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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参加江口战役的回忆
来源:《武冈文史资料》第1辑   2014-03-24 14:14:35

  肖峥

  1945年4月,日本侵略军10余万人,进犯芷江,其目的是企图摧毁我芷江空军基地,减轻其被轰炸的威胁,阻碍同盟国军队全面反攻。我军第三方面军、第四方面军、新六军并空军共20万人,沿雪峰山脉设防,迎击敌寇。第四方面军之57师奉令在江口公路沿线的雪峰山区阻击敌军主力。时57师师长为李琰,171团团长为杜鼎,该团第2营营长为李中亮,第2营辖3个步兵连,即第4、5、6连,和机关枪第2连,我任机关枪连2连连长。171团于1944年秋季,保卫邵阳城,激战10余天,伤亡奇重。战后驻扎武冈,补充训练。1945年初,又进驻武冈西乡之花园里,继续整训。

  1945年4月下旬,日寇主力沿桃花坪——安江公路,向我进犯,企图占领我空军基地芷江飞机场。一部由新宁、武冈、绥宁进犯,威胁我军右翼,敌人来势汹汹,妄图一举击溃我军主力。团长杜鼎率领全团连长以上人员,在杨柳溪一带山头,侦察地形,构筑防御阵地。同时派出前哨连,担任警戒。第三天,敌军先遣部队,已到达我警戒阵地,和前哨连发生战斗,枪炮之声,清晰可闻。我们74军,过去和敌人进行过无数次的较量,在第四方面军中,比起其他友军来,战斗力较强,战功较大,曾荣获国民党统帅部第一号武功状,所以74军官兵,向来以此自豪。一闻前哨连之枪声,全团官兵摩拳擦掌,严阵以待,大有压倒敌人之气慨。是日黄昏,团长杜鼎,副团长张照普,视察阵地,来到我连部。我军虽已确定为美式装备,还只在编制上改定,武器装备尚未斛换。机枪连,按新编制是4个排,8挺重机枪,可是此时仍然只是6挺马克沁重机枪,1、2、3排是枪排,第4排暂负弹药排任务。作战时有两个排,配属到第一线步兵连,我自己只能控制1个机动排和1个弹药排。凡是各排机枪位置的选择,工事构筑的强度,都需我和步兵连长会同确定。我对于全营的兵力部署,防御工事的进度,以至营长的意图,都比较清楚。杜团长一见到我,并不先询问我机枪连的情况,而是询问我第2营的情况。在杨柳溪这个要道口,只要稍具战术眼光的人,都会想到此地并非敌我双方必争之地。我说:“团长!敌人真的来攻杨柳溪的话,管教他片甲不留。”意思是没有这么傻的敌人,会来攻杨柳溪的。团长会心地一笑说:“有备无患嘛!”以前任何一次战役,团长对于阵地的配备,指示得极为详细,而这次他连营部也没去,只是要我转达营长,某处应设置鹿柴,某处要道口应怎样用火力封锁。那天晚上,乌云满天,细雨纷纷,天色黑暗沉沉,从我连到营部,往返七、八里,都是羊肠小道,崎岖不平,山冲两旁灌木丛生。我带着一个传令兵,到达营部时,巳是23点,营长李中亮、副营长石盛荣,一见到我,感到很诧异。我说明来意,把团长的话,告诉他们,他们也同样感到,这不过是一个警戒阵地。在营部逗留了40分钟,回到连部时,已是次日1时30分。4时,营部送来命令:“6时开饭,7时部队到红岩集结,经瓦屋塘向金屋塘草寨转移阵地。”队伍出发时天已大亮,突闻飞机隆隆之声。我连负有对空射击之任务,我接着发出:“第3排注意——右侧方林缘——对空射击——!”敌侦察机一架,沿瓦屋塘、杨柳溪大道而来,在恶劣气候下,低空飞行,一掠而过。我虽然是战备行军,但制空权已为掌握在我,此时我机虽没出动,士兵们却趾高气扬,再不是过去那样,一闻有敌机就提心吊胆了。

  春夏之交,乌云密布,连日细雨霏霏,道路泥泞,到达草寨时,已近黄昏。营长在草寨街口,指挥我连进驻瀑布江。机枪连无警戒任务,只在草寨通往瀑布江之路口,派出1个军士哨。第二天上午,团长和303机枪连长李学恒(此连是新加的,专负对空射击,直属团部)来到瀑布江,他概略地告诉我一些地形(连长无军用地图),如帽子界、凉山界等,交给我的具体任务,是用火力封锁通向草寨之要道口。他命令通讯排,在我连部架设线路,安置一部电话机,作为第一线的联络点。驻瀑布江,一连3天,平安无事。第4天清早,部队奉令向江口转移。

  5月上旬,天气转晴,雾收云散,青天朗朗,红日当空,山林葱郁,野草畅茂。全营在草寨集结,经猫儿峪,向江口前进。我连3个枪排,配属第4连和第5连各1个排。第4连为尖兵连,按营部(包括战防枪排)、第5连、机枪2连、第6连依次前进。下午2时许,全营到达江口。江口,地势险要,邵阳安江公路和山涧,逶迤曲折而过,北面公路两侧,大山耸立,真是“两岸青山相对出”啊!山前是月溪。一到江口,就意识到这是敌我必争之地。敌我双方,为了争夺制高点,已激战两个昼夜。我们没有停留,立即按师长李琰的命令,接收100军某团的防地,限16时30分前,由空军掩护,完成接收阵地任务。抗战8年了,我们没有掌握制空权,无论行军、换防,均系夜间进行,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今天,我们已掌握制空权,有盟国的协助,再不挫其锐气,痛歼顽敌,有何脸面以见国人?江口虽是弹丸之地,从军事上说,极为重要,如江口失守,芷江飞机场就受到严重的威胁。“誓死保卫江口”,我们是抱着这个决心,奔上山头接防的。由山麓到山顶,约2华里许,部队展开在阵地后隐蔽营长、副营长,率领4个连长,到达原防守团——100军钟团长处,钟团长接着我们,满心欢喜。他先介绍敌情,敌我第一线相距约400米,我们占领制髙点,用望远镜观察,对敌阵了如指为掌。敌之步炮协同,向来优于我们。敌人企图夺取制高点俯瞰江口,两天来,对我阵地猛烈攻击,战斗甚为激烈。敌炮兵仍然占优势,我们在江口右侧山头,虽然有山炮两门,但归师部指挥,观测所又未设在第一线,步炮协同,远不及敌人。接着钟团长又介绍了他的兵力部署和两天来团内的伤亡情况。我们立即和美国对空联络官联系,掩护换防。我战斗机两架,轮流向敌俯冲,投弹、扫射。同时并和师山炮连取得联系,向敌人阵地连续发射。一时机枪呷呷,炮声隆隆,迅即接收第一线。我们1个营接收钟团全部阵地。我们营的部署是:第5连固守制高点,第4连在右边小髙地,第6连为预备队,担任第5连左侧之警戒,机枪连配属第4、5两连各1个排,其位置由肖连长会同步兵连长共同选定。其余1个机枪排在第5连左翼,由肖连长选定射击位置,担任第5连阵地前之侧射。在制高点后面,设置营前进指挥所,由副营长负责,肖连长副之。营部在第一线适中之小高地。美国对空联络官设在营部。营部左侧,是迫击炮阵地(团迫击炮连配属我营1个排)。全营接防完毕,恰好是16时30分。营长原先布置,完成接收任务后,副营长及各连长在营部集合,此时已全部到达。营长询问各连阵地情况后,接着说:“全营的任务,是死守木阵地、阻止敌人前进。尤其第5连的阵地,是战术上的要点,不惜牺牲,一定要死守。据钟团长说,敌人攻击,前夜两次,昨夜达4次之多,战斗非常激烈。今天就要看我们的了。我们是军人,决不能丢74军的脸。”他扫了各连长一眼,最后把目光对准第5连连长说:“周连长主要是看你的。”第5连连长叫周北辰,和我是军校17期的同期同学,平时能说会道,目前深感责任重大,只答应个“是!”便不吭气了。自从钟团长介绍情况后,我有一个想法藏在心里,在学校学战术时,晓得有积极防御和消极防御之分。保卫邵阳时,杜团长也曾用过出击的战术。营长讲完之后,沉默了一会,我实在憋不住了,脱口而出:“报告营长,可不可以出敌不意,先发制人?”营长是喜好邀功之人,听到我这句话,迟疑了一会,马上决定地说:“对,出击!打他个下马威,显示我军的厉害。”“传令兵,立刻通知美国对空联络官要求空军掩护出击。周连长,你连向时晏排长到我这里来。肖连长到你连第3排位置,掩护出击。其余各回岗位,准备应战!”

  夕阳快将西下,天空我机4架,盘旋、俯视、轰炸、扫射,压得敌人不能抬头。向时晏排长,率领全排士兵,从第5连右翼,疏开隐蔽前进,接近敌阵约200米处,敌阵毫无动静,继续各个跃进,距隔敌阵约150米时,营长在第5连阵地左侧,一声令下,轻重机关枪、迫击炮,猛烈射向敌阵。向排长在强大火力掩护下,发起冲锋,士兵们如熊似虎,猛插敌阵,一举而占领敌之左翼阵地,并发生自我抗日以来未曾见过的肉搏战。美国对空联络官目视此状,伸出大拇指,高呼:“OK!”杀声、炮声、枪声、飞机俯冲扫射声、手榴弹声,惊天动地,汇成一片。正在此时,敌阵枪炮齐鸣,猛射我向排所占领之阵地,企图阻止向排继续前进,并利用我空军黄昏离开之后,敌炮兵向我5连阵地猛射,阻止我军增援,一时5连阵地硝烟弥漫。我在机枪3排位置,情况明了,一面命令3排杨排长延伸射程,以火力压制敌人的反扑;一面派人向营长报告情况,向排被阻在突破口。于是全营八二迫击炮、六〇小迫击炮、轻重机关枪向敌高地猛射,以火力掩护向排撤回。同时通知师山炮连,以火力压制敌炮兵阵地。黄昏时,向排长率领全排士兵,撤回原阵地。他此次出击,战果辉煌,缴获敌轻机枪3挺,三八式步枪10余枝,其他如手榴弹、枪榴弹甚多。据向排长所述:这次出击,使敌人措手不及,冲人敌阵,大部分尚未就射击位置,敌人伤死甚多。向排阵亡副班长和上等兵各1名,重伤1名,轻伤4名。向排受到全营官兵的赞扬,师长李琰亲自打电话慰问。

  当晚,营长发出紧急命令:各连坚守岗位,加强工事,严阵以待,务必将来攻之敌,歼灭于阵地前。是夜星月皎洁,银河在天,微风拂拂,沁人心脾。我和副营长,不时巡视第一线阵地,特别注意于两连衔接处。敌我阵地,不时响起稀疏的枪声。这一整夜,敌人没有发动进攻。次日清晨,我空军盘旋于阵地上空,在对空联络官的无线电指引下,时而向敌阵机枪掩体、炮位(是我们判断的)俯冲扫射、投弹,并向敌阵两翼的森林地区,搜索性地投掷燃烧弹。中午,全营连长以上人员,齐集营部,大家认为敌人昨夜未动,可能是调整部署。今晚,估计它会倾巢来犯,作孤注一掷。我们昨天出击,缴获许多胜利品,受师长之表扬,士气旺盛。从接收阵地到现在,两天一夜了,尚未战斗,士兵得到充分休息,生气勃勃。江口公路上,运输车辆频繁,伤病人员,及时送往后方医院。前线的给养和弹药,源源不断送上山来,后勤输送情况良好,是历次战场上少见的。尤以制空权操之在我,敌人白天根本无法抬头。这些力量加在一起,我们完全可以稳操胜券。大家预计,今晚战斗一定是激烈的,也可以说,谁胜谁负取决于今夕。此刻团长已到达江口,在电话中要营长转达两句话给我们:“必须有破釜沉舟之决心,才能夺取扫穴犁庭之战果。”我们离开营部时,已是夕阳西下,晚霞满天。副营长石盛荣前往第一线步兵连检查,我检查3个机枪排的掩体和预备掩体,着重在发挥火力,也兼顾遮蔽身体。

  我俩回到前进指挥所时,已是黄昏,用电话向营长报告检查阵地情况。突然炮声隆隆,敌炮向我第5连阵地猛烈射击,前进指挥所附近,落下不少炮弹。敌人攻击开始了。敌我阵地上,一时枪声大作。来自第一线和营部的电话,铃声不断。手榴弹、枪榴弹、小迫击炮一时齐发,隆隆之声不绝。强大的火力,终于将这凶猛的敌人压下去。接着,敌人又发起第二次、第三次冲锋,都被我击退。敌人的冲锋,一次比一次凶猛,我军士气,则一次比一次旺盛。我们连续3次击退敌人,我和副营长到第一线巡视,周北辰连长沉着应战,他说:“不要紧,对付得了。”第5连伤亡很重,预备队增加到第一线。团长知道后,马上从第1营第2连抽调一个排来增援。敌人发起第4次冲锋,来势更加凶猛,可是它接二连三的被我击退,也胆颤心寒,几乎在200米以外,就用机枪向我阵地扫射,并且哇啦哇啦地喊叫起来。我们则愈战愈沉着,愈战愈勇敢,它不进入火网,决不轻易开枪,它一发起冲锋,我们则以强大的火力压制它,尤以机枪第3排的侧射,给敌人以重大的杀伤。这次酣战时间较长.仍被我英勇的官兵击退。有顷,营部传令兵带领第1营第2连第3排,由X排长率领(排长的姓名已记不起,只记得他是四川人),及时赶到我前进指挥所,我和副营长商量,这个排不增加到第一线,由侧面出击,尽量迂回到敌之后方或翼侧,我们把这个意见,用电话请示营长,他完全同意,并且命令:“石副营长在前进指挥所,继续指挥,第1营第2连第3排,归肖连长指挥,由阵地左侧,迂回敌后,尽全力以击溃进攻之敌,在拂晓前,返还阵地,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接受命令后,深感责任重大,抱必死之心,夺出奇致胜之果,坚决完成任务。立即和石副营长约定记号,轻装出发。我指挥该排,从我机枪第3排左侧前进,先停止在髙地棱线后,采取各个跃进至前面约50米的棱线上就射击位置,不许说话,不许乱放一枪,以免暴露目标。由排长率领第7、8两班先行跃进,第9班随我跃进,全排跃进到达指定地点,全神贯注,准备痛歼顽敌。斯时敌我阵地,鸦雀无声,一片沉寂。我心中想难道敌人不再发起攻击了吗?”不到10分钟,在月色朦胧之下,见敌阵隐隐约约,似有人群向我阵地移动。我们伏在地上,睁大眼睛,几乎停止了呼吸,严密注视。眼看敌人越来越近,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等到敌人距离我阵地约150米时,巳超过了我们的伏击线,事实上我们对敌之右翼,已形成了包围。箭在弦上,一触即发,心情紧张极了。忽然,敌人发起冲锋,敌我双方,枪炮齐鸣。我一声令下,轻机枪,冲锋枪,手榴弹猛烈向敌扫射和投掷。“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打得敌人晕头转向,抱头鼠窜。我按原先出击计划,用电光一长两短之记号,要求主阵地延伸射程。我命令排长,轻机枪在原地掩护,全排所有冲锋枪,步枪上刺刀,迅速向敌人横冲过去,只杀得敌人尸横遍野、溃不成军。我们的官兵生龙活虎,斗志昂扬,一直冲到第5连阵地右前方,残余敌人,连爬带滚,逃回敌阵。弹声嘘嘘,炮声隆隆。忽报8班长阵亡,排长指定副班长代理,尸体背回阵地,士兵重伤3人,急忙派人背回营绷带所,士兵们勇敢异常,追歼残敌,搜索胜利品。副营长为了我们在拂晓前撤离,返回原地,连忙发出信号,电光一长一短,我和排长各率一部,交互撤回(即我掩护他撤离,他掩护我撤离)。我们回到营部时,东方已见曙光。我们缴获敌人歪把子轻机枪5挺,三八式步枪20余枝,指挥刀一把……。营长喜形于色,我说:“很遗憾,没有捉住一个俘虏。”我正向营长报告战斗经过,突然我机枪连第3排一个叫车登崇的士兵气喘吁吁跑来:“报告连长,杨排长身负重伤。”我急忙向第3排位置奔去,机关枪排已经由上士排副姚兴鼓率领转移到预备阵地了。杨排长躺在战埯内,面色苍白,头部血流如注,为国捐躯了。我守在他的遗体前,默默无言,心如刀割。杨排长是我军改为美式编制时,调到我连的,时间不到两个月,他为人忠厚诚恳,寡言务实,爱兵如子,作战勇敢、沉着,是个优秀军官。他壮烈牺牲于战壕,是殊堪痛心的。我鼓励士兵们:“化悲痛为力量,誓歼倭寇,还我山河。”接着即派人将杨排长之遗体,暂厝于营指挥所附近。忽然听到空中嗡嗡之声,今天我们的飞机,来得特别早,大家都清楚,我空军一出动,敌人便龟缩在阵地,不敢冒头。飞机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在敌阵投了几颗弹,便离开了。只见营教导员,手执喇叭筒高声大喊:“弟兄们,刚才飞机报告,同盟国军队于昨天全部占领柏林了,希特勒自杀了,德国无条件投——降——了。”这一消息,引起了全营官兵的沸腾。大家情不自禁,议论纷纷,轴心国意大利早垮了,德国无条件投降了,只剩下这个日本鬼子,看他还能横行到几时。八年全面抗战,胜利在望了。官兵们个个喜笑颜开,毫无激战后的倦容。9时,杜团长率领第1营来接防,第2营作为预备队。团长见到我时,握住我的手说:“昨天晚上,你们的仗,打得很漂亮,你这位机枪连长,哈哈……。”第1营副营长朱宗熹,在军校时,他是我的区队副,我们的私交较厚。他告诉我:“团长对你昨晚的出击,非常满意。”我受宠若惊,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连连点头而已。第2营充预备队后,驻在山脚下一个小村庄,离第一线约2里许,离江口街,约一里半。第一营接收阵地后的第二天黄昏时,敌炮向我阵地及我后方,漫无目的,进行扰乱射击。这是敌人退却的象征。经过搜索,果然如此,于是第1营发起攻击,迅速击破其掩护部队,缴获甚多。团长立即将第1营改为追击队,追击残寇。第二天清晨,我清扫战场,阵地前,敌尸累累,遗留武器弹药甚多。

  敌人退却后的第二天下午我们接到通知,说中国陆军总司令何应钦,亲临江口战地视察,并由我营派第5连连长周北辰汇报战斗经过。因为他是固守阵地要点,战斗最激烈的指挥官。第二天12时左右,何应钦、美顾问魏德迈、王耀武、施中诚等,由57师师长李琰陪同,骑着骏马,沿山路而上。我们营从各连派出一部分优秀士兵,由山脚至山顶,10余公尺一个岗哨,担负警戒。何应钦等在山头观察,单只第5连阵地前,敌人横尸300余具,缴获敌轻机枪8挺,步枪40多枝……。敌阵散兵壕内到处都有敌尸,各种枪炮掩体,被我空军和炮兵摧毁殆尽。在一个连的战斗地境内,取得如此重大的胜利,确实称得上“战果辉煌”。再加上周北辰绘声绘色的叙述,以致国民党的高级将领,自始至终,点头微笑,虽然天空降了—阵雷阵雨,他们仍然不动,倾听周北辰连长报告完毕。

  是役,团长杜鼎,营长李中亮,第5连连长周北辰,副营长和我都得到当时国民党政府勋章。美顾问魏德迈代表盟国,授予周北辰一枚银星勋章。国民政府授予我的是一枚干城勋章。两位出击排长,师长给他们各升一级,由少尉升中尉。授勋典礼,是在战役结束后一个多月,约在1945年6月中旬,王耀武来洞口集合全师连长以上人员训话时举行的。国民党中央日报,对江口战役,登了好几篇报道文章,给以很髙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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