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飞虎队飞行员 Robert J. Wilson 记实
罗伯特·威尔生 (Robert J. Wilson 昵称 Willie)出生于1921年5月13日。 1942年元月进入美国陆军航空队,接受P-40战斗机空战训练。经过仅40小时的飞行训练后,于1943年2月12日与其他23 位飞行员一同被派往中国,参加战斗任务。 由于缺乏经验,恶劣气候地形,飞行仪器不全,缺少导航设备等等原因,在18个月的服役期间,12位同学因故先后死亡。实际上只有极少数真正参与空战。 1944年8月幸存的12位,包刮Willie在内,被遣返美国。 Wilson有击落两架日机的战功而被颁“空勤勋章”和“杰出飞行十字奖章”。
1943年12月圣诞节的前几天,衡阳的天气和能见度都不坏。大家心里有数,这种气候情况不会让人闲着无事。 我们这些人员分别来自几个不同的P-40中队和一个P-38中队(我是属于第16战斗机中队)。来衡阳以前大家都是陌生人,可是聚合在同一目标之前,就很快地成了亲兄弟。像往常一样,空袭警报终于从电话网中传来,警报很快从单球升至三个球。我们也在最短的时间内顺利地完成紧急起飞。
P-40战斗机群带着轰鸣爬到7600米的高度,开始以四机远距战术队形绕着衡阳北边巡航。我们这种P-40因为没有装配涡轮推进引擎,很难在7600米以上的高空保持飞行队形的稳定。 P-38机就能在9000米高度编队巡戈。 日本零式战斗机性能比较好,来袭时都从9800米左右进入战场。这次我方准备周全,情况良好,以逸待劳地在规定的高度上等着。
突然间,收音机中爆出了警告,命令和咒骂的吼叫。原来零式机发动了对P-38的攻击。我立刻警告队友当心零式机从上面冲下来。话犹未了,就见几架P-38被小日本的飞机追赶着俯冲而来,离我不远处往下呼啸而去。我知道那些被追的同僚都是新手,我心中一急,立即掉过机头向零式机追去。同时招呼队友跟我行动,并将我的意向报告中队长。紧接着又通知P-38说我们正赶去支援他们。
在这紧要关头,我猛然记起一件麻烦事。刚才紧急起飞时,地勤人员一时不慎,忘了取下我机上空速测量器的帆布套子。这东西要是不拿掉,机内的空速表就永远指着“0”。这个六英寸长的帆布套子质地相当结实。我升空后就曾想到这个问题,最后结论是:唯一能把它弄下来的方法就是利用高速俯冲,让气流的力量把它撕破吹掉。也许高于400英里的时速可以解决问题。我并不怕在没有空速指示的情况下飞行,但绝不能在与零式机缠斗时误入慢速而不知。
因此我加足马力直线下冲。我要其他队友去追左边的敌机,自己则同伙伴向正前方的两架零式机穷追不舍。此时,大约三英寸的帆布套已被撕开,我的信心也开始增强。我猜目前的飞行速度可能已达到400英里,而且仍在俯冲。
忽然间我感到一阵心寒。因为我知道当零式机与P-40缠斗而处于下风时,它必然会立刻直线上飚,摆脱敌机尾追。因为P-40直线上冲时,其失速点要比零式机来得早。换言之,就是P-40的爬高能力没有日机强。零式机会继续向上飞,等我先失速翻落,然后它来一个有控制的大翻滚,从上方优势角度轻易把我击落。看来我可能被迫舍命玩他的游戏。现在我正渐渐地赶上前面的零式机。 测速器的套子已被撕得只剩下大约一英寸,但是空速表仍指着“0”。 我已经很接近日机,而且应该马上减速,否则就是同归于尽。我利用最后的几秒钟,匆忙地向日机打了一长梭机枪子弹,说不定是否击中目标。不过当零式机拉高逃跑时,P-38那帮小伙子无不高声喊谢。
不出所料,我那“小日本朋友”果然利用俯冲所得的附加速度全力上拉飙升。当然我也不肯轻易放弃。 我采用一个比较缓和的角度跟着向上爬,以保持空速。 现在我与零式机处于相同高度,而且正在超前。我面临一个当机立断的瞬间,如不推回油门,就得猛射机枪用其后座力来减速。我立即决定开枪,因为我觉得可以在非常近的距离,准确地击中敌机。总之,那是个正确的选择。我没有失速,而且还能保持马力紧跟于后。我的第二个选择是轻踩舵板,让机速慢下来而仍跟在后面。飞机减速的同时我集中精力维持它的稳定。敌我两机继续爬升,但我的空速表还是个“0”。我的心理压力愈上愈大,而那小日本彷佛有上帝给的特别通行证,大胆地飞向天堂。
我虽然心不踏实,却毫无放弃的念头。无论如何,我必须逮住这小子来补偿过去的挫折和失落的机会。我感觉自已悬挂在飞机的螺旋桨上,随时有失速的可能。我开始觉得急燥紧张,心想这样挺下去会有什么结果。我无法预知何时失速,不过在失速之前肯定有机会把那小日本打成蜂窝。万一没有打中,我仍有可能在飞机下坠时逃离危险。那么这小日本将如何处理我呢?他此刻一定准备推平了,那我就再向上飞一会儿。如果我的飞机开始失速,就马上开火。此刻,他终于停止上升,开始推平。他大概想不到有一架P-40仍咬住他的尾巴不放,我自己也没认为有可能。肯定有一对天使帮我托住飞机的两翼。
我得信心再度大增。於是我想趁此机会试用一下由本人研发成功的空战技术。过去与同僚演练,曾取得十分满意的结果。唯一没有经过验证的部份只是日本飞行员的技能和日机转弯的灵活性。
小日本爬升,推平,然后以20度的角度俯冲来加快航速。我不停地在后视镜中观察对方行动,同时来个上升反转180度,把机首推到低于地平线40度的位置,加足马力紧急俯冲。当我有了足够空速的一刹那,我以一种寻求突然失速的方式拉高机头,切断马力,猛踩舵板倒转飞机方向,接着又加足马力,完成了上升反转急转弯的高难度操作。在做这种失速倒飞特技的最初阶段,后视镜是极具决定性的工具。 我此刻发现自己处于平飞状态,而且正好落在零式机的后方。 小日本开始大左转,当我开枪之际,他迅速改为紧急小左转,几乎刮到我飞机的腹部。凭良心说,这个急转动作很了不起!
我立即推下机头,从后视镜中察看他的飞行方向。 真是难以相信,他竟在我身后反方向落荒而逃。因此我又一次施展失速倒飞特技赶了过去。他做了个平面转弯,但我再开枪射击时,这次并未作紧急转动。我自忖他若不是厌倦了我的射击,就是他吃了我的子弹。然后我注意到他的机头在距我机腹约两英尺的地方摇晃。
我开始怀疑是否地勤人员没有把机枪的瞄准器调整好。近距离射击了四次,其中两次应该算直接命中,但是却未见任何明显的结果。凭良心说,每次我都拼命靠近敌机,最后那次敌机只差两英尺就碰到我的机腹。 好吧,再接再励,也许我的运气就要来啦。
纠缠仍在持续。这小日本飞行员确实有点奇怪,除了在我两次开火时他转了一圈之外,彷佛永远学不到什么实战教训。也许他被我这个不善瞄准的美国狂人的高难度飞行绝技给弄迷惑了。我却默默地感谢他始终以不变应万变的作风来帮我的忙。第五次遭遇,我好像占点优势,击中了他的飞机。我估计这小子会紧急脱离战场落荒而逃,但是没有,他还在那边等着。我只好又表演一次上升反转急转弯的绝技,第六次冲过去开火时,黑烟终于冒出来,但是为何不像电影中那样爆成一团火球!当我转身飞回时,那零式机正拖着一股黑色浓烟往下坠落。它没有爆炸,我跟着它下去,直到零式机撞地起火为止。一切都过去了,我很高兴,但也不免有一丝伤感。同时我暗中庆幸没有遇上一个经验丰富的日本飞行员。
我四处张望寻找其他的P-40战斗机,因为队友会合后,还得一同往汉口方向追寻落单的回程敌机,趁机把它击落。 可是每次空战后,大家都跑得无影无踪。於是我加足马力爬升到2500米。不久就发现在前面五公里处有两架日本零式机,向汉口飞去。 此时太阳位于西南,我必须偏西飞行才可以背着太阳进攻日机而不被发现。在逐渐追近敌机时,我看见了右方的三架P-40. 原来是一位小队长领着两个初出茅庐的少尉。新人正是我所需要。我叫他们靠近,因为怕小日本有我方的频道,便指着前方的零式机轻声地说,我们一同背向阳光冲过去,敌机就无法发现我们的行踪。接近敌机时,大家必须减速,跟在敌人的后下方,然后依照我的手势升上去,紧随其尾。按照计划,我要从左边开火,僚机则留守于后,待敌机闻声紧急分散时,利用当时优势地位去追赶。
於是我们顺阳光而下,把速度减至与零式机相同,悄悄进入敌机后下方30米的距离。日本人没有察觉机后的情况。我再向僚机领队指指上方,终于神不知鬼不觉地逼近敌机尾后10米处。两架零式机并肩而行,当中留下足够我们四机并飞的空间。开火的时机到了,我大喊“开火”,只闻扑扑两声,却没有听到6发50公厘子弹同时射出时应有的巨响。心想“糟糕,完蛋!”於是发觉在对付第一架零式机缠斗中,浪费了太多的弹药!我预感情况不妙,危机严重。
这将是同一任务中的第二次危机。如想全身而退,势必再验证一些更具创造性的飞行绝招。那两个日本人一定吓得灵魂出窍,顿时以最大的速度和角度向左右两边斜冲出去。我已没有任何其他选择,唯一自保之道就是尽力咬住那架零式机的尾巴。就算他明知我没有枪弹,他也无法射击我。我尽一切努力跟着他上飙下冲带翻滚,直到他进入平飞向汉口奔去。我也急速拉起,飙到他尾后10米处。小日本不再作任何躲避的行动,因为他已料到我弹尽粮绝的困境。他平稳地向汉口飞去,不时左偏右斜查看我是不是他身后唯一的敌机。我猜想他的油量已少得危险,他必须保持足够的燃料飞过长江。去汉口的路还很遥远!
我开始大胆地呼叫友机:“哈啰,哈啰,P-40小队。我是威利,我需要你们来一个到湘江边上,把这架零式机给我打下去!我们在1500米上空沿湘江直飞北方,时速约190英里。我没有弹药,只能跟定这小日本。他的油量也不多了。假如发生任何问题,我还可以当后卫。” 毛头少尉之一答道已经过来了。但我不明白那个领队的在干什么! 这时,无线电中突然爆出既大又近,十分紧张的吼声。毛头少尉之一尖叫道:“一架零式机跟在我后面,我要人帮忙,快呀!快呀!” 我告诉他“我是威利,仍在江上1500米向北飞。如果你还在江东,赶快朝西北方向飞,我会找到你的。”总算运气不错,他们离我仅几英里而已。
我希望他们最好从东南方过来。我计划快速地离开前面的小日本朋友,(纠缠了这么久,感觉他是个朋友)他不会回头追我的。 於是我把自己的方位告诉那个少尉:“这是威利,我在你两点钟的位置,比你高50米。你继续按原来的方向和高度飞行。我打算对准零式机的座舱冲下去,一定能把那家伙吓跑。”说罢我立即偏右顺着少尉P-40的翼尖俯冲而下,机头队准小日本的座舱,犹如一把钢刀直插他的胸膛。在我突然现身之前,小日本显然没有看见我。瞬间巨变,必然让他震惊万分。他愣了一刹那,没有立即拉开,我差一点撞上他的机尾。我冲过这架零式机后,继续向东飞了大约五分钟才定下神来。这时,零式机已经没了踪影,也许正在快乐的归途上。他形单影只,明知附近还有三架P-40在盘旋,自然不肯留下找死。
P-40集合后编队飞返衡阳。我在归途中查问他们所遇零式机的数目,居然一问三不知。甚至连我送给他们的最后两架都忘到九霄云外,也许极度的紧张会阻碍记忆吧。也许他们还应该学学不知空速的飞行。就我个人而言,相当满意。我全部的战术都施展得很成功,击落一架零式机,也许还从敌机的炮火下拯救了两位我们的飞行员。
我不禁又想起那两个抱头鼠窜的日本飞行员。在边饮酒边对比记录之后,可能会谈起那个疯狂的美国飞行员,没有一发子弹却害得他们白忙了整个下午。
在平静飞回衡阳的路途中,我也满意地想着这次丰收的任务。我期望能在战果会报时详述一切,但是我又自忖会报官也许永远不会相信我的故事。“你说什么?跟着零式机向上猛飞,直到日本人先推平,何况你又不知道自己飞机的航速!你是不是在发神经病!”
这确实是一件难证明的事。我不经意看了一眼左翼的尖端,於是我有了答案。那里还挂着最后一寸测速器的帆布套。我将先说故事,再让他看那残留的套子,最后大声表明心迹:“如果不是这个东西阻挡了空速指示,我绝对没有胆量紧钉着零式机猛飞。这是本人的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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