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7月29日,日本兵前田光繁被派往河北省南部一个叫双庙的村子监督采石,当晚在村公所被八路军游击队俘虏。被俘后,前田觉得自己死定了。然而八路军没有打死他,却向他出示了一份优待俘虏的文件。在八路军总部——山西武乡县王家峪村,他碰到了同样被保护得很好的俘虏小林和冈田,他们在这里第一次接触了马克思主义。当时,前田有点儿开窍了。
最终觉醒是因为一次前线巡视。前田在一个村子里看到房子几乎全被烧光,一家五口惨遭杀害,活生生的事实让他浑身颤抖,充满着“被欺骗的愤怒和愧对被害者的内疚”。而当幸存村民得知他是日本人时,目光立刻充满了憎恨和仇视,要不是八路军指战员的拼命劝说,他差点儿死在村民的锄头之下。前田此刻才真正认识到:面对日军惨无人道的暴行,中国人的反抗是天经地义的。
1939年1月2日,在一次由八路军前线司令部召开的庆祝元旦集会上,22岁的前田参加了八路军,成为第一个“日本八路”。
在战场上,“日本八路”通常用三招“瓦解”日军。
第一招:写信和日兵谈心。冀南支部的秋山良照经常与日军通信谈心。后来,每当夜间反战支部到敌人碉堡前喊话时,总有日本士兵问:“秋山君在哪里,他还好吧?”为此,日军下令通缉秋山良照,并发表公告,以连升两级和1万元赏金捉拿他。
第二招:唱小曲令日兵思乡厌战。反战盟员石田雄能根据日本士兵的要求唱日本各地的曲调。1943年深秋,他到山东文登县城据点喊话。敌人正想开枪,石田雄用优美哀伤的男高音缓缓地唱了起来。日本士兵被感染了,思乡厌战之情油然而生,有人甚至放声大哭起来。“你唱得太悲哀了,我们很难受。”碉堡里传出了声音,喊话就自然地开始了。
第三招:宣传画让日兵号啕大哭。在华中,日军据点哨兵看到苏中支部制作的精美宣传画后,竟忍不住号啕大哭。原来上面画着一轮明月,月亮里站着一名妇女,月亮下是一座孤零零的碉堡,形单影只的士兵在站岗。在反战同盟的争取下,一些地方还建立了“和平据点”,据点里的鬼子每次出来,都拿着小白旗,表示不打八路军。
“日本八路”还教给八路军的一些“秘密武器”。当年在冀中做过敌工工作的老八路朱占海回忆,1944年后开始局部反攻,经常出现围住鬼子炮楼用“八路式日语”喊话的情景,一时间南腔北调,敌工部的战士经常抱着脑袋哀叹,说这些唐山味儿的冀东日本话,保定味儿的冀中日本话,只怕炮楼里面的鬼子和伪军没一个能听明白。但事后朱占海从俘虏那儿知道,用这种变了调的“八路式日语”喊话,与正规的“日本八路”来喊话,效果竟然差不多。
原来,鬼子炮楼里,一听到正宗的日本人在下面喊话宣传,指挥官就会大骂“反贼”,并勒令射击,用枪炮声压住对面的喊话,宣传的内容也就听不到了。而如果是中国八路说日本话,日军指挥官总是听不懂,不知道对方在喊什么,往往也就不会射击,听之任之。日本人好认死理,越是听不明白越要听,使劲儿琢磨八路在喊什么。有时候还真让他们给琢磨明白了,还要彼此交流一番。于是,八路的宣传效果也就达到了。
抗战胜利后,1000多名“日本八路”半数回了国,而前田则选择留下来继续支援八路军的工作,直到1958年才回到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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