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木铎,1929年7月出生,河北宛平县人,1943年10月参加革命,1953年7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日战争时期,加入晋察冀边区第三分区宛平情报站,为我军搜集日伪军情报。解放战争时期,任宛平县第五区财政干事。新中国成立前夕,由宛平县公安局派遣到门头沟做地下工作。新中国成立后,先后在北京岳各庄派出所、石景山区建设局、石景山区环卫中心等单位工作,1987年12月离职休养。
抗战时期,王木铎(后排右)与家人的合影
潜伏炭矿电话所 情报发往游击区
日伪统治时期,我的父亲王金山经常利用到北平卖干鲜果品和木炭的机会,为八路军游击队购买发报机用的电池、印刷用的铅字以及药品、食盐等紧俏物资。我母亲生了六男两女,我排行老大,由于旧社会生活艰难,3个弟弟先后病死。小妹是1936年冬天出生的,1937年夏天日本鬼子搜山时,母亲带着小妹和乡亲们一起藏进了山洞,小妹在黑黑的山洞里啼哭,为了让山洞里的30多人不被杀害,母亲和婶母二人用手捂住小妹的口鼻,鬼子走了以后,小妹已经窒息而死。这是日本鬼子欠我家的一笔血债,国仇家恨对我后来坚定地走上抗日道路产生了重要影响。
1938年秋天,为了掠夺平西地区宝贵的煤炭资源,日军在清水涧、板桥、千军台、王平口等村驻扎了伪军,在落坡岭设立了宛平县警察局第九分所,在大台村设立了警察分驻所,组建了100多人的矿警队驻扎在矿区四周。他们还抢修了铁路,仅用3个月时间大台就通了火车。日本人每年通过大台矿和清水涧矿采煤10多万吨,用火车源源不断地运往天津塘沽,再装上轮船运回日本。
由于日伪政权横征暴敛,再加上华北地区连续遭受旱灾,我们村有些人被活活饿死。我家虽然是上中农,但也陷入了没饭吃的境地,靠每月领90斤共合面(类似现在的猪饲料)勉强度日。
1942年11月,我父亲托关系,在日本煤炭株式会社大台炭矿电话所为我找了一个电话交换手(类似现在的话务员)的工作。不久,经我党地下工作者穆怀春介绍,我加入了晋察冀边区第三分区(后改为第11军分区)宛平情报站从事情报侦察工作,成为一名地下情报员,化名孔英,代号02。我的具体任务是:利用接电话的有利条件,窃听敌特机关的通话,收集日伪军在平西地区部署、调动等军事行动的情况,并把敌情动态及时送到情报站。
我搜集到的情报通过两个渠道发出去:一个渠道是通过地下交通员、宅舍台村玉皇庙老道张明学。每天上午8点至9点,他利用从游击区往大台火车站运送木炭的机会,在我们事先约定的地点,把上级给我的信压在一块不显眼的石头底下,同时把我写的情报取走;另一个渠道是我通过电话把情报告诉有关同志,再由他们设法将情报送到宛平情报站。
那时候,日伪军每次去平西地区扫荡之前,门头沟的敌人都会事先给大台日军守备队、大台警察分驻所、落坡岭警察第九分所打电话,命令他们在大台、西桃园、东桃园、清水涧等村抓民夫,为在大台站下火车的日伪军搬运进山扫荡用的弹药和物资。由于及时获取了情报,敌人从门头沟出发之前,我便向驻门头沟办事处询问开往大台的火车增加了几节车厢,以此来推断参加行动的日伪军的大概人数。从1942年11月至1944年8月,敌人每次进平西山区扫荡时,我都能提前两个半小时送出情报。
游击区得到我发出的情报后,老百姓迅速坚壁清野进行转移,民兵在路上埋设地雷,上山等着打伏击,军分区调动部队选择有利地形设伏待机消灭敌人。因为情报准确可靠,敌人的一举一动都被我们掌握,所以日伪军几次进山扫荡都扑了空不说,还被我们打得丢盔弃甲。
机智勇敢巧周旋 家人几渡“鬼门关”
做情报工作随时都会遇到生命危险,必须要有很好的心理素质,随机应变。1944年秋天的一个下午,大概3点多钟,我正在家中北屋写情报,大台日本守备队一个叫三甫的特务突然闯进屋里。由于我事先有准备,在三甫掀门帘时,我赶紧把没有写完的情报夹到垫在下面的大硬皮本里,再迅速拿出本里夹着的一张写了几行日文的纸,假装正在练习写日文。看三甫进了屋,我主动托着本子让他看,问他我写得怎么样,他一看我在练习写日文,很满意,就和我聊了起来。聊了一会儿,我把本子合上,趁着去厨房给他烧开水的机会,赶快把写有情报的纸条烧掉了,整个过程三甫都没有发现什么。
那时,我还与人合作绘制了一张大台地区日伪军兵力部署图。我们在这张图上详细地标注了各据点日伪军人数、日伪军头目姓名、武器装备、炮楼结构、围墙高度和宽度、电网开关位置等重要情报。这张兵力部署图在1942年12月、1944年8月和1945年5月,我军三次攻打大台日伪军据点的战斗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这张图现在保存在北京市门头沟区档案馆里。
抗战期间,我方工作人员每次夜里进村执行任务,父亲都精心安排和掩护,始终没有出过任何问题。1944年8月,他为了保释被大台日本守备队抓去的几名同志,被日军逮捕扣留,严刑拷打。后来在被押往门头沟日本宪兵队的途中,其他人都在过丁家滩村山洞时跳火车逃跑了,他和安国才两人因伤势太重未能逃脱,押到宪兵队后又被关了两个多月,受尽了各种折磨。后来,我的娘舅刘正信带着我,花了相当于5000斤木炭的钱,买通了宪兵队王翻译和门头沟大汉奸头子韩三等人,才将我父亲营救出来。父亲被捕期间,敌人多次对他施以灌辣椒水、压杠子、狼狗咬等非人的酷刑,他始终没有向敌人泄露任何机密,保护了宛平情报组织的安全。也正是因为忙于营救父亲,从这时起,我辞掉了大台炭矿电话交换手的工作。
此后,我利用协助父亲从大台地区收购木炭运往北平出售的机会,以北平西直门外合记货栈、前门外大北客店、天桥张文秀家为秘密联络点,继续为我党做地下工作。我担负的任务也越来越重要:一是侦察西直门至大台地区驻扎日伪军的情况,继续向宛平情报站报告;二是绘制落坡岭日军兵营、警察第九分所和色树坟警备段炮楼的地形图;三是配合、掩护孙炳兆同志在大台、北平等地与地下工作人员暗中接头联络;四是协助我父亲从北平为后方根据地采购物资。
抗战时期的对敌斗争是极其残酷的,就在抗战胜利前夕,我和家人还经历过一次生死考验。1945年5月1日,我方区长石良璞到我们村白永堂家开会,三甫躲过了放哨的村民,突然闯进白家。三甫进屋后见石良璞眼生,要检查他的证件,石良璞从身上掏出了手枪,还没等开枪,三甫就吓得一边喊叫,一边拼命地跑回了炮楼。来开会的同志迅速撤离,等三甫带着日本兵来围捕我们的时候,来开会的人早就跑光了。我和王永来迅速把这一突发情况向宛平情报站的领导作了汇报。没有抓到我们,三甫又带着一帮鬼子和伪军,气急败坏地到我家抓我和父亲,结果也扑了空。可恶的日本鬼子竟然把我爱人安淑琴和我姐姐王木芝抓走,用狼狗咬、木棍打等手段对她俩进行折磨,逼她们说出我和父亲的下落,她们俩始终没有说。当天夜里,她们被关在了大台警察分驻所。又过了一天,我军分区派出部队,里应外合攻下警察分驻所和鬼子的炮楼,才把她们救了出来。
3个月之后,我们终于迎来了抗战的最后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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