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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老兵讲述被迫在日本做劳工经历:每天挨打
来源:新浪网   2019-01-14 15:30:36

  “听说国家将原国民党抗战老兵纳入相应社会福利保障范围,真是从心底里感到温暖,体现出国家对抗战老兵的一种关怀。”石家庄市正定县的抗战老兵陈玉川14岁参加了国民党中央军十五军,做了一名护士,参加了著名的中条山战役和洛阳保卫战,后被日军掳到日本做了一年的劳工,直到抗战胜利后才回到了中国。“参军的那段日子刻骨铭心,可以说是在枪林弹雨中幸存了下来。”

  14岁因生活所迫参军

  “原国民党抗战老兵还活着的已经很少了,确实需要国家给予一些关注。”记者在中国被掳往日本劳工联谊会秘书长鲁堂锁的带领下来到了陈玉川的家里。陈玉川,1926年出生,今年87岁,身体看起来很是硬朗。

  1937年,陈玉川的二哥在国民党中央军十五军六十四师一九一团通信排当排长,三哥则参加了国民党空军。家里不种地,没有生活来源,完全靠两个哥哥接济。

  14岁时,陈玉川的母亲去世,家里生活更是陷入了困境。父亲便带着妹妹、二嫂和陈玉川去投奔在山西绛县当兵的二哥陈玉山。“那会主要是靠走路,遇到有火车的地方再坐火车。”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找到了二哥所在的部队。一家5口人,靠二哥一个人的工资也很难生活,于是年仅14岁的陈玉川便在二哥的帮助下进入了国民党中央军十五军六十四师一九一团的卫生队,做了一名护士。“我在部队的主要工作就是抬担架、救护伤病员,发放药品。”

  “亲人丢了一个又一个”

  “那会儿部队就数我年龄小,耳边炮声连天,炸弹经常在身后爆炸,不过早已经习惯了。”1941年5月,日军大举进攻中条山。在三叉河一处,天还不亮的时候,日军打死了很多国民党士兵。日军有时候天不亮的时候就派飞机来轰炸,往往是5架飞机一组,扔下炸弹就跑了。“我父亲被日军的飞机炸死了,因为打仗也顾不上掩埋,只好到晚上找了几块砖头和板子把父亲埋葬了。”

  刚把父亲埋葬了,日军就又攻打过来,当时国民党军队正处于不利形势,陈玉川他们只好一边治疗伤员,一边后退。“平时医生护士都是在团队里,一遇到战事,就会分散下去,一个营有一个医生,两名护士。”“最难忘的是石门战役,整个一个团都跟着打。”陈玉川回忆,在石门一个山沟里,山沟两面都是高山,日本军队的2000多人在后面跟着。国民党军队一进山,就兵分两路,分别隐藏在两边的山上,架起重机枪、迫击炮和手榴弹。“我们只有一个团的兵力,要打2000多日本兵,真是打得非常艰难,在战役中日军和我军都伤亡很重。”

  十五军在中条山中转了50多天,在绛县、垣曲、晋城、济源几个县域活动,最后从孟津渡过黄河。“过黄河的时候,由于船不大,人太多,很多人被挤到河里淹死了。”过了黄河后,先驻扎在三门峡,1943年被调到洛阳。

  在洛阳期间,部队的主要任务是训练学习,当时都叫“三操二课堂,”就是一天出三次操,上两堂课。当时,政治课较少,主要上的是业务课。十五军还办了医生、护士训练班,陈玉川被任命为护士班班长,那时主要负责领药。“那时药很少,主要是急救包和止痛药,要每次用完了都要去军部领,每次背个医药箱,领上半箱。”

  后转到西工兵营,日军打得很紧。“日军白天打上来,我们晚上又把他们打下去。”一天晚上,国军钻地道摸进敌人阵地,突袭日军。当时陈玉川的二哥在运输连,只管运输,因情况紧急,把他们也调到了前线。战斗中,陈玉川的二哥受了伤,被子弹打中了脑袋,送到军部医院后没能抢救过来。“打了一路仗,亲人丢了一个又一个。”

  洛阳被俘后被关集中营

  记者注意到,在陈玉川的脑袋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在洛阳保卫战中,一次日军的子弹飞过来,擦伤了头部。”

  根据上级指示,十五军必须在洛阳守城一个月,后因实在坚守不住,便退到洛阳城内。“我们卫生班没有武器,只能在战场上救护伤员。”最后,日军在天刚黑时进攻城里,十五军一直突围,最终还是没有突围出去。就这样,经过50多天的战斗,洛阳沦陷了,和陈玉川一起的四五十人也被日军俘虏了。

  被俘后,先是被抓到洛阳城的第七仓库关了7天,每天吃的是凉水拌麸子面,每个人都被绑着胳膊,一个串着一个。后来又被押到西工集中营,当时天气很热,一天5斤高粱米,供100人吃。“有时连米也没有,就给点水,营房的树叶都让我们吃光了。”当时伤病俘虏有100多人,被关在另外一间房子里,而且不给吃的。“许多人受不住这种煎熬,渐渐死去了。”

  1944年6月,陈玉川和战友被压到了石家庄南兵营。到了南兵营只看见门前挂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劳工训练所”几个大字,周围是一道铁丝网,一道电网,电网和铁丝网之间是一道大沟,电网最外面还有一道围墙。进门后,都要把衣服脱了去消毒,交了身上所有的东西。“我身上仅有的几十块钱也都交了。”

  在南兵营里,不许说话,不许交头接耳,一间房子里住300多人,睡的是木板床,没有铺盖和枕头。“哪怕是枕砖头也不行,否则会挨打。”

  训练所里分两个训练部,陈玉川起初被分到了第一训练部。“身强力壮的会被分到第二训练部。”陈玉川在第一训练部呆了20多天,白天主要是挖沟,掏大粪、种菜。“每天一小碗高粱米,干活的中午加一小碗,干活时,日本人都会跟随盯着。”

  后来,陈玉川被安排到了第二训练部,准备送往日本做工。

  在日本做劳工的日子

  半个月后,陈玉川一行人被押到天津塘沽,后又坐上轮船被送到日本长野上松一家电厂,过起了长达一年多的劳工生活。

  “在电厂里推石头,修涵洞,每天平均工作12个小时,最长的时候会达到18个小时。”和陈玉川在一起做工的都是中国人。“日本人总是没有理由地打骂我们,没有一天不挨打的。”

  住的是木头钉的床,吃的是大米糠掺了三分之一的黑次面蒸出来的饭团,吃了后便秘,肛门疼痛。冬天由于天气寒冷,没有衣服穿,便把水泥袋子套在腿上抵御风寒。“厂里的草也被我们吃光了,有时候用开水煮一下,有时候饿极了直接塞到嘴里就吃了。”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了。这样的好消息让和陈玉川一样在日本的劳工感到兴奋。从长野坐汽车到九州,坐美国兵舰回到了天津。“踏上国土的那一刻,真是特别高兴,终于回家了。”

  “政策的变化让人温暖”

  回到家后的陈玉川种起了田,当起了农民,如今已是四世同堂。陈玉川年轻的时候爱抽烟喝酒,后因为得过一次脑梗塞,便滴酒不沾了。

  在《日军侵华集中营》一书中,有记录陈玉川经历的章节。在书中还夹着一张手写的陈玉川经历的纸张。“这是多年以前写的,也记不得时间了。”

  “我愿意把自己当兵的经历讲给后人,因为当时都是团结一致抗日,为的就是保卫国家和人民安定,觉得这是非常光荣的历史。”陈玉川每月有几十元的养老金,村里每月也有1000多元的拆迁补助费。“这些年,日子就这么过来了,也没有想过国家会给原国民党抗战老兵一些优抚政策,这次国家将原国民党抗战老兵纳入相应社会福利保障范围,社会养老服务体系优先照顾原国民党抗战老兵,这些政策的变化真是让人心里感到很温暖。”

  “原国民党抗战老兵在抗日战场上做出了很大的贡献,现在活着的怕是也不多了,需要国家给予政策上的关怀。”鲁堂锁说,政策上的变化是一种社会进步,也是对抗战老兵的一种认可和尊重。

  民政部:将原国民党抗战老兵纳入相应社会福利保障范围

  7月2日,@深圳市龙越慈善基金会发布的一条“民政部回复优抚抗战老兵建议”微博很快在网上热议。微博称,“民政部近日回复全国人大代表@王敏刚,将原国民党抗战老兵纳入相应社会福利保障范围,社会养老服务体系优先照顾原国民党抗战老兵。”微博中还附上了民政部的答复原件照片。

  2013年到北京出席两会的香港人大代表王敏刚,大胆地向民政部递交了关于优抚原抗战老兵的提案。在漫长的等待中,这份提案终于有了回音。

  在答复原件照片中上,红头文件中称,按照《军人抚恤优待条例》的规定,民政部门负责的优抚对象是指中国人民解放军现役军人,服现役或者退出现役的残疾军人以及复员军人、退伍军人、烈士遗属、因公牺牲军人遗属、病故军人遗属、现役军人家属。而居住在大陆的原国民党抗战老兵不属于优抚对象范围。尽管如此,民政部还是从履行现有职能出发,给予高度关注,并于最近下发通知,要求各级民政部门做好原国民党抗战老兵的有关工作,及时将符合城乡低保、农村五保、医疗救助、临时生活救助以及社会福利保障条件的原国民党抗战老兵纳入相应保障范围。借助社会养老服务体系,让符合条件的原国民党抗战老兵的孤寡对象优先优惠进入敬老院、福利院。

  通知中明确要求,支持、鼓励、引导社会组织,通过接受社会捐助等适当形式,对原国民党抗战老兵进行专项帮扶救助;在举办纪念抗战胜利等重大活动以及元旦春节等重大节日时,建议当地党委、政府邀请原国民党抗战老兵参加,并予以慰问。

  同时,民政部的回复称,民政部支持深圳市龙越慈善基金会等机构在关爱抗战老兵活动中所做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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