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景祥老人
民兵游击队在铁路上埋雷。
一些地雷被埋在房屋的入口处。
根据地兵工厂生产的地雷。
日军防不胜防,在牌子写上“小心地雷”以作警示。
根据地兵工厂利用炊具制造地雷。
单景祥
1919年8月出生
1938年3月3日参加中共地下党
1938年6月-12月任单杨村村长
1938年12月-1941年被选为晋察冀解放区的区代表,担任了区合作社杂货股股长兼售货员,负责从敌人的封锁区购买日常生活物资,运回根据地
1941年-1946年担任村长,负责统战工作,组织村民反扫荡,其后主要负责军队的后勤供给工作
1947年-1952年参加华北野战军,先后担任所在连团营部的司务长
1953年转任西北军区炮兵司令部行政管理员
1954年转业,先后在甘肃定西县、兰州榆中县等地工作
1979年底从定西电力局退休,现居定西
冀中平原敌后武工队员单景祥
鬼子绑村民开路,地雷“长眼睛”不炸中国人
夜袭碉堡没有云,苍穹中漫天繁星,单景祥怀里揣着菜刀,单武生提着铡刀……9名身手敏捷的青年悄悄接近村边的碉堡。
白天扫荡一天,几乎烧光了村子里的房屋,晚上日本鬼子睡觉了,村武工队决定拼了。在碉堡一楼厨房边,只有一个站岗放哨的鬼子,拄着长枪,在马灯下打哈欠。
猫在单景祥前面的队员,踮着脚尖走近站岗的日本兵,突然一个鱼跃从背后将他扑倒,日本兵一个快翻身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已经被卡住脖子,几刀就捅死了。
鬼子们住在碉堡的二三楼,通道上设了一块只能从上面开启的木板。武工队员把厨房里的桌凳搬到碉堡下,两个人踩着桌椅从碉堡的枪眼溜进去,打开了木板。布鞋几乎没有声响。4名队员上了3楼,单景祥等5人留在2楼,照着日本兵的脖子一顿乱剁。
3楼有人扔了一颗手榴弹,2楼的几个日本兵从睡梦中被手榴弹爆炸声惊醒,先迷瞪看了一眼,随后大声叫喊了起来,去扯脚边的枪。武工队几个人转身就跑,在跨下楼时,甩了颗手榴弹。
鬼子的机枪响了一夜,但是他们不敢出来,因为碉堡不远处埋着我们的地雷。单杨村的地雷战让鬼子们防不胜防、胆战心惊。
9个武工队队员没有一人伤亡,在夜色的掩护下,安全返回各自家中。第二天,日军从县城来了几辆大卡车,把日本兵运走了,这个据点被撤销。这是1942年9月日军“治安强化运动”中的一次“三光”扫荡后,发生在河北省平山县单杨村的反扫荡事件。
踏板雷留下脚印伪装
有时故意搬上几块牛羊粪,就和原来的路一样,谁也看不出破绽,就只等着敌人来踩
1942年10月的一天,单杨村村前道上,单景祥低着头在安踏板雷。
挖开一个一尺见方的洞,里面横上一根木棍,再在上面放一块木板,木板的一边钉着一颗小钉子,钉子上拴着一根引线,引线的另一端连着一颗地雷,地雷被放在紧接着的一个圆坑里,把引线绷直了,轻轻地在上面撒上土……最后的工作需要高度集中精神,用擀面杖把干土碾成细末,均匀地撒在埋好的地雷上,再拿两把扇子在上面扇,直到和周围的土没有什么区别,这是一条村民经常走的路,所以还要在上面伪装上人的脚印。单景祥把鞋子脱下来,轻轻地在浮土上印了两个脚印。
“因为是在农村,所以有时我们故意搬上几块牛羊粪,还要弄一些家畜的脚印。毛驴和牛呢,用拳头反过来叩地,狗爪和羊蹄就只需要两个手指。”63年后,86岁的老人用食指和中指轻叩桌面,比画着,“这样就和原来的路一样,谁也看不出来破绽”。
冀中平原上的单杨村处于日军从北向南的补给线上,同时又是晋冀鲁豫根据地的边缘。村民时刻提防日伪军的扫荡,在共产党的领导下他们成立了武装革命委员会和敌后武工队。
“当时,我只有二十几岁,脖子细细的,和胳膊一般粗,脸瘦瘦的,剩下皮包骨头,一米八几的个头,最瘦的时候只有一百来斤。”单景祥抖动着嘴上的胡子,讲述当年他抗日的事。当年,他从村长到区代表,再到区杂货股股长,一直和据守平山县的日本鬼子周旋。
守雷人提醒村民绕路
有时候情报错误,没有炸死日本人,反而炸死了牛羊甚至老百姓
1940年左右,地雷战在村里展开。
“踏板雷,只要有人踏上便自动爆炸。日本鬼子扫荡只走老百姓经常走的路,所以雷都埋在村道上,接到鬼子要来扫荡的消息后,武委会马上指挥埋雷,有时候情报错误,没有炸死日本人,反而炸死了经过的牛羊甚至老百姓。所以安装了踏板雷之后要派专人守着,老百姓经过的时候,就让他们绕路。”
1940年春天的一个下午,十来个日伪军和两个日本兵组成的小扫荡团伙进了单杨村。当一个日伪军快要踩上踏板雷时,有鬼子发现了守雷人单信,绕过村道就向他冲了过来,单信拔腿就跑。可能是因为只看到了一个人,日本兵想抓活的。一个日本兵跑在最前面,撵着单信跑了几里多路。其他的敌人被远远拉在后面。
“单信听到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连喘气的声音都能听到,回头一看,发现日本鬼子距他只有几步路,他急了,顺手从腰间拔出驳壳枪,往后一甩,扣了扳机。接着跑了十几步,身后没有了声响,他回头一看,鬼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一枪正好打在了鬼子的额头中央。还捡到日本鬼子的三八大盖步枪,没有来得及卸子弹夹,后面的日本鬼子放枪了,他撒腿又跑了。”
“但人总不能老守着,而且后来,日本鬼子变得狡猾了,就绑着当地的老百姓,让他们在前面开路……踏板雷很快就不经常用了。”
拉火雷看准鬼子引爆
前两次,被鬼子抓来开路的老百姓被炸死好几个,这次我们准备了拉火雷,专炸鬼子
正午的太阳炙烤着冀中大地,空气中飘扬起尘土。阳光下,两百多名村民,四五人一行,被绳子捆绑在一起,走在村道上。这是前一个村的老百姓,被日军抓来开路的。紧跟在后面的是伪军,最后才是日本兵,这又是1941年初的一次大扫荡。
被绑的村民也很害怕,在距离村子不远处磨磨蹭蹭,不敢前行,小孩女人的哭声一片。在日伪军的推打之下一群人逐渐接近了单杨村埋雷区。
“这是敌人第三次用老百姓当挡箭牌了。前两次,老百姓被炸死了好几个。这一次我们有准备。”这一次给日军准备的是“长眼睛”的拉火雷——只炸鬼子,不炸中国人。
“眼睛”就是拉雷的单景祥,路上埋了近20颗雷(是他们一次从根据地兵工厂能够领来的全部),这种埋雷方法是大家想出来的,把雷一颗一颗挨个埋下,引线接在一起,用铁丝连在任何一根引线上,一拉铁丝,其中一根引线断了,埋下的雷全都爆炸了。
“我的手上紧紧拽住拉线,可千万不敢大意,一会手心就渗出汗来。队伍过来了,老百姓,让他们过去,警卫队(即伪军),还是不拉,他们虽然是帮日本人害中国人,但还是我们中国人,大多数都认识。直到最后日本鬼子的队伍过来了,我们才拉线。”
“轰!从路这头到那头,一串炸开,轰声不断,那个尘土啊,飞得老高,看不到人,只听到一片片惨叫。”
“绑在一起的老百姓拼命往前面跑,已经有武委会的人在前面等待接应他们。日本兵只是朝四面的房屋和山坡上开枪,等到他们重新集结好队伍,我们的武工队早就跑了。”留给鬼子的是一间间空房。
粮食早就藏起来了,家具等都在鬼子来之前搬到隐蔽的地方去了。气急败坏的日本鬼子把炕上的席子卷起来,立在炕上从下面点着,火苗飘起来,一会儿房顶上燃了。140多户的房屋只剩下了20间。
硫酸雷日军心惊胆战
日本工兵将地雷挖出来装上汽车,车一颠簸,硫酸就会流进雷里面,汽车“轰”的一声爆炸了
“日本人怕了我们的青纱帐,怕了我们的拉雷,说我们的地雷长眼睛,有鬼附在上面。”单景祥老人说话很幽默,“他们就派了工兵来捉鬼”。密密麻麻的白色小旗插满了单杨村的土路,一直延伸到村口。
“日本鬼子派遣专门的工兵在队伍最前面扫雷。他们手上拿着长长的探雷器,最底下的探测器是圆圆的一个圈。有个像指南针一样的指针,如果指针指向一个地方,那就是下面有雷了。工兵就在那里插一面小旗。”
“我们组织群众收集废铁片,烂掉了的菜刀和犁头,弄成小片片,分头埋在村子各处。”
“日本工兵挖了半天,却只能挖到我们的废铜烂铁,哈哈。”
“但是等我们埋了地雷专门让他挖,他也害怕。”硫酸雷便是让日军心惊胆战的地雷。
敌人的工兵将地雷挖出来,兴高采烈地装到汽车上,汽车开动没有走几步,“轰”的一声汽车爆炸了。“这是我们的硫酸雷爆炸了。埋硫酸雷需要特别小心,因为硫酸遇见炸药就会马上爆炸,根据地兵工厂想了一个绝招,把地雷的盖子打开,在地雷口子上放上一片蜡纸,再倒上几滴硫酸,然后再把盖子盖好。敌人将地雷挖出来放在车上,车子一颠簸,硫酸就从蜡纸旁边流进雷里面,引起炸药爆炸。”
汉奸敌人也瞧不起
区武工队将新村长五花大绑带回村里,简短地给村民讲述其背叛行为后,推到村子外面枪毙
1942年年末的一个上午,敌人从四面围过来,包围了沙子的家。沙子沿着房顶跑了(当地的房子屋顶一般都连在一起)。日伪军冲进来直接围住了沙子家的井,井中间平挖了一个洞,以前经常藏人。日军显然是有备而来。
几个伪军冲着井里喊:“沙子,我们知道你就藏在井里,出来吧!”
井中响了一枪。
“在里面,在里面。”日伪军高兴的说。
单景祥是村长,也被日伪军带到沙子家的院子里。日伪军不敢自己下井,用绳子拴住了沙子爹的腰,把他放下井去。沙子爹不停地唤着:“沙子,我是你爹啊,可不敢开枪打你爹啊!”
突然,井中又响了一枪,沙子他爹吓得叫起来。他继续被往下放,哆嗦着只是说:“我是你爹啊,沙子,怎么敢打?”然而井下再没有传出声音,沙子爹爬进了井侧边上的地道,一个人躺在地道最里头,一动不动,井中充满血腥味,沙子爹嚎啕大哭,哆嗦地唤着沙子,爬上前摸了摸对方的脑袋,还是热的血。
“沙子死了,他死了啊!”沙子爹在洞里哭喊。从上面顺下一根绳子。尸体被拉上来了,却不是沙子,单景祥认识他,叫孙圆福,外村人,是地下党。他自杀了。
不久,区上一名泄露沙子和孙圆福活动的党员被下放到单杨村,取代了单景祥的村长位置,“用现在的话叫做下放基层,看他能否好好表现,改过自新,将功补过”。
西边刘家杨村的“人口档案”被日本人搜走了,紧接着,他们村很多人被满门杀害。这让单景祥出了一身冷汗。单杨村的“人口档案”是他当队长的时候编的,里面不仅有谁家人口多少、家畜多少,更是详细列出了谁家参加八路军、武工队的资料。单景祥马上到村长家以区代表的身份要出“人口档案”,找人连夜送到区上。
第二天下午,单景祥被几个日伪军推搡着到了村长的院子,一些老百姓已经集合在这里了。一进门,村长正弯着腰和坐在凳子上的日伪军交头接耳。一见单景祥,日伪军便上前大声呵斥,要求他交出档案册子,并威胁要是不合作就一枪打死他。
“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昏头,咱俩拌了几句嘴,竟然这样地黑我!”单景祥冲着村长破口大骂,“什么档案册子,见都没有见过,无风三尺浪,全是他诬陷!”新村长先是低声嘀咕着争辩了两句,随后便没有了声音。在全村人的注视下,躲到了日伪军的身后,被一个日伪军踹了一脚,便灰溜溜地蹲在屋角了。
日伪军恼羞成怒,将单景祥双手反按推倒在地,棍棒重重地落在他的大腿上。
单景祥回忆说,自己咬破了嘴唇,但硬是没有一句求饶的话,喊都没有喊一声。无论问什么,只是说自己和村长有矛盾,是他诬陷。
村里人凑了300元日币让伪军交给日兵,都说单景祥是好人、良民。收了钱,日伪军让单景祥回家好好想想,明天他们还要来。
傍晚,单景祥全家转移,他被护送到晋察冀根据地。夜里,区武工队在村长的妹妹家将其五花大绑带回单杨村,简短地给村民讲述其背叛行为后,推到村子外面枪毙。
手榴弹扔出去裂两半
回忆战斗往事,单景祥印象最深的是武器不如人,拉响地雷就往山里跑,放一枪就往青纱帐里跑
后来单景祥任区合作社杂货股股长,负责从敌人的封锁区购买日常生活物资。
跟大多数投身八路的青年人一样,单景祥跟日本人也有家仇。
“有一天中午,我抱着4岁的儿子和媳妇刚从她娘家回来,走到一个沟里,突然响了两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我们正在找地方藏的时候,几十个八路军战士从土沟上面溜了下来,我心里想肯定是出事了,家里还有老人和妹妹,我抱着儿子就往家里跑,刚拐过一条土巷子,前面黑压压一群日本兵,我说了声‘我不是八路军’,话音还没有落,枪声就响起来了,还有手榴弹的爆炸声。我们一家跑出了村子,躲进山里,才发现孩子的腿上流了很多血——一颗子弹穿过了他膝盖下面。还有一片手榴弹的弹片打在他的背上,多年之后才取出来。”
“村子里有些家庭是整家整家被日本人杀害,我做村里‘人口档案’的时候,从1941年到1942年一年之间村子里就死了130人。大家都知道不跟日本人拼命自己也没活的,当时我们家年轻的就我和我弟弟,他就去当八路军了。”
单景祥的二弟具有传奇色彩。
“我二弟换过了十几个连队,他脾气大,从来不受约束,如果谁管他,他马上走人,然后再到另外的连队去。连长让他当班长,他不当。连长以为是闲官小,就说给他副排长,他说他不能当官,因为当官要管别人,而他连自己都管不住。”
“有一次他回家来背着枪,他当年就是十七八岁,年轻气盛。晚上给来看望他的人表演枪法,在20步外点了一炷香,他把枪平伸出去,一扣扳机,香头就灭了……”
“打仗的时候,大家都喜欢他。他打仗可是一把好手,冲锋的时候,他不等冲锋号吹完就冲出去,一伸枪不用瞄准,一枪一个。后来他解释说,冲锋号刚响起的时候,日本鬼子的重武器还没有响,等到我们的冲锋号响完了,大家都冲的时候枪火最密集,才最危险,他在冲锋之前就已经找好了前面隐藏的地方,直接往那个地方跑,边跑边放枪,弹无虚发啊!”
回忆战斗往事,单景祥印象最深刻的是:“抗战时期,我们的武器不如人,有时候手榴弹扔出去,中间开花,裂成两半,怎么能炸死敌人?只有一个跑,拉响了地雷就往山里跑,放一枪就往青纱帐里跑……”本报特派记者王鹏
石头瓦罐自制地雷
抗日战争中,抗日根据地军民发挥无比智慧,在广袤大地上,充分利用丰富的山川、平原、河流等各种地理条件,创造性地开展了各种形式的游击战,如地雷战、麻雀战、地道战、围困战、破袭战等等,成为人类战争史上的奇观。
地雷战,是以地雷为主要武器作战,用地雷毁伤敌人有生力量及其技术装备,封锁和限制敌人的行动,削弱敌人的战斗力。
1941年6月,随着反“蚕食”斗争的日趋尖锐、残酷,冀中蠡县一区的群众在斗争实践中总结经验,逐步把孤立的隐蔽洞改造成地道。冀中区党委及时推广了人民群众在对敌斗争中改造平原地形的这一创举,并在斗争中不断完善。许多地方形成房房相通,村村相联,进出方便,能藏、能防、能打、能机动的完整的战斗地道体系。地道战与地雷战和其他多种斗争形式相结合,成为坚持平原作战的有效办法。
6月,中共冀中区委召开组织工作会议,总结反“蚕食”斗争的经验,研究对日斗争策略。会议期间举办地雷展览,介绍了第七军分区开展爆炸运动的经验,随后各根据地普遍推广,军民协力,自力更生制造炸药、地雷,形成群众性的爆炸运动,后通称地雷战,此战法成为消灭日军的重要方法之一。
抗日战争时期,抗日根据地军民运用地雷战巧妙地同敌人进行斗争,有力地配合了主力部队作战。地雷战通常与伏击战、麻雀战、地道战、围困战等战法相结合,要求熟练地使用地雷装置,掌握敌人行踪,巧妙地利用地形地貌。无论山区和平原,都普遍运用地雷战。群众自己动手,就地取材,利用废铁、废瓶和石头、瓦罐,制成各式各样的铁雷、磁雷、石雷、瓦雷,埋在村口、路口、门庭院落,使日、伪军进村入户就有触雷丧命的危险。敌后军民还一直把地雷埋到日军的碉堡下,常常把出发的日、伪军炸得血肉横飞,使他们心惊胆战,防不胜防。
根据地军民还广泛组织敌后武工队,在日占区活动,经常出其不意地打击敌人,收集情报,配合主力部队作战行动。在河流纵横、湖泊交错的地区,根据地军民发起水上游击战,神出鬼没地打击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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