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虎队”：鏖战蓝天，“死亡航线”建功勋
来源：解放军报 作者：郑蜀炎   2017-05-20 14:08:03

部分“飞虎队”队员在战机前合影。

　　鲨鱼是怎样变成飞虎的

　　假如一段历史被记忆、讲述甚至成为传奇，必定是有一些人和事改变和影响了这段历史的进程或走向。

　　9月的胜利日，北京、昆明、芷江……欢庆胜利的人群中，有这样的一些蓝眼睛高鼻梁的老兵格外引人注目——“飞虎队”，当这个称呼响起，炙热的阳光似乎也投来了注目礼……

　　抗战初期的中国，抓一把泥土都能攥出屈辱，望一眼天空都会溅起愤怒——当时的中国空军实际能参战的战机不足300架，防空火力几乎等于零。在这片有空无防的空域，日军的飞机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其轰炸机居然在没有战斗机护航的情况下大摇大摆地长驱直入，扔完炸弹后又耀武扬威地呼啸而去……

　　天空在流血，大地在哭泣，多少次让所有中国人刻骨铭心的惨剧，都发生在那凄厉的防空警报声中——重庆、长沙、昆明……

　　人们翘首企盼，终于见到那只插翅老虎直飞天空。

　　1941年8月1日，“中国空军美国志愿大队”正式成立，曾经担任国民党空军顾问的美国飞行教官陈纳德上校就任大队指挥员。“志愿”者，民间也。此前数月，陈纳德便以私人机构名义，在美国重金招募美军飞行员和机械师，以平民的身份赴华参战。

　　经过短暂的训练，已拥有68架飞机、110名飞行员、150名机械师的志愿大队安营扎寨于昆明。日本空军很快就送来一份特殊的“贺礼”——1941年10月20日，10架日机向昆明飞来，志愿队升空迎击。击落敌机6架，击伤3架，而志愿队无一损失。饱受日机轰炸之苦的昆明各报相继报道，“飞虎队”一战成名。

　　事实上，美国飞行员原本是将飞机头画成一个凶猛的“大白鲨”，可偏偏生活在红土高原上的云南人从未见过鲨鱼，误将那些口龇利牙的漫画认作老虎。当地报纸亦用“飞老虎”一词来形容。正巧，著名画家张善子在陈纳德组建志愿队时，曾赠与一幅画有两只插翅老虎的《飞虎图》，陈纳德灵机一动，干脆将航空队命名为“飞虎队”。从此，鲨鱼变成了飞虎。

　　天空的“速度与激情”

　　“ 飞虎队”虽无力为中国撑起可靠的防空伞，但却用“速度与激情”在天空迎击着侵略者。数字记录着战绩：“飞虎队”在抗战期间，共击落日机2600架，击沉、击伤敌舰船44艘，击毁军用商船223万吨位。

　　1943年，志愿航空队改为第14航空队，晋升为少将司令的陈纳德担负起开辟“驼峰航线”的任务。这是在滇缅公路暂时性的断绝之后，中国取得国际援助的唯一运输线，是当时维持抗战的空中生命线。航线全长800多公里，横跨喜马拉雅山脉，沿线山地海拔均在4500-5500米上下。从印度、经缅甸，飞到昆明、重庆。途经高山雪峰、峡谷冰川和热带丛林、寒带原始森林以及日军占领区。由于云贵高原的山峰，达不到必需高度，飞机只能在峡谷中穿行，飞行路线起伏，有如驼峰，“驼峰航线”由此得名。在这样的航线上，飞机随时面临坠毁和撞山的危险，失事率高得惊人。有飞行员回忆：在天气晴朗的时候，完全可以沿着战友坠机碎片的反光飞行。他们给这条撒着战友飞机残骸的山谷取了个金属般冰冷的名字“铝谷”。因此，“驼峰航线”又称为“死亡航线”。

　　在这条航线上，中美双方3年多共向中国战场运送了70万吨急需的战略物资，人员3万多人。与此同时，航空队共损失563架飞机，牺牲及失踪了近2000机组人员，以巨大的牺牲创造了飞行运输历史上的奇迹。

　　从百万民众肩头起飞

　　在美国国家空军博物馆里，有一个沧桑斑驳的石碾子，说明的标题是：“手工铺设飞机跑道”。

　　有这样一个说法：“飞虎队”是从中国百万民众肩头起飞的。

　　在抗日战争最艰苦的年代，偏远的云南省共有大小56座机场，为全国第一。作为“飞虎队”的大本营，云南省几乎在一夜之间就组成了百万劳工大军，同时在几十个地方扩建和抢建机场。当时几乎没有压路机，只好用石碾子来代替。数吨重的石碾子需要上百人才能拉动，当20多个这样的石碾子同时拉动时，那是怎样壮观的场面啊。

　　B-29重型轰炸机是当时最大的飞机，起降跑道要求长2600米、宽60米、厚1米。更难的是没有任何机械设备，甚至没有水泥。为了能承受60多吨重B-29轰炸机起飞和降落所产生的冲击力，四川广汉所有江河的卵石几乎用尽——青壮年劳工们将鹅卵石、岩石搬运到机场工地后，妇女和儿童用锤子加工成大一点的“狗头石”和小一点的“羊齿石”。接着，大家先铺放“狗头石”，再往缝隙间铺入“羊齿石”，如此反复铺设，反复碾压，直到达至要求。据不完全统计，修建这样一条跑道前后需投入约10万劳力。

　　中国民众付出的远不止这些——

　　云南怒江两岸是“驼峰航线”的必经之地。当地的傈僳族、怒族、独龙族、白族和彝族，无论是土司头人还是山民百姓，不仅没有一个人投降附逆，而且还冒着巨大的危险，营救美军飞行员30多人，埋葬遇难飞行员10人;1944年6月，上千民众奋战3天3夜，在碧罗雪山上修建了一条简易跑道，使盟军的飞机成功降落，将跳伞受伤的“飞虎队”人员安全接走，上演了一幕不亚于任何战争大片的壮剧;在湖南一个苗族山寨，为追捕一个跳伞的美国飞行员，日寇杀害十几人，全寨人依然是那句话：不知道……

　　“飞虎队”已经成为历史，但历史从未被遗忘。陈纳德将军逝世后安葬于华盛顿阿灵顿军人公墓，他的墓碑上镌刻着这里唯一的中文：“陈纳德将军之墓”。

　　这是中美两国人民对他和那一段历史最大的敬意!

　　(《解放军报》2015年09月18日 12版)