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支纪念”币与日军制造的南京大屠杀
来源：渤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年9月第27卷第5期   2022-09-08 14:46:54

　　摘要：1937年底到1938年初，日本侵略者制造了震惊世界的南京大屠杀惨案，而日本右翼势力却一直竭力否认日军当年惨绝人寰的暴行，公开叫嚷“南京大屠杀是无稽之谈”。日本政府为表彰当年上海派遣军的“功绩”而颁发的“征支纪念”币的发现，是日本侵略者制造南京大屠杀的有力佐证。

　　关键词：“征支纪念”币;上海派遣军;南京大屠杀

　　欢迎按照以下方式检索引用：穆景元.“征支纪念”币与日军制造的南京大屠杀[J].渤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05):19-22.DOI:10.13831/j.cnki.issn.1672-8254.2005.05.005.

　　作者简介：穆景元，辽宁省著名义勇军研究专家、原渤海大学副教授、锦州义勇军研究会终身名誉会长。

　　一

　　最近笔者在锦州古玩城市场发现一种特殊银质纪念币，其直径为39毫米，厚2.5毫米，与普通银币相似，正面和背面分别有浅浮雕文字和图案。银币正面(见图1)的中部有横写的浮雕篆体“征支纪念”四字。下部的浮雕篆体文字是“上海派遣军从军”字样，上部的浮雕篆体文字是“昭和拾贰叁年”字样，其中“征支纪念”四字的字形较大。银币正面的文字空隙处有浮雕图案，上面的图案是一顶侵华日军戴的钢盔，钢盔的下面是一把日本军官使用的军刀，与一支日军士兵作战用的“三八式”步枪互相交叉成×形状。银币背面(见图2)的浮雕图案，是在波涛汹涌的长江江面上航行的一艘中国帆船，并有浮雕楷书“壹园” 二字。

　　根据银币上的文字、图案进行考证：这种银币是当年日本政府发行的纪念币。纪念币上的“昭和”是日本裕仁天皇的年号，“支那”是指中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日本称中国为支那，含有蔑意。“征支”即征服中国，这是日本军国主义妄图灭亡中国称霸世界的铁证。

　　纪念币上所说的“上海派遣军”，就是当年制造震惊世界的南京大屠杀的日本侵略军，“上海派遣军从军”即当年参加上海派遣军的官兵们。

　　日本政府给日本上海派遣军的官兵颁发“征支纪念币”的时间，银币上的记载是“昭和拾贰叁年”(注：即1937年和 1938年)。像这样记载钱币发行时间的做法，真是闻所未阐，因为世界上各国政府发行货币或发行纪念币，发行时间都是从当年算起，从来没有把两个年度联在一起作为发行时阀的，惟有这种“征支纪念”币把发行时问写成“昭和拾贰叁年”。这种奇怪的记载，可以肯定它完全是为了纪念上海派遣军，在“征服”中国过程中的这个特定时问内所发生的值得纪念的“卓越功绩”而铸造颁发的，而在这段时间内，正是上海派遣军攻入南京城后，开始进行惨绝人寰的大屠杀时期。

　　二

　　日本军国主义在1931年发动“九·一八”事变，侵占我国东北四省以后，在1937年7月7日，又发动了卢沟桥事变，挑起了全面侵华战争，妄图一举灭亡中国。日本致府为了配合华北战场，分散和消耗中国的兵力，又决定进攻上海。8 月13日，日本政府召开内阁会议。决定放弃“不扩大”方针，向上海派遣陆军。8月15日，日军统帅部以临参第七十三号令下达了上海派遣军编组、任务等命令，任命松并石根陆军大将为司令官，上海派遣军正式建立。上海派遣军共辖第三师团、第九师团、第十一师团、第十三师团、第一0一师团和一个旅团。但是，由于中国军队的抵抗意外的顽强，致使战线呈现胶着状态。为了扭转被动局面，日军统帅部又于11月5日派遣由三个师团(第六师团、第十八师团、第一一四师团) 和一个支队合编而成的第十军，在杭州湾北岸登陆，与正面的上海派遣军相策应，实行包围上海地区的作战。为了统一指挥这两支军队，11月7日，日军统帅部以临参第一百三十八号令，决定将上海派遣军和第十军合编成。华中方面军”，由松井石根大将任司令官。当时，松井石根暂时兼任上海派遣军司令官，12月7日，由朝香宫鸠彦中将接任了上海派遣军司令官一职，柳川平助中将为第十军司令官。

　　由于日本第十军在杭州湾北岸的全公亭、金山嘴登陆切断了沪杭路，上海地区的中国军队受到日军的夹击，11月9 日，中国军队下令撤退，上海失守。

　　日本侵略军占领上海后，日本军部当即下令入侵南京。1937年12月初，侵华日军兵分3路，在飞机、军舰的配合下，疯狂猛攻，12月13日，南京城终于陷入敌手。

　　日军占领南京以后，他们兽性发作，立即开始灭绝人性的大屠杀，这座悠久的历史名城，中国的首都，立即遭受空前浩劫。日军屠杀的残酷简直是骇人听闻，“如中华门内、光华门、通济门的老百姓，虽七十之老翁老妇，无一幸免的.就是难民区的百姓们被其残杀者，为数亦不可数计。街面的尸首，东一个，西一个，横竖的倒在地上，血流满地，尸骨不全，惨不忍睹，这是初入城的暴戾行为。”据上海派遣军原第十六师团所属第十九旅团第二十联队士兵东史郎回忆，上级分配给他们7000名中国俘虏兵，把这些俘虏再分配给每个中队，每一中队两三百人，让他们自行处死，“七千人的生命转眼之间就从地球上消失，这是个不可争的事实。第十六师团所属第三十旅团旅团长佐佐木到一少将的日记中记述：“十二月十三日，无数南京市民和中国兵准备离开即将沦陷的南京城，渡江逃到北岸，却遭到日本军的扫射，全部死亡。”上海派遣军的山田支队下属第六十五联队，于“十四日占领离南京城不太远的幕府山炮台，在幕府山下俘虏了一万五千名，十七日举行人城式，那天晚上将上述俘虏全部杀害。”燕子矶是长江岸边的著名风景区，这一带地区被上海派遣军的山田支队占领。“这里，曾汇集了约十万难民。日本军队从三方面追赶而来，用十挺机枪将他们包围，几乎把他们全部枪杀了。”据幸免于难的人说：“当时扬子江的江水变得血红，留在江岸的尸体，一直放到翌年春天，臭气熏天，散发到几公里之外。”大量史料证实，从12月13日起，日军(注：主要是上海派遣军)在长江岸边几乎每天都在大屠杀，从下关到草鞋峡，在漫长的长江沿岸，到处都是尸体，堆积如山，“任何悲惨的情景也无法与之相比。”《东京日日新闻》随军记者铃木二郎，是南京城陷落时随日军人城的，在城内果了4天，目睹日军许多残酷屠杀暴行，他亲眼看见12月13日，日军在中山门附近(注：中山门是上海派遣军第十六师团属下第二十联队攻陷的)的城墙上，对俘虏进行集体屠杀的可怕场面。他说：

　　在那里。我第一次看到了令人恐怖的悲惨的大屠杀。俘虏在二十五米宽的城墙上排成一行。一个个被刺刀刺落到城外。在城墙上，许多日本兵举起刺刀，使劲地吆喝着，直向俘虏的胸膛和腰间刺去，只见鲜血飞溅，阴森森的气氛使人毛骨悚然。

　　据美国驻南京副领事埃斯皮在远东国际军事审判时提出的报告说：

　　在十二月十三日晚上和十四日早晨之前。暴行发生。先是日本军的分遣队奉命扫荡残留在城墙内的中国军人，把他们一网打尽。日本军对市区内的马路和建筑物进行了仔细搜索。所有当过兵的人及可疑分子，一个个均遭到枪杀。……估计遭受这种杀害的人达二万以上。

　　据南京大屠杀幸存者汪良说：“在汉中门外的沙地上，每天有数百人，多的时候有数千人被集体枪杀，他们都是被日本军队从城内带出来的。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他就是现在还活着的见证人殷有余先生。”关于南京西门外的大屠杀觋场，日本一位牧师井之胁定二，当年他曾参加过南京攻城战，他证实“在南京西门外，有三十米左右宽的防坦克壕沟，全为尸体所埋没，马拉的辎重车在尸体上碾过。”

　　更有甚者，据东史郎的日记叙述：1937年12月21日，他的原分队长桥本光治，在南京中山路高等法院门前，把一个中国人装入邮袋，像玩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并向邮袋上撒尿取乐，接着又向邮袋浇上汽油燃烧，袋子立即像火球一样满地乱滚，袋中的中国人发出阵阵惨叫。桥本光治仍不罢休，然后又在袋上系上两颗手榴弹，将邮袋扔进附近池塘，“嘭”的一声，将人炸死。旁观的一些日本兵目睹如此残忍的游戏，不但不加劝阻，反倒觉得有趣，并大声鼓励。可见这群兽兵，已经完全丧失了人性。

　　这场灭绝人性的大屠杀一直持续到1938年1月末。1月23日，东史郎所在的部队离开了南京，当他来到江边码头的时候，他发现“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幅令人目不忍睹的情景——沿江岩壁，牛猪般惨遭屠杀的敌军尸体——司空见惯的黑尸体，好像被冲了气，膨胀得几乎快要破裂的尸体犹如一堆大肥猪在水边堆积如山。”

　　在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中被日本军屠杀的人数，据远东国际军事法庭调查报告：中国军民被集体枪杀和活埋的有19万多人，零散被杀的居民仅仅收埋的尸体就有15万多具。总计惨死在习军屠刀下的有30余万人。

　　三

　　日军侵入南京后，除了对居民和俘虏进行灭绝人性的大屠杀以外，还肆无忌惮地摧残妇女以发泄他们的兽欲。上至八十余岁台勺佝偻老妇，下至六七岁的幼女，都不能幸免。仅日军侵入南京后的一个月内，据当时国际委员会的统计，就有两万余起强奸事件。

　　当年参加南京攻城战的日军第一一四团的一等兵田所耕三回忆说：“……女人是最大的受害者。不管是老的还是年轻的全都遭殃。从下关(上海派遣军第十六师团防区)把女人装上煤车，送到村庄，然后分给士兵。一个女人供15—20 个人玩弄。”据他说：“没有不强奸的士兵。大部分强奸完了就杀掉。往往是强奸完后一撒手，女人就逃跑，便从后面向女的开枪。”

　　中国《南京地方法院检察处敌人罪行调查报告》作为检察方面的证据(1706)，曾在远东国际军事审判时提出，其中是这样说的：

　　从一般青年妇女到六七十岁的老妈妈，受害者甚多。日本军所采取的手段有强奸、轮奸，凡拒绝被强奸者即遭到杀害;有的或迫使父亲奸污他的女儿。或迫使哥哥奸污他的妹妹。或迫使公公奸污他的媳妇，从中取乐;也有的割去妇女的乳房，戳破她们的心脏，打坏她们的下巴。拔掉她们的牙齿，其状惨不恩睹。

　　总之，日军占领南京后一个月，国际委员会主席拉贝向德国官员提出报告说，相信至少有两万人被强奸。

　　日军在南京除了屠杀居民、俘虏和摧残妇女以外，他们还大肆掠夺居民的财物和纵火焚烧建筑物，这方面的暴行也是磬竹难书，令人发指。12月14日，入城日军在市内解散。这些日军无拘无束，到处流窜，行凶做恶。据一位外侨所作的调查报告说，他当时留在南京，并较长时间亲眼看到了南京的活地狱，这份报告名叫,一个《德国人的所见所闻》，它已作为检察方面的证据文件(4039)在远东国际军事审判时提出。这份调查报告上说：

　　日本军从难民那里夺去了所有可以夺去的东西，诸如储备的粮食、毛巾、表服、钟表等等所有他们认为有价值的东西。反抗自不消说了，如果在交出物品时磨磨蹭蹭，那就立即挨刺刀。许多人只因语言不懂，就成了这样的牺牲品。

　　日军开始占领南京的时候，大约有5万名日本兵从难民手中抢走了许多被褥、厨房用具和副食品。在占领的6个星期内，为了抢掠物品，“他们几乎侵入了市内的所有建筑物。有的时候，他们在军官的指挥下，挨家挨店地掠夺，进行了有组织的破坏。……日本军首先要食物，后来也要其他日用品和贵重的东西。市区内的无数私人住宅，不论大小，不论中国人的或外侨的，经日本人的多次抢劫，都被掠夺一空”，“连蒋介石的官邸也未能幸免”，日军“把寝室中的宋美龄穿过的鞋和宋美龄的名片也被掠走。”

　　日军不仅抢掠居民的财物，有的军官还“把中国的文化、瑰宝盗往日本。”据日本随军记者小俣行男报道，日本陆军在南京效外修建飞机场时，铲平一座古墓，原来是唐代高借玄奘法师的坟墓，基中有玄奘法师的舍利(注：即玄奘法师的遗骨)，被侵占南京的日军军官盗回日本国内，收藏在日本摘玉县岩械市慈恩寺中。

　　日军在南京的野蛮暴行接连发生，他们不但屠杀无辜、摧残妇女、抢掠财物，还到处纵火，“刚进城时，还有很多建筑物，可是翌日就开始放火，主要建筑物全被焚毁。”

　　经过日本侵略军的肆意纵火，南京城损失惨重，“被烧毁的街道占百分之三十至四十。”到处是残垣断壁，尸骨成堆，往日繁华的首都，顿成人间地狱。

　　四

　　在这场灭绝人性的南京大屠杀中，日本上海派遣军起到了急先锋的作用，从各级军官到普通士兵都双手沾满了中国人民的鲜血，真是罪行累累。连当时的关东军参谋田中隆吉也认为：“朝香宫鸠彦的派遣军在南京事件(指南京大屠杀惨案——笔者注)中的表现是恶劣的。”由于日军制造的南京大屠杀惨案震惊世界，各国纷纷对日本进行谴责，使日本陆军中央部感到十分被动，于1938年1月底，派参谋本部第二部部长本问雅睛少将到达南京，“从此以后，南京大屠杀才停止下来。”同时把华中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上海派遣军司令官朝香官鸠彦、第十军司令官柳川平助和第十军参谋长桥本欣五郎为首的约80名参谋军官召回国内。

　　朝香宫鸠彦回到东京后，立即向昭和天皇陈情邀功。昭和天皇对他们的表现非常满意，称赞松井石根、朝香宫鸠彦和柳川平助为“攻占南京三元勋”。2月26日，天皇在叶山行宫接见了这三个刽子手，为他们盛宴除尘。宴后，又“赐每人一对雕刻有皇室神圣徽记菊纹饰的银质花瓶，亲手为他们挂上多枚勋章，这是最高的殊荣。”对其余军官只“提出警告，就此了事。”事后，这些高级军官都得到了提擢，如朝香宫鸠彦于同年任日本军事参议员，1939年8月，又晋升为大将;同年11月，日本正兴院成立，柳川平助被任命为该院总务长官;松井石根于1938年7月至1940年10月为日本内阁顾问，兴亚同盟顾问，1943年为大政翼赞会大东亚事务部顾问，1944年为大东亚开发会社总裁，还担任过侵华日军台湾军司令官。中岛今朝吾调回日本后，任日本中部防卫司令官，后任满洲第四军区司令官，以后编入预备役。桥本欣五郎于1940年至1942年，为众议院议员。

　　由此可见，日本昭和天皇和日本政府完全肯定了这些日本高级将领们纵兵血洗南京城的“功绩”，尤其认为上海派遣军在南京大屠杀中干得非常出色，因为它“震慑”了中国人的心理，会使中国军民的士气低落，使中国政府屈服，为“征支” 战争立下了“赫赫战功”，是整个侵华日军的。典范”。为了表彰其“功绩”，所以才给每个官兵颁发“征支纪念”币，为全体侵华日军树立“榜样”。

　　1945年8月15日。日本政府无条件投降后，在日本东京和中国南京等地，先后成立了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和中国审判战犯军事法庭。当年发动侵略战争的日本战犯被押上了历史的审判台，他们都受到了正义的审判，得到了应得的惩罚。他们的罪行已经永远钉在人类历史的耻辱柱上。只有上海派遣军司令官朝香宫鸠彦由于受到麦克阿瑟盟军总部的包庇，根本没有作为战犯处理。因为追究皇亲(朝香宫鸠彦为日本旧皇族，故久迩宫朝彦亲王第八子，裕仁天皇的叔父——笔者注。)的战争责任直接威胁到天皇，这不符合美国的利益。所以朝番宫鸠彦这个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刽子手，得以逍遥法外。

　　现在日本右翼势力公开大刮翻案风，竭力否认当年日军在南京的暴行，公开叫嚷“南京大屠杀是无稽之谈”。日本文部省最近修改中学历史教科书，公然说："南京大屠杀还有疑点，正在争论中”。尤其是在1998年12月22日，日本东京高等法院无视历史事实，对保史郎日记)案做出东史郎再次败诉的判决，其实质是极少数13本右翼势力企图借司法程序达到否认南京大屠杀的目的。凡此种种，都是妄图推翻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和中国军事法庭对日本战犯的正义审判，彻底否定南京大屠杀的历史，从而全面否定日本军国主义侵略中国的历史。现在日本政府给当年上海派遣军颁发的“征支纪念”币的发现，对日本右翼势力的翻案妖风是个沉重打击，如果他们执迷不悟，继续毒化日本民众，只能是自食其果，成为历史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