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桂发(区人大退休干部,男,70岁):
我的老家是在长沙县的迥龙乡,解放前这里属庆华乡。民国三十年古历八月十四日那天晚上,日本骑兵走我屋后巷子经过。我们吓得要死,躲到山里头。日本人所到之处,便要当地人带路。杀猪卖肉的李庄万(现在中南工大工作的李元卵曲父亲)被日本鬼子抓住了,他们要他们带路,到了中碑挢边,因为马不肯过桥,日寇把他杀在中碑。方满爹就是在板石塘尾巴的桥上,被日本本人开抢打死的。
那年古历十一十九日晚上,天下着狗牙凌(冰冻),我们躲在冷塘尾巴巷子里的茅屋里,冷得要死。那次我的父亲粟徵祥(当时56岁)、老兄粟桂宏(当时14岁)被鬼子掳去。父亲正有病在身,鬼子又最恨老人,把老年人不当人磨,抓去后不知鬼子把他如何折磨的,也不知把他杀在哪里,反正一去杳无音信,尸身无影。老兄被掳到岳新墙河后,已折磨得剩下一付皮包骨,冒死从岳阳逃回。那时我家很穷,我祖母和母亲都在外做女工,父亲做零工,老兄做长工,我五岁就在家喂羊,靠养羊为生。当时我家喂了5只羊,都被鬼子抓去杀了。
就是古历十一月十九日这次,我的外公石德成、外婆石氏(都是六十多岁的老人)都被日本鬼子杀死在屋后背的山里。当时两位老人住在庆华乡(观黄花乡)高希大屋。十九日日本兵就驻扎在这里,被中国的正义军围住,日本约一个团兵力,双方打了三天三夜,鬼子到二十一日撤退,死人不知若干。“木家坡”一坡尽是死人,死的都是中国军队和百姓,国民党一个连全部牺牲。那个枞树山里到处是脑髓血肉,死尸倒一个,顺一个,横七竖八,血糊血海,连树枝上都挂满了肢体和皮肉,惨不忍睹。在那些尸体中,我只认得我对门屋里的梁六伢子。他是我的同学,那时才10多岁。他被鬼子把衣服脱得精光,像青蛙一祥的杀死在那里。还有我的外公,外婆,他们的胸前的各被刺了7刀,2具尸体相隔只一丈多远。他们2个的手指皮肉都没有了,血糊血海的,完全是痛在地上打滚,两手抓地抓得这样的,是活活的痛死的。这次我们这里的损失最大、最惨。死人一山山的,不知其数,收尸时,一洞埋10个、8个的,埋了好多洞。但寻不到—个日本鬼子尸体,可能他们已自己烧了。这都是我亲眼所见。日本鬼子烧屋更是不计其数,反正日本兵路过之处,就得抢光、杀光、烧光,所谓“三光”政策。烧屋也是他行军的“路标”。杀猪、杀牛他们是割活的,先挖腿子肉,被割了的猪、牛好久还不死,有的甚至伤口生了蛆,猪、牛还活真是惨无人道。
最后那次,民国三十三年农历四月,正是春上涨大水时,当时我在王司渡口的马元(又叫瑞角塘)陈树生文做长工,我那上边屋一双茅屋的彭顺初(彭三爹)一家4口被日本鬼子杀害,这是亲眼所见的事情,彭梅初辟彭瑞初是两兄弟,老弟彭顺初的儿媳那年怀了孕快要生“毛毛”了。日本鬼子來了抓了这个大肚子孕妇要强奸,急得彭梅初的父母亲(当时都是60多岁的老人)扑上前去想抢回自己的孙媳妇,日本鬼子就用刺刀朝两位老人一顿乱刺,不知被刺了多少刀,两位老人被活活杀死了。几个日本兵轮奸这个孕妇,将其侮辱折磨得九死一生后,还不满足,又用刹刀朝她胯裆里两边大腿上一边一刀,痛得她在地上打滚,而日本兵则狂笑不止,以此为乐。
那个“孕妇”落气(死)后,肚予里的“毛毛”(胎儿)好久还在动,还是活的,真是惨绝人寰。彭家一家4口就这样惨死的。
更为痛恨的是,那次一群日本强盗像赶鸭子一样追逐一群妇女要强奸,这些妇女吓得拼命逃跑跑到板石塘(现板石水库)逃不脱身,一个个被逼到塘里活活淹死,仅这一次就淹死25个人,事后捞上的死尸就像摆咸鱼条子一样摆在塘祛上,令人毛骨悚然。我家对门屋里的梁主爹家这一回就死了5个人:他的大女儿一一邓三爷的“堂客”,2个外孙子和2个未出嫁的女儿都淹死在板石塘里。
民国三十年古历十一月十九日至廿一日这次,我家遭受的灾难最大也最惨。我父亲被掳去不知惨死何方,杳无音信。我外公、外婆被惨杀在高溪大屋之后。我祖母悲愤交加,眼睛哭瞎,我母亲急病了不治而死。我大姑妈生孩子后还在月子里就在外逃难被折磨而死。我舅爹也磨死了。我哥哥被掳,死里逃生,回来时已搞得九死一生,一家八九人被这场横祸搞得家破人亡。
那个时候,日本鬼子把我们中国人不当人,这国耻我们永远不能忘啊!记得那年(当时日本人与汉奸已办了所谓的“维持会”时),我挑米到长沙城里去兑盐吃,走到五里牌,日本鬼子架着二郎腿來在路旁,我们进出城的中国人,都要放下担子向日本人敬礼。亡国啊!耻辱啊!让我们永远记住历史,莫忘国难家仇,努力振兴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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