乱、伤寒(副伤寒)、痢疾、白喉、炭疽6种细菌。在战时状态下，人口迁移频繁，加之细菌易于扩散，因而造成重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其发动的较大规模细菌战主要有3次，分别是1940年集中对衢州、宁波、金华的攻击，1942年浙赣战役期间对衢州、金华和丽水的攻击，以及1944年、1945年龙衢战役、丽温战役期间对衢州、温州等地的攻击。

　　浙江省现存日军细菌战档案，按文件制发责任者可分为省级政府档案和县级(包括部分专员公署)档案。前者主要保存在浙江省档案馆，共计78卷，内容包括：日军利用飞机和奸细播撒毒物的详情;国民政府对日军实施细菌战的调查;全省各地疫病发病情况的逐月登记表;战时直至战后各级政府应对细菌战采取的措施等。后者分别藏于全省30家市、县档案馆，其中受到细菌战影响较大地区的馆藏量较多，内容有县乡各级上报的疫情报告、统计表、防疫计划、总结;省卫生处和县卫生院印发的训令、指令、布告、经费及药品发放通知;各机关、学校关于疫情的报告，停课、迁移的呈文等。

1941年8月15日，国民政府行政院卫生署关于衢县防疫一事，致浙江省政府的电文(部分)。

　　1940年10月27日下午，日军飞机从杭州笕桥机场起飞，在宁波城区开明街一带撒播细菌弹。大批居民染疫发病，致死100余人。当地政府迅速采取防治措施，将疫区封锁隔离，并对患者分别给予处置，后又将封锁区放火焚烧，繁华的市区瞬间化为一片瓦砾。相关标本被送到浙江省卫生试验所，确诊为“鼠疫杆菌”。时任国民政府浙江省政府主席黄绍竑得到报告后，迅速指派省卫生处陈万里等人到宁波调查处理。有关此类细菌的收集检验情况，书中收录有《第三战区司令长官司令部关于发现敌机散播毒菌应密封交省卫生处化验致浙江省政府的代电》。该件直接呈报黄绍竑：“本月支日巳刻，有敌机一架由浙省长兴方向飞来县治西南上空，掷下细白纸筒，内藏毒菌，触地破烂，臭气逼人。当即率警四出(处)消毒。凡投入河流水面者，力禁汲水，散放石灰;落在陆地山林者，堆薪火焚，并督导民众，加强消毒，布告周知等情。除电复，如再有继续发见(现)，应妥为搜集，迅予密封，寄交浙省府卫生处化验。”时间、地点具体精确，性状、过程直白清晰。此外，在全省疫情蔓延开来后，政府派员专程赴疫区展开调查，书中收录有伯力士、王毓榛、邓炳明三人联合署名提交的《浙江鼠疫调查报告》，文中介绍了他们实地调查浙南等地的鼠疫情形，真实反映了当地受到细菌病毒感染的惨状。其中，尤以龙游、衢县、丽水等地情况严峻。这份调查报告既展现了日军细菌战造成的深重灾难，也为相邻省市的防疫决策提供了参考，并且还就全国范围内的卫生运动和防疫工作提出了建议。

1942年1月22日，浙江省第四区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公署关于义乌、东阳及邻近各县鼠疫防治情形的呈文(部分)。

　　日军之所以在浙江境内多次开展细菌战，一方面，由于该省地接南京、上海，位于东南抗日前线，是国民党军第三战区的重要组成部分，被日军入侵较早，战况激烈。日军欲以此制造社会混乱，瓦解中国军民的抗战斗志。另一方面，通过细菌武器进攻的方式不仅打击面广，且成本低于军队作战，加之不易留存证据，因而频繁被使用。书中还选录了国民政府行政院卫生署关于抄发《敌人施用细菌战术应如何严密防范》致浙江省卫生处的代电。电文中提到“敌机掷下物品须知”，其具体举措大致分为三方面：首先是“敌机掷下物品地区之封锁”，待敌机空袭解除警报以后，部分鼠蚤必已离开，应立刻就地挖深壕沟或筑适当围墙，避免鼠族逃逸，继以碳酸钙或烈火积极杀灭鼠族与跳蚤。其次是“敌机掷下物品之初步处理”，第一步为“采取掷下物品之一部分并特别注意搜集渗有跳蚤之物品，用玻璃瓶(注意严密封盖)送往有检验设备之卫生机关负责检验”;第二步则是将“掷下物品移送后应用石灰浓泼其所污染之地区，掷下物品地区内之房屋应用热肥皂水加以清洗，掷下物品之地区在处理完备以前应禁止军民之同”。最后，在“敌机掷物品后之经常措施”中，除了要竭力开展卫生运动，务使民众清楚认识到鼠疫流行的危险，最好暂时迁出此项污染地区之外，还罗列了预防注射、灭鼠运动、成立检疫站等多项应对方案。

　　日军侵浙期间大规模使用细菌武器给百姓造成了深重伤害，其惨绝人寰程度令人发指。据不完全统计，在细菌战中，全省共死亡6万余人，不同程度受伤达30余万人。每一具白骨、每一滴血泪，都是对侵略者暴行的无声控诉。此外，浙江还是日军使用毒气战的受害重灾区。1939年富阳东洲岛之战、1940年钱江战役、1941年宁绍战役、1942年浙赣战役，“逢战必用，逢用必克”，戕害了大量无辜同胞。

　　以档案为凭，让历史说话。《浙江省档案馆藏日军细菌战及疫情档案汇编》以档案资料为线索，真实还原出抗战期间日军的残酷暴行，以及广大军民的英勇反抗，对于推动抗战研究的深入开展具有重要意义，同时也警醒我们不忘国耻、以史为鉴、捍卫和平。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25年8月8日 总第4325期 第四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