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江令下,卫立煌请保山父老乡亲到江边观战,看哪一个有脸敢泅渡退回
反攻缅甸的第一步是如何安全地渡过怒江。
怒江的江面虽然不宽,但水流湍急,行船困难;如果日寇在远征军渡江途中用重炮攻击,那远征军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为了使渡江成功,美国人专门为渡江部队配备了帆布船。这种专门为渡江设计的帆布船由十几个连续的尼龙气囊组成,非常轻便,放气后可以折叠起来放入背包,一个人就可以背走。充好气后就像变形金刚那样变成两米长一米宽的小船,而且即使被急流冲翻了也不要紧,船由气囊支撑着,也沉不下去。
尽管有了前期的准备,有了美式装备,有了空中支援,但卫立煌一点也没有放松,他动员会上语重心长地说:"据情报,在对峙两年中,日寇曾强逼我民工在松山、高黎贡山筑起永久性工事。尤其是高黎贡山,山高路险,是进入腾冲咽喉之地--反攻第一仗,便是一场恶仗。"与他相比,远征军各路将领却有点心不在焉,卫立煌扫了一眼,忽地简短明快地命令道:"全体起立。"
养尊处优的军官们都站起来了,颇有点心不甘情不愿,这些人平日里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你卫立煌算什么?只不过是顶陈诚的班当个什么总司令,还刚刚坐了两年的冷板凳,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但看到卫立煌将军那如炯的目光还是挺直了胸膛,老老实实地接受训话,卫立煌严肃地宣布:"5月11日开始强渡怒江;以第20集团军为主攻部队,第54军首先渡江!"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对准了第20集团军第54军军长,这个汉子名叫方天,也是第20集团军副司令。
卫立煌看了长方天一眼:"有问题吗?"
方天没有马上回答,嘴巴嘟囔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说。
"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咱们可以在会上共同探讨。散会之后,各自积极准备行动,不再迟疑,也禁止议论,以免影响军心。"毕竟现在说出来总比渡过开始时再说有效得多。
"这个......"方天支吾了一声,"诚如钧座所言,我们与日寇对峙两年之久,日寇一直在加强防御工事,其坚固可想而知,反攻行动可能会面临巨大的困难。我是说万一......万一渡过江后在对岸站不住脚,为了保存实力以后再反攻,有可能要撤回来。因此,我要请教工兵处长,假如攻击不利,大军要撤回江东,你能不能保证把部队运送回来?"
这个问题让工兵处长傅克军和王乃楷面面相觑。说实在的,他们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渡江时部队是有秩序地登舟,撤退兵败如山倒,哪有秩序可言?谁能保证原舟载原兵返回?
大概与会的所有人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卫立煌并没有因为方天想到了大家没有想到的而称赞他,反而拍案而起,把桌子上的水杯都震翻了,这让将领们都吓了一跳,也让方天打了个哆嗦:"我们中国远征军养精蓄锐两年之久,又有了先进装备,火力占压倒优势,仗还没打你小子就想着当逃兵?你还是中国军人吗?"卫将军越说越激动,他指着方天不断冒冷汗的鼻子大声说,"现在我决定:大军渡江后,所有渡江船筏立即烧毁,我再请保山父老乡亲到江边观战,倒要看看有哪一个能厚着脸皮游回来见江东父老!"
把话摞下,卫立煌拂袖而去,留下了一屋子满脸诧异的军官,他们都有点不满地看着方天。
因为长官没有宣布"散会",诸将领不敢擅自离开;因为长官没有说"稍息",谁都不能懈怠坐下,一个个仍然挺胸端立着。弄成了这种情况,诸将领们更对方天不满了。大家不仅在想,卫立煌该不会真的把渡船烧了吧?难道真要学西楚霸王那样破釜沉舟?他不会真的把老百姓召集过来看戏吧?
正当大家面面相觑时,卫立煌回来了,他"先兵后礼"地笑着摆摆手:"啊,诸位请坐,请坐吧。抱歉啊,刚才我太激动了。"说到这里卫将军停住了,脸上的笑也消失了,他话锋一转严肃地说,"假如是一个士兵未战先怯,到了战场上,只不过一个战斗岗位作战不力;但若一个将领没有必胜信心,那将会导致整个战场的失败!谁再敢说撤退谁就是癞皮狗,不敢打仗的猪!"
这话从卫立煌嘴里迸出来,更让军官们目瞪口呆,再也没有哪个像方天那样"不识趣"地提撤退的事了。
卫立煌似乎依然还很激动,他挥舞着拳头说:"不知道你们还怕什么?我们现在已经不是两年前的远征军了。有那么多兄弟死在日寇手里,我们还不该为他们报仇雪恨吗?现在我们有强大的炮兵,有空中掩护,如果渡江时日本鬼子敢来捣乱,定叫他们死无全尸!"
众将领都泥塑般地呆住了,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尽管他们私底下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尽管他们来自不同派系,但大家都是中国人,都与日寇有着血海深仇,而他们马上就可以用自己的手告慰父老,这怎么不让人热血沸腾?
卫立煌"呼"地站起来:"全体起立!"
众将官齐刷刷地站起来。卫立煌扫视了一下众人:"众将官听令,以第20集团军为攻击集团,由栗柴坝、双虹桥间渡河,以腾冲为攻击目标;以第11集团军为防守集团,负责怒江东岸守备之责;新编第39师、第76师、第88师各派出一个加强团渡江攻击,以策应第20集团军的攻击。以上凡有攻击任务的各部队,必须在5月10日之前,完成一切必要之准备,不得延误、迟疑。否则按贻误军机论处,决不宽贷!"
夜幕中,中国士兵一字排开,从不同的地方同时向怒江发起冲击
5月11日,一身军装的卫立煌来到滚滚的怒江边,这条发怒的河流咆哮着,不停地冲撞着峡谷,就像是一条被囚禁的巨龙在发怒。
他脸色阴沉地注视着怒江西岸,苍劲有力的大手一挥:"第20集团军听令,强渡开始!"
凌晨1点,怒江战役正式展开。在夜幕的掩护下,怒江东岸的中国士兵一字排开,从不同的地方同时向怒江发起冲击,一只只帆布船、竹筏子投入咆哮的江水中,一个个年轻的战士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踏上了剧烈摇晃的轻舟。
一百多名经验丰富的美军军官为中国远征军提供帮忙,一夜之间,有两万中国军队顺利渡过了怒江。奇怪的是,对面的日军似乎都睡着了,没有一丝反应,在远征军渡江过程中,日军没放一枪发一弹。
渡江行动超乎寻常的顺利,只死了一个士兵,还是不幸落水淹死的。这让东岸紧张观望的将士们不禁拍手欢呼起来,但总司令卫立煌的眉毛反而皱得更紧了。这实在太反常了,中日军队长期在怒江边对峙,日军不可能对江对岸的情况视而不见,也不可能不知道近期远征军将会反攻,他们更没道理松懈防御。远征军渡过时无疑是他们攻击"趁火打劫"的最好时机,但他们却没有打劫,那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日本人认为他们还有更好的"打劫"时机。而且一旦"打劫"开始,就会让远征军"血本无归"。
到11日黄昏的时候,第54军各部队已经从不同的地方成功渡过怒江,没有日本人的袭击,官兵的情绪不由地也松懈了一些,紧张的渡江战役仿佛成了一场演习。
12日凌晨,部队按原计划在怒江西岸集结完毕。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兵分两路,第198师主攻北路,为右冀军;第36师主攻南路,为左冀军。两个师就像是两个拳头,双拳齐下。
两个小时,邦瓦寨的小横沟被攻克,又一个小时,原坡被拿下。远征军在优势火力下呈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斗力,日本人无力招架,纷纷丢下阵地狼狈逃窜。
在一周的"蜜月期"完了之后,远征军的行动变得举步维艰起来。
按作战计划,第20集团军担任主攻,渡过怒江后直接攻击当面的高黎贡山,向腾冲方向前进。而第11集团军担任防御,固守怒江东岸阵地,不至于再次败走野人山。同时,派出一部分兵力到怒江对岸打游击,牵制当面之敌,为攻击军的发展创造有利条件。
这个作战计划的核心是从荒无人烟的高黎贡山穿插过去,打敌人一个出其不意。此次出征的目的再明确不过了,那就是恢复滇缅公路;日军对此也了然于胸。所以,远征军并不打算先攻滇缅公路,而是先打理论上防守空虚的高黎贡山。
然而,54军的先锋592团和594团在北斋公房一下就陷入了苦战。老天爷也不开眼,阴雨绵绵,没日没夜地下着,让远征军的后勤补给一下成了恶梦;高山林密,粮食弹药全靠牲口踩着泥泞的小路往上驮,但连日的大雨把路都给毁了,粮食补给不上,战士们就采摘山上的果子吃。幸好5月的山上到处都是可食之物,甚至他们还发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香蕉林,这让远征军如获至宝。
食物可以就地解决,但由于每天不断下雨,远征军士兵们的军装早已经湿透。因为这是在五月份,战士们穿得大都很单薄,高黎贡山的深夜寒风刺骨,可怜的远征军士兵冻得瑟瑟发抖。后来飞虎队给他们空投了一些雨衣,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幸捡得到,有的雨衣扔到了悬崖下面,有的甚至直接丢到了日本人的阵地上,好多战士们被冻伤甚至冻死。
在此,不得不提一下一支特殊的"外籍部队",这支部队由1200多个来自印度的战士组成,但他们并不是人,而是精挑细选的身高马大的骡子,它们是美军野战司令部专门为山地作战配备的运输工具,每匹折合成本300美元。由于这些骡子全都训练有素,它们一次可以驮载半吨弹药行走如飞,并且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不会受惊。美军不计成本地把这些"战士"们空运至中国,正是想指望这只数目庞大的骡队能在怒江战役中担负起艰巨繁重的后勤运输任务,然而高黎贡山区的险恶气侯和道路彻底葬送了这些来自恒河平原的洋骡子们。据美军参谋团新闻处当月发布的战报称:战役开始头一周。损失军骡达613匹,相当于骡队总数的二分之一强。折合成本约20万美元。
因此在渡江之初那段日子里,无论白天黑夜,士兵们到处都能听见山谷里传来洋骡子未曾断气的哀鸣。
连日的大雨让美式装备的优势也荡然无存,重装备运不过来,远征军就无法对躲在暗堡里的敌人发起毁灭性的打击。日军以逸待劳,躲在坚固的水泥工事里,把重机枪对准了远征军的必经之路,远征军连续的几次冲锋都以失败而告终,堡垒前横七竖八地躺着中国军人的尸体,他们面目扭曲,死不瞑目。
第594团团长覃子斌急红了眼。他的594团一向勇猛善战,当怒江战役一开始,一直冲在第一线。然而部队在这里迟迟不能推进,让他深感丢脸。他"呼啦"一把将上衣扯掉,背上的伤疤似乎也在愤怒地跳动着,他抓起一个炸药包大叫着:"老子不信鬼子的枪能长了眼,能把每个人都打死,不怕死的都给老子一起冲,一定要把狗日的窝给端了。"
覃子斌一呼百应,三十多个热血青年站了出来,人人手抱炸药包,如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不到一百米处的堡垒。
覃团长大吼一声:"敢死队跟我冲!"
忽地一个身影扑出战壕,一把将覃团长扑倒在地,众人一愣,是谁敢这么胆大妄为,定睛一看,原来是第一营的营长鲁砥。鲁砥一把夺下覃子斌手里的炸药包:"要死也该部下去死!"
"好兄弟!"覃子斌举起拳头,朝鲁砥的胸口上有力地打了一拳,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嗓子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鲁砥把自己的冲锋枪摔在地上,抱着炸药包环视了一下敢死队,大吼一声:"冲!"
三十多个生命大吼着,抱着炸弹包跳出了防御阵地迎着日寇的堡垒就冲过去。就像是三十发土黄色(士兵们穿得是土黄色军服)炮弹冲向敌人的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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