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火中的新昌岁月
来源：新昌新嵊网微信公众号   2016-08-24 14:55:13

在南岩山碧岩洞，日渐剥离的东岳寺就坐落在此。蚊虫隐秘在杂草丛里，叫不停的夏蝉喜欢躲在枯而茂密的老树里，对于94岁的史爱凤老人来说，不平凡的日子又要开始纷飞起来了。

笔者一行到访的时候，老屋中的大黄狗显得闷燥非常，间歇地吠叫了几声，应和着蝉声却也显得静谧非常。史爱凤老人从久居的里屋中走出来，拖沓着一双军绿色旧鞋，守旧又得体的藏青色麻工装在她身上变得崭新依旧。她从柴木棚里端出凳子让我们坐，虽然身体佝偻白发苍苍，却还是十分健谈的。隔壁的东岳寺飘来香烛的味道，许是香客日少，史爱凤老人似乎又看到了半辈子中的回朔，靡靡岁月又钟声阵阵了。

一

民国三十一年，桃李年华。

二十出头的史爱凤早就下地农耕，她编着双麻花扛着锄头，一日两餐是她每天所顾虑的事情。她会女工更会精细的针线活，只是破旧又稀缺的线头总是没有机会能让她一展绣工，她会去揽活，日子也算平缓。

往后的日子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惊醒。那天从大佛桥旁的东岳寺烧香走回家，嗒嗒的马蹄让她受宠若惊，她听过这样的马蹄，只是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阵仗，穿着土黄色军装的男人骑着大马，军帽都快顶撞上高大的银杏树，口里吆喝着听不懂的胡话从东门那里过来。旁边的大婶扯着她的衣角叫她低头，她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嵊县过来人骂道的日本人，从嵊县横行过来新昌了。

封建又守旧的年代。新昌县城统共就那么点大，流通的城门也就当时所谓的东门西门南门北门新东门，城里的街道也不过两人通行的宽度，骑着大马的日本人常常被马牵着鼻子走，但日本人对中国人却十分狠，炸死了不少老实的新昌人。

像是逃荒逃难一样，城里人却很少有跑的。家底都在这里，宗族都在这里，天也没塌，日子苦难里过。史爱凤不能下地了，一日两餐也不能维系了，因为鬼子的飞机开始盘旋了。新昌人都躲在自己的屋里，门也是要上锁的。除了那些二鬼子和不要命饿得发昏的短命鬼，没有人敢在街上游荡了。在街上与鬼子狭路相逢，更是不能做声，必须规矩地低着头，鬼子听不懂中国话，那也得低头叫“大先生”。

有被打死的，不是用枪子打，更多的是刺刀和殴打。还有被炸死的，盘旋的飞机是最要命的，每次飞机到三界嵊州过来，警钟山会有良心的新昌人打钟，那肯定是飞机要来了。隔壁百货店打桩的捣臼，重百斤，也会被炸弹轰到二楼。机智的新昌人摸透了规则，飞机第一下打下来的，是燃烧弹。

二

才过了多少些日子，新昌人都灰头土脸的。大家躲在屋子的床榻下，也有打发空闲时间来编胡话的，不过有一个传说，史爱凤是亲眼所见的。

那时新昌中学旁边有一个孔庙，她最喜欢和大队在孔庙玩，能听得一些大道理。每年的一个时候，县里的政府官员都会在这里祭孔，热闹非凡。鬼子来了之后，那里常常有二鬼子游荡，还有点良心的二鬼子根本也听不懂日语，就会放点消息出来。每次飞机轰炸，总是轰不到孔庙。父亲的鬼神之说，到现在史爱凤都深信不疑。

她也在冰冷的地墙俯首祈祷，希望当日东岳寺祈福的灵能显。新昌城里统共也就几十个日本鬼子，成片的都是汉奸二鬼子。史爱凤感到不齿，其中不乏有她熟识的，自此就不来往。

等日军的驻扎稳定了，当时的新昌政府就造了一个俱乐部，专门集中农村的女人来当慰安妇。她从来都不敢靠近那里，怕什么时候厄运就降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大佛桥边的东岳寺慢慢有了流动的地下党组织，史爱凤听人提起过，但自己也不敢去探虚实。只有去东岳寺捡香烛的时候偷偷观察，但都一无所获。

有一天夜里，听说地下党组织的秘密基地被当时的县长告发一锅端了。嫉恶如仇的地下党人把县长也炸死了，可惜了好好的东岳寺，被炮火毁成了废墟。

那时候形式紧张了，城郊还会多出好几个口子让城里人跑，很多的城区人都会跑去警钟山找沟渠躲天上飞下来的炸弹。那时候城里的屋子盖的大多是瓦，因此头炮的燃烧弹不会把屋子烧了。

三

直到抗战胜利，史爱凤都不敢大声讲话。也许是蹉跎了美好的年华，她显得有些缄默不语。但她还是开心的，灾后的城区都是一片狼藉，祖屋也被折腾得不成样子。她的过去与东岳寺密不可分，她有一点向佛。

风起了，吹动着史爱凤的白发，旁边的大黄狗又吠了起来，像是在宣布着战火岁月的胜利一般，或许蹉跎一生的，就是这弹指一挥间的7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