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洱，一个飞虎队员的故事
来源：光明网   2016-08-20 10:46:27

美国飞虎队的故事，早已沉淀在我脑海的记忆深处，时常浮现出与飞虎队有关的词语：驼峰航线、陈纳德将军、陈香梅女士……总是令笔者难以忘怀。

常爱翻读《普洱哈尼族彝族自治县志》，从而得知美丽的“普洱茶”故乡——普洱（今宁洱哈尼族彝族自治县），还与美国飞虎队有过一段难得的情缘。

《普洱哈尼族彝族自治县志》“大事”里记载：“民国34年（1945年）一架美国飞机坠毁，飞行员克蕃德跳伞降落普义，被乡民礼送县城。另一架美机降落马场简易机场将克蕃德接走。数月后，克蕃德又驾机在马场短暂降落。”读后，就想采访知情人。曾经做过相关的准备，也为此多次深入普义乡探访，但都由于时间伧促而未能如愿。但是第一次探访时还是了解到了飞机坠落大致地点，知晓部分知情人；第二次即2010年元旦假期，问清了飞行员和飞机降（坠）落的地点，从而坚定了采访决心。

先前专门搜看过“云南省飞虎队研究会”网站上的全部内容，也搜索过“克蕃德”的资料，但毫无所获。不过，这更促使笔者尽快探访还健在的知情人，刻不容缓。

问清了被采访人的住址，笔者便走进宁洱县政府住宿区。走进去后笔者又犹豫了：“人不熟悉，人家会接受采访吗？”，于是转身走向回家的路。但转念一想：“现在不采访，恐怕以后更没机会了！”于是毅然返回，向一群打毛衣晒太阳的女人问准房门号后，举手敲响了门。一声“进来！”笔者推开门，迎接我的是一位和善的老人。

笔者说明来意，老人推开窗子，叫回了正打麻将的老伴。

我再次说明意图，刚回到家的老人相当配合，畅开心扉，讲述了他所知道的飞虎队飞行员和飞机降（坠）落的故事……

胡灿，1930年4月2日生于普洱县（今宁洱哈尼族彝族自治县）普义乡政府驻地满磨街，对飞虎队飞机坠毁之事，仍清楚记得。他说：“飞机坠落的时候，我正在读高小。飞机就坠落在现在勐先乡边区村菜园后面小箐沟对面，飞行员跳伞降落在河对岸普义乡豹井箐后面的老潘坡。”笔者问：“后来怎么样了？”他说：“飞行员是美国人，译成汉语叫‘王路腾’，不叫‘克蕃德’，是十四航空队的。当时飞机前往缅甸腊戌执行轰炸任务，因为迷航并且燃油耗尽而坠落。飞行员降落后，普义乡壮丁上山搜寻，找到后还摘鸡嗉果（曼娘果）给他吃。带他回到普义满磨街后，因为语言不通，他还以为自己在敌占区，就到河边把自己随身的航空夹克、文件烧了。”直到见到通晓英语的人士，才解决语言交流障碍。

“那到了满磨街后呢？”笔者问。胡灿老人说：“到了街上后我父亲胡宗瑗和二叔就把他领到家，让他住在我家里（原粮管所）。这个美国飞行员不会吃米饭，我父亲就把面食做成包子、馒头给他吃。当时街上卖着石蚌，也买来给他吃。笔者接着问：“他在满磨街期间还发生过什么趣事？”老人说：“那个飞行员还拿压缩饼干给我们吃，都是用巧克力做的，但我们不会吃。他还会耍魔术，把大大的降落伞折成一小叠，用刀划，打开后又变成大大的了。他说当地的老百姓真好，还摘野果给他吃。还有一件事，他从美国来中国抗战，离别时妻子送给他佩戴的‘金飞鹰’丢了。只要拾到的人还给他，想要其他什么东西他都可从昆明甚至美国买给，但拾到‘金飞鹰’的人最终还是没来归还给他，让他很失望。他走后‘金飞鹰’就有人戴出来了。”

“那怎么送他走的？”笔者又问。老人接着说：“当时乡上找了一匹马让他骑，那个飞行员很高大骑在马上面就像骑单车一样，脚差点就拖着地了。另外还派了些壮丁将他护送到勐先乡，又从勐先送到普洱县城，然后又送往磨黑。”

我发觉老人说的与《县志》记载不符，但也颇觉有理：“没有其它飞机来过，怎能发现他坠落普洱？飞机又怎能直接降落马场机场来接他？”老人继续地叙说更验证了笔者的想法。老人说：“把美国飞行员送到磨黑后，见到了英语女教师美国人巴斯姆，美国飞行员就更觉亲切了。”笔者知道巴斯姆是原磨黑中学英语教师，美国人，还见过她的照片，许多书上都有关于她的记述。

笔者关心的还是美国飞行员最终地行踪。老人娓娓道来：“美国飞行员回到昆明后，找到了飞虎队，后来是他带着中国飞行员驾机降落马场机场的。在普义乡听说美国飞行员回来的消息，我们几个人包了饷午（饭）赶出来看。来到温泉半箐、岔河等地，遇到温泉来赶集的人说：‘大老憨公鸡’又飞回去了。来到红坡又听人说：‘大老憨公鸡’又落下来了。因为路太远，我们没有赶上看飞机，美国飞行员也没有赶去我家坐坐。”

当笔者问到坠落的飞机怎样时，老人说：“飞机残片大都被人拿去用了。飞机上的铝拿去加工成脸盘，飞机弹夹锤直后打成刮胡刀，相当‘快’（锋利）。”

至于飞机迷航油尽，终致降落的过程，老人说：“当时飞机差点就降落在磨黑沙坝营，后来又飞到勐先上寺豆地山，最后燃油将尽，只好快速升空跳伞，结果人机就降落在两个地方。”

告辞时胡灿老人与63岁的老伴郑兰萍挽留吃饭，笔者婉谢了。但笔者带走了其在上海的妹妹胡瑞寄回的一本书，想看看其写的《与共和国有缘》一文，希望能从中觅到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