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2月5日,侵华日军向中国的首都南京城发起猛烈进攻,经过数天的血战,终于突破中国守军的外围防线,于12月9日晨打到了南京的第二道防线,即紧邻南京城的复廓弧形防御线,以东北起自长江边的乌龙山、幕府山、杨坊山,向东延伸至紫金山、麒麟门、河定桥,再向西经雨花台,至长江边的板桥镇,为外廓;以南京城垣为内廓,形成城内、城外两线阵地互相支援的复廓防线。
12月9日晨,日军各部开始向南京复廓阵地发动猛攻,与中国守军激战,其中第十六师团推进至麒麟门、沧波门一线,向紫金山的主阵地红毛洞、老虎洞发起攻击,逼近孝陵卫;第三师团第五旅团步兵第六十八联队进逼武定门;第十三师团山田支队从栖霞山向乌龙山、幕府山进击;第一一四师团与第六师团则在占领牛首山后,进抵雨花台、安德门、中华门、水西门、江东门一线附近;第九师团推进至高桥门、七桥瓮、中和桥、大校场机场、通光营房一线,其前锋部队——第十八旅团第三十六联队(联队长胁坂次郎大佐,因此亦称“胁坂部队”)逼近光华门、通济门。光华门血战展开。
日军第九师团,日本在甲午战争后,于1898年新增建的6个师团之一,在金泽编成,士兵来自金泽地区的富山县、石川县、福井县,其司令部设于金泽,故又称为“金泽师团”,代号“武”;在日俄战争期间,隶属于乃木希典指挥的第三军,参加了对旅顺的攻坚战;此后,成为日军17个常备师团之一,装备较精良,战斗力仅次于第二师团和第六师团,在战争中经常打恶仗、硬仗,与第十八师团(久留米师团)并称为日本陆军的“双璧”。1932年1月上海“一二八”事变爆发后,该师团是日军进攻上海的主力部队;1935年,奉调中国东北,隶属日本关东军;1937年2月,调回日本国内休整。1937年8月13日淞沪战役爆发后,1937年9月11日,该师团被编入“上海派遣军”战斗序列,紧急从日本调往上海增援参战,9月23日由日本大阪乘船出发,27日在吴淞登陆。师团长为吉住良辅中将。11月12日日军占领上海后,12月3日,该师团沿金坛、天王寺、淳化镇公路,向南京攻击前进;6日,进至南京外围淳化镇;7日,向南京东南部发起攻击。9日,猛攻光华门。
第九师团长吉住良辅中将
光华门一线阵地,位于紫金山防线的西南侧,雨花台阵地的东侧。
光华门,是南京内城十三座城门之一,位于南京城城墙的东南部,西侧为通济门、中华门,明代称正阳门,位于明皇宫南北中轴线上的最南端,时称明朝的“国门”。该城门是内外均为瓮城的复合型瓮城,对城内、城外有双重防御作用,是中国城墙建造史上的独创。城门外有护城河,有桥架设于护城河上。1911年辛亥革命期间,以徐绍桢为总司令的江浙联军,从此门攻入南京,12月2日南京光复。1931年(民国二十年),国民政府为了纪念辛亥革命江浙联军由此进入南京城,将正阳门改名光华门,喻光复中华之意。次年4月,由国民政府监察院院长于右任题写“光华门”匾额,镶嵌于城门之上。
中国守军担任光华门一线阵地防御的,是第七十一军第八十七师等部。
第八十七师为国军精锐,德式军械,但在上海血战3个多月,经过多次大规模补充新兵,全师共计约7 000多人。该师从上海撤退后,开始担任镇江防守,在11月底到12月初,所辖第二五九旅、二六零旅、二六一旅先后奉命自镇江西撤,抵达南京,担负防守中山门外卫岗、孝陵卫、中央体育场、白骨坟、孩子里、工兵学校直至光华门、通济门一线阵地。这是日军进攻的重点地区。
1937年12月8日,日第十六师团向中山门外卫岗、孝陵卫、中央体育场、白骨坟、孩子里、工兵学校一向发动猛攻,第八十七师二六一旅陈颐鼎部担任这里的防守。“这一天的战况,从早到晚敌人的飞机轮番轰炸,地面炮火不断猛烈轰击中山门及其以南城墙,有一段被炸开缺口。敌地面部队不断向我白骨坟、工兵学校阵地进行佯攻。大小五棵松村到紫金山东南麓一片树林,不知是谁放的火,火头顺着风向席卷般地由东向西蔓延,情况十分紧张”。9日晨,日军在小石山上升起一个观察气球,有约1000公尺高,用以对紫金山以南地区直到雨花台的中国守军阵地进行观察。继而日军在战机空袭与炮兵火力的掩护下,向工兵学校中国守军发动进攻。中国守军“这一阵地利用原有的永久工事构成强固闭锁堡,连连打退敌军多次冲击”。当敌军第三次进攻受挫后,第二六一旅旅长陈颐鼎“向上级建议,由孩子里经张家山向小石山敌右侧背施行反击,结果以‘万一出击不成,影响防守阵地兵力’为由,未被采纳,坐受敌人打击”。南京卫戍司令部与唐生智司令官实施的是消极防御、被动挨打的的战略战术,否定了部下主动出击的正确建议。
陈颐鼎少将
在日军的猛烈进攻下,中国守军被迫从城外退守光华门、通济门一线城墙阵地。 12月10日下午5时许,日军第九师团第十八旅团三十六联队(胁坂部队)的前锋——第一大队,约150多人,由大队长伊藤义光少佐率领,乘中国守军从大校场机场后撤,快速跟踪,突入光华门瓮城的城门洞,企图冲进城内,情况万分危急。刚从光华门瓮城城门洞退入城内的中国守军,拼死抵抗,迅速关闭城门,并从城墙上以猛烈的火力,将这小股日军压制在城门洞内,切断了他们与城外大股日军的联系。 在这同时,日军第三十六联队的另外一支部队,约百名,在坦克掩护下,分别从光华门两侧被炸塌的城墙缺口冲入城内,突入纵深约百公尺,“占据沿街两侧房屋作据点,掩护后续部队扩大战果,情况很严重”。
日本随军画家笔下的《攻打光华门》
南京卫戍司令长官部得知小股日军突入光华门,急调援兵增援,同时严令第八十七师第二五九旅和第二六一旅,“一定要把突入之敌消灭掉,恢复原阵地”,封堵两个城墙缺口,“完不成任务拿头来见”。 第八十七师第二五九旅旅长易安华和第二六一旅旅长陈颐鼎商定,“趁敌立足未稳,黄昏后开始行动”。10日刚入夜,易安华亲率一个加强团,从通济门外,向东北方向进攻侵入光华门之敌;陈颐鼎率两个加强营,由清凉巷、天堂村,协同第二五九旅,夹击突入光华门之敌背后,并阻止小石川附近敌人增援。“经过八个多小时的浴血奋战,终于将这股突入之敌全部歼灭。光华门内外横尸遍地……”。在这场恶战中,第二五九旅旅长易安华将军、参谋主任钟崇新中校、二六一旅参谋主任倪国鼎及两名营长、30多名下级军官和战士牺牲。11日晨,中国守军迅速用装满泥土的麻袋与石块,封堵了两处城墙缺口。
易安华少将
易安华,江西宜春人,1900年生,1925年入黄埔军校第三期宪兵科,次年毕业,任军校宪兵教练所见习少尉队长,后调任中央宪兵团排长,参加北伐;1927年升任浙江警备司令部第三补充团上尉连长;1928年入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次年入中央教导队;毕业后任教导第一师第一团上尉连长;1930年中原大战后升任少校营长。1931年,教导师改编为陆军第八十七师,任该师第二六一旅五二二团中校团副;1932年赴上海增援十九路军抗日;1933年冬,升任该团上校团长; 1937年8月参加淞沪会战,升任该师二五九旅旅长;11月,奉命撤离上海,任镇江戒严司令;12月,参加南京保卫战。他在战前曾写下“望并燕山”的匾额,抒发了他的爱国深情:“不灭倭寇,誓不生还。国将不国,何以家为?”
中国守军在南京城墙上防守
在这同时,即在10日的深夜,教导总队第二团团长谢承瑞在得到总队长桂永清的同意后,指挥所部,在光华门城墙箭楼上,将多个拧开的汽油桶和大量木材摔下,再扔下手榴弹,在日军占据的城门洞内引燃熊熊大火。11日“拂晓,我军守卫在城墙上的各营连,利用居高临下之势,以密集火力压制敌人。这时,谢团长亲自率一排英勇的战士,突然把城门打开,十几挺轻机枪一齐向敌兵射击,多数均立遭击毙”。奉命赶来增援的粤军第八十三军第一五六师一部官兵,则组织敢死队,“用绳索从城墙上吊下去,用机枪和手榴弹把占据沙包袋洞里的敌人全部消灭”,打死了伊藤义光大队长,缴获了日军的轻机枪、步枪、左轮手枪、战刀、钢盔、呢大衣、千人缝等许多战利品;该部又歼灭了盘踞在通光营房的日军。光华门城门洞里剩下十几个日军,凭借用瓦砾筑起的临时防垒,苟延残喘,等待援军。“光华门及通济门方面遂得转危为安”。
这是南京保卫战中最为惊心动魄、最为壮烈的一场战斗。
日军在收敛伊藤义光大队长的尸体
12月11日,是南京保卫战的第六天。中央社南京12月11日晚10时电讯,报道了1937年12月10日傍晚至11日,中、日军队争夺光华门的激烈战况: [中央社南京12月11日下午十时电] ……十日傍晚,光华门一带城垣被敌攻城炮击毁数处,敌军一部虽冲入城内,当即被我包围歼灭。敌遗尸五百余具,仅十余人生还。城垣被毁之缺口,约经我工程队赶堵,并添置防御工事。我军士气悲壮,人人抱必死之心,敌图唾手而得南京之梦想,已遭受第一次之严重打击矣。
由于第八十七师、教导总队、粤军第八十三军第一五六师官兵的浴血奋战,使光华门、通济门一线的战况转危为安。
被战火炸毁的光华门城堡
自此战后,中国守军在光华门、通济门一线城墙阵地,继续顽强战斗,抗击日军的多次攻击,坚守了两天两夜。直到12月13日晨6时,由于中国守军已经于前一晚奉命撤离,日军第九师团一部才占领光华门;一部自光华门与中山门间城墙炸开的缺口中,攻入城中。
为保卫南京,为保卫中华民族的领土与尊严,而浴血奋战、为国牺牲的烈士们,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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