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在这富有伟大历史意义的年份,我想把小时候亲身经历和亲眼目睹的日本鬼子侵略常德城的惨景讲给大家听。
逃难者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当时6岁的我,在家乡石公庙(现属芦荻山乡辖区)设在张家公屋的小学里接受启蒙教育。
一天下午,我们正在上音乐课,忽然有一群男女老少涌进学校,约有一百多人,挤满了学校的大厅。老师肖茂林走出教室观看。人群中一位老者告诉肖老师,他们来自南京等地,他们的家乡被日本人占领了,是逃难到这里的,想落脚暂住一段时间。肖老师找来校长张萼阶,听了那逃难者的讲述,校长就让老师停课放学,把教室腾出来让难民们暂住一宿。教室不够用,校长又组织张姓男壮年去农民家收集稻草在厅屋中开地铺。难民们吃饭的问题,就由各家各户煮饭,记上账统一“品钱”。
张校长又去镇上找了一些人,请他们挤腾出房屋让难民们暂住。石公庙周边以张姓舒姓居多,乡亲们都非常纯朴,对逃难者十分同情,能挤得出房屋的人家都腾出地方让难民住。两三天后,难民们搬离学校,我们恢复上课。
难民们落脚后,有的做起了小生意,有的在当地租田种,还有的帮工维持生计,也有难民来我们苏家做零工的。有一天,几个妇女帮我们苏姓的一户人家捡棉花,我就问她们,既然是南京人,去没去过中山陵。其中一个姓时的妇女反问我,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知道中山陵?我说我哥哥读四年级的课本上有一课书叫“到中山陵”。她就夸我不错,说等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后,欢迎我去南京,陪我去看中山陵。我说一定会有这一天的。
抗战胜利后,这些难民回到原籍。1995年,我出差去南京,特地去拜谒了中山陵,但因为不知道具体姓名地址,没能找到那位姓时的大婶。
鼠疫
1941年下半年的一天下午,我放学回家,快进村口时,听到一阵阵哭声。回到家才知道,是住在我家屋下面的冬叔的小儿子狗婆死了。冬叔是个裁缝,大家都叫他冬裁缝。15岁的狗婆得病高烧不退,全身发冷,医治无效,仅两天就病死了。当时以为是急性伤寒,后才知道是染上鼠疫死的。也就是在这天晚上,我家屋前面的族叔至生叔来家告诉我爹妈,说他儿子晏儿、媳妇王银桂染了和狗婆一样的病。我一听就往外走,妈妈问我去哪里,我说去看晏哥和银桂嫂,我妈就狠狠责备我说,街上得这病的人很多,狗婆得这种病死了,传染了是要死人的。半夜我起来尿尿,就听到至生叔家传来哭声。第二天早晨起来才知道是银桂嫂死了,跟着当天夜里,晏哥也死了,夫妻俩一同出的葬。至生叔也得同样的病在第3天死去。几天时间,他家连死3人,仅剩下奶奶和孙儿牛婆,其悲惨情景,可想而知。我们苏家邻村如西侧的陈黄家、东侧的何家都有中鼠疫死亡的人。我算命大,和晏哥拉过手也没染上鼠疫。听说有为害鼠疫病死的人开路的道士染鼠疫而亡的,后来就没有道士肯为得鼠疫病死的人去开路了。细菌病毒之可怕,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鬼子来了
1943年冬,我在常德县民安乡中心国民学校寄宿读书。时常能听到枪炮声,有人传说日军快来了,弄得人心惶惶。不久后,校长从牛鼻滩乡公所开会回来说,日军真的快来了,赶紧停课放假。
回家几天后,就听说日本人到处奸淫掳掠。本族邻居春叔把家里的媳妇、女儿全送出去躲避。我爹妈也把3个孩子送到撞仙桥下面亲戚毛家屋场去躲避。逃到毛家的当天夜里,就听到枪声不断,甚至能看到房子被烧燃起的大火。每个人都提心吊胆,在屋里也不敢点灯,这一晚,12岁的我吓得一夜没睡。第二天,我和哥哥姐姐又被送往离张家堰不远的另一户亲戚家躲避。大人们白天坐船出去打探消息。而他们带回来的,全是房子被烧了、日本佬杀死人了、妇女被强奸了之类的恐怖消息,让人心惊肉跳。虽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但日军始终没能进入我们泽国水乡一步。
日军退阵后,我们回了家。回家的第二天,我和小伙伴一起出去捡油菜,走到新陂桥东面大路旁,看到横七竖八躺着10多具军人死尸。有的睁着眼睛,有的满脸是血,非常吓人。大人说穿灰衣的是中国兵,穿黄衣的是日本鬼子。几天后,这些尸体就埋在桥南面坟山上,没有棺材,就一人一坑埋葬的。
侵华战争给中国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历经了苦难的人们,更加珍惜和平岁月,愿我们的国家昌盛,和平永继。
Copyright ©2014-2023 krzzjn.com All Rights Reserved
湘ICP备18022032号 湘公网安备43010402000821号
不良信息举报电话:0731-85531328 19118928111
纠错电话:15116420702(微信同号)
QQ:26521681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