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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在长暴行实录(东屯渡农场)
来源:《长沙抗战——文史资料专辑》   2014-06-20 14:06:52

  欧树初(一分场退休职工,男,72岁):

  第一次日本鬼子來时,我被鬼子抓了,鬼子打了我。东屯渡民生码头驾划子的王德生也被抓了,打得要死,眼睛都被打瞎。后来我逃了出来,往自己家里跑,还没进屋,见屋里有不少人,知道家里也出了事。我急忙躲进屋后边刺杂子里,未被人发现。我眼睛往屋里一看,里面躲了不少逃难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心想这些人一定是认为我家里穷,住的是烂茅屋,日本鬼子不会找到这里来,躲在这里“安全”些。哪里晓得一样也逃不脱鬼子。只见日本鬼子正在里面抓人,从屋里抓出来一大群妇女,其中有个女的我认识是王海娄的堂客,她年纪轻,又长得好,七、八个鬼子抓了她就在我屋里当场轮奸,搞得她哭天喊地,死去活來。这是我躲在屋后边刺杂子里亲眼看到的鬼子的兽行。我幸亏未被鬼子发现,不然这条命早就没得了。王海娄的堂客被轮奸后随着被抓的人一起都带走了,是死是活就不知道了,反正当时就已搞得九死一生了。

  第二次是农历八月间的事。我的父亲欧福兴(地下党员,有一只眼睛视力不大好)被鬼子掳了去当苦力,恰恰我从外面回家,怕父亲受不了鬼子的折磨,自己将父亲带出来。到了日本鬼子那里,由于语言不通,有个日本兵对我做了个手势,我以为他要酒喝,便问:“是要酒吗?”那知这家伙对我前头一下,后头一下,同时左右开弓几个耳光,打得我两只眼睛直冒金星。打后,拖起我就走,一路日我心里慌得要命。走到附近黄五爹家里,这帮日本强盗又把黄五爹一家打了个“满堂红”(一个不漏地打了一遍),我当然也逃不脱厄运,又被打得更厉害,硬是打熟了。走到花桥(现东屯渡农场花桥队原明道乡八保),鬼子见一家园子里的柚子树上结了些柚子,要我上去摘,我爬上树没摘到,下树后又被打了几个嘴巴(耳光)。随后到了长塘堋上(现农场长塘园队),杨柏双一爹那栋大屋里,这是日军驻扎的地方,一进屋又把我痛打一顿,鬼子简直把我们是不当人。在杨家大屋驻地,日本鬼把这栋房子里的东西——家具、农具什么的恣意糟踏,统统“火啰火啰”的(放火烧),中式花架子床铺,打烂后烧架子、烧床板,国漆桌子、凳子敲烂后烧凳脚、板子,红漆大柜烧柜门、烧屉子,真是无聊透顶。更有甚者捉了活猪只挖后腿,烧熟吃腿子肉。你说阴毒不阴毒。杨柏双一爹家养的一、二十头猪都是这样被鬼子活活的挖了吃掉的,这些家伙都是没有人性的野兽。掳我们的那群鬼子在杨家大屋没搞好久,又到外面去打掳(抢劫),我们被强迫一起行动,给他们当挑伕。又回头走到花桥钟馗庙坪,恰恰碰了晏家屋场(现马王堆乡农科村)黄满爹的崽黄念四(又叫黄四爷),正挑了一担萝筐走兵(逃难),箩筐里放着衣服、蚊帐之类的东西。被鬼子闯上后,鬼子用刺刀朝箩筐里乱翻一通,发现里面有中国兵(义勇军)穿的衣服、裹腿之类的东西。鬼子就把他当中国兵抓了。那就作孽啦!鬼子把他成“大”字形双手双脚用钉子钉在钟馗庙前面的墙上,唆使狼狗(军犬)朝他一顿乱咬,咬得他血肉模糊,痛得他喊天叫地,一次次昏死过去。鬼子还用刺刀捅了他好多刀,当时奄奄一息,才扬长而去。由于大家都逃难去了,黄念四被钉死在庙墙上,两天后才收尸,什么时候断的气还不知道,是活活的痛死的呢!死得好苦啰!

  这队灭绝人性的日本鬼子,杀了黄念四后,从花桥一路打闹(抢幼)到杨家老屋(农场扬家老屋队,当时属九峰乡一保), 又抓了周春林的媳妇周爱华,七八个鬼子轮流强奸,头一个鬼子强奸后,用尿瓢子在塘里打一瓢水冲一下,下一个又上,一连冲七、八次,奸七、八回,真是野蛮,残忍至极!

  在杨家老屋强奸后,又一路打闹到道湖(现马王堆乡五一村)刘天益家,鬼子把这家子子洗劫一空。后來我瞅准机会,在鬼了只顾打闹吋,逃了出来,侥幸选离了虎口。

  民国三十年11月间,那天晚上打了霜,天气很冷,只听外面闹轰轰的,大家在喊:“日本鬼子来啰”“走兵啰”大家都挑着东西,拖娘带崽,扶老携幼,纷纷离家逃难。我们一家也连夜逃到周家桥(九峰乡,在圭塘境内)附近的三字墙,躲进一个姓邓的大广人家的屋里。那知日本鬼子从螽斯港、东山、铁铺巷子、殷家巷这一带进兵到了圭塘冲里。我们在邓家里还没站住脚,天刚亮,鬼子就过来了。我们撤腿逃离邓家,前脚走,后脚鬼子就进了屋。逃难的都吓得没命的逃,不少人被围在邓家大屋里没跑脱身。日本鬼子一进屋抓了邓大胡子(这家的主人)又是耳光,又是枪托把他一顿打了,打得他呜呼哀成。掳到的难民也都遭了一顿毒打,有的当场被打死,打伤的就更多了。真是一夜之间飞来横祸。农历十一月初七到十八日,只10来天时间,我们这一带的百姓被日本鬼子抢的抢、砸的砸、烧的烧、杀的杀,搞得稀里垮烂,有的妻离子散,有的无家可归,遭了一场空前的浩劫。

  民国三十四年四月间一天早晨,天刚蒙蒙亮,我外出串门走到罗家坟山(现长沙轻便车厂厂址所在地),发现从樟树坝、大桥方向,走小路开来近一支40人的军队,我看像日本鬼子。当时守卫东屯渡浮桥(渡口,从东面进长沙城的要道)的国民党部队尚未发现(两军相距只2、3华里了)。我赶紧跑到品字墙王光业家告诉王五爹,说:“日本鬼子来了!”他还不相信,那时天已亮了。我要他同去看看,两人麻着胆子朝鬼子走过的踪迹(皮靴底上的钉子印),寻到孔九爹竹篱巴前,脚印没了,而孔九爹的屋门紧闭,于是我俩溜到墙边从墙缝中往里一瞅,只见屋里微微晃动尽是钢盔,吓得我俩赶紧跑到黄湘云七爹家,告知此事。黄七爹心急火燥地把情况告诉当时的副保长杨九爹(小名杨九大粪),杨保长才报讯到守桥的国民党部队。守桥部队闻讯后,知道是鬼子偷袭,全副武装迅速跑到黄田巷(现马王堆乡新合村,就是现马王堆加油站这里),在莫六爹老屋里架起机枪,对着孔九爹那屋里一顿扫射,屋里的鬼子如惊弓之鸟,吓得连忙冲出逃跑。枪战打了约半个钟头,由于距离太远(直线约2华里)只打死一个鬼子,其余都跑得干干净净。相反,老百姓则被打伤了2个,真是遗憾。这次虽然只死了一个鬼子,可是旋即遭到了日本鬼子的疯狂报复,本地百姓又遭到了一场大劫难。就在枪战的第二天,就开来了一大队鬼子兵,首先就抓了樟木坝开轿行的师汉田,他是个聋子,别人讲话他听不到。这下就糟了,任日本鬼子怎么问话,怎么讲,他一句也听不到,答不上,结果被鬼子打得死去活来,痛得滚到塘里,又淹得要死。随后又把杨家老屋的杨又隆一爹抓了,就在田里又是一顿毒打。然后才把先天死去的日军尸体抬到道湖大叶坝(现马王堆乡五一村)的一栋农舍里,将尸体速同农舍一起,一把火都烧了。虽然这样,鬼子还不罢休,随之又在这一带地方大肆打闹抢劫,搞得一扫光,还掳走了不少村民。

  自1944年11月起到第二年夏,日本鬼子就一直扎在东屯渡。在这期间,即使后來办了维持会,日寇也从来没有停止过烧杀抢掠,我们这一带直到杨家山,从这条大路上(浏阳进长沙城的要道)进城的行人,都要遭到搜身,什么钱啦、物啦、菜啦通通都要被抢,鬼子见什么,要什么,抢了东西还要打人。动不动就是拳打脚踢,枪托子打,甚至刺刀捅。见了路过的年轻妇女就调戏,妇女被强奸是常事。

  我是个做木匠的,沦陷时家里被日本鬼子搞得家空业尽。为了谋生,我到长沙城里的南门口、社坛街一带帮人家搭棚(街上房屋铺面被烧毁,搭临时木棚居住或做生意买卖)。记得当时在南门口这一带有个名叫肖德快的汉奸,此人是个湖北人,是个有名的流氓,投靠日本人后,干尽了坏事。他每天要帮日本人掳50个伕仔,为鬼子当苦力,每次搞3天。这些苦力被强迫干重活苦活,吃不饱,还要被打得要死,有的人进去了就出不来,被折磨死在里面。肖汉奸是一个坏透了顶的民族败类。

  日本鬼子抓我打我不下20次,我的家也被他们搞得好苦。国仇家恨激起我不得不拿起武器跟日本鬼子拼,跟日本鬼子打游击,后来我参加了游击队,那时我正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时候,不怕鬼,不怕死与日本多次打游击战,我也干掉过近20个鬼子。讨还了点血债。

  李毅先(一分场退休职工,男,82岁):

  抗战时我在九战区工作,是个搞内勤的。长沙第三次会战时,日寇打到岳阳新墙河,我们这些人随机关已迁到衡阳去了。日本鬼子侵略我们中国,杀人放火奸淫掳抢的事,因我都在后方,虽未亲见,但耳闻的还是不少。如与我有点亲戚关系的2个就是死在日本鬼子手里的。

  花桥(原明道乡八保,现木场花桥队)桥湾里桂大袓母的崽、杨道生四爹的侄儿子杨海堂,就是被日本鬼子一枪打死在杨家码头(原明道乡八保,现黎托乡花桥村)浏阳河里的船上,还有李国勤的崽李铁根(铁伢子)被日本鬼子开枪追赶时,逼得无路可逃,在涉水过河中手没抓到扮桶边,掉在河里淹死了。

  梁福生(一分场退休职工,男,98岁):

  我的老兄梁干臣,在第二次日本鬼子来的时候,波维持会当保长的派去给日本鬼子当挑夫。由于他老实忠厚,胆子小,身体又瘦弱,受不日本鬼子的毒打、饥饿和折磨,挑着重担送到湘潭过去不远的地方,就被折磨死了。这是同一路被派去当挑夫的周春林逃回来说的。到底是如何死的,我们没看见,反正一去就没回来,尸身无影。他的堂客又死得早,丢下炳伢子这个孤儿,真是可怜啊!

  杨柏双(一分场退休职工,男,80岁):

  民国三十年(1941年),日本鬼子第一次来时,花桥杨家码头(现黎托乡花桥村)杨汉生的婆婆(妻子)没跑得赢,就躲在家里,被日本鬼子一枪打死。老倌子杨汉生躲在屋后堤边的竹杂子里,幸免于难。现在杨三祖母的崽杨炳泉还健在,是花桥村的兽医。

  黄家老屋(现花桥村)的黄顺民,就是黄寿爹,被日本鬼子一枪打了胯档里,伤了生殖器,后来好久才治好了点,几成残废。

  第二次日本鬼子来时,我的亲家掳去后,被枪打死在长沙朗梨镇的善化桥附近。后来收尸回来才知子弹是从背后进,胸口出的,胸口上一个很大的眼,身上血糊糊的,死得好惨!

  民国三十二年8月间日本鬼子来时,我一家走兵(逃难) 到殷家巷,我婆婆牵了—头黄牛,我一头挑了老祖母,一头挑点衣服等物一家逃难在外。这次日本鬼子搞得我一家好苦啊。一栋大屋被鬼子放火烧了(只剩2间杂屋),这是我袓上用300两银子批的,房子上千个平方是我们这一带最好的一栋大屋,日本鬼子住几百人,马都吊了几十条,你看屋场大不大,屋里的东西——家具床铺、大柜、桌椅、板凳,农具等都被砸烂烧了。我们回来时只能睡在杂屋里的地上。一只猪婆连同10多只猪崽也被搞掉了。我伯伯(是个疯子)回来后大病一场,不久就死了。我老袓母死在离殷家巷不远的铁铺巷子,外面还死了一个姐,一家死去3个人。

  孔德云(一分场退休职工,男,75岁):

  民国三十年日本鬼子打进长沙,我一家逃难到殷家巷,在外面没有饭吃,偷偷地回来搞点米去,走到林塘塅就被日本鬼子掳了,把我们押到周家桥许家大屋关起来,坐在扮桶里不许动。随后,鬼子翻箱倒柜抢东西。鬼子最喜欢虐待老人, 对掳来的老年人,要他们挑重担子。越是老的越要挑重的,挑不起就打,越挑不起越打得厉害。在许家大屋,鬼子先要老人去打砸家具“火罗、火罗”。老人舍不得打烂好东西。更不去烧,结果被打得要死。那时我还年轻,鬼子又要我们去砸东西,烧家具。我知道拗不过他们,就拣好东西砸,拣好的烧,这些强盗对我大加“赞赏”,“大大的好,天和、天和的”(很好、很好的意思)。”由于被日本鬼子掳了,鬼子杀人放火强奸掳抢,我都亲眼看见过。记得农历四月间来的那一次,孔春爹(孔春生)、我的云老弟、贱爹,还有我妹夫都被掳,关在肖家巷(今农场肖家巷队)张地主屋里,有个叫“五元妹子”的就被六七个鬼子强奸。她的丈夫也被抓在那里,是当着她丈夫的面轮奸的。你看日本鬼子有没有人性。

  日本鬼子的暴行,激起了我们老百姓的极大愤怒和反抗,傅家湾(农场一、二分场一带)不少人参加了游击队,拿起武器跟鬼子打游击。记得那年农历十二月二十四日,鬼子来抓游击队,我的侄婿师福元(参加了游击队,住傅家湾)一家5兄弟抓去了4个,他们是:师福元、师玉坤、毛伢子、七团。另外还有黄桂溪五爹等人。抓到白颜口(现马王堆乡火炬村),鬼子使用了各种惨无人道的手段,严刑拷打他们,并要他们自己挖坑,把自己活埋。师玉坤不肯挖,想逃跑,被鬼子枪杀在白颜口。农历十二月三十日(旧历除夕)晚上,地方上办维持会的出面,要我们挑了鱼肉酒礼,到日本鬼子住地说情讲好话,要求日本鬼子放人。正月初头正是春节过年的时候,师福儿等才被保出来。可是他们已被鬼子拷打得不成样子了,头上没有一根头发,都是被鬼子用香火、烟蒂烧的,满头是稀烂的,一身没有一块好肉。

  黄占魁(二分场退休职工,男,67岁):

  我们这里的花桥,原来有一座很坚实漂亮的石桥,这是长沙、浏阳进城的要道,可是这座具有民族风格的石拱桥,就在日军侵华时,用炸药炸掉的。

  民国三十年月,日本鬼子第一次来,大约只搞了个把星期,我们傅家湾一带被鬼子轮番抢劫不知多少次,他们一班接一班地来抄家,几乎家家户户都洗劫一空。就是这一次,孔理云的女儿孔友姑娘,就被日本鬼子用枪打了脑壳,当场没死,由师克斌家忍痛往自己屋里跑,还没进屋就倒在地下死了。这是我们傅家湾被日本鬼子杀死的第一个妇女。还是这一次,黄湘云和师运泉的崽师海云被鬼子抓了,要他们牵了黄六爹家里抢来的黄牛,随同鬼子一道送到岳阳新墙河。他们家里人天天求神拜佛,祈祷他们能平安间家。经过九死一生他们才活着从新墙河逃了回来。

  第二次是11月间,我们一家除了父亲没走外,老老小小都离家逃难去了。那时日本鬼子是从二学园(现长沙火车新站附近)冲进城的,进城前这些日本强盗在放马湖(现马王堆商场所在地,原属明道乡八保)放了一把火,把我姑爷(杨耀沐)和李姓等七八家的房屋烧得干干净净。

  第三次是4月间,傅家湾的师大祖母被鬼子开枪追赶,跑到肖家巷子吓得跳到长塘活活淹死了,这是傅家湾被日本鬼子搞死的第二个妇女。

  师玉坤参加了游击队,被日本鬼子抓了拷打,还要他自己挖洞把自己活埋,师玉坤反抗,被日本鬼枪杀在白颜口,这是傅家湾被日本鬼子杀死的第三个人。

  我的岳父陈海敖(住友谊村)被日本鬼子抓去后,一去就没有风(无音信),不晓得日本鬼子把他如何搞死的。我的堂兄黄健爹(住黄田巷,属新合村)也被日本鬼子抓去后,杳无音信。

  我们这一带靠近城边上,长沙三次会战,日本鬼子进兵退兵都要从此经过,每次都要遭受烧杀抢掠,一次又一次遭受洗劫。直到日本鬼子无条件投降了(当时我们老百姓还不知道)时,鬼子还放肆放火烧屋,秘密销毁枪支武器零件,使之成为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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